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祭典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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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坦承一切,并且为所做的事情忏悔。
我的名字是蝶间林典子。出生于四月份的我,在晋升了一个年级的同时,年纪也来到十五岁了。
我的生日派对当天真可以说是盛况空前,据说祖父泰三邀请了超过一千名以上的客人。我想在祖父有生之年,这样夸张的节庆活动应该都不会中止吧!
另外在我就读的女子学院里,姐妹会的好友们也帮我举行了庆生会。
这也是相当令我高兴的回忆之一。我们包下学校的餐厅,举办了自助餐式派对。最后,我喜欢的学妹也红着脸献上一首歌曲与十五朵玫瑰作为生日礼物。花束上的卡片写着『给随时随地都如此美丽、特别而且高雅的典子姐姐』。这个妹妹真是太可爱了!
我确实随时都是那么地『特别』。
在家里被称为『典子小姐』,在学校里被叫做『典子姐姐』或者『蝴蝶之宫』。
周围的人都把我当成特殊的存在,而我也很喜爱受到特别待遇的自己。没错——在这里我并不打算说些谦虚的谎言。虽然偶尔会觉得有些倦怠,但只要努力维持住足以受人景仰的实力,那么从高处往下看的世界真是非常美丽,甚至可以说接受歌诵与赞美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我希望能一直维持这种状态,也期盼能一直受人仰慕。
曾几何时,让自己成为永远特别且在高处发出光辉的存在,已经是我内心不可动摇的信念。
但我目前遇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我谈恋爱了。
现在我内心这种又甜又酸的心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由于没办法让心仪的对象注意到自己,害我独自一人被这场恋爱搞得晕头转向,但这副模样真的适合我吗?
请你们务必要告诉我!
本人,蝶间林典子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才好呢——
「——祖父大人!」
典子打开病房的门后,令人怵目惊心的点滴管马上映入眼帘。
蝶间林泰三——原本以为就算天塌下来也能够存活的祖父——现在甚至无法从病床上撑起身体,只能任人将点滴管连结在身上。
祖父大人,您千万别出事啊!
典子虽然不由得叫了出来,但马上有一道声音要她冷静下来。仔细一看之下,才发现婶婶正一脸严肃地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
「安静一点,典子小姐。医生刚做完处置,泰三先生才睡着而已呢。」
「啊啊,祖父大人——您不要紧吧!」
「典子小姐!」
虽然知道一定会被说行为太过粗鲁,但穿着制服的典子还是直接攀在泰三的枕头旁边。她只想知道祖父是否平安无事。
「是典子吗……?」
「是的,是我啊,祖父大人。我是典子。您注意到我了吗?」
「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累了……」
「但祖父大人您一向——」
泰三依然闭着眼睛,但却很沉重地叹了口气。
「……看来也该是考虑身后事的时候了……」
「祖父大人,别说这种话!」
「典子的结婚对象我也已经安排好了。」
「什么?」
典子感觉自己的眼泪瞬间缩了回去。
刚才祖父说了什么?
「结婚对象……?祖父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唔……我还正犹豫该不该对你说呢……不过,有个少年对你很有好感;而且他的家世与性格也不错。虽然,你曾经说过想自己选择结婚对象,但也不是那样就能获得幸福。我看你还是先跟这个结婚对象交往看看吧!」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泰三没有回答而开始咳嗽了起来。
「祖父大人、祖父大人您起来啊!」
「典子小姐!请安静一点,这里是病房!」
「祖父大人!祖父大人!为什么现在还帮我安排未婚夫呢?」
「典子小姐!」
看不下去的婶婶终于按下呼叫护士的按钮,最后是由医生与三名护士过来阻止她,而祖父手臂上的点滴再次被增加,典子也被赶出了加护病房。
「请您回去吧!」
「让我进去!我有话要对祖父大人说!」
「目前谢绝面会。在得到医生允许之前,患者无法与家属见面。」
「你以为我是谁啊!?」
「您是病患的孙子!」
虽然很不甘心,但她说的却是事实。此时典子心里感到一股无处可发泄的怒气。
她将嘴唇咬到变色。怎么会在这时候帮我订下婚约呢?——至少六月一起在庭院里散步时,祖父还说婚姻可以由我自己做决定的啊!事情怎么会突然改变呢?
「……我可是蝶间林典子啊……」
「没错!你就像一朵没有任何人能取代的玫瑰花一样。」
典子转头往背后的声音来源看去。
由于额外收取了昂贵的费用,所以医院最上层的加护病房连走廊与电梯都打造得特别宽敞。
此时出现在典子眼前的干净通道与照明,优雅得让人觉得这里不像医疗设施,倒比较像是高级饭店的内部。即使无法收纳到病房里的医疗仪器也不会让混杂的通道显得拥挤。
这时候有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就站在走廊上。
对方身穿长下摆加长的早礼服,手上戴着白手套。领口还戴着柔软布料的领巾状领带。眼前这名少年相当适合穿着这种来自于英国的传统服装。
这让他看起来威风凛凛,简直就像个来自遥远异国的贵族一样。
「就是你怂恿祖父大人的吗——?」
「好久不见了,典子小姐。这是我们自从夏天之后的再次相逢。」
典子的记忆开始一点一滴地复苏。啊啊,没错,我确实见过这名少年。今天不是首次见面,而且自己也跟他说过话。
打扮正式的少年凝视着典子并露出微笑,那是无论谁看了都会有好感的爽朗笑容。
如果真要把他的笑容做个比喻,那就像看见自己精心设置的钓竿前端,终于显示有鱼上钩时的高兴笑容。
而上钩的鱼自然就是典子了。
啊啊,请来个人告诉我应该要怎么办吧——
***
下学期。
淡谷雪国再度男扮女装来到青美女学院。
「来来来——请让让、请让让——很危险唷——!」
他一边大声嚷嚷,一边走在下课后的走廊上,完全表现出一副会长大人出巡、闲杂人等速速回避的模样。因为他右边肩膀扛着一架小折梯,左手臂还抱着一大束模造纸,根本就看不太清楚眼前的路况。
经过附近的人,也都注意到雪国手上那一大堆行李而纷纷让路。
「清、清亮丽人!」
「抱歉,我在赶时间!」
「不要紧的!请您专心公务吧!」
「谢谢!」
雪国踩著轻快的横移脚步,直接走下了楼梯。
「淡谷会长大人!」
唉唷,危险!
雪国为了不让模造纸落下而紧急煞车。
原来是青美七委员之一的图书委员会委员长在走廊上跟他打招呼。
女孩将一头长发绑成辫子,圆滚滚的脸上还戴着眼镜,外表一看就是符合图书委员这个称号的文学少女模样。她的名字叫高天原莉波。
「最近好吗?」
「托您的福,委员会的成员都平安顺利。」
虽然莉波在这里以平稳柔和的语气跟雪国说话,但前一阵子她的精神状况可以说相当不稳定。情况甚至糟到影响国中部图书馆的营运,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恋爱的烦恼。
于是身为学生会长的雪国也多少给了她一些能够改善状况的建议。
「之前那件事——我后来还是决定按照会长大人您的建议去做。」
「是吗?那太好了!」
「昨天我已经寄出电子邮件,写完之后心情也轻松多了。」
雪国觉得与其一个人在那里求神问卜、独自烦恼,倒不如找值得信赖的人帮忙还比较好。于是他便介绍了《新人魔法使》网站给莉波。
虽然多少有些不安,但是有舞姬和SEC帮忙的话,应该能顺利解决问题才对。
「那我先走了。」
「您看起来很忙的样子。那您赶紧去处理公务吧!」
「谢谢——」
雪国一边以笑容回应莉波的鼓励,一边在意着会议时间。他确实已经快来不及了。
(——嗯,贴完这些海报之后得去开会,然后还要整理资料交到教务处——啊啊啊,真是忙啊!)
即使到了下学期,学生会长淡谷『清亮丽人』还是有不少工作,甚至比暑假前还要忙碌也说不定。
因为除了平常的业务之外,还得加上暑假期间的校外活动报告、招募下一届学生会成员的选举准备等工作。而顺利举行完选举之后,接着得计划一场兼具慰劳与传承意义的舞会。
舞会!您听过在学校内举行舞会吗,这位太太?
听到这件事时雪国真是吓了一大跳,同时也因为这堆积如山的工作而忙得晕头转向。不过,老实说,这么大的工作量其实也帮了他不少忙。
刚换上冬季制服的衬衫底下,夏天留下的伤口其实还隐隐作痛。
像这样不停地忙碌,反而能让自己稍微忘记痛楚,也不会想起当时的事情。人力河流祭典的骚动之后,自己曾在河岸边抓住一骏河蜜的手臂。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以男性的身份认真地提出问题后,对方以快哭出来的表情拒绝了自己。
这些事情都可因为忙碌而遗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是无法忘记吗?
只要一有空就会想起当时的情景。
笨蛋、笨蛋!我这个笨蛋。雪国在楼梯平台上开始发作,只见他停下脚步并且发出怪声。如果这里是新城的自家住宅,那他一定会全力回转并扑进棉被里,接着一边诅咒自己一边进行忏悔,最后开始不断道歉并祈求一切能够重来。
(冷静下来,快冷静下来啊……)
要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家里而是学校,自己正以舞姬的身份来到青美女学院上课啊!
雪国甚至不敢对舞姬说自己可能已经被一骏河蜜甩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除了不愿意让想回到空舟五中的舞姬担心之外,雪国自己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总觉得一旦说出口,这件事真的会就此『定案』了。
当执着与不愿轻言放弃这两个特质往负面发展时,将会使自己深陷泥沼而无法自拔。现在雪国脚踝以下已经陷入足以培养出漂亮莲藕的泥沼里了。
原本放在脚下的模造纸海报明明已经四处乱滚,但自己就是无法动弹。现在都掉到楼梯下面了,自己还是没办法移动。因为这里是泥沼,所以动弹不得。
「——这是舞姬小姐的吗?」
「嗯恩,谢谢……」
听见「拿去吧」的轻快声音后,雪国睁开沉重的眼睛。
这时立刻有个鬈发美人映入他的眼帘。
对方亲切地将海报卷筒递给雪国,而那张引人注目的脸庞,则是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凝视着他——原来是皇家玫瑰的首席。
(是蝴蝶之宫!)
而她的身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舞姬小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舞姬小姐?舞姬小姐?」
「你怎么了?学姐?」
这不是一骏河蜜吗——
那轻柔的波浪状头发以及圆滚滚的琥珀色大眼睛。
被她那种可爱模样迷倒而一路努力过来,结果却遭遇那样的结局……不行不行,淡谷雪国,现在千万别想那些事情。
「………………………………抱歉,我……有点头晕……」
「哎呀,不要紧吧?」
「不会是太劳累了吧,学姐?」
两个人一起露出担心的表情,让雪国看见之后甚至有些想哭。
这样温柔的对待固然让人觉得相当甜美,但有时也会让人感到十分悲伤。
结果她们两个人就这样开始帮忙雪国张贴海报。
「——像这种体力劳动,让下面的人去做不就好了吗?」
「嗯,但其他人也很忙……」
「如果这样而造成贫血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在上位者必须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才行。」
「抱歉。」
蝴蝶之宫一边生气地说着,一边将海报往反方向卷去并且摊平。
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贫血,所以像这样让女孩子工作而自己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内心实在很过意不去。
不过,雪国完全无法否认眼前的景象实在非常养眼。
因为皇家玫瑰的首席就站在折梯上面对着校门前的公布栏,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薄衬衫,一边摇晃着丰满的胸部一边按着海报的角落。而且她的妹妹,歌姬小蜜则是帮忙稳住折梯并将图钉递给她。这对姐妹花美丽的合作姿态实在相当醒目。而且,她们贴的还是上面写着『携手共创明天的学生会吧』标语的征人海报。
让姐妹会的人帮忙张贴学生会招募海报,这在青美的历史里说不定也算是前所未见得创举吧!
现在雪国心里充满了感谢与一丝丝的内疚。
「这次会有不少候选人吗?」
听见小蜜的问话之后,雪国只能苦笑着说:
「嗯——今年执行部那边似乎没什么特别杰出的候选人,如果没人来参加选举的话会很困扰的。」
「那可要贴好一点了。」
她那一脸正经地确认海报是否有贴好的模样,让雪国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用担心。有一骏河小姐你们这么热心的帮忙,一定没问题的——」
「这不算什么唷,舞姬小姐。因为我也有事情要拜托你。」
蝴蝶之宫先挺直背部,接着稍微顿了一下。当她从折叠梯回到地面时,那紧绷在薄衬衫之下地双峰又开始摇晃的模样实在是太过耀眼了,而且这时她手里还捏着一根图钉。
旁边的人看起来,应该会以为她们还在帮忙张贴海报吧!蝴蝶之宫就在如此微妙的距离下开口说:
「——雪国先生他最近还好吗?」
「什么?」
「我这次绝对不能失败!因此,千万不可过于急躁且独断独行。所以请身为雪国家人的你务必要帮我。」
这时蝴蝶之宫流露出非常认真的眼神。
「那个……为什么忽然提到我……不对,忽然提到雪国呢……?」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希望你能帮忙说服雪国先生早点跟我在一起啊!」
「呜哇!」
雪国立刻发出无法当成回答的声音。
「图钉不是拿来刺自己手指的东西吧……?」
「是啊!你说的没错!」
只是因为过于惊讶而没注意到手边的动作而已。
「为、为什么忽然要我说服他呢?」
「因为——我想还是从头说起比较好……」
蝴蝶之宫表示一切事情都是从暑假开始的。
「——我的祖父习惯在每年盂兰盆节时邀请亲朋好友到别墅来谈天说地,而我今年也参加了这场只有亲友的聚会……」
「啊,难道说……是合宿举办试胆大会当天,有台直升机飞过来那时候吗……?」
「哎唷,你怎么这么清楚?嗯嗯,就是那时候。难得可以跟雪国先生一起参加凛子参拜的,但祖父大人却硬是把我给叫了回去。」
说到这里,她脸上浮现相当苦涩的表情。
蝴蝶之宫当然不会知道,合宿的时候雪国不是扮成舞姬,而是以真实身份参加了那场试胆大会。
空舟五中与皇家玫瑰的夏季合宿,在合宿中被本家的直升机强行带回去之后,她便在泰三的别墅里与客人交际应酬,确实尽了『蝶间林家长女』的任务之后才回到学校里来。但是——在这场聚会里却发生了一件意外。
在这次的聚会里,她首次遇见了一个男孩。
「他的名字叫藤之原剑,是我在英国念寄宿学校的远房表哥。」
「是外国人吗?」
「他的母亲是印度人。以往都是在宿舍,不然就是在避暑胜地度过暑假,只是今年刚好回国。」
对蝴蝶之宫来说,他不过是个远房亲戚。但藤之原少年却深深迷上了这个在别墅里对自己相当亲切的『典子小姐』(其实,蝴蝶之宫只是以平常的态度和他打招呼而已)。
「也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请你不要搞错了,舞姬小姐。我没办法原谅的是,那个叫藤之原的家伙竟然在向我表达爱意之前,就先笼络了祖父大人以及其他亲戚,而且还特别从海外回来,像个情报员一样做些鬼鬼祟祟的事情!」
蝴蝶之宫很明显地表达出自己的愤怒。
「姐姐明明说自己不喜欢他了,对方却还不放弃唷!学姐。」
「这时候我才知道周围的人已经全被他拉拢过去了,说他是我的新未婚夫……我绝对无法允许这种事……」
对方除了有全部亲戚作后盾之外,还利用她祖父卧病在床这一点,顺利地取得了『未婚夫』的地位。因此光是蝴蝶之宫一个人反对并无法取消这门亲事。
唯一能体谅蝴蝶之宫心情的祖父泰三,也因为住院而无法跟她长谈,所以现在她可以说是束手无策了。
说明至此,雪国总算了解她目前正处于一筹莫展的情况之下。
「那么,那个人目前是在英国吗?」
「不,他在日本。说什么藤之原家族有法会要举行,结果根本只是来取悦祖父大人而已。实在是个狡猾的男人!」
原来如此。看来蝴蝶之宫还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当然——我也不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因此,我为了增加拒绝这门亲事的说服力,便再三强调我目前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了——」
「也就是要我……不对,是要我弟弟当证人吗……?」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把话收回了。所以可以请你协助我吗?」
雪国顿时哑口无言。
而他内心的纠葛似乎直接表现在脸上。蝴蝶之宫见到后马上悲伤地垂下眉毛。
「我想也是……其实我早就知道不可能了。」
「不是那样的,蝴蝶之宫……」
……我真的觉得很荣幸。
「何况雪国先生他喜欢的人是芝目先生……」
「蝴蝶之宫……………………………………………………」
雪国这时真的感到十分悲哀。
对方无论外表与个性都无可挑剔。如果真能与她交往,实在可以说是前世烧来的好香。不过,雪国到现在还是有点摸不透蝴蝶之宫这个人,可能就是因为她这种容易会错意的性格吧!
如果没有这一点,没有这一点的话——
「嗯……我想他原本就配不上你。」
「我当然也不愿意强行拆散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啊!」
「蝴蝶之宫,请等一下……老实说我真的觉得那实在不太可能……」
「就是啊,典子姐姐!你一定没问题的,要有自信一点啊!」
「小蜜……」
小蜜握住蝴蝶之宫的手,她琥珀色的大眼睛流露出相当认真的眼神。
「没……没错,我知道了,小蜜。正如你所说的,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千万不能认输唷!小蜜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姐姐的!」
从客观上来说,这实在是相当美丽的光景。两个人之间充满了互助互信且彼此关怀的感情。但是,雪国这时候却有种指尖被针刺进去的疼痛感。
雪国认为当时自己应该已经把心意传达给小蜜了才对。
因为他还记得在夏季即将结束的河岸边,询问小蜜是否有喜欢的人时,自己所发出来的声音。当时自己的声音绝对是在颤抖,而且也把真正的心意传达给她知道了。所以才会被对方拒绝。雪国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
目前在这里鼓励蝴蝶之宫,希望能把『淡谷弟弟』与『典子姐姐』凑成一对的小蜜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咦?
——怎么会这样?
***
时间同样是下学期。
淡谷舞姬女扮男装来到了空舟五中。
「来来来——请让让、请让让——很危险唷——!」
她一边大声嚷嚷,一边走在下课后的走廊上,完全表现出一副人气王出巡、闲杂人等速速回避的模样。因为她右边肩膀背着书包与侧肩包,左手臂还抱着一大堆女孩子送的礼物,根本就看不太清楚眼前的路况。
经过附近的人,也都注意到舞姬手上那一大堆行李而纷纷让路。
「啊,淡谷同学!」
「抱歉,我在赶时间!」
「不要紧的!不嫌弃的话,请你尝尝我做的饼干好吗?」
「办不到!」
舞姬踩着轻快的横移脚步,直接走下了楼梯。
「淡谷!」
唉唷,危险!
舞姬一边抱着礼物一边紧急刹车。
原来是担任空舟五中学生会顾问、穿着运动服与拖鞋的粗犷中年教师正大剌剌地站在她面前。
——啊啊,又是这个大叔吗?
舞姬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
「您、您最近还好吗?」
「嗯,还不错啦!」
虽然顾问目前在这里以平易近人的语气跟舞姬说话,但前一阵子他的精神状况可以说相当不稳定。情况甚至糟到没办法好好上课,仔细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被自己的女儿给讨厌了。
于是身为别人女儿的舞姬也多少给了他一些能够改善状况的建议。
「关于之前那件事——我后来还是决定按照淡谷你给我的忠告去做。」
「我觉得这样比较好。因为随便偷看手机里的简讯,可以说是犯了致命的错误。」
「不要找借口、默默地下跪认错,对吧!」
「但不要太过火。」
舞姬觉得与其在那里迁怒学生,然后因为烦恼而掉发,倒不如直接道歉才能一次将事情解决。当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她不想一直被老师抓着,听他抱怨一大堆女儿反抗期的事情就是了。
虽然不能一直使用这种手段,但不要再犯同样地错误应该就没问题了。
「那我先走了。」
「你看起来很忙呢!不过,还是稍等一下。其实我的二女儿和三女儿最近也很难相处。好像是不喜欢我随便查探她们上过哪些部落格——」
「抱歉,我们SEC基本上是女孩子的伙伴。」
「所以不帮女孩子的父母亲吗?到时候我不帮你写推荐信唷!」
舞姬表面上以笑容回应顾问的怒骂,但内心却一直在意自己的手表。因为她正在赶时间呢!
(真是忙死人了!)
舞姬今天也是忙碌地到处奔走。只见她顶着一头凉爽的短发,穿着刚换季的冬季学生服,直接朝着旧校舍跑去。
「抱歉,我来迟了!」
「大哥,你终于来了。」
「怎么那么慢!」
「这里有空位。」
SEC成员从柔道场拿来榻榻米后,就在空教室的角落里铺设了简单的座位。现在三名少年就围着榻榻米上的茶几坐着。
SEC——空舟Enjoy委员会,另一个身份是《新人魔法使》网站的管理者。
这些人的目标是在不构成犯罪的距离下,守护空舟市内的美少女,而舞姬因为一些事情与他们变成了朋友。
人力河流祭结束之后,舞姬就算是低头向心腹久我原纱由奈恳求也想回到这个地方来。既然已经强行要求对方接受自己任性的请求,如果不拿出一些成果的话,舞姬实在没有脸去见纱由奈。
这就是她那么积极想处理事情的原因了。
「不好意思来迟了。这些大家拿去吃吧!」
「又是女孩子送的吗?」
「让人不禁涌起一股杀意!」
「别说这些了。赶快开会吧!」
将带来的大量糖果饼干(大部分是女孩子送给人气王的战利品)放在榻榻米上之后,舞姬也跟着坐了下来。
「不是说有人来信要我们帮忙吗?是什么内容?」
「别着急嘛!这次的委托人是青美女学院的高天原莉波小姐!」
芝目特别将放在茶几上的笔记型电脑转到舞姬看得见的方向。
这是其他成员都发出「哦哦」的惊叹声。
国中部七委员之一的图书委员会委员长现在似乎有了恋爱方面的烦恼。
于是代替舞姬到青美上课的弟弟雪国便建议她来找SEC商量,而她也真的寄了电子邮件。
件名新人魔法使惠鉴
敬启者在这仲秋时分,首先要预祝各位身体一切安好。我想新人魔法使网站的各位应该还是忙着帮助众多女学生解决她们的烦恼吧!
而我之所以会冒昧以这封电子邮件联络各位,其实也是因为有件事情深深烦恼着我的缘故。光凭我一人之力,似乎已经找不出解决的方法了。
实情就是我爱上了一位素昧平生的男子。
据淡谷会长表示,新人魔法使的各位似乎习惯于暗地里帮忙实现女孩子的愿望,但如果方便的话,是否可以请各位与我见一次面,让我可以跟各位详述整件事情的经过呢?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但由于自己实在不擅以机器打出文字,所以如果能在实际的场合与各位见面,我也可以安心地将事情交代清楚。
气候已渐趋寒冷,请各位保重自己的身体。谨上。
这封以敬启者开头、谨上结尾的文章与其说是电子邮件,倒不如说是相当客气的书信还差不多。而寄件者也借此表达出想与舞姬等人见面详谈的强烈意愿。
「嗯……果然是相当典型的大小姐哪……」
舞姬虽然很想订正这种想法,但目前还是先别管这件事了。
「那会长……你已经先调查过了吗?」
「唔,我之前已稍微提过了吧,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由于只在上学途中见过那个男生一次,所以现在因为毫无线索而感到很困扰。」
「啊——啊——这是很常发生的状况。如果那家伙是学生的话,就能够从制服找到人了。如果是便服的话,也可以从特徽上面着手。」
大道寺随意地拍了一下手。
「咦,那真的要和她见面吗?」
「我可没这么说!我们本来是不露面的,这次就交给会长来决定好了。看是要跟她见面,还是以原来的方式进行。」
「帮帮她嘛!她也算是雪国介绍来的。」
舞姬看着一旁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的芝目。
只见坐在那里的SEC会长皱着眉头、歪着嘴唇,原本闭着双眼却又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舞姬。
「……你倒是兴致勃勃嘛,大哥!」
「嗯,我的满腔热血正无处发泄呢!」
虽然从脸上看不太出来,但舞姬确实很想帮忙。
「——我知道了,那我们就跟她见面谈谈看吧!」
当然得这样才行嘛,舞姬心里如此想着。
「哎——会长和大哥真是活力十足耶——」
大道寺看着芝目开始回信的背影,然后以无奈地口气这么说道。
「看来我也只剩下为女生鞠躬尽瘁这条路可走了……」
「什么?」
除了舞姬之外,连芝目也不禁这么反问道。
「没事。我只是在自言自语,不用在意。」
SEC会长知道那是在挖苦他的话之后,只能叹口气然后便按下笔记型电脑的输入键。
会议结束之后,舞姬便一个人先离开社团教室。
虽然留下来和芝目他们鬼混也是不错的选择,但不快点回家的话就赶不及收看『青空带子狼武士无赖篇』的重播,而且她又习惯性地忘记设定预录了。
「咦——古叶同学?」
舞姬不由得放慢脚步。
当古叶鸟子的眼神与舞姬对上之后,她也扬起眉毛并且朝舞姬走了过来。
她依然跟平常一样绷着脸,不知道为什么散发出一股『我正在生气』的气息。
「嘿,最近好吗?」
「你嘴角还有巧克力……」
哦!面对对方先发制人的攻击,舞姬也只能赶紧将嘴角擦干净。
「……已经轮到一、二年级上料理实习课了吗?」
「嗯,巧克力蛋糕与巧克力香蕉真的甜死人了。」
古叶鸟子的眉间先是出现一道峡谷,然后又叹了口气说:
「淡谷你这真的一点都没变耶……」
「我不知道你认为平常的我应该是什么模样,但这只是我经常做的事啊!」
「算了,总比老在那边哭哭啼啼要好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就是啊!那时候明明那么沮丧,谁会想到马上就恢复这种吊儿郎当的模样……算了,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件事的!」
鸟子已经陷入胡乱挥舞透明纸扇子的状态了。
「都是你害我被一个怪男人给叫出去的!」
鸟子边说边迅速用手指着楼梯口前方。
这时她的眉毛依然上扬,眼神也带有攻击性。虽然她平常就是这么严厉,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在生气。
不过,现在还是先来描述一下五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
鸟子跟学生会顾问聊完下一届五中学生会会长应该由担任会计的佐藤同学接任后,便准备回家去了。
说起来学生会本来就是由希望获得推荐入学的优秀成员所组成,不可能出现竞争的候选人,大部分的职位都事先以信任投票的方式决定好了。虽然经过人力河流祭之后产生了些许变化,但实际的状况便是如此。
等选举完之后,鸟子应该也已经成功获得推荐入学的资格,下一届学生会就不关她的事了。要说生活中还有什么让她感到悲伤的,那大概就是想要完成的小说最近陷入写作低潮期,还有找不到人和她一起出去玩这样而已吧。
啊啊——烦死人了!
鸟子带着忧郁的心情打开鞋箱的门。
「——古叶同学、古叶同学!」
「啥?」
「快点快点,有人在找你!」
楼梯口的门忽然被打开,接着是女孩子尖锐的声音传了进来。
「……找、找我?」
「对对对,是个超级大帅哥!就在校门口!坐在高级轿车上!忽然叫住我!」
「然后说想找学生会长……」
「真的超帅的!连杰尼斯的明星也比不上呢!」
「我真是羡慕死古叶你了!想不到当会长还有这种好处!」
「早知道我就加入学生会了!」
快来个人帮她打镇定剂好吗?不然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鸟子当然说不出口。
鸟子努力保持冷静地点了点头,然后对那个女孩说:「谢谢,我想可能是有事情要联络学生会吧。」虽然心里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目前那女孩已经处于这种兴奋状态之下,只要鸟子稍微表现出和对方有点私人关系,有可能马上就被嫉妒的火焰所波及。毕竟成女孩子翻脸不认人的原因可是难以捉摸的。
总觉得上学期快结束时好像也有过类似的情形发生,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跟那个笨蛋有关,所以鸟子也不愿意再回想下去了。
校门前就跟当时一样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只是这次不是穿学生服的男生,而是穿深蓝色运动外套的女孩子。
「啊,古叶同学来了!」
「这边这边,人家在等你呢!」
「等、等一下嘛!」
鸟子先是被强行拉进人群当中,然后又被胡乱推了出去,接着她眼前马上出现一副不熟悉的景象。
(谁啊?)
鸟子下意识地将凌乱的头发夹在耳朵旁边。这时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两名从未见过的少年。
她马上就知道他们不是五中的学生,因为自己身边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人。他们两个人都像英国皇室的王子般穿着黑色早礼服,现在还从头到脚打量着鸟子。
如果只是角色扮演的服装,不可能用上那么高级的布料。以鸟子曾经用三万日币预算做出所有演员戏服的经验来看,脑袋里真的只有『这两个家伙绝对不是普通人』这样的感想而已了。
何况他们的容貌都那么地俊美。
「喂,阿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了个女的?」
其中一名少年不愉快地说着。
说话的这个男孩算是纤细的美少年类型,看起来就像是会出现在诗集封面的那种模样。
而另一个人……另一个人的外表更是无可挑剔——
「这学校女孩子也能当学生会长吗?」
「当麻,不准说这种话。女性不也能担任大臣或者首相吗?」
「说指名找会长应该能比较快找到人的不就是阿剑你吗!」
这时问题人物的眼神终于和鸟子对上了。
「——啊啊,抱歉引起这么大的骚动。看来是我们找错人了。」
「是、是吗?原来你们找错人了啊!」
鸟子像在老师面前一样整个人显得相当僵硬。
露出笑容的少年让整个空间都像有金粉不断地洒下一样。他那略黑的脸部肌肤以及如雕像般的深刻轮廓,一起创造出完美无瑕的异国脸孔。
啊啊,你说认错人了?那是什么?能吃吗?
「那、那个……我——」
「我们今天就先告辞了。你要回家了吗?要不要我们顺道送你回去?」
回家?
闪闪发亮的少年背后停着一辆崭新的进口轿车。香港半岛酒店接送客人时所使用的应该就是这种车辆,好像是叫做劳斯莱斯吧?
要搭那个回家?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要载我到家里吗?妈妈应该会吓晕吧!
「喂,阿剑!快一点!回去了!」
少年看了一眼自己的跟班后,露出了苦笑。
「抱歉,我们真的在赶时间。下次有机会一定会送你回家。」
「阿剑!」
轻轻点了点头后,穿着早礼服的少年便转过身去,坐进了劳斯莱斯后车厢的座位里。那种样子看起来就跟跨上黑马的骑士没有两样。
「结果竟然扑了个空——」
「看来是这样。这也就是说淡谷雪国——」
「根本连会长都不是!真是的,那位小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在作梦吗?
但是一转头还是看见许多看热闹的群众。
鸟子马上就得面对混杂着女孩子们期待、羡慕、忌妒与好奇心的压力不停朝她进逼。古叶会长、鸟子小姐、小谷谷会长,你到底跟那个人说了些什么话?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拜托拜托,请务必跟大家说清楚,如果不说明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不行!我撑不下去了!
了解这一点之后鸟子马上按住自己的脸颊,然后将脚尖变成内八字型,再一边把眉毛往下垂一边笑着说:
「我、我被甩了!嘿?」
这堵上全部生命的拙劣演技总算让其他女孩子对她只有同情。
***
「……都是因为你,才害我做出这种骗人的演技,然后还变成对不认识的帅哥告白并且被甩掉的可怜女孩……」
可能是又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了吧,只见鸟子不但脸红到了极点,而且还边说边留下大量汗水。
虽然舞姬心里觉得不用那么拼命也没关系吧,但同时也感到在那种状况之下,确实是没有其他能安全脱身的计策了。
「不过对方很帅不是吗?」
「是啊!这我完全无法否定……喂,干么让我讲出真心话!」
鸟子脸上出现焦躁的表情。
「古叶同学知道他们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吗?」
「怎……怎么……你真的不认识他们吗?」
完全不认识。
鸟子这时候虽然看起来相当慌乱,但其实她也因为舞姬这种天生受女孩子欢迎的体质而受过不少次无妄之灾。原本以为这次应该也是这种原因,但对方谜样的身份还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什么指明要找学生会长的话就能见到淡谷雪国,根本连寻仇的对象都搞不清楚嘛!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啊!
「……我想那不是附近学校的制服,感觉像是国外的寄宿学校才会有的打扮。如果只是便服的话就太不自然了……不过,真的非常适合他就是了……」
应该是当时的情景再度浮现在脑海里了吧,鸟子开始用力摇头将杂念从脑袋里赶出去。
「还有……对了!跟他一起的男孩都叫他『阿剑』!」
阿剑?
是阿健还是阿贱?难道说是武器的剑?这是他的名字吗……
「听好啰,淡谷——我可没有迷上他唷!你可别搞错了!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即使没有听过这个称号,但舞姬还是先把它记了下来。虽然觉得五分钟后大概就会忘记了吧!
当舞姬准备回家时,古叶鸟子再度对她嗫嚅:
「对了——你家里有青美女学院的联络簿吗?」
「咦?青美的联络簿?」
「对,就是有写地址等资料的簿子。你姐姐应该会有才对吧?」
舞姬沉默了下来。
她当然有这样的名簿,问题是鸟子要联络簿做什么呢?
「其实是我在合宿里认识了一个女孩子,现在想和她联络。因为当初连电子信箱都没有交换,所以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告诉我是谁,我帮你查吧?」
「不用了。可以的话,我想把东西直接送过去给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还没有那么恶劣。」
恶劣?
「拜托嘛……」
「嗯……好吧!」
说起来是自己造成她的困扰在先。
嗯……那不是在房间里的书架上,就是在衣橱或柜子里吧——舞姬这时开始想起应该存在于家里某处的联络簿。看来得翻箱倒柜一番了。
***
另一方面,小蜜和典子两个人与清亮丽人分手之后便来到学院内的咖啡厅里。
「要不要吃点甜点?」
「……不、不用,我喝茶就可以了。」
「真的吗?小蜜的食量还是那么小。你根本就不需要减肥唷!」
小蜜也只能含糊地点点头而已。她不是不想吃而是没办法吃,但总觉得无法把这件事跟典子说清楚。
典子以优雅的口气对靠过来的侍者点餐。小蜜点的是苹果茶,而典子则是要了一杯黑咖啡。
这让小蜜不禁觉得很稀奇,因为平常总是喝红茶的典子今天竟然点了咖啡。
「……典子姐姐喜欢喝咖啡吗?」
「还好……」
典子优雅地交叉放在桌上的手指,然后笑着说:
「因为我现在想喝一些苦的东西。」
典子的微笑同样透露出苦涩的感觉。
她脑袋里一定还想着该怎么样渡过眼前的难关吧!
要怎么做才能击退新的未婚夫?
小蜜原本认为只要是在合乎礼节的范围里,典子应该是对男女交往采取宽容态度的人。
身为蝶间林集团这个大企业的继承人,从她懂事开始应该就知道自己将来的另一半必须入赘到家里才行。自从小蜜认识她之后,就知道她曾经与剑桥大学毕业的『秀幸先生』交往过一年左右的时间。
但是『淡谷弟弟』——也就是淡谷雪国彻底改变了典子。
在她找小蜜商量自己的烦恼之前,小蜜都没注意到她是如此喜欢那名少年。亏自己那么尊敬典子,还以她的妹妹自居。
于是小蜜便决定今天要模仿典子,也不加砂糖到苹果茶里面。她要跟典子一样尝尝苦涩的滋味。
「不要紧的……我想只要跟学姐好好说明,她一定会帮助我们才对……」
「你不用在意唷,小蜜。我想舞姬小姐一定也知道雪国先生的心意归属才对。」
「典子姐姐……」
「我能够了解的,你不用太担心。」
其实,小蜜觉得有一件事情是典子误会了。
那不是她心仪的对象目前喜欢谁这种问题。
而是更基本的——
「典子姐姐,我觉得姐姐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
「哎呀,小蜜你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说呢?」
「我的意思是……淡谷弟弟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不喜欢这么美丽又优秀的女孩子,那个人的脑袋一定有问题。
「就算现在不是这样,他将来也一定会喜欢上姐姐的。」
——神啊!你会认为小蜜是个伪善者吗?
回到家之后,佣人清野便来到门口迎接小蜜。但小蜜不理会想得知『小姐』在学校里发生些什么事的清野,直接朝着位于别馆的自己的房间走去。
「吃晚饭时我就会下来,现在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但是……」
「拜托你好吗?」
清野这时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廊。
打开房门后,小蜜马上看见居家穿着的洋装已经从衣柜里被移到衣架上了。这绝对是过度保护的行为。
当她打着赤脚并且脱到只剩下一件粉红色连身衬衣时,忽然看见一样吓死人的物品。
(讨、讨厌!清野真是的!)
原本被小蜜收在抽屉里的相框,现在已经被刻意拿出来放在展示架的角落了。
这个展示架上放着许多小蜜从国外带回来的礼品。即使混杂在与父亲大吾游历南美时所购买的奇特工艺品当中,那个陶瓷玫瑰相框依然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这时小蜜嘴里开始喃喃念着:「就是还没找到合适的相框才把照片收在抽屉里的,清野这个笨蛋!」
「……真的很让人困扰耶……」
小蜜一边抓起相框一边凝视着照片,接着又叹了口气。
照片里头是夏季合宿时空舟五中与青美女学院的所有成员,大家在合宿当中一时兴起便拍了团体照。
看着照片的小蜜直接坐到床上,然后又抬头往天花板看去,这时她忽然觉得很想哭泣。
「因为我自己也搞不懂嘛!学姐……」
自从夏末发生了河岸边的事件之后,小蜜的感情就一直找不到出口了。
——不是那样的,我喜欢的人是——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我有,我确实有心上人。那人与眼前的少年长得非常相像,也就是学生会的清亮丽人。
「一骏河蜜最喜欢淡谷舞姬学姐了……」
现在还来得及,不用担心!
快点祈祷、发誓,让这种心意冻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我衷心支持蝶间林典子姐姐的恋情……」
那时在慌乱当中,连代表自己心意的护身符都给弄丢了。感觉上这好像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惩罚。那是跟学姐一起去游乐园之后才得到的纪念品,因为自己瞬间的犹豫而被天神给收了回去。
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赶紧把那一天的感情全部冻结起来——
「小姐!」
「哇呀!」
小蜜不由得发出悲鸣。
「您在紧张些什么呢……」
「你以为是谁害的!」
从床上滑下来,整个人缩成一团的小蜜生气地说道。
「我不是一直说有您的电话吗?」
「我的电话?」
听到清野说是蝶间林小姐打过来的之后,小蜜终于清醒了过来。
「知、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小姐,您打算穿这样出房门吗?」
「呀!」
只穿一件连身衬衣的小蜜差点就冲到走廊上,于是她赶紧红着脸把一件式洋装从头上罩下去。真是太糟糕了。
「也只有现在能做这种打扮唷!等您年纪再大一点之后——」
「对啦,反正小蜜的身材就跟小孩子一样!」
小蜜再度来到走廊上,接着便直接到本馆去接电话。
「你好!我是小蜜!」
『——是小蜜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道由典子发出来的柔软声音。
可能是因此而感到安心了吧,当她还因为堵塞在胸口的情绪而说不出话来时,典子便接下去说:
『抱歉,才刚分手又打电话给你。』
「不要紧的!千万别这么说!」
『现在情况愈来愈糟糕了……』
小蜜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电话。
「愈、愈来愈糟糕?难道说姐姐的未婚夫他……」
『是啊,他表示要见雪国先生。』
听到这里连小蜜也开始想发出悲鸣。
「……那、那那那、那怎么办?难道只能拜托淡谷弟弟了吗……」
『还能怎么办?事到如今,我也只剩下这个选择了。』
小蜜仔细听着蝴蝶之宫所说得话一直到她停下为止。
『我想只能这么做了。』
真的只能这样吗?
感觉这做法实在相当有勇无谋,虽然觉得这种计策实在很难成功——但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知道了!那、那我们一起加油吧,典子姐姐!」
帮助姐姐渡过难关也是妹妹分内的工作。这时候小蜜用力点了点头。
***
隔天……
「嗯……你们说有话要跟我说不是?到底是什么事情——」
假冒舞姬的淡谷雪国午休时间被叫到校舍后面去。
而找他的人正是蝴蝶之宫与一骏河蜜。连续两天都和她们见面可以说是相当难得。
「学姐,其实是——」
「等等,小蜜。还是由我直接跟她说吧!」
「但是,典子姐姐!」
「我很感谢你的心意。不要紧的,交给我来吧!」
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但其实由谁来说都可以,拜托不要继续在公众场合互相礼让了。而且我今天已经跟学生会的女孩们约好一起吃便当。
「那么,舞姬同学,我就不客气地直说了……」
「嗯……请说吧……」
雪国茫然点了点头。
「舞姬同学,这是我一生唯一的恳求。请为了我变装成雪国先生吧!」
什么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