奶茶、乌龙茶
奶茶、乌龙茶
1
“请进。”
一位举止优雅的白发老妇人,打开木门欢迎祐巳。
“我原本要去午睡的,但忽然有预感访客会上门,所以就先准备好茶等待。呵呵呵~~~猜个正着,真高兴。”
“啊?”
妇人拉着不知所措的祐巳,边说“请进、请时”边邀她进入庭院。
不用说,打从祐巳站到这扇木门前时,就已经决定好要进来了;不过当她将手放到门把上的瞬间,门忽然从另一侧打开,而且还不等她解释前来拜访的理由就将她拉进屋内,让祐巳有些惊慌。
祐巳觉得自己简直像被童话故事里‘施展魔法的老婆婆’逮住。
“请、请问——”
对方的确有提到“访客”两个字。祐巳担心她是不是认错人了,老妇人却说:
“我知道你啊,你是景的朋友对不对?”
老妇人竖起食指还皱着鼻子。
“景的朋友的朋友……”
那这样就没错了,祐巳是为了拜访下雨那天接待自己的加东学姐而前来的。
今天是星期六,阳光难得自云朵间露脸。
如果问祐巳为何要特别来拜访就读莉莉安女子大学的加东景学姐住处,那是因为她从过去的经验得知,要在大学校园内找到人是相当困难的。
由于祐巳犯下最基本的错误——完全忘记问对方的电话号码,因此也无法联络上对方约定碰面。
“景出去了,所以就请你到主屋陪我聊聊天吧。”
老妇人打开面对庭院的落地窗向祐巳招手。祐巳不知该如何是好,结果老妇人边喊“糟了,我还在烧水!”边慌慌张张地进入屋内,祐巳也只好赶忙追在后头。从窗户进入屋内,感觉好像回到孩提时代似地令人怀念。
“……打扰了。”
她来到一间客厅铺有榻榻米的房间。
内部是灰泥墙面搭配黑柱,素雅和室里放有西式桌椅组,木窗则挂着蕾丝窗帘,窗户边摆着一把上面有碎花椅垫、正前后摇摆着的老旧摇椅。
“水壶里的水滚了之后溢出来,差点就要发生瓦斯漏气的意外了。”
虽然这是很严肃的事,老妇人却带着愉快的笑容走进客厅。她盘起的白发与黄色碎花连身围裙相当适合;或许这样说对长辈有些失礼,不过看来相当可爱。
“你就随意选个喜欢的位置坐下吧。”
“好的。”
祐巳回完话,挑了张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若要严谨一点,应该有所谓的上位与下位之分,但是由于这个房间兼采日式与洋风,所以无法区分出位置差异。
“喝奶茶好吗?”
“啊,不用麻烦了。”
祐巳心想她应该就是房东,不过和她当初来访时,感觉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前些日子真不好意思,因为下雨的关系心情不是很好。”
“咦?嗯。啊!不是的……”
又被别人看出她的想法了。见祐巳慌张的模样,老妇人带着微笑将茶杯放至她面前。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祐巳才说完,忽然想起一件事而缩回伸向茶杯的手,改为探入手提袋里;她忘了来这最主要的目的。
“前几天忽然跑来打扰——”
祐巳表情诚恳地拿出一个约裁缝用具箱大小、以漂亮纸张包装的盒子交给老妇人。
“啊,这……”
“我的母亲也要我向您问好。”
“这么客气。不过我什么也没做,要道谢的话,应该送去景那里才对。”
“不,我有另外准备加东学姐的份,这就请您收下。”
祐巳说完又将礼物递出,于是老妇人说了一声“那么我就收下了”后坦率地接过礼物,然后当场拆开包装。
“是枫树堂的厚饼干呢,真是高兴。这个很适合配奶茶享用,虽然是你送的,不过我们就一起吃吧。”
老妇人将每份都用塑胶袋包起的饼干拿出两份,然后放在祐巳的碟子上,那是祐巳最喜欢的巧克力和原味饼干。
“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
“啊,我叫祐巳,福泽祐巳。”
“唉呀,多么美丽的巧合。”
老妇人拍了一下手,眼睛闪耀着光芒。
“我的名字也念作Yumi,不过后面还有一个‘子’。”
房东表示她叫池上弓子(IkegamiYumiko),而且也是莉莉安出身。如此一来,顿时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们称呼彼此为“祐巳同学”和“弓子女士”。原本祐巳想依传统称呼她为“弓子学姐”,但是本人表示叫她“弓子女士”就可以了。
“祐巳同学是出身不错的千金小姐吧。”
弓子女士边撕开饼干包装边低声说着。
“咦?不是的,我家代代都是普通平民而已。”
祐巳连忙摇头。这并非她谦虚,福泽家真的只是极为普通的家族。
“我不是指有钱或者家世背景等等的喔。我的意思是,你像是深具智慧的父母严格教养下长大的女儿。”
“是……这样子啊。’
由于祐巳很少被人像这样称赞,因此不晓得该作何反应。就某方面而言,莉莉安女子学园聚集了众多规矩有礼的千金小姐,祐巳班上也都是这样的同学,因此像她这种程度并不会特别受到夸赞;她的父母也是,虽然不是说不明智,然而距离严格教养还差很远,只是极其普通的父母罢了。
“人或许都不会注意到自己身上所拥有的价值吧。”
“喔。”
自己身上所拥有的价值是什么?在抱持这样的疑问之前,祐巳反倒先怀疑起自己的国语理解能力。纵使现在出一道“请在一百字之内解释面前这位老妇人的话中真义”的题目,她恐怕也推敲不出正确答案。
正当她这么想时,弓子女士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让我来谈谈我所感受到的祐巳同学。”
“咦?”
“你是个非常认真的孩子。我想你的学生手册里,应该还有班导师允许你放学途中顺道来这里的许可。”
“……”
完全答对。不过关于这一点,与其说她认真,其实不过是胆小怕事罢了。
前几天来这里的时候,一方面是自己没有预料到,加上被雨淋湿也是不得已的事,所以才会没有先取得导师许可;但是如果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打算却没有取得许可的话,就会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静下来,会因为担心被老师责备该怎么办而提心吊胆的。
因为这和顺道去车站大楼的书店不同,而是特地带点心到别人家里打扰。
“你应该很受学姐们欢迎吧?”
“这我不是很清楚……”
“那学妹呢?”
她听到学妹便想起了小瞳的脸。
“是吗?”
喝着红茶的弓子女士眯细了双眼。
“你没有姐姐吗?”
“姐姐她……”
“啊,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弓子女士看到祐巳犹豫的模样,便露出小孩做错事似的表情问道。
“没这回事。也不能说是吵架,总之现在有点意见不合——”
祐巳感觉到自己就快要溃堤了,于是连忙低下头。虽然明知和别人讲了也没用,但是一旦说出口之后,她总觉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虽然有时将自己的烦恼对他人说出来后,心情就会变得比较轻松;却也有说出口之后,反而变得更加痛苦的情况。
倘若说出自己或许不会再是祥子学姐的妹妹,就感觉那天会比预期中更快来临。
“你很喜欢你姐姐?”
弓子女士忽然这么问。
“是的。”
由于问得太过突然,祐巳不假思索地便点头。撇开像是祥子学姐怎么想、或者小瞳的存在等无谓的事情,祐巳只是单纯地喜欢着祥子学姐。
“那这样就没问题了。”
“啊?”
“只要祐巳同学喜欢那位姐姐,你们两个人一定能重修旧好,因为对方是祐巳同学选择的人啊。”
“我选择的?”
不是被选择,而是自己选的?
“对啊,是祐巳同学所选的人,所以一定不会做出丢下你这种傻事。”
“您真的很看得起我呢。”
祐巳耸耸肩笑道。然而宛如预言家般的弓子女士则一派认真地说:
“要对自己更有自信,不可能会有人讨厌你的。”
“才不是这样。”
她才刚被小瞳说成是“差劲”和“错看了”,她说这些话的表情非常认真,那绝不是在演戏。
“虽然我不认为她会喜欢我,但是被说得这么难听,还是有点受打击。”
祐巳仍旧是出言抱怨了,弓子女士于是就说:
“她或许是在羡慕你。”
“羡慕?”
真是不错的正面思考,那是不清楚小瞳个性的人才会这么说吧。
“人与人之间有分处得来和处不来的,个性不合的人自然会逐渐疏远。”
“这样吗?”
“有时也会因为在意对方而导致口气变冲。没错,要看清这点并不容易——”
弓子女士望着远方喃喃自语。她维持着手指轻触茶杯边缘的姿势,就好像按下录影机的暂停钮般一动也不动。
“弓、弓子女士?”
祐巳不安地出声唤她,弓子女士才如自催眠术中醒来的人一样有所动作。
“啊,对不起,过去的心情一时之间全涌上来。”
“吓了我一跳。”
祐巳捂着胸口说道。原本心里多少怀疑她是不是心肌梗塞或脑溢血,毕竟弓子女士已经上了年纪。
“就是和祐巳同学穿着相同制服时的心情喔,我们真的已经离那时候很远了。”
我们。
弓子女士是指自己和谁呢?
“……好想见个面。”
弓子女士眺望着窗外,梦呓似地呢喃着。
2
“真稀奇,弓子女士居然会让别人进客厅,还打瞌睡。”
回到家的加东学姐从窗外探头进来,讶异地如此表示。
不晓得稀奇是指弓子女士邀请客人进来,还是指她在人前打瞌睡?尽管无法判断这点,她认为也没有必要追问,只用不会吵醒弓子女士的微小音量向加东学姐道了声“平安”。
“她似乎很喜欢祐巳学妹呢,真教人有点嫉妒,她有时候明明不喜欢和别人来往的。”
“不喜欢和人来往?弓子女士吗?”
加东学姐的话让祐巳不自觉笑了出来,对方不过是因为下雨心情不好——然而加东学姐的表情却很认真。
“她其实是很挑剔的喔。”
“对加东学姐也是吗?”
“对我是还好。因为弓子女士还满喜欢我的,我才能用便宜的价格租到这里。”
加东学姐不知从哪里拿来毛毯,为睡在摇椅上的弓子女士盖上。弓子女士嘟哝了一声,身体稍微动了一下,旋即又进入梦乡。
“换个地方吧。”加东学姐如此表示,于是祐巳跟着她离开。
“租这里之前有场很严格的面试。”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加东学姐从冰箱里拿了一罐乌龙茶给祐巳。
“弓子女士要先面试?”
“——还有她的亲戚。”
“亲戚?”
虽然刚才在弓子女士那边享用过奶茶了,但是祐巳仍在道谢过后拉开铁罐的拉环饮用。这种闷热的闷热的时期莫名地容易口渴,乌龙茶显得格外好喝。
“弓子女士没有孩子,住在远方的亲戚担心她老人家一个人住才会找房客,所以并不是为了赚钱才将房间租给别人。与其说是房客,应该说是也能同时作为陪弓子女士谈天、照顾她以及联络的人。”
这的确很适合加东学姐。
“所以才能在市区里找到有附厨房、厕所和卫浴,租金却是如此便宜的房间。”
由于房租真的很便宜,因此相当抢手,但是若不能通过面试等严苛的条件,还是无法成为这里的房客。
“小祐如果以后念莉莉安女子大学的话,我会推荐你在我之后进来住。”
“咦!?”
“开玩笑的。感觉小祐和家人处得很好,不会搬出来住吧。”
加东学姐笑道。虽然她说是开玩笑,不过感觉得出来她是真心这么想的。
“对了,今天为什么来这里?”
“啊!”
祐巳这才想起原因,连忙拿出与刚才送给弓子女士相同的饼干盒。
“真是的,我不是为了收礼物才请你来我这里。”
“但是您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
像帮忙把制服吹干这种实质上的协助不用说,祐巳也很感谢她给予自己“时间”,让自己冻僵的心可以恢复正常。
“还有这个。”
祐巳交出某样母亲和点心一起买回来、装在塑胶袋里的物品,里面放的是在百圆商店里买的背心和内裤。纵然和先前的并非完全一模一样,但是同为百圆商品这点很重要。
“这是给您下一位来这里借住的朋友。”
“真的很有规矩……那我就不客气了。”
加东学姐苦笑着点头收下。她拉开和式衣柜的抽屉将衣裤放进去;点心则放在靠近窗边的和式桌上。
那里有一张小照片。
祐巳上次来时并没有注意到摆饰在桌上的立可拍相片,可能是因为日晒的关系,相片看来年代久远。照片上好像是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年约四岁的小孩以游乐园为背景所拍摄,整张照片洋溢着幸福感。
加东学姐注意到祐巳的视线便说:
“那是用来代替供桌的。”
“供桌……”
“上面是我的父母和我。虽然三个人里还有两个人活着,但是放张合照就不会感到寂寞,所以才会放全家的照片在那里。我想母亲她也比较喜欢有我与父亲同在的照片。”
“伯母她……”
哇,该怎么办?祐巳忽然之间有些恐慌。尽管对方与自己的年纪没有差很多,然而她至今从没曾想过身边会有人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她不晓得面对这样的人应该要说些什么才好;再加上,只要一想到若是自己的母亲明天就不在的话,一股绝望的心情随即油然而生,仿佛忽然掉进黑暗之中。
不,暂且先将自己的心情放到一边。她想起自己从刚才就不断提到“这是母亲买来的”、“母亲也向您问好”,天真地说着种种提及母亲的话语,这些听在加东学姐耳里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唉呀,真抱歉,害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吧?”
相较于沉默,加东学姐反而是开朗地说着。
“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不用如此在意。”
“十五年前……”
所以拍完这张照片之后没多久,加东学姐的母亲就过世了啊……
“那加东学姐出来租房子住,伯父他不会寂寞吗?”
祐巳无心地问着,然而这个问题显然是多余的。
“说到这个,最近来了一个新妈妈。”
“什么?”
所以意思就是加东学姐的父亲再婚了吧。
怎么办……祐巳在无意之间,一步步得知才刚认识的人家中私事。
“呃……”
该说恭喜吗?可是总觉得有点奇怪。站在身为女儿的立场,她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值得恭喜的事情。而对于如此烦恼的祐巳……
“我啊,重读了一次。”
“咦?”
却有另一颗震撼弹从略偏于她准备好的方向袭来。
“重读……”
也就是说,加东学姐虽然与应届考上大学的圣学姐同为一年级,年纪却不一样。
“不是落榜重考喔。我去年就考进莉莉安,只是重读了一次一年级。去年夏天我父亲病倒了,情况甚至严重到意识不清。我们家不是只有父亲和我一个女儿而已吗?这样根本无法念书,所以我就暂时休学了。即使总算是度过了难关,不过直到父亲可以起身走路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目前多少还有一些行动不便,现在仍持续做复健当中。”
“……”
祐巳已经想不出该接什么话了。
这个话题越来越深入,最后会到达什么地步呢?
“可是这也不全然是坏事喔。因为父亲病倒的缘故,我才得知父亲有个来往了十几年的恋人。在他出院的时候,对方也同时入籍了。关于这件事,因为一开始我完全不晓得对方的存在,所以吓了好一大跳。但对方是很好的人,甚至让人觉得嫁给了父亲太可惜了。由于继母帮忙照料父亲的关系,我才得以复学……而且真的是很不可思议的巧合,由于晚了一年,这里正好空了出来,我才能住进来。”
在汉语文学课上学到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从课本里跳了出来,并且在祐巳脑海中来回盘绕。
人生之中不尽然是坏事,所以无须悲观。然而好运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所以也不能过于忘形。
为什么加东学姐要说这些呢?是为了要鼓励祐巳吗?
“一定是因为我想讲给你听吧。”
只是希望有人能听听自己说话而已。没错,加东学姐将父亲生病的事、新的母亲等等,这些好一段时间说不出口的事情说出来了。
当人身陷其中时,脑子便充满了这些事,难以冷静地将这些状况化为言语。因为想的事情太多了,导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听;但是等到有一天放松之后,就会想将自己的事告诉别人。以加东学姐的情形来说,碰巧是祐巳听她说话罢了。
“这样说对被雨淋湿的小祐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对我而言,那天能下雨真是太好了。”
“是因为能够和圣学姐变得亲近吗?”
“圣学姐……啊,你是指佐藤吗?”
加东学姐边笑边将头发往上拨。
“莉莉安的传统真是有趣,偶尔也会有人称她为白……什么的。”
“白蔷薇学姐。”
“对,白蔷薇!难道一辈子都要这样被称呼吗?”
“现在由我朋友接任白蔷薇学姐了。”
“那小祐呢?”
“我是红蔷薇花蕾……应该吧。”
“应该啊。”
加东学姐大概也看见祥子学姐与小瞳坐上黑色轿车离去的画面,或许也有听到当时祐巳大喊“姐姐”,因此她应该多少也有察觉到自己是基于什么原因变成落汤鸡的。
然而她却什么也没说,尽管加东学姐说出自己的事情,却没有强迫对方也这么做。
这份什么也不必说的情谊让祐巳感到很贴心,于是也顺势保持沉默。两人就这样静静喝着乌龙茶。
就在这时——
“你们不觉得这样的气氛很诡异吗?”
在静默之中,有个仿佛穿着鞋子的擅闯进来的人出现了。
“诡、诡异?”
加东学姐与祐巳面面相觑。
“相当诡异。加东,不要抢走我的玩偶喔。”
穿着鞋子只是个比喻而已,圣学姐有确实将凉鞋脱下才走进房内。
“小祐是佐藤的玩偶?”
“对。像这样抱住的话会觉得软绵又蓬松喔,而且还很暖和。因为太舒服了,让人不禁想睡觉。”
圣学姐坐在祐巳的后方,从头上仿佛要吃下去似地抱住她。
“嗯,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小祐,不如来当我的宠物吧?”
软绵绵~~圣学姐轻拍着祐巳的双肩,仿佛说梦话般地问道。
“我才不会当您的宠物呢。”
如果能被圣学姐保护,想必会很舒适,就算睡着了也可以很放心。可是不是这样的,虽然偶尔可以任性撒娇这点或许不错,但是祐巳认为如此一来,她就无法自行思考、烦恼或是选择了。
所以圣学姐才会在她感到痛苦、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变得那么重要。
要比喻的话,圣学姐就像是扑克牌的鬼牌,是守护地球的正义伙伴。
“听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圣学姐放开祐巳,笑着说道:
“因为要和小祐在一起,好像需要很多能量的样子。”
看来正义的伙伴也得要有体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