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啊……」
蔚蓝的天空,宽阔的海洋,以及白色的沙滩……铃木美咲手拿一张印刷着这种风景的明信片,自言自语着。
刚送达的一叠邮件中,很稀奇地夹了一封寄给自已的。那是一个正在关岛旅行的大学同学寄来的明信片。
虽然那家伙平时不会做出写信这种风雅的行为,不过头一次跟女友去旅行,想必让他高兴到迫不及待对人炫耀,得意到连自己姓啥名啥都忘记了吧!
美咲想到这里不禁一把火升了起来,不过冲着上头「会买礼物」的这句话,决定这次就放他一马好了。
「……真好,我也想出去玩……」
没错,现在正是暑假。
尽管如此,截至目前,美咲却没有排进任何一项出游的计划。
并非找不到能够同行的朋友,而是美咲不愿意。
因为他想一起出游的对象,放眼全世界只有唯一一人……
「唉……」
想起这位仁兄,美咲发出无力的叹息。
再怎么想,他都不可能抽出时间旅行的。他的手边总有接二连三无法拒绝的工作上门,原先的时间表简直就像是排好玩的,看起来完全没有美咲任性介入的余地。
尽管两人姑且成为一般所谓的恋人,但是对于焦头烂额的他,自己可不能孩子气地做些无理要求。
能待在他身边就已经够幸福了,再多的要求都只是奢望。
「怎么啦?瞧你一个人在叹气。」
「哇!秋…秋彦哥……」
从正后方传来的声音,让美咲吓得跳了起来,反射性地回头,才发现情人,同时也是让他叹气的原因——藤堂秋彦就站在身后。
超过一八〇公分的高挑体型,加上比例完美的身材,一张俊俏的脸更是五官端正且充满知性。
虽然拥有令人称羡的外貌,秋彦却不是模特儿也并非艺人,而是一位家喻户晓的畅销作家。
他是个证明老天并不公平的存在,是从头到脚都很平庸的自己,所望尘莫及的……
如此完美的秋彦会跟典型路人甲的美咲成为一对,要归因于美咲大学考试前请秋彦当家教的那段时间。
去年美咲在大考前的成绩,只有凄惨两个字足以形容。看不下去的哥哥,于是拜托他的好朋友当中头脑最好的秋彦帮美咲温习功课。
纵使只是出于偶然,但是有机会跟从小崇拜的对象独处直到大考结束——美咲原本对于这样的幸福已经心满意足,秋彦却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居然说一直喜欢着自己。
难以置信的幸福感。
光这件事就已经是奇迹了,美咲更在考上大学的同时,得到住进秋彦家的机会。
向来住在一起的哥哥在春天接受了公司人事异动,必须到大阪工作,不得不把刚考上大学的美咲留在东京,因此秋彦主动提出要照顾美咲。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美咲不由得怀疑一切都是精心策划好的。
原本就在关西分公司上班的父亲及母亲,也认为这样比起美咲独自住在东京好得多。于是美咲还来不及犹豫,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一切都发生在今年春假之前。
至于之后的发展,美咲决定帮忙做家事,好心安理得地借住在秋彦的公寓里。
「你不需要吓成这样吧……说说看,你在烦什么?」
「没…没有哇!」
美咲连忙将手上的明信片,塞进背后的靠枕与沙发之间。
「没有事的话,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还边叹气呢?」
秋彦转到美咲的前方,低头正视美咲撇到一边的脸。
「……!」
「是不能对我开口的事吗?」
笔直的视线。由形状完美的薄唇发出的,是足以让耳膜因感动而轻震的美声。
不擅长撒谎的美咲,被这么一问就完全乱了阵脚。
「那是……」
不能说出来。自己没有立场再给秋彦添麻烦。
「乖,赶快从实招来。」
「等等……不要…!」
在沙发坐下的秋彦,握住美咲的下颚,强迫他面对自己。被秋彦色素淡薄的榛果色瞳孔牢牢盯住,美咲的心脏错乱了一拍。
该怎么办才好……虽然不想让秋彦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是如果对这么认真询问的秋彦说谎,又好像说不过去……
美咲在内心左右为难。
也不知秋彦是否看出美咲内心的挣扎,他拦腰抱住保持缄默的美咲。
「不说的话,就弄到你哭着求饶为止喔!」
「秋…秋彦哥!?」
耳边悄声的话语,让美咲从体内深处开始沸腾。
在秋彦的拥抱下,美咲不止一次两次失去理性而啜泣。还曾经因为过程太过羞耻,第二天早上不敢见秋彦的脸,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然而,不管美咲如何抗拒,秋彦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而且还毫不容情……
如果现在美咲不坦白招认的话,到时候真的会欲哭无泪。
美咲试图逃离他的臂膀,拼了小命挣扎。
「我…我知道了啦!我说嘛!我说就是了,放开我…!」
「不行,在亲耳听见你回答前都不放。」
「秋彦哥…!」
——哎哟……很讨厌耶!
到了这个地步,或许只能乖乖认栽了。那份绝对不透露半点口风的决心,怎么到了秋彦面前就这么不堪一击呢?
「……你不可以笑喔!」
「没问题。」
美咲相信了秋彦真诚的表情,开口说:
「……我是在想,有点想去旅行。」
「旅行?」
美咲小声的回答让秋彦深表意外地反问。他一定完全没料到,美咲的脑袋瓜里装的居然是这种烦恼。
「现在已经放暑假了,学校同学好像也去了很多地方玩……所以我在想,如果能跟秋彦哥两个人出去走走,应该很有趣……」
……秋彦会对自己的孩子气无言以对吗?
美咲战战兢兢、一字一句地说出答案后,隔了一秒,秋彦发出一声闷笑。
「——什么嘛,原来是这种事!」
「你答应我不会笑的!」
闹起别扭的美咲想逃离秋彦的怀抱,却被他更有力的拥抱给阻止了。
「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这种程度的小事,你可以随时跟我商量的呀!」
「咦…?」
「我也希望你偶尔能对我撒撒娇啊!可是你什么事都想自己解决,让我很挫折的。」
「……啊……」
——秋彦哥…?
他悻悻然却带着甜意的口吻,让美咲无法控制逐渐加快的心跳。
不想被秋彦发现自己上扬的体温,美咲在他双臂间扭动,他却不肯轻易松手。
「秋…秋彦哥…?我已经告诉你啦,可…可以放手了吧?快点放开我啦!」
面对怎么推都文风不动的双臂,美咲高声抗议。然而,秋彦却不是会就此妥协的角色。
「听到那么可爱的话,我怎么放得了手呢?」
「哪……哪里可爱啦……」
被这句低语羞得满脸通红的美咲尝试反驳,却因为太过震撼而说不出像样的话来。
「别说了,乖乖别动。」
「嗯……!」
以命令形说完这句话后,秋彦立刻堵住美咲的唇。
「……嗯……」
舌尖舔弄着唇瓣,并且撬开双唇。美咲因小小的酥麻感张嘴呻吟的瞬间,亲吻也顺势变深了。
「……唔……啊……」
秋彦如入无人之境的舌头,纠缠住自己的。布满无数小突起的表面相互摩擦的触感,让美咲的皮肤爬上鸡皮疙瘩。
「嗯…嗯嗯…!」
在口腔窜动的舌头引发的水声,不断为美咲的身体加温。
秋彦一面将美咲的身体缓缓放倒在沙发上,一面压了上来。
「现在还是大白天耶…!」
「没关系。」
「我有关系……嗯、唔……啊……」
总是这样,最后任凭秋彦摆布。
美咲虽然并不讨厌亲密行为,但是对天都还没黑就轻易就范的自己,觉得真是没出息极了。此外,在日正当中的时候做这种事,会让美咲不由得感到自我沉沦,充满了背德感。
「啊……嗯……」
但是心里虽然这么想,美咲全身的力量却已被抽离,呈现俎上肉的状态。
然而将美咲变成这副模样的本人,却丝毫不改老神在在的态度。在一阵销魂的吻之后,他还是照惯例明知故问说:
「……你想怎么做?」
「…………」
——真是坏心眼…!
明知道被逼上绝路的美咲会说出什么答案,却还假惺惺地询问,这时的秋彦真教人恨得牙痒痒。
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逞强并没有好处。美咲思索了半晌,终于强忍羞耻回答:
「……在这里就可以……所以……快点……好不好……」
秋彦吐气般地一笑,在美咲的眼皮落下轻触的吻,然后将指尖滑过美咲的躯体。
「你好可爱。」
「嗯…!」
从衣服下摆探入的手指碰到汗湿的肌肤的瞬间,美咲的身体微微一震。秋彦温度较低的手,更凸显出自己肢体的火热。
「秋……秋彦哥……」
上衣被掀到胸口,嘴唇直接印在肌肤上。秋彦一面用掌手轻柔抚摸美咲的腰部曲线,一面吸吮雪白的肌肤,留下自己的印记。
「你的心脏好像快要坏掉了。」
「还不都是…!」
怦咚怦咚直响的心跳声被当成揶揄的材料,美咲羞红了脸。
然而,纵使美咲也想控制自己的心跳,生理现象却是不从人意的。
「……啊!」
嘴唇触碰胸前突起,柔软的舌尖更追加一舔,让美咲的背脊窜过一阵颤栗。
秋彦发出「滋啾」的声音强力吸吮,接着舌头更对变得敏感的那个部位扭动,美咲的下腹部不禁一股酥麻。
「嗯、啊……那里…不要……」
因些微的刺激而硬挺的部位,在秋彦刻意放轻的啃咬下,升起一股麻痒的感觉。变得过度敏感的部位一再承受逗弄,让美咲担心自己会做出脱轨的反应。
「反正,你的『不要』每次都是反话。」
「才不……啊!」
遭受更强烈的吸吮,这股冲击使美咲弓起了背。
「啊……啊、嗯!」
未被触及血脉喷张到疼痛的下体,被秋彦灵巧的腿给抵住。仅仅被摩擦数次,便又增添了质量。
「不行……好难过……摸……我……」
渴望更扎实的刺激的美咲,自己摆动腰部磨蹭秋彦的腿。尽管了解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堪入目,美咲却停不下来……
「像这样吗?」
「不要……要真的…碰到啦……啊!」
在美咲湿润着双眼的哀求下,秋彦原本从牛仔裤上面抚摸的手,于是悄悄由松开的腰际潜了进去。
期待许久的刺激。当滚烫的器官被直接握住的瞬间,美咲高叫出声。
「啊、嗯嗯……嗯——…!」
然而在狭窄坚硬的布料当中,秋彦灵巧的手指也完全施展不开来。为焦躁感所困的美咲,终于自己褪下牛仔裤。
「今天这么主动啊!」
「因为…!」
被秋彦充满感佩地这么一说,美咲突然害羞得无地自容。于是秋彦取代美咲中途停下的手,将牛仔裤连内裤一口气扯下。
「啊……」
只见裸露在空气中的下半身中心,美咲的欲望正脉动着渴求解放。
秋彦凝视着它的模样半晌,才将脸逐渐贴近。
「那个,我不要……」
「你说谎。」
以口部直接爱抚,是美咲害怕的性行为其中之最。不过,就算他嘴上如何拒抗,身体的反应却证明了他的口是心非。
「不要…!」
舌头沿着下缘的筋,由根部朝上舔。秋彦将渗出的体液一一吸取、吞入口腔的模样太过猥亵,让美咲不敢直视。
「不行……啊……啊、啊……啊……!」
吸吮时刻意发出的「咕滋咕滋」声,侵犯着美咲的耳膜。
秋彦灼热的口腔几乎要将美咲被含住的部位融化。放不进口中的部分则用手指上下搓动,同时揉着根部的囊袋。
「……唔、啊、嗯唔……」
滴落的体液直淌后部。
秋彦扳开美咲虚软的双脚,将其中一脚放在沙发靠背上。借由这个淫靡的姿势,美咲的秘密部位无所遁形地暴露在空气中。
「啊……啊、唔……!」
当秋彦以指腹抚摸入口的皱褶,美咲的大腿根部也随之颤抖。手指接着果敢穿入,美咲沉溺在热浪中的身体却欣然相迎。
「嗯嗯!啊……啊啊、啊…!」
在不断重复的缓缓抽送中,坚硬的防卫逐渐瓦解。
在逗弄后部的途中,口部爱抚的动作并没有停歇。
潮湿的水声加上自己的急促呼吸,更为美咲的兴奋煽风点火。
「不要…放开……!」
因强烈快感而麻痹的身体,早就不听美咲使唤。当勃起部位前端的凹洞被舌尖侵入的瞬间,凝聚在美咲腰部的热能也终于抵达极限。
「啊!啊啊啊…!!」
腰肢上下剧烈晃动,累积在美咲体内的欲望随之爆发。
数次痉挛后,将所有体液喷射在秋彦的口腔内,美咲才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啊……哈……」
秋彦连一滴也不想放过地吸吮着,然后以舌头舔净美咲的下体。
这个人怎么能以如此端正的脸庞,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坏人……」
美咲以带着余韵的沙哑声音加以谴责,秋彦却像是故意表演似地舔干嘴唇上残留的黏液。然后,他将带着腥味的舌头硬挺进美咲口中。
「嗯、嗯嗯!」
——每次都这样,故意做我讨厌的事情!
生性好强不服输的美咲,怎么能够不接受这个挑战?
为了报一箭之仇,美咲于是勾住秋彦的脖子,主动要求一场更深的吻。
「你还不睡?」
对于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注视着秋彦阅读编辑刚刚传真过来的杂志访问稿的美咲,秋彦头也不抬地问。
「我一点都不困嘛!」
为了储备明天的活力,美咲今晚也是想早当就寝的,但是脑袋却因为紧张的心情而特别清醒。
美咲也觉得这样简直像是明天要去远足的小孩子,不过却也莫可奈何。
「你都准备好了吗?」
「算是。啊,秋彦哥的行李我也打包好啰!」
结果,据说秋彦之后立刻就安排好了旅行,却在出发前两天才告知美咲,于是美咲直到刚刚才手忙脚乱地整理完行李。
虽然对于要求秋彦百忙之中配合自己感到过意不去,不过另外一半的心情,却因好不容易达成跟秋彦出游的宿愿而满心雀跃。
旅行地点是北海道的温泉乡。
美咲是觉得选择近一点的地区也无所谓,不过秋彦一方面也想远离烦琐的工作,因此在选择的标准上,一开始就以离东京愈远愈好的地方为主。
美咲听到泡汤这个决定时,也认为是个适合让秋彦放松心情的场所,不过其实只要能跟秋彦同行,任何地点对美咲来说都是好地点。
「睡不着,躺一下也好啊!怎么能在出发前就先累坏身体?」
「我身体才没那么虚呢!那秋彦哥又怎么说?」
如果美咲必须休息不可,那同样的话为什么不能套用在秋彦身上呢?
听到美咲不服气的抗议,秋彦边笑边解释:
「我只要睡四、五个小时就够了,可是你要是没睡满八个小时,就睁不开眼睛了。」
「我觉得好不公平……」
照秋彦的说法,好像自己是个贪睡虫似的。虽然他说的是千真万确……
此外,与秋彦沉着的态度相比,自已因为要出门旅行而兴奋莫名的模样,就显得一头热,让美咲觉得有点寂寞。
「真拿你没办法。等我把这份稿子传真过去就没事了,你等我一下。」
秋彦手持看完的报导,从沙发站起身来。
「为什这么说?」
「你不是想跟我一起睡,所以才在旁边等的吗?」
「才……才不是咧!」
「不必害羞啊!」
「我真的没那个意思嘛!我就只是睡不着而已……」
当美咲拼命辩解时,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您好,这里是藤堂家……」
见到秋彦立即以平稳的语气接起电话,美咲内心松了一口气。要是两人继续你一言、我一句下去,美咲百分之百没有胜算。
「好久不见了……是,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秋彦一瞬之间戴上彬彬有礼的假面具,跟几秒前还在捉弄美咲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美咲喝光被融化的冰块整个稀释的冰咖啡,滋润因紧张而干渴的喉咙。
「哪里哪里,承蒙帮助的反而是我——咦?」
为什么秋彦总是这样子?捉弄自己、看自己不知所措真的那么有趣吗?
因为秋彦已经开口要自己等了,现在反而不方便随便跑开。
不过要是继续待下去,一定又会像刚才一样被整得团团转。只是口头上被占便宜倒还无妨,但是以秋彦的个性,难保不会再做出其他举动。
虽然并不讨厌跟秋彦进行类似的互动,不过老是自己被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却让美咲一肚子闷气——
「请您稍等一下……美咲。」
「咦?」
意外的呼唤使美咲转过头去,只见与刚才截然不同、表情严肃的秋彦看着自己。
「你还是先睡好了,这通电话可能会讲很久。」
「秋彦哥…?」
对于用手遮住话筒、压低着声音催促的秋彦,美咲完全摸不着头脑。
是在谈很严重的事吗?
不管是讲什么样的电话,秋彦从来不曾把自己支开过。
「嗯,我知道了。」
尽管介意,总不能拒绝而造成秋彦的困扰。美咲道了一声蚊子叫般的「晚安」,便走向自己的房间。
只不过在房门关上前的瞬间,美咲瞥见的秋彦那张愁眉深锁的脸,却印在他脑海中难以挥去……
「温泉池泡起来好舒服喔!」
「嗯,就是啊!」
秋彦预定的下榻处,是一间历史悠久、别具风情的温泉旅馆。
两人的客房是拥有两个隔间的和室,同时也备有专用的露天浴池。不过既然要泡汤,当然是选大众池——由于秋彦如此断言,所以美咲一吃完晚饭就被带进了大众池。
对于一堆人泡同一池这种平民化的气氛,美咲感觉秋彦简直是乐昏头了。不过美咲也认为温泉的温度刚刚好,相邻的露天池也相当不赖。
「没有在房间里泡,会不会太可惜啦?」
「反正我们还要住一晚,明天早上泡不就得了?」
「啊,对喔!」
明天还有一天,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今天在从千岁机场到旅馆之前,两人还坐着租来的车逛了不少地方。
在知名的寿司店饱餐一顿后,两人在小樽市内徒步闲晃,接着又驱车前往较远的景点——就这样,两人一整天都在观光。
跟秋彦第一次出来旅行这件事让美咲心花怒放,不由得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但是,美咲并没有漏看秋彦在旅程中偶尔露出的失落表情。
『秋彦哥…?』
『…………』
平日的秋彦,是不可能没留意到美咲在呼唤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他之后应该会告诉我吧……
昨天的那通电话在脑海一掠而过,但是美咲决定不去追问。
「美咲,你先回房间去吧!我要买包烟。」
在礼品店乘了一会儿凉,正要回房的途中,秋彦对美咲这么说。
「那种东西,我去买就行了。」
「你想顺便买冰淇淋对不对?」
「才…才没有咧!我才不会讲那种像小孩子一样的话!」
秋彦老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对待。
其实刚才瞄到冰淇淋的时候,心里确实闪过「看起来好好吃」的念头,不过自己才没那么贪嘴……大概吧。
见美咲嘟着嘴抗议,秋彦挠了挠他的头说:
「我知道了啦!喏,这是房间钥匙。如果你是大人的话,就先进被窝里等我啰!」
「什么…!」
秋彦不怀好意的微笑,让美咲察觉出他的弦外之音。
虽然很明白秋彦就是爱看自己手足无措的模样,但是美咲还没世故到听完这种话能够默不作声。
「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丢下这句话后,美咲就一个人满脸通红地回房去了。
穿过连接本馆和分馆的走廊,美咲才刚踏进位于分馆的宽阔和室,熟悉的来电铃声随即传进耳里。
「是我的手机?」
这么说起来,美咲出门前差点忘了带手机,还是匆忙之间才塞进包包里的。美咲依着铃声一阵摸索,好不容易才在包包的底部找到手机。
「喂喂!」
急急忙忙接起电话,才发现来电的是个出乎意料的对象。
「是美咲吗?」
「咦……爸爸?你干嘛突然打电话给我?」
美咲不禁这么回话。
美咲偶尔会打电话向住在大阪的父母报平安,不过接电话的几乎都是母亲,感觉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跟父亲交谈了。
「你那是什么口气?我还以为你这阵子成熟不少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
「才…才不是呢!因为平常会打电话的都是妈妈,所以我吓了一跳而已嘛!」
「这么说也是没错。」
「所以呢?发生什么事吗?」
父亲特地打电话跟自己联络,或许是出了什么大事。美咲连忙问清用意。
「喔,我只是想打来问问看,你什么时候搬家比较方便。」
「啊?什么东西?」
搬家?
意想不到的单字,让美咲一头雾水。
是谁要搬家?搬到哪里去?难道是要自己去当帮手吗?
「秋彦不是跟你说了吗?」
「秋彦哥?没有哇,他什么都没说。」
在美咲的记亿里,秋彦并没有提过类似的话题。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就怪了?昨天在电话里面,他明明说要帮我转告你的。」
「昨天……?」
这么说来,昨晚那通电话就是爸爸打来的?既然如此,秋彦那时为何要故意把自己支开?
美咲无法遏止一股不好的预感在胸中蔓延。
「下个月,爸爸好像就可以调回东京了。」
「咦?」
「我已经跟公司谈好,调回去之后可以升成干部,所以以后应该就会一直留在东京了。我们又能够团圆啦!」
「————」
美咲一瞬之间脑袋完全空白。
跟父母一起生活——这么一来的话,不就必须搬离秋彦家了吗?
虽然对于他们能搬回东京感到高兴,但是一想到必须跟秋彦分离,美咲禁不住希望一切都是谎言。
尽管目前跟秋彦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由于生活步调不同,并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时朝夕相处。要是分开住的话,想要见面就更难上加难了。
「趁这个机会,爸爸决定要买一栋新房子!当然,你也会有自己的房间。」
「可…可是,之前怎么都没听你们提过?」
「爸妈想说给你一个惊喜呀!虽然新家离你的学校有点远,不过还不至于没办法通车。何况,也不能让你一直在秋彦家打扰吧?」
「……话是……这样没错啦……」
父亲的话的确半点不假。
对于美咲而言,秋彦只要踏出「恋人」的范畴,就只是哥哥的好朋友罢了。换句话说,是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在周遭的人并不知道两人关系的情形下,一旦有父母的陪伴,美咲就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在秋彦身边了。
「美咲,爸妈要搬回东京,你难道不高兴吗?」
「……当然,很高兴啊!」
听到美咲吞吞吐吐的回答,父亲忍俊不住地笑了。
「哈哈哈!以后有爸妈在身边念你,你觉得很烦对不对?」
「才…才不是呢!」
「放心好了,你都已经是大学生了,爸妈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管你了啦!」
美咲若有所思的反应,似乎被当成对于失去自由的担忧了。不过,美咲能向父亲透露自己不愿跟秋彦分开的真心话,只能默不作声。
「…………」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秋彦却没有告诉自己呢?
难道他正在计划什么对策,好让自己不必回家去住吗…?
或许这个推测太过乐观,美咲仍然衷心盼望自己是对的。只不过……
「我们一家好不容易能够聚在一起,你也开心点嘛!秋彦也觉得,全家人一起住是最好不过的。」
「秋彦哥这么说……?」
——不会吧……
父亲重重敲在美咲胸上的话,将他的希望一瞬间完全粉碎了。
他真的说出这样的话?
对于要跟自己分开,秋彦真的无所谓吗?
「第一个要考虑的就是打包的问题,所以爸爸想先知道你需要多少时间。」
「……对不起,我现在记事本不在手边,不晓得什么时间OK耶。我之后再打给你。」
「是吗?我知道了。不好意思,突然问你这个,爸爸好像太心急了一点哦?」
「就是说啊!不是下月才要搬?你讲太早了啦!」
「抱歉、抱歉。那爸爸等你电话喔!要是爸爸不在家,你跟妈妈说也是一样——晚安啰!」
「嗯,晚安……」
美咲强打起精神跟爸爸哈啦了几句,以掩饰失落的情绪,最后总算如愿挂断电话。
「……秋彦哥他……」
美咲手中仍握着手机,怔怔地自言自语。太大的打击,让他胸口像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不敢相信。秋彦居然会赞成美咲搬回家住。
对于两人世界感到小小幸福的人,难道只有自己一个吗?
「我回来了,美咲。」
正当美咲坐在榻榻米上,好一阵子无法动弹时,秋彦回到了客房。
「…………」
「抱歉,我刚刚在大厅抽烟,所以晚回来了。」
秋彦若无其事的态度触动了美咲的怒气。
这种态度彷佛在告诉自己,这几个月的相处对秋彦而言不过轻如鸿毛。
「你怎么了?美咲?」
恨不得多跟对方在一起一分一秒的人,一定只有自己。
而如此如此深爱着对方的人,一定也……
「——为什么,不告诉我…?」
「……美咲?」
「昨天那通电话,是我爸打来的对不对!?为什么你一个字都没提!」
美咲按捺不住,向秋彦发飙了。
「你怎么晓得——」
但是秋彦话还没说完,似乎在视线落到美咲手上的行动电话的当下掌握了情况,立刻闭上了嘴巴。
「…………」
「我问你,我爸爸说你觉得我回家住比较好,是骗人的吧?你不会叫我搬出去吧?」
怀抱着一丝希望,美咲向秋彦问道。
希望你说那是谎言。说你其实不那么认为;说你需要我,要我留在你身边。
然而,秋彦却轻易瓦解了美咲的期待。
「……我的确觉得,你回家比较好。」
「……!!」
美咲哑口无言。
「既然你父母要回东京,你还有需要住在我家吗?」
「为什么?秋彦哥不希望跟我在一起吗?」
「那有什么办法?你应该也很清楚,这样做是在所难免的吧?」
「可是!」
即便理性能够理解,却也有感性无法接受的时候。秋彦为何总能这么明理、这么理智呢?
「不要耍脾气,小孩子本来就应该待在父母身边的。」
「我已经上大学了,不是小孩子了!」
「经济上还必须依赖父母的阶段,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我们又不是在讨论这个!不要转移话题!」
「…………」
「秋彦哥不在乎我搬走吗?我对于秋彦哥来说,就只有这么一点重要性?」
美咲接二连三的追问,使秋彦的脸色更加严峻了。
「不是这样的。」
「那你为什么要我搬回家!」
面对不改成熟态度、只就常理而论的秋彦,美咲的情绪愈来愈激动。
「你厌倦我了?不喜欢我了?我在秋彦哥的心目中到底算什么!你回答我呀…!」
「美咲。」
秋彦试图安抚的声音,对现在的美咲也无法发挥任何效用。被愤怒与悲伤占据的心房,促使美咲脱口而出不由衷的话语。
美咲并不希望这样争吵,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要是想分手的话,为什么不直说?如果你已经不需我了,干嘛还带我来旅行!」
「我有说那种话吗?美咲,你冷静一点。」
「我没有办法冷静啦!算了,那我们分手好了!我不像秋彦哥这么成熟,也没有这么明理!我跟秋彦哥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的!」
或许秋彦原本就有分手的打算,所以这次才会配合自己的愿望——美咲不禁做出这样的想象。
若将父亲打电话的时间考虑进去,就该知道以顺序来说这样的假设是不成立的。不过美咲那颗因为被最爱的人背叛而混乱的脑袋,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事情了。
「我一定要跟你分手…!」
美咲强忍着哭泣的冲动,斩钉截铁地说,并站起身来准备从秋彦身边走过。
「——美咲。」
突然,秋彦抓住美咲的手臂,将他娇小的身躯放倒在铺好的垫被上。
「……不要!」
美咲被迫趴在垫被上,意图抗拒的两手也被扳到背后,牢牢压紧在腰际。刚听到一丝衣物摩擦的声音,美咲的两手立刻被某种物体紧紧绑住。
「那…那是什么…!?」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的心情……」
美咲一动手臂,腰带便随着绷紧。
看样子,秋彦似乎是利用腰带太长的部分,当作制服美咲的绳索。
美咲越是挣扎,只是让布条将手腕及腰部缠得更紧。
「把带子解开啦!」
「————」
由于秋彦背对着自己,美咲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沉默,美咲仍能感到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刺痛皮肤。
「放开我啦!我都说要跟你分手了……啊!」
就在美咲再次放声高叫的当儿,秋彦将手指潜进睡袍空隙,用力握住美咲的中心。美咲挥舞手脚的抵抗,一瞬之间停了下来。
「给我闭上嘴。」
「不……要……!」
强劲的力道透过布料搓揉着整个重要部位,使美咲倒抽一口气。
这是没有前戏的直接行为。尽管如此,重复几次之后,美咲的欲望仍然随之硬挺,前端开始渗出汁液。
那只属于男性,在疼痛的同时也带来快感的手,目的似乎只在于催促生理现象。
「秋彦哥……住……住手……啊!」
「你希望我住手,却又这么兴奋?」
「……啊!」
逐渐被体液浸湿的内裤被强行扯下,原本遭到布料压抑的部位立刻昂然挺立。美咲深怕弄脏旅馆的被褥,拼命把腰举高。
「说不要还自己迎上来,很主动嘛!」
「才…才不是……啊啊!」
纤长的手指握住坚挺的部位,粗鲁地上下搓动。每当手指将淌出的黏液抹遍,便发出「咕滋咕滋」的淫秽水声。
美咲口口声声「不要」的话语,完全被贪求快感的肉体推翻。加温到极限、变得异常敏感的欲望,在秋彦的手中渴求着更多刺激。
「啊、啊……!不……要……啊……嗯嗯!」
「……美咲。」
不知是否为了加强美咲的认知,秋彦的指尖不断朝同一部位攻击。
美咲不容许自己屈服于蛮力。接受了性爱的抚慰,然后让一切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并不是美咲能够容忍的做法。
然而,美咲惯于肉欲的身体,却轻易向秋彦俯首称臣了。
「嗯唔!……秋……秋彦……哥…!」
「……还不行。」
似乎算准了美咲的极限何时到来,秋彦的手突然撤退。
总算达成希望对方住手的心愿,但是被挑逗起来的身体却因追求刺激而瑟瑟颤抖。
美咲拼命调整气息,试图将找不到出口而狂暴乱窜的体热镇在自己体内。
然而——
「……痛……!」
秋彦掀起睡袍下缘,无预警地将湿润的手指,刺进隐藏在双丘之间的蓓蕾。
借由体液的润滑一口气侵入的手指,被无从抗拒的美咲含进最深处。同时感到一股压迫的黏膜,也告诉美咲手指并不只一根。
「不要……啊、啊、嗯、啊——…!」
秋彦的手指在体内粗暴地乱窜。
过于干燥的内壁,在数度的抽送下如痉挛般地庝痛。即使如此,柔软的蓓蕾似乎期待着秋彦本尊的侵入,缓缓绽放。
对于自己被秋彦一手调教,明明遭受到残酷的对待,却不知抗拒的淫荡身体,美咲感到懊恨不已。
「美咲,身体放松。」
「……啊……」
手指突然拔出,取而代之的灼热物体抵住蓓蕾。正当美咲为它的巨大倒抽一口气的瞬间,秋彦猛力扯近他的腰部。
「……!」
「啊啊啊……!」
秋彦强硬挺入未受到充分暖身、原本未能容许异物插入的器官。撕裂般的痛楚,夺去了美咲部分神智。
只将腰部抬高,由高处插入。
在下腹部连同下体因冲击而一阵痉挛后,美咲射出了热流,白浊的液体溅污了美咲原本极力不愿弄脏的垫被。
「……!痛……」
内侧的黏膜被强硬扩张成男性器官的形状,直抵最深处,美咲感到一股内脏被挤成一团的压迫感。
「美咲……」
「啊——」
不给予任何喘息时间,压倒性的存在继续在美咲体内律动。不带半点柔情的抽送,让美咲除了气喘吁吁别无它法。
「……哈、啊、啊……啊……嗯嗯——…!」
针对内壁的每一记摩擦都产生强烈的快感,直逼深处的热棒将体内融化成一团烂泥。内壁彷佛受到烫伤一般红肿热痛。
「嗯!不要……啊啊!」
因剧烈穿刺而紧绷的身体失去了力量,美咲无法说出半句话,只是因为自己轻易落入情欲圈套的无能,外眼角渗出了泪水。
「不要……!?」
深嵌的坚挺猛然拔出,力道之猛,使肉壁随之翻起。下一秒钟,美咲被翻过身,再次被深深侵入。
「啊……啊啊啊……!」
转换角度后,更敏感的部位经勃起的前端一再突刺,美咲不禁哀叫出声。
秋彦的十指陷进美咲大大张开的两条大腿肉里。上下左右的粗鲁摇晃,使美咲顾不得形象地开始啜泣。
「咿……啊、啊……不……要…了……嗯唔!」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自己只希望待在秋彦身边而已,自己只是专心一意地喜欢着秋彦而已。
早知会落到这个地步,当初不要央求秋彦带自己来旅行就好了。这一定是因为勉强忙碌的秋彦配合自己,老天才会惩罚自己的。
秋彦今后再也不会陪伴在自己身边了……
好不容易实现的恋情,在今日就要划下句点。
「……美咲……」
「不要……啊啊…!」
无法忍受胸中的痛楚,美咲的双眼落下泪珠。
然而,一向温柔体贴的秋彦,这回却没有伸手为他拭泪……
「……啊!」
坐起身子的瞬间,引起两腿深处一阵痉挛般的刺痛。忍不住想发出呻吟的美咲,连忙抬起手把嘴捂住。
悄悄窥探睡在一旁的秋彦,或许是睡得正熟,一点被扰醒的动静也没有。
——趁现在快回去吧……
深怕吵醒秋彦的美咲,小心翼翼地整理行李。
既然秋彦并不需要自己,总不能厚着脸皮赖在他身边不走。想要继续这场旅行,应该也是不可能的奢望了。
与其从秋彦口中再一次听到离开他家的催促,不如自己率先保持距离。
「……呜……」
一冒出这个念头,美咲立刻眼眶发热。
秋彦所说的话都很有道理,美咲并不是不明白。美咲也很清楚,不管自己再如何垂死挣扎,最终还是必须搬离秋彦的家。
然而,有些事情虽然能够理解,却难以接受。此外,两人才交往了区区半年多,美咲的内心还缺少了一份稳坐恋人宝座的自信。
——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就算是谎言也好,美咲其实期待的是秋彦如此出言挽留。或许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对自己而言都算是一种奢求。
就连秋彦对自己表明爱意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是无法置信的奇迹了。或许对于惯于幸福而得寸进尺的自己,秋彦已经无意容忍。
若是如此,至少在心爱的人更不耐烦自己之前,坦然地主动退出吧!
美咲悄然走出旅馆,乘上计程车又转搭电车,总算抵达了千岁机场。接着,他毫不迟疑地买了飞往大阪的机票。
已经不能再回到秋彦位于东京的家。美咲抱着如此的决心,踏上旅程……
父亲一面开车,一面豪爽地笑说:
「你知不知道爸爸吓了好大一跳?一接到电话,就听到你说人已经在关西机场了。」
冲动之下来到大阪的美咲,却因为不晓得父母亲的住址,只好一抵达机场便打电话跟他们联络。
正好放暑假而在家中休养的父亲,接到美咲的联络后,立刻就表示要开车来接他。
「对不起,没通知一声就跑来,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美咲原本一心以为问到地址之后,自己大可单独前往,因此对于父亲特地来迎接这件事始终感到过意不去。
「说那是什么话!不过,才一阵子没见,你好像也长大了嘛!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么会为人着想了?」
「一直都是啦!」
听父亲的说法,好像自己从前是个只顾自己的任性小孩似的。
听到美咲闹别扭而反驳,父亲笑得更开怀了……
「哈哈哈!是这样的吗?那你是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跟秋彦吵架了吧?」
「咦……」
父亲的询问让美咲穷于作答。
为什么爸爸会知道这件事?难道在自己到达大阪之前,秋彦已经先跟爸爸联络过了?
「猜对了?你每次做出这种惊人之举,一定都是发生什么事了。」
「有…有吗?」
「你不是每次跟朋友吵架,都会自己一个人跑到很远的一座公园?然后每次都是浩孝去找你,带着哭哭啼啼的你回家来的。」
——的确,自己也记得当年给哥哥添过很多麻烦……只是美咲并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行动模式都被父亲看在眼里了。
听到别人无限怀念地谈论自己小时候,美咲是既尴尬又害羞。不过,另一方面也为得知父亲的话只是推测而松了一口气。
要是父亲晓得自己是在旅途中突然跑掉,事情就难收拾了。
为了不让父亲起疑,美咲努力编造理由:
「不要讲那种几百年前的事啦!那个,是因为秋彦哥很忙,我不想打扰他工作,所以才会……而且,我也想在你们回东京前来一趟大阪。」
「这么说起来,你真的一次都没来过呢!正好爸爸这几天放暑假,就带你去想去的地方好了。」
虽然不晓得父亲是否信了自己临时胡诌的谎话,不过总算岔开了话题,美咲如释重负。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爸爸也因为工作一直很忙,都没去观光呢!要不是有这种机会,可能到离开之前都不会去了,你就陪陪爸爸会怎样?」
「那我想吃章鱼烧和什锦烧。」
「你真的满脑子只想着吃耶……对了,浩孝说他晚上也要来喔!虽然真由美很可惜没办法来,但是浩孝可是为了你,特地加紧完成工作的。」
「你也通知哥哥了!?」
父母亲和年长许多的哥哥,其实对美咲都很溺爱。有时候美咲甚至会想,要自己独立,或许比要父母放开自己来得简单多了。
「当然啰,难得有一家团圆的机会。妈妈也说晚餐会特别露一手,你就好好期待吧!」
「太夸张了……」
嘴上虽然这么讲,美咲对于久违的一家团聚还是心怀期待。家人带来的明朗气氛,应该能够抚平一点自己的创痛。
也能驱逐掉一点占满心思的秋彦影子——
「…………」
秋彦现在会在找寻失踪的自己吗?还是觉得美咲不在了反而轻松,正悠闲地待在旅馆里享福呢?
……美咲好几次都提醒自己别再去想。他明白事到如今还不断臆测,只是庸人自扰。
然而,只要一闭上双眼,眼前总会浮现出他的容貌。纵使试图去想别的事情,最后总会回归到秋彦身上。
——秋彦哥……
于是,美咲为了不让泪湿的双眼被父亲发现,只得将视线投向窗外的大阪景色。
久违数个月的家庭聚餐,倒算是和乐融融。而且比起自己做的饭菜,妈妈的手艺还是棒多了。
「真不甘心耶……还是妈妈煮的菜比较好吃。」
「这还用说吗?我可比你资深多了!」
听到美咲的话,母亲开心地笑了开来。
「这道菜是怎么做的啊?」
要是把做法学起来,就可以做给秋彦吃了。虽然不管美咲做什么菜都会受到称赞,不过这是秋彦喜欢的味道,一定会吃得比平常更香才对。
「……啊……」
想到这里,美咲才回过神来。
已经不会回到那个家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今后再也没有机会为秋彦下厨做羹汤了。
「那我明天教你做吧!不过为了报答妈妈,你要陪我一起去买菜喔?」
「嗯、好……」
美咲说不出「还是不用了」这种话,只能点点头。正当美咲和母亲约好了学做菜,这次换成爸爸停下筷子插嘴说:
「喂喂!美咲,你不是跟爸爸约好明天要出去玩的吗?」
「嗯?有吗?」
「刚才在车上,你不是说想观光吗?这么快就忘了?」
「对…对喔!」
经这么一提,美咲才回想起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不过现在怎么说得出口,那只是当初临时编造的借口呢?
「哦,你们要出去?居然排挤妈妈喔!」
「不是啦!」
听到母亲不平的抱怨,美咲赶紧否认。
「那好哇,大家一起去嘛!那样一定比较好玩!哥哥也赞成对不对?」
无法招架忙着宠爱自己的父母,美咲不得不向一旁微笑着观看的哥哥求救。
「不错啊。不过很可惜,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这样啊……」
虽然碰巧遇到父亲放暑假,美咲一时却忘了哥哥没那么凑巧也同时有假请,就连今天,他都还是结束工作后匆忙赶来的。
「别吵了,你们就三个人一起去嘛!我就等你们买土产回来。」
「……浩孝说的也对。」
「美咲想去什么地方?」
想去的地方……
美咲心里并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景点,对游乐设施或历史遗迹也兴趣缺缺。虽然想去旅行,但是只要跟秋彦一块儿,目的地是哪里都无所谓。没错,如果跟秋彦同行的话……
「——……」
「嗯?你说什么?」
「……没…没事!我对关西也不熟,不晓得要去什么地方啦!」
……自己或许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尽管努力避免想到秋彦,却总在不经意的时候错放他跃入脑海。
直到分开,美咲才发现自己的世界根本是绕着秋彦打转。
「如果这样的话,行程就交给爸爸来安排啰!」
「好…好哇,就看爸的了。」
不好意思泼兴致勃勃的父亲冷水,美咲勉强摆出笑容。
「对了,美咲。」
「嗯?」
「秋彦最近过得怎样?」
「咦…?」
听到哥哥突然提起的话题,美咲心头一惊。
一瞬间,美咲怀疑是否秋彦先联络过哥哥,透露了什么内情。不过仔细想想,哥哥关心好朋友的近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应该没有其他用意才对。
不想被察觉内心的动摇,美咲立刻装出正常的态度。
「这阵子,他好像变得更忙了对不对?」
「嗯,对啊。好像一天到晚都被截稿日追着跑,不过人倒是满有精神的。」
虽然秋彦的睡眠时间很短,不过三餐都有正常吃,加上或许原本就健康的缘故,大病小病一概不生。
尽管老将「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不够用」挂在嘴上,不过自从跟美咲一起生活后,也已经逐渐朝正常人的作息在努力了。
「秋彦这个人,最不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死活。你住在他家的期间,就盯他一下吧!」
「也……是啦!」
——对不起,哥哥。我答应了你,却再也不会回到秋彦哥家了……
说不出真话的美咲,只能一边假装应允,一边在心中向哥哥道歉。
吃过饭后,送走明天还要上班的哥哥,美咲就以搭飞机疲累这个正当的理由,独自躲回客房休息。勉强装出快活的模样,让美咲的脸部肌肉因假笑而疲惫不堪。
「……唉……」
干脆直接上床睡觉算了。
美咲倒在床上,叹了一口深深的气。一闭上眼睛,就发现身体渴望着睡眠。
由于昨晚几乎没睡,全身上下都酸软无力,但是精神却异常亢奋。看这个情形,想入睡是暂时没法子了。
「……秋彦哥。」
秋彦人还在旅馆里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正如哥哥所说,秋彦是那种只要没人管,就可能连续几天不吃饭、不睡觉的人。
——我是不是…至少该打通电话关心一下…?
没告诉他自己要上哪儿去就走了,说不定他正在为自己担心。
美咲取出上飞机前关掉电源就一直没开的手机,战战兢兢地按开开关,来电铃声瞬间响遍整个房间。
「哇!」
时机过于巧合,让美咲的心脏差点暂停。
一看手机的液晶萤幕,发现正是美咲念兹在兹的那个人。
「怎…怎么办……」
自己主动打电话,跟接到来电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不知道,秋彦打这通电话的动机是什么?
因为是朋友拜托照顾的对象,所以想确认一下安危吗?还是说,他会要求自己回心转意呢…?
「想太美了……吧……」
美咲自嘲地将一瞬间掠过脑海的念头撇到一边。
不过,不管原因为何,认真谈谈总是好的。避开面对面的场景,或许反而能冷静相对。
美咲如此鼓舞自己的勇气,然后以颤抖的手指按下通话键。
「……喂?」
「——是美咲吗?」
「嗯,是我。」
手机传来的声音十分平静。昨晚的狂暴彷佛像一场梦,秋彦的声调里听不出一点愤怒或焦躁。
「总算打通了。你现在在哪里?」
「那……那个,我在大阪的爸妈这里……」
「我想也是,那我就放心了。」
这话的意思,是秋彦早就料到了?
「那……那秋彦哥呢……?」
「我?我在家里啊!」
「咦?你已经回到家了…?」
「当然。我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也没什么意义可言。而且,我原本以为你是先跑回东京了。」
「…………」
美咲很后悔,当时为何不留一张便条交待行踪。
发现美咲并没有回到东京后,或许秋彦已经找遍所有自己可能的去处。
手机一打开便马上响起,应该也是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秋彦不断拨号的结果。
「昨天很抱歉,我太没有风度了。」
「秋彦哥……」
秋彦果然很贴心。
重新体认到这个事实的美咲,开始转念觉得秋彦没有告知自己父亲来电的事,或许是为了自己着想也说不定。为了让自己能够放宽心去享受旅行,因此才隐瞒了真相。
「既然你跟家人在一起,就多留几天吧!你们应该也需要谈谈搬家的事吧?」
「但…但是秋彦哥没问题吗?你有时间做饭或是洗衣服吗?」
「问题是有一点,不过我会想办法克服的。我好歹也是个大人啊!况且,我不是为了要你帮忙做家事,才跟你在一起的。」
「说得……也对……」
秋彦就算少了自己在身边,也可以过得很好。想到连照顾生活起居的任务原来都是可有可无,美咲不禁悲从中来。
「就算我待在秋彦哥家,也只会碍事而已。我这个人全身上下找不出什么优点,就算秋彦哥想跟我分手,我也没话可……」
「你怎么还在讲这种话!?」
「啊…?」
没讲完的话被秋彦强烈的语气打断了。
被叱责的口吻吓了一跳的美咲,一个劲儿地眨着眼。
「你听好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分手?我只是要你回到父母身边而已啊!」
「但…但是……如果那样的话,秋彦哥很忙,我也要上课,相处时间不就少掉很多?跟分手有什么两样……」
对于秋彦来说,跟自己共处的时间或许并非那么不可或缺。但是美咲不同,只要分隔两地,就会感到寂寞不安。
如果必须体认两人爱情重量的不同才能一起走下去,美咲宁愿回到过去单恋的时光。
「你不在身边,我当然也会觉得寂寞。如果有办法一直在一起的话,当然对我们都是最好的。但是就算我这么想,能够叫你不要爸妈住吗?」
「咦…!?」
秋彦的话让美咲惊讶得睁大双眼。
刚刚,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词汇。
是自己听错了吗?从那个秋彦的口中,居然会冒出「寂寞」这两个字。
「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因…因为秋彦哥,刚刚说会寂寞……」
「喂…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怪物了?你觉得我这个人都不会伤心、不会寂寞的吗?」
「呃,这个……」
秋彦的指责虽不中亦不远矣,让美咲一时无言以对。
「就算会寂寞,又不是相隔十万八千里,搬家之后想面不是也随时能见吗?只要双方都有心空出时间,不至于太难吧?为什么一不住在一起,就非得分手不可?」
「所…所以,我们真的可以不用分手?」
打从心底意外的美咲这么一问,电话另一头随即传来没辄的叹息。
「……那还用说吗?你到底是误会了什么,才会有这种想法?我才想问你呢!对你来说,我的价值只有不同居就分手这种程度吗?」
「……啊……」
「要我说几次,你才会记得住?我不是成天到晚说我喜欢你吗?昨天……我知道你误会我了,但是听到你说出要分手,还是让我的心脏都冻结了。」
「……!」
秋彦真挚的表白,让美咲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如果一切都是自己误解,那么昨天自己对秋彦说的种种话语,应该全都是足以伤害秋彦的利刃。如果听到别人对自己讲那种话当然会受伤,愤怒也是在所难免。
因为承受不了不安的压迫,完全不曾考虑秋彦的心情就说出那些话,让美咲懊悔地低垂下头。
「如果跟父母感情不好还另当别论,你父母可是把你当成心头上的一块肉耶!如果为你着想的话,我哪能够阻止你?」
温柔的嗓音让美咲几乎落泪。面对可有可无的对象,秋彦是不可能使用这种语气的。
他如此为自己着想,反观自己,怎么会这么自私自利?即便秋彦不认同自己想住在一起的心愿,也不该怀疑他的诚意。
「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是我太惜字如金了,话都说不清楚。」
不对,不是那样的。是自己不听秋彦解释,只知道一味地责备他。
然而,对于不讲道理的美咲,秋彦却始终不改体贴的态度。
「……呜!」
原本打算吸一口气的美咲,却不小心发出抽泣的声音。
一旦点燃了导火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美咲勉强想忍住不断涌出的眼泪,用手背紧追着泪珠擦拭。
「美咲?……傻瓜,有什么好哭的?」
「……秋彦……哥……!」
「嗯?」
「……我想见你……」
好想见到秋彦。
好想现在马上飞奔到他身边。
即使不再受宠爱也好,即使被赶走也无所谓。
只想把现下的心情……胸中的这份情感,纵然只有一秒钟也好,希望能够直接传达给秋彦,就心满意足了——
「我还是回去好了…!」
「回去?回去哪里?喂,美咲?」
挂断电话,美咲抬起一张意志坚决的脸,擦干爬满眼泪的脸颊。
没错。既然想马上见到他,那就出发吧!现在这种时间,应该还找得到回东京的交通工具。
下定决心之后,美咲拎起尚未打开过的运动提包,冲出了房间。
向惊讶的母亲苦苦哀求,总算借到钱的美咲立刻奔出家门。
身处在地理环境并不熟悉的大阪,美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转乘电车,好不容易到达新大阪车站的时候,距离往东京的最后一班新干线发车时刻只剩下几分钟了。在千钧一发之际搭上电车的美咲,可以说是相当幸运。
搭上新干线的美咲始终静不下心坐定,最后只好来到车厢连接处,凝望着窗外飞逝的夜景。
「…………」
见到秋彦之后,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才好?
想告诉他的事情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总之,首先要对自己自私的行为道歉,收回对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然后,必须用自己的语汇清楚地告诉秋彦,自己有多想待在他的身边。
待在新干线上的三小时,像永恒一样漫长。连电车滑进东京车站月台的时间,都让美咲迫不及待。
在车门打开的瞬间,美咲立刻率先跳出。早一分一秒也好,只想快点见到秋彦……
「——你要上哪儿去?美咲。」
「咦…?」
紧握着车票、正要走下阶梯的美咲,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冻住了脚步。
这个声音是……
但是,不可能的。
虽然自己想念他的程度是有可能产生幻听,不过为什么偏偏选在人来人往的车站……?
美咲由胸脯按住怦通乱跳的心脏,战战兢兢地转头,发现站在眼前的正是梦寐以求的那个人。
「为什么…?」
美咲这下子转为担心自己是否产生幻觉,连着眨了好几次眼睛。
眨眼之后仍未消失的秋彦的影像,仍然无法让美咲产生现实感,一切都像在梦中一样虚幻。
「才刚被你突然哭出来吓一跳,接下来又撂下一句话就挂断电话……你到底想要我减寿几岁啊?而且,打手机给你又都不接。」
「啊,我的手机!」
照美咲的印象,似乎是讲完丢在床上,就忘记带出门了。一心只想快点出发的美咲,完全忘了还有手机这个东西。
「不得已,我只好打电话到你家去。听到你正出发前往东京的时候,你晓得我有多吃惊吗?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之前要三思,别再这么鲁莽了。」
「对……对不起……」
遭到秋彦叱责,美咲缩成了一团。
「咦…?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搭这班车的?」
「我是先看车开到东京要花多少时间,再推算出你可能搭哪一班,特地在这里守株待兔的。」
接下来就是靠爱的力量啰——听到秋彦开玩笑地这么说,美咲开心得几乎掉下眼泪。
「啊,对了,有一件事忘了说。」
「咦?」
「——欢迎你回家,美咲。」
好像真的才刚刚想起来,显得自然不造作的这句话,深深打动了美咲的心。
「秋彦哥……!」
一阵酸楚挤压着美咲的心脏。
见到秋彦温暖的笑容,美咲不假思索地扑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秋彦哥,还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我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你不用道歉。」
温柔拍着自己的头的手掌重量,感觉格外温馨。
「也许我根本就配不上秋彦哥,但我还是不想分开……没有秋彦哥,我会死掉的…!!」
原本准备在更冷静的心情下陈述,却放纵感情吐露出了心声。关于这里是东京车站,以及人来人往的目光,美咲全都无所谓了。
只希望秋彦陪在自己身边。除了他之外,别无所求。
「你这个家伙真是……」
旋即环抱住自己身体的双臂比什么都强韧,也比什么都温柔。
不想放开这双臂膀。希望能够永永远远享有这份温暖的陪伴。尽管明白这只是自私的奢望,但是曾经拥有的美好,失去时将是痛心疾首的伤害。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愿意乖乖听秋彦哥的话,所以请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不会妨碍你做事情的,求求你…!」
美咲愿意拿任何宝物来交换。即使被世人叱为不孝子也无所谓。只要能够与这个人为伴,世间的一切苦难美咲都甘之如饴。美咲将这份奋不顾身的感情,化为言语说了出来。
「…………」
不明了秋彦的沉默是来自可笑还是愤怒,美咲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在经过比一世纪还漫长的一秒之后,耳边传来秋彦的叹息声。
「——我不要了。」
「……咦?」
在秋彦的怀抱中,美咲怯怯地抬起头。
「不要了」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自己不经过大脑思考的言论,这次真的彻底让秋彦失望了吧……
美咲心中的不安再次萌芽。
然而,秋彦接下来的话却大大违背美咲的想象。
「我决定不要放你回家了。」
「唉……?」
无法理解话中含意的美咲,发出愣头愣脑的问句。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美咲呆呆望着秋彦,于是那张端正的脸庞露出无奈的微笑。
「咦?可是……我……」
「我本来想当个明了事理的大人,默默把你送出门的,可是现在我反悔了。」
「啊…?」
第二句话再次让美咲不知所措。
自己真的可以照着字面上的意义去解读吗?
「我好不容易做出壮士断腕的决定,这下全变成白忙一场了。也要怪我自己啦,连分开一天都受不了了,事到如今,怎么可能眼睁睁放你走。」
「这个意思,是说……」
秋彦也跟自已有同样的心情吗?
为分离所苦、为思念对方而坐立难安的人,不是只有自己啰?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哪一天就算你想搬出去,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秋彦……哥……真…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留在秋彦哥家?」
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如愿以偿,真的没问题吗?这个过于符合自己期望的发展,说是作梦还合理得多。
「没错。」
「真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美咲不敢置信地反复确认,让秋彦不禁露出苦笑。
「那还用说——美咲,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嗯……!」
在秋彦的臂弯里,美咲用力点头。发觉秋彦以手扶住自己的下颚并轻抬,美咲有默契地闭上双眼。
温柔贴上的唇瓣。这个吻,彷佛象征着誓言一般……
「嗯……嗯嗯……!」
回到秋彦的公寓,在踏入玄关的一瞬间,美咲便被从背后紧紧抱住。
在令人窒息的激烈亲吻之后,两人手脚交缠地走往卧室,倒向床铺。
「美咲……」
「唔……啊!嗯唔……」
两人份的唾液来不及吞咽,淌下美咲的唇角。秋彦的舌头挠弄着口腔,两片粗糙的舌瓣相互摩擦,使美咲的脑中一片朦胧,下腹深处也骚动了起来。
在吻与吻的空档,美咲被慌乱地褪去衣物。照亮室内的,只有来自敞开的房门外的走廊灯光。当秋彦脱去上衣,他覆盖着迷人肌肉的身体浮现在微光中,让美咲看得目不转睛。
那一瞬间,美咲兴起一股生平头一次的冲动。
怎么办……我想摸他的身体——
「……秋彦……哥……」
「美咲?」
「让我……来……好不好…?」
美咲挺起身体,将俯看自己的秋彦推倒,使两人的立场完全对调。秋彦虽然露出讶异的表情,不过并没有违背美咲的意思。
美咲跨坐着秋彦精壮的身躯,俯视这个男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亢奋。
怀抱着一颗怦通乱跳的心,美咲屈身吻住秋彦裸露的肌肤。
「嗯……」
以手掌滑过秋彦的躯体,确认着皮肤感触的同时,掌心抚过的部位也开始缓缓加温。美咲逐渐下移,终于抵达了下腹部。
美咲「啾」地一声亲吻刚硬的腹肌,秋彦的身体立刻微微一震。发现秋彦多少对自己的爱抚产生反应,美咲高兴了起来。
有了这个反应的鼓励,美咲松开秋彦的裤腰,从里头掏出已经发生变化的勃起。
「……你真的要这么做?」
也难怪秋彦会感到困惑。虽然美咲也不了解自己变得这么主动的原因,但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不愿意永远只是被动的一方。
他也希望可以满足秋彦。
「呃……要是让你不舒服的话,我马上就停……」
对于第一次的尝试虽然感到不知所措,美咲却几乎没有迟疑,担忧的只是自己能不能让秋彦满意。
缓缓地伸出舌头,首先试着触碰前端。稍加舔舐之后,美咲毅然决然地将它含进嘴里。
「嗯…!」
美咲用嘴唇摩擦缩窄的部位,舌尖轻戳凹痕,并吸吮整个前端。这么做的同时,口中的物体也增加了体积,缓缓渗出的液体使苦味蔓延整个口腔。
「唔……嗯……」
「你不用勉强。」
「嗯、啊…!」
原本打算含进最深处,终究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美咲暂时放开勃起,以舌头补偿刚才未含住的部分。
美咲一面回想平时秋彦的技巧,一面由下往上舔舐,将唾液涂满整体。受到秋彦反应的肯定,美咲更加投入在舌戏上。
「舒服……吗……?」
「嗯。」
美咲重新含入,缩紧口腔摩动,一边留意不让牙齿伤到秋彦。口腔黏膜受到刺激带动了美咲的情欲,同时也传来秋彦轻轻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
插进美咲发间的手指,似乎也稍微加重了力道。美咲希望秋彦感受更加强烈,因此企图将勃起含进喉咙深处的举动,却被秋彦阻止了。
「够了。」
「……嗯……不舒服吗…?」
美咲担心地抬起头询问,秋彦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你应该也想要吧?」
「啊……!」
秋彦挺起上半身,伸手探向美咲两腿之间深藏的部位,轻轻抚过入口。等待刺激已久的蓓蕾受到这小小的刺激,开始贪婪地一缩一放。
「来,靠近我一点。」
「……嗯。」
美咲搭住坐直的秋彦的肩膀,双膝着地地跨坐在他腰上。一面回应着秋彦的亲吻,美咲一面试图吞入紧顶住入口的欲望前端,却无法顺利完成。
「不先习惯一下的话,你会很痛的。」
「嗯……」
「你自已试试看,就像平常我帮你弄的那样。」
秋彦一面说着,一面拿出床头柜里的容器交给美咲。
犹豫了一秒后,美咲下定决心把润滑液抹在手上,接着指尖探到后部。
「嗯…!」
冰凉的触感与羞涩让美咲紧紧闭上双眼。但是若不通过这一关,便无法与秋彦结合。
美咲忍耐着羞耻,缓缓纾解自己内部的紧绷。
「……!啊……」
当美咲专心地滑动指头时,秋彦的手移上了他的身体。十指轻轻滑过腹侧,未受到逗弄却已突起的胸前小粒也逃不过指尖的搓揉。
「嗯!不……要……!」
「只是含住我,就让你这么兴奋?」
「不要说……出来……啊、嗯!」
渗出蜜汁而挺立的部分被一强一弱地把玩,美咲的腰部不禁做出彷佛要求更多的摇摆动作。
「你想要的是这样吗?」
「啊……很舒服……!啊、啊……!」
上下擦动的手逐渐拉高快感。随着前方的亢奋,后部也慢慢酥软松弛。
「不……行了……秋彦哥……!」
美咲把手探到后方撑开入口处的肌肉,并触碰秋彦勃起的中心。当滚热到能令人融化的硬块与蓓蕾接触,美咲的身体因期待而一震。
「咿……」
灼热的前端挺进完全解除防备的蓓蕾。美咲缓缓下腰,以跟随着入侵物形状伸展的内壁将它包裹住,黏膜更进一步贪婪地纠缠。
「唔……嗯…!」
一想到刚刚以口爱抚的物体正进入自己体内,美咲比以往更清晰地意识到它的存在。
一口气把欲望吞噬到底后,美咲的腰部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无意识地摩擦带来快感的部位。
「嗯……啊、啊……啊……」
「你今天很积极喔!」
连秋彦低笑的振动,都能转化为快感。
「因为……我的身体……!」
不论是身还是心,都渴望秋彦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在体内脉动着的秋彦的欲望,正将美咲全身一点一滴地烧融。连灼热得溃不成形的黏膜与穿刺体内坚挺的交界,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既然这样,就动得更激烈一点吧!」
「不要…啊啊啊…!啊—…!」
腰部被强劲的力道剧烈地上下撼动。差一点就要抽离的坚挺又顶回体内,摩擦内壁的速度感带来超乎想象的强烈快感。
美咲昂然的分身被秋彦的腹部来回摩擦,流下情难自禁的汁液。滴落的体液与刚才自己涂上的润滑液交融在一起,使得每一次突刺都伴随着淫猥的水声。
「啊……啊、啊、嗯……唔、好舒服……!」
秋彦如钻动般地狠狠挺进,用坚硬灼热的器官摩擦美咲敏感到欲仙欲死的部位。加诸在失控的肉体上的快感,是难以衡量的深沉与甜美。
美咲紧紧地环住秋彦的颈项,拼命阻止自己身躯随着激烈律动崩溃的冲动。
「……不要…!我要融……啊……啊啊…!」
急促到不能再急促的呼吸,使美咲说出的话支离破碎。即使如此,美咲仍有一件事非说出口不可。
「……不要……再离开……我…!」
「我答应你,绝对不会。」
听到这个答案,泪水再次决堤。
抹干眼角与脸颊后的亲吻带着咸味,与激烈荒淫的交欢恰好相反,完全是一派温柔。
再一阵温肉的相吻后,秋彦说了这么一句话——
「记清楚了,你一辈子都是属于我的。」
这句话将美咲的幸福,升华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透过窗帘缝隙照进的光线,温柔地为美咲的脸庞添上一层光晕。
「嗯……」
美咲刺眼得皱起脸来,一面由梦乡缓缓醒转。
或许是由于昨晚的相爱,身体虽然沉重,心却是满足的。
即使如此,一回想起昨晚自己逾越尺度的言行,以及前所未有地放荡的自己,还是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咦…?」
突然,美咲发现原本睡在自己身边的秋彦不见人影。摸摸他躺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些许体温。
他跑到哪里去了?
虽然由自己身体的庝痛,能够证明昨晚的事并非一场梦境,但是……
「——美咲,你醒了?」
当美咲被不安折磨的时候,卧室的门「喀喳」一声打开。
「秋彦哥…!」
见到肩上披着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卧室的秋彦,美咲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从坐在床缘的秋彦身上,传来一阵淡淡的洗发精香气。
「睡得好吗?美咲。」
为了确认自己不是在作梦,美咲紧紧抱住秋彦。
「你明明说不会离开我的…!」
「抱歉。」
秋彦虽然轻声一笑,却也体贴地回抱住美咲。直接感受到秋彦的存在,让美咲内心的忧虑渐渐散去。
「真是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撒娇的啊?」
「……还不都是秋彦哥害的。」
「那就是我的光荣啰!」
来得嫌迟羞耻感,让美咲为了隐藏而呛了秋彦一句。没想到这句话却被秋彦欣然接受,美咲这下完全无言以对了。
——没办法……
想开的美咲决定今天就当个撒娇的恋人,接着用鼻尖磨蹭着秋彦的后颈说:
「秋彦哥……我喜欢你……」
「————」
低声嗫嚅的这句话,也得到了耳畔一个悄悄的回答。
那个字眼,让美咲露出一个最甜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