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全
序曲
『美丽的世界』
多么缺乏实在我的谎言啊。从这里望向整个镇时,心里不由得生出这种感想。
从校舍看出去的镇上景色——。
澄澈透清的湛蓝天空,翠绿的草木呼吸旺盛。平地上绿油油的农地与白色建筑物群次错落。
四周受连绵山峦围绕,充满自然美的一个乡下小填。
然而,蓝天碧山,对当地居住者而言却无异于牢笼墙壁。夜空中闪烁的星座光辉,像是打从天上监视着居民的一举一动。这里所谓的监视,简单说就是指『不让出生在在偏僻乡下的倒霉年轻人逃到都市里去』。
这是个由绝望、叹息、与自然景观架构成的小镇。包藏丑陋污秽的毒素,表现在外的却走美丽与赞辞之类,一般被称之为仪节的俗物。
这个小镇——不、该说是这世界,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已毁坏的世界,却也教人有种莫名的熟悉与亲切。
夹在即将剥落的镀皮与锈朽的金属肉块之间。我们所处的,就定这么样一个场所——
「学姊~」
某某县、上见坡市。
这里原本就是个坡道繁多的小镇,而就在全镇最陡、凡是未持有驾照的年轻人都厌恶不己的坡道顶端,我们的学校群青学园就坐落在上头。
此时,于学校屋顶上。
「学姊~、小裤裤走光罗~」
我,黑须太一,正出声喊着攀在电波塔铁制扶梯上的澄澄学姊。
其实这时只要默不出声看着她的春光外泄也就算了——只不过或许是基于良心、又或许是基于礼节、亦或许是可以在待会被问道『为何不出声提醒我』时回答『我早提醒过了』作为辩解的藉口之类,总之迄诸般理由引发我此时的行动。
任谁都会想见识一下学姊的内裤的。毕竟如果面对的走我们这些低年级生憧憬的宫澄美里学姊的内裤,想抑止心中那股欲念可是要有柳下惠般的理性才办得到(或许柳下惠是天生某方面有缺陷才有那本事吧,总之我走办不到的)。
澄澄学姊,也就是宫澄美里是我们广播社的社长,校内屈指导可数的巨乳美女。佩戴着眼镜的知性世乳。总之,只要透过形容词表现,就是会不知不觉将乳房当成主体,而事实上我的焦点也是放在她胸口上。换言之,这正是最佳的表现方式。
澄澄学姊有注意到我,不过似乎并没听到我喊叫的内容。她八成把我的动作当成一般的打招呼了,只见她朝着我挥起手来。
「啊~、小黑须你早~」
『小黑须』指的就是我。黑须太一的黑须与『黑须』同音。会叫我这个浑名的就只有澄澄学姊而已。其他人大多是叫我『太一』,再不然就是『品行低劣的性骚扰男』。
「小黑须~,你刚刚说什么~?」
她果然没听清楚我讲的话。趁这个机会,就拿出我的真挚诚意来面对她吧。
「学姊~,你的底裤可以卖给我吗~」
「什么~?』把题库卖你?什么考试的题库啊~?」
虽不中亦不远矣,我的话居然给她听懂了十之八九!」
「没没没没没有啦、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我连忙装起傻来,而这时学姊也温温吞吞的从楼梯爬下。
「小黑须,你怎么会这时间还在这里?现在不走正在上课吗?」
「什么?哦、上课啊……这么说好像也是……」
「你该不会是翘课吧?老师会生气的哦?常有老师对我说『你们社团的人老定翘课,尤其走2年级那个黑须。搞啥鬼啊~』之类的。」
模仿了一下训导主任(出乎意料还蛮像的)之后,学姊露出一个莞尔的笑容。
「我开玩笑的啦,其实我这堂也翘掉了。」
「哇~好怕好怕~」
我马上礼尚往来的给她一个吓到的反应,可是学姊却一点也没有被我的反应吓到的样子.对琐碎小事不为所动,这样的人都很容易予人距离感。
「我倒想问学姊了,为什么你会跑来这里?」
「我想把这东西装上去……」
说着,学姊拿起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架蛮大的发讯天线。外型就像缩小版的东京铁塔。走学校设置专供真正FM广播用的设备。
『让人家看看我们这种乡下学校的学生们——仅仅8名成员的广播社是怎么努力办电台的。只要能上节目就会成为人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对于学校提升形象也会有所帮助』
当初校方就是在这种预期心态下批下这笔预算。
我们广播社预定将运用这具广播天线于星期天(明天)开始播放谈话性质的FM电台节目……。
本来是这样预定的。
或许这么做太有勇无谋吧。
按理来说应该定由专业人士负责配线装配之类的工作、然后再指导我们使用技巧,我们要做的就只是按下开关拿起麦克风说话而已。
会用到『按理来说』这四个字,换句话说就是事情出状况了。实际现况是施工到一半作业就停摆,塔台是有搭起来,可是机器按钮按下去都没反应、而四处散落着许多不知名的机械装置,然后也不晓得该怎么操作。
而澄澄学姊不知是想负起身为社长的责任、还是有其他理由,总之她似乎企图独力将这具广播用天线搭设完成……。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可以照预定的计划进行广播……」
学姊双手到处是伤痕。嫩白的掌心上到处都是一道道鲜红划伤。另外还有焊接作业造成的烫伤、衣服也因为数度遭受夹扯而出现破角。
怎么会这样。我的学姊竟然变成这副凄惨的模样。
「别想着只靠自己完成嘛。把其他人也一起找来好不好?」
好歹我们一共也有8个人啊……。
「嗯……可是,我既是学姊又是社长,如果社长都不做事的话那谁会肯做呢?」
「也许走没错啦……可是现在这里根本连半个人也没有啊……」
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尝试过把其他社员找过来。
CASE01·桐原冬子(2年级)的情形。
「欸,和我一起到屋顶上去怎么样?」
原本还把我当空气看待的冬子,终于在我契而不舍的说服当中爆发出来。
「为什么我得和你上屋顶啊?不要脸的色魔!」
看样子有什么误会。
「首先,像你这种麻花脑和我所处的根本就是不同的世界!我会身在这里是种错误,而你们会出现在我身边更是种错误!」
麻花脑是冬子自创的用语。简言之就是笨蛋的意思。
「喂喂喂,非处女就一定要把自己的过去搞得这么不堪吗~」
「————!?」
冬子的表情绷得死紧。
「直到超越遥远的次元……」
她嗓音低沉。同时缓缓地、逐渐地抬起头来……。
「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就像漫画中常出现的情节,我给轰了出去。桌子砸在身上还真不是普通痛。
CASE02·佐仓雾(1年级)的情形。
「欸,和我一起到屋顶上去怎么样?我不会做色色的事情哦。」
在我向她打招呼后——。
「………………」
好理也不理我,转个身就拂袖而去。
CASE03·樱庭浩(2年级)的情形。
「和我一起到屋顶上去怎么样?」
「………………你想干嘛?」
「帮忙一起架天线啊。帮个忙嘛~」
「………………」
樱庭在经过一段时间思考复,冷淡的回答我。
「不行,我很忙。」
「什么事那么忙啊?」
「我得吃咖哩面包。」
「这个我看就知道了.」
「这一整架的咖哩面包有效期限只到今天.等过了今天午夜12点这些就全都不能吃了。我得趁现在赶快全部解决掉,要不然会赶不上12点。」
「老实说,我真不仅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懂归不懂,反正我也不打算深究。总之,再跟这家伙耗下去也没意义……。
CASE04·岛友贵(2年级)的情形。
「和我一起到屋顶上去怎么样?」
「我不要。为什么我就非得帮我姊做事。」
「全世界都知道你的恋姊倾向,都这时候了还避什么嫌啊。就乖乖回答『只要能帮助姊姊我愿意赴汤蹈火』然后去帮忙不就得了。」
「我绝对不干。还有,走夜路时你最好小心身后啊。」
基本上结果都大同小异。所有人都没有青帮忙的意愿。
从以前就一直这样)。
广播社社员之间的相处情况很差,社团也在无形中自然瓦解,结果就变成学姊一个人包办所有事情。包括午休时间的DJ、各类播送活动、编列社团预算……etc。
就是没有人愿意帮忙。
雾对我表现出敌意、友贵避大姊唯恐不及、美希只会尴尬的苦笑,冬子根本就对我视若无睹。只有樱庭的态度和平时没有两样。而与平时没两样意谓着他又翘头了。整个社团分崩离析得有够彻底。
而这种情形,直到目前都还不曾改善……。
「这里根本连半个人也没有啊……」
「可是小黑须你不就算一个人吗?」
「哎呀,还给你抓到语病。那好吧,我也来帮忙好了。」
「谢谢.就知道小黑须你人最好了。」
说着她还摸起我的头来。头发可以感觉到她柔嫩的手指正在上面骚动。
啊……她手这么纤细的在发旋上抚动……光这样就足以让我某个部位产生反感(无可救药的家伙)!
「不过想一想,还是不要你帮忙好了。」
「………………咦?」
「因为你偷看人家小裤裤嘛~」
东窗事发!
「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这回事啦,那是因为……」
「我开玩笑的啦。你要好好帮我忙哦。」
她又开始摸我头了.我几乎忍不住要发出舒服的撒娇声来.
「呣嗯咕噜咕~(撒娇声?)」
「很好很好。像这样刻意发出特殊拟声来表现类似害羞、吃醋、或是显露心伤的情绪是很棒的表现手法哦。可以给听众一种愉快可爱的形象感,会很受欢迎的哦。」
「这么说我也可以成为广播节目的主打星罗?」
「是呀,应该会很受大众喜爱呢~」
于是就这么的,我成了她架设天线的帮手……。
为了让各位了解我和学姊到底有多辛苦,在这里稍微对拨放广播节目的流程做个简单的说明。以下内容走从社办里那本「FM广播入门」中摘录的——
正如各位所了解,电波需要经过转频后才能变成高周波供传输之用。同时,还必须透过架设于高处的发讯天线(东京铁塔与电视台的讯号塔是最明显的例子),将转换后的电波散播到空中才能产生实际用途。电波正如字面解释,是一种『波』,同时还具备能与特定周波数产生共振,继而诱发强大电流的特性。举个普遍性的例子,当电波或音波在周波数一致的情形下,会引发出2倍,甚至3倍左右的周波振动反应(即共振或共鸣),好比说弹钢琴时——。
不想扯了。
反正就是一堆机器搬过来搬过去、有时转动一下天线方向、如果出了错就又从头再来,诸如此颊的作业就是。想了解发送器、二极体、或走变压器之类专业名词的人,最好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傍晚……。
「学校的关门时间已经到了,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小黑须,今天一天辛苦你了~」
「澄澄学姊你也是。」
「另外还有一件事——」
学姊用拳头分别顶住我左右太阳穴用力扭转。虽然已经是用烂的老招式了,不过还真是超痛的……。
「别装做扶住台子的样子,然后用脸颊在我屁股上厮磨行吗?」
「呜呜……是我错了……」
「算了,反正你有帮忙我就不跟你计较。回家以俊要好好反省知道吗?」
于是今天的社团活动到此告一段落——。
回家路上.
离学校一小段距离的地点开着一问小商店。招牌写着「田崎食品」。
对学校的学生而言,这里走个非常重要的战略据点。如果想翘课出来买面包或果汁,唯一的选择就是这里。原因很简单,放眼望去,学校附近也没有其他徒步5分钟扰能到达的商店。就是这样我才讨厌乡下。
「有人在吗~」
朝着店里面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本来这间店就常常没人在顾。店主田崎吾一郎(47岁。单身、曾为飞车党)是个疯狂的铁路迷,常一心血来潮就丢下店铺,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拍一些稀奇的电车(对当地人而言,只是普通的通勤或通学用电车)照片。也因此这间店会空无一人也不是什么很反常的事.或许是对顾客的信赖加上手头不缺钱吧,这店面总像这样呈现半无人状态。
墙上贴着数十来张用透明胶带固定的便条纸.
『9/2、蔬菜汁健康GOGO、110圆……山边美希,记帐』
『9/3、大满贯荔枝汁、1110圆……樱庭浩,味道好呛啊』
『9/3、宝特瓶矿泉水、140圆……宫澄美里』
『9/5、天霸王榴挞汁、110圆……樱庭浩,这东西还真难喝』
『9/6、绿茶王、130圆……黑须太一』
『9/6、蔬菜汁健康GOGO、110圆……山边美希』
『9/6,胡椒条子、llO圆……佐仓雾』
大家还都喝了不少东西。不过这点我自己也一样就是。还有啊,樱庭~谁问你感想啦?我撕下一张便条纸,拿起自动铅笔在上头写将起来。
『9/6、爆爆茶、130圆……黑须太一』
行了。我伸手取起宝特瓶,正抬起头准备要喝时——
透过橱窗玻璃反射,有张脸孔映照在上面。定一位静静伫立的黑发少女……。
「曜子……?」
走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她总是这样,不知不觉就出现在我身后。她一直都是这样,打从很久以前的那个时候起。
「社团活动家家酒好玩吗?」
被她看到啦……。
「不是『社团活动家家酒』,是『社团活动』。」
「可是,那种行为毫无意义。顶多是种自我安慰。像那种玩具……」
「就算是自我安慰也还是很有意义啊。」
「………………既然太一这么说,那就是吧。」
细细的微弱嗓音、缺乏抑扬顿挫的声
调,她的语气总是这样子。
「难得有这机会,曜子要不要也一起参加?」
「不了……」
「如果我说『拜托』呢?」
「我去。」
简单的回答。任何事她对我都是言听计从。真的是『任何事』。
「嗯——……(思索中)……可以把你现在穿的底裤给我吗?」
「可以啊……」
她作势就要把手伸进裙里……。
「啊、抱歉,还是算了~」
「…………」
我不过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的想要她穿的小裤裤。
她就是如此顺从,无论我要求什么她都会答应。
「不过,反正都已经提了,那你也一起来帮忙可以吧?」
「嗯……」
这个『嗯……』就当她是肯定的意思吧。
「如果太一想要这样的话——」
留下这句话她就离开了。她总是这样子。没有预警的出现.也没有预警的就消失。『既然心意相通,那打招呼与话语都是多余的』,或许可以这样去解释吧。
我也朝回家的路上走去——.回到家里还有『例行公事』要做,而且还有很多事等着忙呢。
很快到了隔天早上——
那么——。
「播放预定日……吗~」
在今天太阳下山前一定要把天线的问题解决才行。
心中有股莫名的焦躁。
不过也不尽然,其实对此老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只是真的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会捏把冷汗。面临大考的学生或是从事有截稿期限工作的人,应该很能体会这种心情吧。
「那么……」
太阳还不很强烈的上午,我一个人站在屋顶。学姊人还没到。
我抬头望向天线塔.尚未完成的工作还多得像山一样。而且,我和社长对电机都是一窍不通……。
「那么——或许……像这样……这样……」
这样做……大概还是不行吧……。我,黑须太一在面对文明的利器时是多么无力啊。
对这方面比较娴熟的人……记得是——
「喂,太一。你在干嘛啊?」
「是友贵啊。」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这位岛友贵,正是8位社员中最会搞机械装置的.
「也没什么啦,只是想说作业顺利的话,也许社长会说『小黑须你好强哦』,同时感动个痛哭流涕然后就对着我亲下去……我是期待会有这种发展啦。」
「亲个头啊。少拿别人的姊姊做这种奇怪的妄想。」
友贵把手上的罐装果汁朝我丢来。
「拿去喝吧。」
「哦,谢啦~」
果汁稍嫌不够冰。我们两人并排坐在屋顶的地面上,仰望着夏日晴朗的天空——
「欸——」
友贵开口。
「太一我问你,为什么你要这么热心啊?」
「我能把这句话解释成『友贵也想要加入帮忙』的意思吗?」
「你在说什么啊?」
「客观看一下目前的情形吧。晴朗的夏日、独自流下汗水的主角,然后、是之前放弃主角等人的朋友A(有点重要又不太重要的角色)。A拿起果汁罐丢给主角、还问出『欸,为什么你要这么热心啊?』这种话。这不正好符合青春偶像剧的情节吗?在这种状况下,容易受气氛影响的你应该不会拒绝说出『我也来帮忙』这种话吧。」
「我还是回去好了。」
「先别急着走嘛。我很憧憬的哦,像这种充满青春热情的戏剧性昼面。你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看喜剧性还差不多.」
友贵站起来,沿着讯号天线周围绕了一垫圈。
「配线配错了……这两条正好完全接反.」
「你看,就说是戏剧性的嘛。结果你还不是帮忙了。」
「什么啦!你就不会稍微多感动一下啊!」
友贵说这话时面红耳赤的,人脸红起来最多也不过就他这样吧。只是照理说这种场面我也该跟着一起脸红的.
快乐的社团活动家家酒。青春剧家家酒.日后会成为回忆的时刻.
为了总有一天能沉浸于快乐的梦境中——。
为了总有一天纭再次表达心中的谢意——。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黄色话题啊?脸怎么红成那样。」
「唔哇、樱庭!你怎么会在这?」
屋顶又多了一个人。广播社的第3名男性成员樱庭浩。有时候某些人会将我和友贵与樱庭加起来并称为3傻蛋,而这当中樱庭可算是最没大脑的那个人。
「太一你昨天不是要我『上屋顶』的吗。昨天我把咖哩面包全吃光,睡觉,现在醒了,就来了。」
「我真怀疑你大脑到底还剩下多少东西。」
不过,这样一来屋顶上就有3人.8位社员中已经来了3人。再加上待会会出现的社长就有4人。如果曜子照她答应的出现的话,那就是5人.原本四分五裂的集团成员正慢慢集中起来……。
「唔哇!这简直就像重播的青春偶像剧嘛!真不好意思出来……」
在门没嘀嘀咕咕出声讲话的,是学妹山边美希。在她身后还有恨我恨到骨子里去的佐仓雾、以及只要看到我就一肚子火的桐原冬子。
「哎呀呀~太小姐们,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的啊?」
「啊——,拜托你不要靠过来。别把我卷进什么『青春』啊、『热血』的气氛里面,那样很丢脸的。超过25岁的人好像都把这种情形称之为『老土』哦。」
她并非真的讨厌这样,纯粹只是故意想调侃我们几个人罢了。
「记得今天应该是预定正式播出的日子嘛,总觉得心里还走蛮在意的。不晓得部长这边到底做得怎么样~,一想到这里就……」
「黑须仔,这是……」
当澄澄学姊来到屋顶时——在她眼前出是许久未曾有过的景象(不过就实际情形来说应该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景象』才对)。
大家通通都在。所有社团成员全聚集在一起。
「各位……」
学姊一脸热泪盈眶的表情。然后是整整1分的沉默。接着才终于勉强挤出一线声音。
「全部都到齐了呢……」
「YES、BOSS~」
所有人都在。
全部都集中在此地。
不仅仅是广播社社员集合这样单纯字面上的意义而己。
这是透过不计其数的谎言与欺骗才建立起的,一种友好假象的残骸。
靠着这个,我们存于这世界上的寿命,以及心灵崩坏的倒数计时,又能再稍微往后延续一点。
很快的,到了傍晚——。
「准备好了,太一。」
经过大家同心协力后天线终于完工。按照预定,电台将于傍晚6点开播.
DJ是我黑须太一。
「离6点还剩5、4……」
友贵不再出声,改以屈指倒数。
3。
无时无刻梦想着
2。
加入沉闷无趣的社团活动,处在普通学生该有的日常生活中——
1。
只要有这么一点点记忆,就已经足以令我感到——。
O。
满足——。
『各位好,我们是群青学园广播社——』
即使知道不具任何意义,仍要紧紧抓住并活下去。心中如此决意——
于是我,发出了高声呐喊。
群青学园FM交流广播网,现在正式开播.
『有谁——』
第一句话。
『还活着的,请回答好吗?』
在这已经毁灭的无人世界,如果还有谁活着的话,
拜托让我知道好吗……。
第1章CROSS+EHANNEL
人类灭亡了.
广播社决定在学校附近的山上办露营活动。目的就是让平时感情不睦的社员们变得更加亲近,于是在一大堆的抱怨声中,一群人半推半就的被骗去山里露营。
在山上度过一夜,隔天再回到镇上。然后——。
人类灭亡了。
感觉就像世纪未似的。
在这2l世纪?人类已经有能力登陆月球的时代?『人类灭亡』?该不会是什么救世主传说某某神拳还是漂流教室之类的柬东吧?太太,这种发展不会嫌太陈腐了吗/
————然而,就算搞笑也无助于改变所面对的现实状况。
这世界,或许除了我们8个人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了。
如果要正确点形容,那不该说是『人类灭亡』,而是『人类消失』。下山回到镇上后,所有建筑物都还是原本的样子,问题是里头没有任何一个人.
还不只如此,就连我家隔壁养的那条狗都不见了。老爱翻垃圾的乌鸦也不见了。学校里养的金鱼也不见了。就好像所有会动的生物全都事先讲好一样,
故意和我们这些人玩起捉迷藏来。一个世界级规模的玩笑。
另外电也停了。电视也没有昼面。当然,路上也没有车子在跑.而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
支仓曜子(3年级)
宫澄美里(3年级·社长)
桐原冬子(2年级)
黑须太一(2年级·我)
樱庭浩(2年级)
岛友贵(2年级)
佐仓雾(1年级)
山边关希(1年级)
就只有我们这8个人而已。
◆
9月6日。星期六。天气晴。
上午7点49分。
「有人在吗~」
这是身处这世界至今的第6个早晨。
我正位于学校附近的小商店,『田崎食品』门前。
朝着里面呼喊,自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会这样喊,纯粹是出于一种戏谑心理.
墙上贴着数十来张用透明胶带固定的便条纸.
『9/2、蔬菜汁健康GOGO、110圆……山边美希,记帐』
『9/3、人满贯荔枝汁、110圆……樱庭浩,味道好呛啊』
『9/3、宝特瓶矿泉水、140圆……宫澄美里』
『9/5、天霸王榴挞汁、110圆……樱庭浩,这东西还真难喝』
很快的上头又追加一张。
『9/6、绿茶王、130圆……黑须太一』
「太一现在要喝罗。」
于喝瓶装饮料的同时,我喊出高难度的恶搞台词(难易度为F)。
每天早上到学校前,总会习惯先在这里买一罐瓶装饮料。
拐弯抹角讲这么多,其实就只是要表达一件事情,我现在正打算上学去。
◆
上午8点42分。
同一所学校。同一间教室。
时间是平常进教室的时间。距离真正迟到的时间仅仅擦肩而过。
会来这并没有什么特殊理由.只是因为没有其他事情好做就只好来学校。
「嘿嘿~即将在未来担负起社会栋梁责任的同学们,有没有努力在念书啊!」
我推开门随兴打起招呼来。当然这也是句玩笑话。不论是『同学』『社会』或是『未来』,根本都早已不存在。
教室里有个人比我先到。坐在靠窗的位子,托着腮帮手朝我这边微微瞥了一眼——然后视线就又回到窗外去。
桐原冬子(2年级)。
留着一头美丽长发,全身散发高贵气质的女孩……。
「嘿,冬子你也来学校啊。」
「………………」
被当成空气了。不过从我们两人的交情考量,会这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当然也并非有特别缘故才会来学校。只是单纯的在人类消失后,每天都像这样来到学校,然后毫无意义的坐在座位上而已。
「欸,我待会要去屋顶!」
「………………」
「和我一起到屋顶上去怎么样?」
原本还把我当空气看待的冬子,这时视线转了过来,狠狠的盯着我。
「为什么我得和你上屋顶啊?不要脸的色魔!」
看样子有什么误会……。
「首先,像你这种麻花脑和我所处的根本就是不同的世界!我会在这所白痴学校里是种错误,而你们会出现在我身边更走种错误!」
麻花脑是冬子自创的用语。简言之就是笨蛋的意思。
「明明就该这样的——结果『世界上却只剩下你们这些人了』!这是什么恶劣玩笑啊!」
「喂喂喂,非处女就一定要把自己的过去搞得这么不堪吗~」
「———!?」
冬子的表情绷得死紧。就好像漫画还走动昼那样,自她头发上似乎浮出了一个代表冒青筋的符号。
「直到超越遥远的次元……」
她嗓音低沉。同时缓缓地、逐渐地抬起头来……
「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就像漫画中常出现的情节,我给轰了出去。桌子砸在身上还真不走普通的痛。
◆
上午8点59分。
我摸模后脑杓朝屋顶走去。
在屋顶,学姊正一个人忙着架设作业。这几天来她都这样。
「学姊~、小裤裤走光罗~」
澄澄学姊有注意到我,不过似乎并没听到我喊叫的内容。她八成把我的动作当成一般的打招呼了,只见她朝着我挥起手来.
「啊~、小黑须你早~」
学姊温温吞吞的从楼梯爬下,
「小黑须,你怎么会这时间还在这里?现在不是正在上课吗?」
「什么?哦、上课啊……这么说好像也是……」
当然,不可能有这回事。
「你该不会是翘课吧?老师会生气的哦?常有老师对我说『你们社团的人老是翘课,尤其是2年级那个黑须。搞啥鬼啊~』之类的。」
生气的老师也早就不存在了。
虽然已经这样持续好几天,心里就是还没法去习惯——。
学姊讲的并不是玩笑话。她的口气就如同平日那般自然。表情也与平时没两样。
澄澄学姊似乎还无法接受眼前所有人消失的现实。
即使陷于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原来那个温柔又温吞的学姊。
说不定在澄澄学姊眼里,还依旧纭看得到老师舆同学的身影。不过不论到底是什么情形,她现在毕竟不能算是『正常』的状态。
不过如果更真格的说起来,认真研讨这问题本身就是种无谓的行为。起码在这里是如此。
「小黑须你明年也要3年级罗。为了将来就业或升学着想,现在是不是应该稍微收敛点比较好呢?」
升学、就业、明年。尽走些已经失去实质意义的言词.
逃避现实。
如果这样她觉得幸福那也好,或者还走该劝她别再逃避下去呢。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目前所处的这个现实并没有去面对它的价值。
然而……。
「我开玩笑的啦。」
听到我发出『欸』的惊叹,学姊露出微笑。
「其实我这堂也翘掉了。」
「哇~好怕好怕~」
看来,她还是没恢复正常。
「我想把这东西装上去……」
说着,学姊拿起手上的『东西』。是FM广播用的发讯天线……。
我们广播社预定将运用这具广播天线于星期天(明天)开始播放谈话性质的FM电台节目……。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可以照预定的计划进行广播……」
可是就算澄澄学姊有渴望架设发讯天线的理由,现在也——。
「我也来帮忙好了。」
「谢谢。就知道小黑须你人最好了。」
◆
下午12点15分。午餐时间。
就算是这种世界,还是配合着学校的作息时间休息。
我和澄澄学姊短暂的休息,互相交换起她带的三明治与我便当的菜色。这一种旁人看来貌似一对情侣的感觉还算不赖。
「这个味道怎么样?我才刚开始学做菜没多久……」
「啊——、这个好吃哦~嗯。已经很久没吃过像这样的便当菜色了呢。」
「是这样子吗?」
「我妈妈已经不在了。或许这让我想起母亲吧。」
「哦……」
「学姊……」
在暖阳徐照下,我们两人相互凝望……。
「什么事小黑须?」
「要不要和我做爱?」
学姊噗的一声把饭粒喷在我脸上。我捡起落在身上的饭粒含进嘴里咀嚼。
「你你你……干嘛突然讲这个啊!」
「没有啦~,只是想说既然食欲满足了,那接下来就该换性欲啦~」
澄澄学姊一脸露骨的反感表情……。
不过,如果以为我太一这样就退缩那就太小看人了。在之前读过的『献给初学者的HowTo约会Q&A』这本书就有写到『只要拼命下跪哀求,通常大部分女性都会让你得逞』(蛮走实用路线的一本书)。
「我定认真的……。自从那个早春的开学典礼,因为弟弟去世而失去人生目标的我,在听到学姐你一句话而茅塞顿开——」
「别来这套,我不会上当的,别以为将恋爱气氛开到最大瞬间风速就唬得倒我!何况你根本就没有弟弟!别乱拿假设定来骗人家吗!」
「在那个拿棒球赌上一切的夏季,我为了逃离那个人带来的痛苦,曾经忍痛选择放弃棒球——」
「这个设定也是唬烂的!你根本就没打过棒球嘛,别再乱添增设定让故事更加复杂了好吗!」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我们又不是普通交情……」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果然还是没办法……。
大概我要求得太直接反而成为败笔吧。
那么,就稍微改变一下语气——。
「学姊,你应该是凡事追求合于常规的类型吧……」
「咦……?怎么突然讲这个……?」
「无论对自己或身边亲近的人,内心总是希望所有人的行为都能保持正直。这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
「一种赎罪方式……。只要外表表现得循规蹈矩,所犯下的罪也得以赦免。学姊该不会是这么认为的吧?」
「别随便乱分析别人的心理好吗。明明年纪就比我小。」
「架天线的行为应该也是同理可证的吧?还有假装学校仍然存在的行为也是。只要像这样独自认真努力,至少就可以——」
「就跟你说不要再分析了!」
像是悲伤、又似愤怒,她以一种很复杂的表情瞪着我看。不过,我不会这样就退缩。
「可是这样不是很奇怪吗。明明这世界原有的价值观早已一丁点都不剩了。这世界变得如此肤浅,罪恶、后悔、烦恼、当然也包括伦理道德,全都随着其他人一同消失得无踪无影。而学姊偏偏选择固执的抓着这些事物的残骸不放。」
「我这样的想法——我当然也知道并不尽然正确……。可是人的心灵创痛不就是如此吗……?」
「或许吧。不过,我倒是知道怎么去医治。即使所有人都消失,还是有不会消失的事物存在。」
「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吗?」
「当然有了。那就是——」
我表现得装腔作势——.
「就是所谓的『罚』。学姊其实是在追求痛苦。渴望罪孽深重的自身受到处罚。」
「…………!?我有这样吗……」
我对着她缩短一步距离。
直到极为接近——
几乎可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而我,就能满足学姊这样的渴望.」
「可是…….」
可是、我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也不让她有机会思考该如何开口.
「学姊……请你过来这边……」
「这是……要做什么……?」
「好让你把心里的话统统都告诉我啊。」
「小黑须……」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我又一下子转回平时玩世不恭的语气。
「如何?只要像这样适度接触心底的创痛,不就能产生朝向肉体关系方向发展的必然性吗?」
「…………哪来的必然性啊!」
◆
下午l点14分。
『反正都要做,那干脆找张床吧』基于这想法,我们来到了保健室。
僵管嘴巴上逞强,学姊最后跟我还是走到这一步——。
「我就快……受到侵犯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和男孩子……」
的确我是正打算侵犯她,不过学姊并没有杭拒的意思……。
下午3点7分。
「我最丢脸的样子都被看光了……这样叫我以后要怎么活下去……」
毕姊经过将近1小时的睡眠,(或者该说是晕厥),直到刚刚才睁开眼皮。我们把衣服晾在窗沿,让夏日的阳光自然烘乾。
「学姊……真对不起……。其实,我本来是——真的只想和你谈谈心理问题的……。原本只是想好好安慰你的,可是……」
可是,我却是个卑鄙、失败、一旦遇到真正严肃话题却又承受不了紧张压力的人。也因为如此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没关系,你不需要道歉……」
一面晾着衬衫,学姊说道。
「已经接受过处罚了……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可以获得原谅呢……?」
「我不晓得。」
不是这样,其实我根本就很清楚。这种不入流的惩罚根本无法用来赎罪。
不是这样,根本一开始就————。
『罪过是无法经过处罚而获得原谅的——』
就没有那回事。而这点我早就知道了……。
一阵沉默后,还是学姊先开口。
「不过,至少我有那么一点『已经赎罪了』的感觉……心里舒坦多了……」
她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既然都已经休息这么久,也该继续去架天线了吧。」
学姊『嗯~』的一下伸起懒腰。
一说实在话,我曾想过这具天线要是没完成的话或许还比较好。因为要是真的完成,那我接下来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了。在天线前每天像这样费劲做事,会给我一种自己有在尽责任的感觉。也就是『只要样做的话,应该就可以被原谅吧』的心态。不过这终究只是在逃避。也因为这样,其实——我根本从来就没尽全力去做……」
就像在坦白自己所犯下的恶作剧那样,她一脸腼腆的自白。
「不过,现在我开始想尽力试试看了。也不晓得为什么总之现在就是有这种心情。」
「虽然这没什么必然性可言。」
「是吗,不过既然都已经适度接触心中伤痛而且也发展成肉体关系,那不也就有心境发生变化的必然性了吗?」
听到我故意模仿先前说过的台词,学姊又笑了.
「我们去组装天线吧。不过要小心,可别被老师给发现罗——」
◆
下午6点0分.
因为是学校规定的离校时间,社团活动也该于此时停止。
「别装着扶住台子的样子,然后用脸颊在我屁股上厮磨行吗?」
「呜呜……是我错了……」
「算了,反正你有帮忙我就不跟你计较。回家以后要好好反省知道吗?」
于是今天的社团活动到此告一段落——.
◆
下午6点19分。
傍晚。回家路上。
我还是照老样子绕到『田崎食品』那里。
不论上学或放学,我都一定会来这里买一罐瓶装饮料。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维持着舆日常生活相同的态度,其实这点我和学姊并没有多大差别。
「有人在吗~」
和平常一样朝里面呼喊。纯粹是我出于戏谑心理的行为。在确定没有任何回应后,我在墙上的便条堆中又添上1张。
『9/6、爆爆茶、13O圆……黑须太一』
「要喝(豁)罗~」
模仿广告的姿势拿起宝特瓶,正抬起头准备要喝时——。
「…………」
映照在玻璃橱窗上的脸孔——一位静静伫立的黑发少女……。
「曜子……?」
支仓曜子(3年级)
用学园恋爱的术语来形容,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角色』。
如果是在游戏中,那又是称为什么系呢?应该走个像机器人那样的女孩吧。
曜子就是这样。从不表现出感情,却又能把学业与运动兼顾得面面俱到。
她开口说话,发出一成不变的、细细的微弱嗓音,说话方式就像机器人一样。
「全部……」
「全部?」
「太一好色……」
这个『全部』似乎是包括和学姊在保健室时的『全部』.她总是这样,在我不知道的情形下,不发一语的从身后凝视着我……。
「有件事情,虽然我还不能够确定——」
我有点讶异她会突然改变话题。
她似乎不打算再继续提澄澄学姊的事。
曜子继续说着,她的声音依旧微细又缺乏抑扬顿挫,但内容又总是充满深意。
「不过有个方法或许能让大家感情和睦——」
在这之后她所说的,是些我完全难以理解的内容.
不,应该说我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问题是,我没办法理解.因为这些话实在太唐突、太没道理、也太难让人相信了……。
「这样你懂了吗……?」
「不,我不懂。」
「…………」
不发一语的离开。她总是这样子。
没有预警的出现,也没有预警的就消失。『既然心意相通,那打招呼与话语都是多余的』,或许可以这样去设想吧。
我也朝回家路上走去——。
回到家里还有『例行公事』要做,而且还有很多事等着忙呢。
◆
翌日。9月7日、星期天。
上午11点21分。
「欸~,友贵你还没弄好吗?亏你是个电脑通,动作却这么慢~」
「我说啊……你这像是有求于人的情况在说的话吗?」
我在一旁当老好人友贵——也就是澄澄学姊的弟弟——的助手,协助他组装天线。作业到一半,突然有件事情我实在很想问他。
「友贵我问你——」
「干嘛?」
「为什么你和你姊的感情会不好?」
「…………」
这问题或许问得太唐突.友贵露出一种又像惊讶又像不悦的神情。
「你难道不晓得有些事是不可以随便问的吗?」
友贵接上天线的电缆,回答起我的疑问。
「我爸以前曾犯过渎职罪,是我姊去向警察告发的。我姊本来就是个正经八百的人,对这种事情她似乎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或许是一种病态吧。原本就已经因为闹分居和离婚而四分五裂的家族,由于这件事终于彻底崩溃。」
「所以你们就闹翻了?」
「不是。在那件事之后有一段时间大家还处得不错。问题就是从那时开始,那个女人开始闹割腕、从2楼往下跳、甚至还在房间里泼灯油。」
这么严重的事,他居然还可以讲得这么顺口。友贵这时看着我的脸。或许是期待我表现出惊讶或是退缩的反应吧。看到我表情还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似乎有些失望。
「是因为对你爸爸的事情感到后悔吗?」
「也许吧。所以一开始我还有点同情。会很认真的阻止她或安慰她。可是连续反覆许多次下来总是会厌烦的,看到割腕也懒得去理她了。反正每次都是『死不成的自杀』嘛。自从不管她之后,我们姊弟的感情就变差了。」
「会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蛮意外的。这和你的角色不合嘛。你应该是那种与世无争的老好人才对啊。」
「就因为有这种家人才说得出这种话。别以为我就只会讲一些好听话而已。如果想做得正行得直,那首先就不应该背离现实。」
如果这是电视或小说里的世界,那友贵这种行为一定会被归类在『坏』的那类。可是在现实世界中要维持完全的『正道』是很困难的。迄世界本来就不是那么善恶分明。至少我也了解这点。
当然如果像澄澄学姊那样有『逃避的场所』的话就又另当别论——。
「你难道没想过要和她和好吗?」
「这个嘛——」
我在后面又添了一句话。
「对了,我已经和你姐姐上过了。」
「…………」
友贵一脸愕然。不过,并没有因此生气,也没有太多的的惊讶。
「这样啊。」
他只是轻轻回了一句话。
到了傍晚——。
下午5点59分。
「欸太一,为什么姊姊没有过来?像这种时候她不可能不出现的啊……」
我只是一个劲的说着「安啦」。而这回答根本就毫无根据。
照理说现在澄澄学姊应该会出现在曜手指定的场所。
位于山中的祠堂后面——。
如果曜子的话是正确的,那我接下来即将对学姊做的,或许是件残酷无比的事情……。
「好,我们开始吧.」
经过我们两人同心协力后天线终于完工。按照预定,电台将于傍晚6点开播。DJ是我黑须太一。
「离6点还剩5、4……」
友贵不再出声,改以屈指倒数。
3。
学姊的世界。只要无时无刻架设天线就好的世界——。
2。
可以逃避难以面对的痛苦的世界。而我,正打算把学姊从这里面硬拉出来——。
1。
或许,她会就此不断饱受着痛苦活下去。也或许,她又会选择新的逃避方式。
O。
如果曜子所说的是正确的,那么——
『各位好,我们是群青学园广播社——』
群青学园FM交流广播网,现在正式开播。
天线·电波·粒子·波·困难的言语。难解的言语。难解的理论.我无法理解的现象,将于按下按钮的瞬间发生……。
『那么——』
第一句话。
『各位再见——』
于下个星期再会吧——。
第1.5章INVISIBLEMURDERINVISIBLETEARS
想起了从前的事。
小时候。搬到这镇上就学、又经过一段时间。
做完简单的小测验。得到的结果——。
『适应指数8O』
我很了解。自己并不普通。而且有很多回忆可以验证。
我能够平心静气的伤害他人。更甚者,事后还笑得出来。
可以替代别人,真正的去杀害人。我做得到。做过。杀过。
自己应该不是人,而是伪装成人类的某种生物。
更加恐怖的生物。更形邪恶的生物。
曜子曾这么说过。
「太一就像个可怕的怪物。不过,我答应了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于是我总算放心,接受自己是个『恐怖的邪恶的并非人类的某物』。
然而,我告诉自己这是『伪装成人类的训练』。和其他人交谈是、高兴时微笑也是,全都是『伪装』。全都是『训练』。目的是尝试到底可以像个人类到什么程度。就只是这样而已。
无论友情或爱情,这种一般人的情绪,在我身上都是不存在的。
叮铃叮铃~的声音逐渐靠近。
是脚踏车铃的声音。
我回过头去。
「唷呵~」
看到的是一位打着『唷呵』的招呼声,骑着脚踏车的少女……。
身上穿着不同于我们学校样式的水手学生制服。
「喂——」
少女冷不防靠近我,并且开口.
「太一你是不是很厌恶自己~」
她的话语充满突兀。
「好寂寞哦~」
少女突然哭了起来。不晓得什么缘故。
「如果太一希望知道的话,这个世界——」
留下难以理解的言词后,少女离去了。
这是在大清早,前往学校途中时发生,有如梦境般的短暂插曲……。
第2章纯化
9月6日。星期六。天气睛。
人类灭亡了。
上午7点39分。离开家门。
除我们之外没有任何人的世界,已经过了6天……。
在这样的世界白天依然会到来。我像平日一般的出门上学。当然不可能是去上课,只是单纯的习惯而已.更何况也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
「太一……」
突然有个声音叫住我。
是曜子。那如同机器人般,细细柔弱的嗓音……。
「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出现还真是难得。我还以为你都躲在黑暗中过活的。」
她拎起手中的纸袋,表现出「这个给你」的态度。
「要给我的啊?这什么?女用内衣裤?」
当然不会是那种东西。这不过是性骚扰罢了。
「太一想要内衣?」
「现脱的我就要。」
曜子作势把手伸进裙里,接着扭动起屁股。
「不可以给别人。太一自己要穿来自慰就可以。」
「别脱了。我只是占你口头上的便宜而已。」
我也回得真漂亮。当然如果说不想要那是骗人的。
「我说啊,曜子。你就不能活泼一点吗。都3年级了耶~」
「我有啊。」
「你才没有。你一点振作的样子都没有。」
「很遗憾。这样讲的只有太一。其他人对我都是用『感觉怪不舒服的却又不得不另眼看待』来形容。」
「别以为成绩好就得意起来~」
我拉住她脸颊揪~的往外拉,曜子的脸颊相当柔嫩,可以延伸的程度超乎我想像。
「害噫(太一)、炸样喊烫(这样很痛)、炸样喊烫(这样很痛)~」
这种情况下叫她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或许会蛮好玩的,不过今天就算了。
「知道该反省了吧。对了,纸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片汤(便当)~」
打开袋子,里面是三明治。看这份量应该是两人份。
「谢啦,那我拿走罗。不过份量似乎多了点。」
「…………」
我手指可以感觉到她脸部肌肉微微的收紧。
要不是透过直接接触,她这张扑克脸的细微表情变化几乎察觉不出来。
「这样我就可以一个人吃得饱饱的了。谢啦~」
这回很明显可以感到她整张脸都纠结起来。愤恨的眼神似乎在埋怨我不解风情。
「你欺负人……」
脸颊被捏住的少女,口中吐出一阵小小的叹息。
上午8点19分。学校。校舍内。
我单独走在走廊上。原本是和曜子一起进校门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人就不见了。她总是这样子。
说来还真不可思议。地板已开始蒙尘。像学校这种场所只要一没人使用,马上就会开始变脏。不过这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啊,太一学长!」
山边美希。
娇小的身形、带波浪的长发、仿佛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是位乍看下简直像外国陶瓷娃娃般的美少女。保持安静的话绝对可以予人『美丽』的印象,可惜的是这点难以实现。因为她本人是个人嘴巴。不似她童稚的外表,她懂得运用大量丰富的语汇开朗活泼的谈天说地。也因此大家在称赞她时总选择用『可爱』来形容。
「学长,不好意思。」
原本趴在走廊上摆出类似平面写真女郎『雌豹的姿势』的美希,突然整个人跳也似地慌忙站起身来。
「你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嗯哼,要是继续维持刚刚那个姿势的话,学长一定会趁机偷看人家内裤的嘛。用比较老式的说法,就是所谓的低谷行为。」
她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足以让我名誉扫地的话。不过在那种情形下或许我八成真的会偷窥就是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练习雌豹的姿势吗?」
「这种事情人家会在家里做。」
「你真的练习过?」
「人家是在打扫啦。用抹布擦地啊。因为看地板脏了嘛,想说至少自己教室前面给他弄干净点。而且——」
此时她稍微停顿一下,似乎有什么含意在。
「有事情可以活动身体,感觉也比较安心……」
可以理解她这种心理。来学校也好,刻意把教室说成『自己教室』也好,打扫也罢,实际上就目前的状况而言都不具意义。然而,刻意紧抓住日常消逝后残留的点滴碎屑,总是会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心安。虽说这只是逃避。
我的社团活动——帮忙架设广播天线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才做的。
「对了,话又说回来,美希、那个、就是——」
「嗯?」
本来应该是要说什么有内容的话才对的。
大概是『到屋顶上一起帮忙架天线吧』之类的话。
可是,就那么一瞬,我注意到出现空隙,于是手就无意识伸出……。
「……糟糕!又被得逞了!」
美希脸上仍保持笑容,但嘴角已开始抽动。这是因为我的手正抓着她的裙子,而且还朝上掀开……。
「对不起,我的手自己无意识就……」
「不,要怪就该怪我自己太大意~」
内裤。
有时也称底裤、小裤裤。
对地球上的30亿男性而言(现在只剩3人),这是扇没有上锁的神秘之扉。是无时无刻得承受遭全人类践踏命运的大地与地板才有幸得以窥见的神秘领域。除了上述这些夸大其辞之外,这同时也是童子鸡们为了成为真正的猎艳高手而前仆后继亟欲跨越过的门槛,只不过适道门并非四边形而定三角形的(美国式玩笑)。
「话又说回来,那个、这个、就是说——」
这些都先放在一边,总之眼前目睹的东西真让我有点吓到了。她不该是会穿这种颜色的人啊……?我的手维持掀起裙子的姿势,就像化成石头般僵住不动。不、变得像石头一样硬的地方不仅是手而已哦,嘿嘿嘿。当然,我得好好想想是不是该说出这句跟欧吉桑性骚扰没两样的话来。
「那个……虽然我这样讲也许有点奇怪……这内裤还真是性感呐。害大哥哥吓了一跳。不过是好的那一方面……」
「多谢抬举.」
「不论做得多么精美的美少女模型,都无法表现出你身上散发的生气的十之一二。即便是凭那位以教师身分在静态模型界远近驰名的一流造形师神原洁大师的手腕也办不到!」
「听阁下如此夸赞,小女子真是感到万分荣幸。因为还要洗很麻烦嘛,乾脆就顺手牵羊一下,摸走店里最贵的一件来穿罗。」
※顺手牵羊=不买单直接把东西带走的行为。已经有点落伍的说法。
「原来如此……话说回来,我还有一件事情还没和你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是那个、那个、就是嗯——」
「学长……」
「嗯……」
「差不多可以把手放开了吧?从我的裙子上。」
「这个我想没办法。现在这只手已经石化,不再是属于我的一部分。活着的生物要变成化石需要经过5千万年的岁月。然而这么长的时光现在却一转眼就晃过去了。另外,变得像石头一样硬的地方不仅是手而已哦,嘿嘿嘿嘿~」
结果还是说出来了。
「先暂且不谈这个,关于你的内裤我有重要的话要说。就是——」
「学长,请先把你的手放开好吗。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的话?
「——小心我让你下地狱哦。」
「噫啊啊啊啊啊啊~,你这眼神该不会是认真的!?」
◆
上午8点42分。前往自己教室。
这天照理说已经比平常早出门,可是困为遇到曜子和美希消耗不少时间,结果还是在一样的时间进教室。当然在这个没有老师与课程的世界里,是没有必要去计较这种时间的问题。
「嘿嘿~即将在未来担负起社会栋梁责任的同学们,有没有努力在念书啊!」
我推开门随兴打起招呼来。
教室里有个人比我先到。坐在靠窗的位子,托着腮帮子朝我这边微微瞥了一眼——然后视线就又回到窗外去。
桐原冬子。
留着一头美丽长发,全身散发高贵气质的女孩。事实上,她是这个镇上数一数二的望族千金。生长背景和普通人完全不同。
她外表与平日相同,并没有穿着制服。便服。原本当人类都还存在时她就已经总是这样穿。也不管老师们再三劝导,就是不肯穿学校规定的制服。这么做或许是代表她拒绝成为学校环境的一员吧。
而如此厌恶这所学校的女孩,现在正坐在教室自己的座位上。无可奈何吧。毕竟除了这里我们再也无处可去。
「嘿,冬子你也来学校啊。」
「………………」
被当成空气了。不过从我们两人的交情考量,会这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欸,我待会要去屋顶——和我一起到屋顶上去怎么样?」
「为什么我得和你上屋顶啊?不要脸的色魔!首先,像你这种麻花脑和我所处的根本就是不同的世界!我会在这所白痴学校里是种错误,而你们会出现在我身边更是种错误!明明就该这样的,结果『世界上却只剩下你们这些人了』!这是什么恶劣玩笑啊!更糟糕的走剩下的7个人当中,其中一个好死不死竟然是太一你!对我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的浑蛋居然……」
「喂喂喂,非处女就一定要把自己的过去搞得这么不堪吗~」
「———!?」
冬子的表情绷得死紧。
「你、你、你……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这样说不好吗?」
就好像漫画还是动昼那样,自她头发上似乎浮出了一个代表冒青筋的符号。
「直到超越遥远的次元……」
她嗓音低沉。同时缓缓地、逐渐地抬起头来……
「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就像漫画中常出现的情节。桌子砸在身上还真不是普通痛——。
「别说这种话嘛,一起到屋顶去好吗。保证很有意思的,天线只差一点就要完成罗。」
「我对你们两个人做的破烂天线一点兴趣都没有!昨天、还有前天不都已经讲过了!」
「那就做色色的事情吧。在屋顶上。」
「就是这样我才会怀疑你居心何在!」
「可是冬子你以前明明就那么——」
话都还没讲完,另一张桌子就又飞过来。真的超痛的。
「拜托不要再和我有牵扯~」
「别这样说嘛。对了,你有看昨天的电视节目吗?(玩笑话)」
一「是叫你别再和我说话吗!」
她是真的光火了。
不过叫人困扰的是,我这人遇到美女越是生气越是发火,反而越觉得爽快。而且是性欲方面的。或许我有被虐狂吧。而冬子应该也很清楚这点(当然了,好并不是因为希望我感到爽快才发火)。
也因此,我毫不犹豫的继绩往下说。
「可是,要是我真的都不管的话,冬子很快就会变得没精神的。」
「根本就是你害得我变成这样~」
「我有说错吗?直到前天我找你说话之前,你难道都忘了自己是什么状况?你什么都不吃几乎差点要饿死……」
「………………」
我用较之前严肃的口气问她——。
「告诉我,今天早上你吃了什么?」
「没有……」
「那昨晚呢?」
「我没有食欲,更何况我连该怎么做饭都不晓得……因为家里没有佣人……。而且也没有瓦斯和水电……」
我没等她说完,就把手上的纸袋递给她.
「这是什么?」
「三明治。用鲔鱼罐头和附近田里的莴苣做的。拿去吃吧。」
◆
上午9点21分。教室。
在我递出纸袋后经过约3O分钟。冬子总算开始啃起三明治。
只要我在一旁看着,冬子就可以吃得下东西,和前天一样。
或许走从最讨厌的人手中接受施舍,让她觉得很不甘心吧,冬子鼻子不住发出『嘶嘶』声。
「要是不吃就好了……反正吃了也没有用……。反正——」
眼中还泛着泪光。
「反正,大家都会死掉……。不管做什么都没有用……」
「冬子……」
真是最糟的预设情境……。
当一个接受过一定教育的人陷于某种特定情境时,就会依据过去所受的教育而做出判断反应。这现象就称为『预设情境』。
眼前这位眼中泛着泪水的女孩,对这个灭亡的世界正感到绝望。而且,这位女孩在1年前还和我——。
没办法,我就是无法放任一位心灵受伤又濒临崩溃的少女不管。
我于是开口……。
「不过你还是挺高兴的吧?知道我会为你担心。」
「………………你说什么?」
「会担心自己的除了自己外没有任何人,这种感觉很痛苦吧?希望能有个人为自己担心、满足自己的需求、愿意看顾自己,无论是谁都会有这种愿望的。」
「…………」
冬子转过来看着我。
湿润的眼神,
楚楚可怜的凝望,
蕴含着特别意味的视线,与我的目光交合……。
然后她开口。
「太一你会担心我吗……?」
她终于踏进我所铺的道路——。
踏上我将其称之为『冬子路线』的预设情境中。这并非我所期望。不过,毕竟也是不得已……。
或许,这么做只是将曾发生过的事再重复一遍而已。过去的记忆与未来的预感同时折磨着我。
然而,结果我——。
「是啊,我会。」
选择这么回答她……。
◆
上午11点O分。
「嗯……!呀啊~……嗯……呀啊……!」
我和冬子在做爱。
时光彷佛停止在1年前,就像是理所当然般,我们做了。
在暌违许久的冬子……。
在过去,我们每天都这样做,就彷佛呼吸般的自然。开始时是在家里。然后慢慢的,在公园、学校的体育仓库、甚至在夜阑人静的教室中我们也这样做。就和现在相同的场所、相同的姿势。
在激情过后,冬子很快便昏沉沉睡去,发出微微的呼吸声……。
下午3点56分。
冬子仍贴在教室桌上沉睡。
我轻轻抚触她随着呼吸起伏的脸颊。
直到方才,我们两个仍是合为一体的。现在想想还真有点难为情。
脸上忍不住泛起自嘲的笑。
即使是我这种人。也能藉由与他人产生关系而体会列快乐啊……。
可是,真正有关系的也仅止于肉体方面。性爱充其量不过就是一时的接触。
不同的两个人是不可能真正合为一体的。这点我相当清楚。
更甚者,这世界正是透过此种欲求而运转的,这点我也一样很清楚……。
◆
下午6点19分。傍晚。
回家路上。『田崎食品』。
『9/7、爆爆茶、13O圆……黑须太一』
按往常一样,我在上头增贴一张便条纸。
就在这时,我的身后——。
「太一好过分……」
曜子出现在那里。是架设天线的关系吧,她脸上手上全都沾满黑色油污。
她一脸恨恨的看着我。
「等那么久你却没来……」
「曜子,你又没有跟我说『我想和你一起吃便当』这句话。」
「就算不说,一般也应该会想到……。三明治你怎么处理……?」
「我给桐原冬子一起吃了。」
她愤恨的眼神比刚才又更犀利。
通常这种时候不是要道歉、就是该感到害怕.不过,我却觉得这时的她颇可爱的。平时总是缺乏表情的她,难得也有像个平凡人般展现情绪的时刻。
「说到这我倒想到。是和吃了曜子三明治的桐原冬子有关的事……」
「什么……?」
「从今天开始她要住在我家。」
「………………」
曜子沉默了。
一种似乎有话想说的沉默……。
「或许我们会做色色的事情,没事拜托不要进来打扰。」
「………………」
「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她的表情再度消失,转过身立刻离去。看她走的方向,似乎是准备回去继续搭天线.由于看不出脸上表情,无从猜测她此时的情绪,不过我想大概不会很高兴吧。不过,也或许是其他别的情绪也说不定……。
总之,我朝回家路上走去。
回到家里还有『例行公事』要做,而且,还有些事情得先做准备呢……。
◆
下午7点4分。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间里。
我比乎时稍微提早做起『例行公事』。而冬子也正好就在这时候敲门。
「太一——,我过来罗——」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老实说,我有点不敢相信。」
「已经说好的啊。我应该有和你住在一起接受照顾的权利吧。」
在学校交谈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决定让冬子住进我家了。到我家住,我负责照顾让她有正常三餐……还记得当时是这么说定的。而会如此正是基于『既然其实我这么担心冬子,这种程度的付出也是应该的吧』这样的理由。
「这是我的正当权利,可容不得你说不哦。别忘了……」
「什么啊?」
「处女膜……」
这下没得讨价还价了……。
我唯一想得到的反驳方式是『你自己还不是很享受』(坏人好像都常讲这句话)。
先不管合理与否的问题,就目前状况而言我和冬子现在是处于『重修旧好』的状态。1年前——也就是当还在与冬子交往时,我的确就是和她同住、还负责照顾她。现在正是回到当初那种状态。
「算了,想进来就进来吧。我已经点好了蜡烛。」
「嗯~」
回答『嗯~』这句话同时,她很自然的攀住我的手。很难想像眼前这个女孩,直到今天白天还讨厌我讨厌得要死……。
不过……碰磅!我必须在这里爆料一件意外的实情!
其实我最怕这种状况了!虽然我有自信自己足以堪称县内数一数二的色胚,但遇上别人倒贴的情形我反而……。反而最怕遇到这种的。
我带着冬子一路走进自己点着蜡烛的房间。
「已经整整1年都没来过太一的房间了呢……」
「桐原冬子!你听好,一旦进了这个房间就必须遵守我家的规则!看到这个没有!」
「挂轴?」
「读上面的字。」
光靠蜡烛的微弱火光很不容易看得清楚,再加上字迹模糊难办,于是我们这位大小姐眯起双眼来。
「禁……止当……热恋情……侣……」
「没错。『禁止当热恋情侣』。我很重视热恋行为对周遭环境所造成的重大影响,因此必须以毅然的态度对此定下规矩并尽力规范。所以拜托别攀住我的手!」
我挥动手臂甩开冬子的手腕。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不过我还是要说我真的听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他人面前请克制避免做出爱情表现!听好,正因为你老走极端又爱逞强我才这样讲!」
「啊?」
「不要稍微对你温柔点就黏得跟个什么一样!你是胶水啊!既然爱逞强那就逞强到底啊!还有要搞害羞也请选择时机,这样才够萌——不,我意思是说这样才是为你好.」
「遵旨……虽然听不太懂,不过我照做就是了。」
「你要是真的了解就好。」
其实我该说得更直接的,就像——。
『我是那种面对女人趾高气昂瞧不起我或发脾气,就会感到性兴奋的人啦!』不过幸好在我说出这话之前,她就已经了解我的意思。
「嘻嘻~」
冬子脸上露出个俏皮的笑容。
「太一也会害羞啊。居然会不好意思在别人眼前亲热。原来你也有可爱的地方嘛。」
「不——对——啦——!」
冬子又露出刚刚那种俏皮的笑容,她抱住我的头,在额头上『啾』的亲了一下。这是情人之间——或是母亲对孩子才会有的动作。这回我可真说不出话来了……。
「对了,我在家里有找到以前的相片哦。去年我们两人一起拍的。我可以把相片摆起来吗?」
我以很自然的动作取下挂轴。
「那就挂这边吧……」
于是一对热恋情侣就此诞生。
◆
下午7点19分。
冬子注意到蜡烛的光芒正照着某样东西。
「太一,这个是什么?」
「哦,那个是——」
由于冬子来到家里而中断的『例行公事』。尽管有点难为情,我还是照实回答。
「日记啦。」
「日记?你有在写这种东西啊?真不搭耶……」
就因为讨厌被这样讲,所以其实我是很不想说出来的。
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这实在不太像我。不过,毕竟已是长期养成的习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顺着世界灭亡的发生,我换了另一本新的笔记簿来记载日记。而第一本簿子已经即将要写完。按照这个步调下去,大概一个星期就可以写一本吧。
◆
下午7点31分。
我本来想继续把日记写好的,不过因为受冬子诱惑而选择做爱。身为热恋情侣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日记就等冬子睡着以后再写吧。
◆
凌晨O点O分。
将星期六发生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后,我阖上日记本。
冬子在床上发出微微的鼾声。
◆
9月7日、星期天。天气晴。
早晨,上午6点47分。刚清醒不久。
冬子睡在我旁边。仍伴着轻微的鼾息,香甜的处在睡梦中。
看她嘴唇微微张动,我不自觉尝试把手指伸进去。
「……嗯、啾……啾叽……嗯嗯嗯……」
她含了,而且还吸吮起来。
我陷入思考……。
经过大约5秒的思考,决定把想法付诸实行。相信不论是谁都会有类似的想法吧。然后——。
就在这时——。
「太一……」
细细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回头望去——曜子不知何时已经在那里……
如果用漫画的拟声语表现,
『咕咯————————』
应该会是这种感觉吧。
隔着墙壁她只露出半张脸,对着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看到了吗~邻家的大嫂!」
「我的名字叫支仓曜子……」
「没有啦,只是想起电视有类似的剧情……」
「…………」
其实根本没必要这么慌张嘛,曜子又不是我的女朋友还是什么的。而且照理说我还该好好骂她一顿,为什么随便就跑到别人家里偷窥……。
「太一你还真的做了……」
「昨天我就说过有这种可能啦。」
「…………」
她那双眼睛从刚刚就一直盯我盯到现在,而且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
「太一好过分……。我可是架天线架一整晚弄得满身污垢……太一却悠哉的在这里玩打睡枪……」
打睡枪是这么普遍的用词吗?
「算了,这是你的自由……。我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
上午7点8分。
我听完曜子说出那些难以理解的——完全超出我理解能力的话语。
「这样你懂了吗……?」
「完全不仅。」
「没有必要一定要懂……。只要知道该怎么做就足够了……然后尝试看年。我歪着头听她说这些超出我理解范围的话时。刚好冬子也在这时醒过来……
「支仓学姊……?」
看到曜子出现在这里,冬子难掩惊讶之情。
「打扰了……」
曜子用她一贯的平淡表情向冬子打招呼。不,仔细观察感觉似乎又与平时有点微妙的不同。
冬子看向她,刚开始先是感到困惑,不过很快就露出一脸仿佛在夸耀胜利的表情……。
「那个……学姊,你该不会是在生气吧……?」
曜子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做出答覆。
「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吗……?」
冬子明显表现出蔑视的态度。曜子闻言双眼微眯,跟着,说了一句话。
「反正,不过就只是恋爱家家酒……」
我彷佛听到冬子心中发出一声有如纯白瓷器迸裂的响声。
「学姐,讲这种话未免太毒了吧?就算学姐你——」
讲到这她顿了一顿,似乎正揣摩着接下来要用什么言语挖苦对方。
「输不起也不能这样啊……」
两人之间爆散出火花。
情感外露的冬子,与面无表情的曜子。
面无表情的那个说话了。
「太一并不像人类那样拥有恋爱的感情。对他来说这只单纯是『尝试扮演人类看能相似到何种程度』而已。只是『游戏』或『实验』之类的东西……」
她的语气充分表现出『就只有我一个人了解』的感觉,总之是会让听话的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的那种口气……。
「所以,只是家家酒……」
冬子甩了曜子一个耳光。其实这耳光应该很容易就避得开的,可是她就任她把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
下午5点28分。想起了1年前的往事。
高1那年的4月。头一次见到冬子,当时她是个孤仿的千金大小姐。在学校从不与任何人说话,也从不敞开心胸.孤独就彷佛是她的骄仿,总是一个人维持着高凛圣洁的姿态,这么样的一位少女。
我死缠烂打缠着这位美丽的女孩不放,直到后来我们终于正式开始交往。
意外的是,冬子自此变得不再是孤傲的千金大小姐。
从那时候起,冬子就不断黏着我不放,随着时日经过,她开始公然宣称我们的关系有多恩爱,另外,她还极端厌恶我与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接触。
舆亲戚家伯母在电话中谈论关于生活费的话题她也会嫉妒、房间里的成人书刊被她扔得一干二净、就连和友贵等人交谈都不在她允许的范围内。
『我自己就是孤独而不与任何人接触,我当然希望太一也可以和我一样。』
甚至连这种近乎卑鄙的言词都说了出口。
她在精神方面,已经异常到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的程度……。
最初见到的那个桐原冬子已经不存在。那时在我身边的,只是个竭尽所能巴着我不放的大孩子。
我在当时就已理解。正是无法与任何人接触的孤独,造就她成为桐原冬子。没有了这道称之为孤仿的枷锁,她根本无法继续生存在这世界上。
于是,我将冬子还原回到『初期状态』.
说得明白点,就是我选择和她分手。让她再度回归孤独。她几进狂乱的哭泣嘶喊,之后又过了好几个月,她又变回当初刚认识时那个独一无二桐原冬子。
与从前相同的那个孤高千金大小姐冬子……。
我所喜欢的那个桐原冬子……。
现在,在我身旁的这个冬子,又究竟是哪一个冬子呢……?
◆
下午5点46分。
我与冬子两人走在通往山上的道路。
「欸……我们走要到哪里去啊……?」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相同的疑问,而我没给予任何答案。
大概是放弃了吧,这回她换了不同的问题。
「欸,你觉得我们两个是不是能够一直这样在一起……」
「…………」
「所有的人就这样全都突然消失了。除了我们7个人以外,全部都……。会不会有哪一天我们也……」
这个问题,我还是没给予任何答案……。
「既然会消失,那至少也要一起……」
消失的话也要一起消失。
少女表达出她的心声。
「至少,直到消失前都想和你在一起……」
对于她这句话——。
「抱歉——」
我表达出歉意。冬子不能理解我回答的意思,只是瞪大了眼。
◆
下午5点58分。
于露营时看到的山脚祠堂前。
再过不久就是开播的时间。
灭亡的世界。
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残存下来的人屈指可数。
仅仅7人。
支仓曜子(3年级)
桐原冬子(2年级)
黑须太一(2年级·我)
樱庭浩(2年级)
岛友贵(2年级)
佐仓雾(1年级)
山边美希(1年级)
就只剩下这7人(按学级顺序排列)。扣除社长澄澄学姊外,我们群青学园广播社的7名成员。
不过,再过不久这或许又会有所改变。如果成功的话——。
「欸……」
我问她。
「你喜欢我吗?」
听我这么突然发问,她先是惊讶、转而困惑、最后是一脸的难为情,然后回答。
「嗯……喜欢是喜欢……」
平凡的两个字,藉由言词传达到我心里……。
「冬子……可以请你站在这个地方不要动吗……」
「可以啊……?」
「我并不是丢下你。希望你能够了解这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踏步继续前进。
◆
下午6点O分。播放开始。
这个时候,曜子应该正在广播天线前按下开关按钮……。
『各位好,我们是群青学园广播社——』
群青学园FM交流广播网,现在正式开播。
天线。电波。粒子。波。困难的言语。难解的言语。难解的理论。我无法理解的现象,将于按下按钮的瞬间发生……。
『那么——』
于下个星期再会吧——。
第3章崩坏
◆
上午7点O分。
「太一……太一,起床……」
「唔嗯~……」
「起床,太一……再不起来我就要做色色的事情……」
「唔唔嗯……不行,已经吃不下了啊~(梦话)」
「我要对你口交罗……」
「嘶呼……」
「…………」
◆
9月6日。星期六。广播天线完工预定日的前一天。
人类灭亡了。
还存在于这世界的,仅仅剩下6人。
支仓曜子(3年级)
黑须太一(2年级·我)
樱庭浩(2年级)
岛友贵(2年级)
佐仓雾(1年级)
山边美希(1年级)
男女比例1比l的世界。此外,也是个没有巨乳存在的世界。
虽然走陷于很糟糕的状况没错,不过其实当中也有不少好处。
好比说——。
睡过头也不会挨骂。就算天已经亮了,也没有义务一定要起床。这种早晨了点的棉被触感,是这不幸世界中尚存的其中一项幸福……。
「啾、啾滋啾~~~~~~~~~~~~~叽啾~~~~」
突然,身体爆出毫无预警的官能冲击!因为实在是太突然。
「咕哇哇哇啊啊啊啊啊!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我几乎是哀嚎着从床上弹起。一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
「嗯咕……啊呼……啾咕啾啾~~~~~~~……」
就是曜子正在……
「快住、快住口——!曜子!你搞什么飞机!」
「太一,你连什么是口交都不知道吗?」
这似乎是她对于『搞什么飞机』的回答。
「那瓶子是干嘛的?」
「乳液。准备在插入太一肛门时用的。」
「前列腺马杀鸡(风俗用语)?趁着我睡觉你连这种事情也要搞?」
「我想趁这机会让太一成为我的俘虏。让你对除了我以外的女人都没兴趣……」
定睛一看,才发现棉被上沾染着许多白浊的液体……。
「还有这个贞操带,从情趣商店拿来的。我想给太一戴上……」
「别拿这种东西来啦!」
曜子目不转睛盯着我瞧。
「我很清楚哦……『上星期』的太一很色的……」
「上个星期我自慰次数是多了点,可是那又和这——」
「不是那种上星期。」
她开始说起许多我听不懂的话。
「之前、还有更之前也都是,9月6日的太一很色的。这样不行。无法允许。必须阻止。」
「你在说什么啊?抱歉,可是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可以好好说明吗?」
以下是曜子的『好好说明』。
「学校旁边的山上有个祠堂——」
「祠堂?」
好像真的有。就在上学路上会经过的那条山路,再走进去一点点的地方。记得之前露营时途中也曾看过。
「太一已经去过了吗?」
「没有。」
什么叫做『已经』啊?别说什么已经不不已经的,我根本没有理由去那种地方。
「昨天我读过放在祠堂的笔记。9月6日的太一很色……」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以上就是曜子的『好好说明』。……说明给鬼听啊(吐槽)!
「这给你。是三明治。两人份。中午陪我一起吃。我会在屋顶的天线那里等你……」
「是可以啦……」
曜子把纸袋递给我,接着脸颊整个压在我嘴唇上,硬是让我亲了她一下。然后她就离开了……。
曜子怎会变得这么积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么太一,待会见……」
嘴唇上,还残有她脸颊的柔嫩触感。
我像平日一般出门上学。
走在前往『田崎食品』的路上。
因为曜子的缘故,我比平时更早起来,也比平时更早走在这条路上。
和平时一样,先去买一瓶瓶装饮料。
就在此时。
叮铃叮铃~的声音逐渐靠近。是脚踏车铃的声音。我回过头去。
看到的——
「唷呵~」
是一位打着『唷呵』的招呼声,未曾见过的少女……。
骑着脚踏车的少女。身上穿着不同于我们学校样式的水手服的少女。感觉似乎曾在那儿遇过,但却又是初次见面的少女。
「…………唷呵。」
因为事出突然,弄得我不晓得该怎么反应。如果冷静下来思考,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应该只有6个人存在的世界中,居然会突然出现一位未曾谋面的少女。
不过就因为太过突然,我的思考根本达不到那个层面去。不,或许还有别的理由吧。也许发生在我眼前的事,在我心里面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反常的。
无论如何,总之我只能『唷呵』的向她打声招呼。
「为什么你要到学校去?」
对于这问题,也只是直觉的回答她.
「没什么原因。打发时间嘛,而且——」
而且……。
「说不定这只是场梦,或是因为生病恶化所产生的幻觉而已……。并不是世界真的毁灭了,而只是我身体出状况。维然看不到其它人,但其实大家都还存在,而且还和平常一样在上课呢。哪天要是等我醒来才发现因为旷课太多导致出席天数不够,那不就惨了。」
「你骗人。」
「我干嘛要骗你?」
「太一很想和大家见面对吧。」
少女称呼我为太一。我明明就都还没自我介绍。
「我有在哪边遇过你吗?」
她答得很干脆。
「上星期。」
「上星期?我遇过你?」
「不只哦,之前也是、还有再之前也是。而且,再再之前也都是。」
没有印象。
下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七香。」
「那是我妈妈的名字。」
「————」
这疑问她没有回答。
接着,她继续说。
「如果太一希望知道的话,沿着那条山路走会有一个祠堂。」
话锋转得也太快了。这种大幅度的跳跃思考不禁让人联想起曜子。
祠堂?还记得曜子之前也说过类似的事情。
「去学校之前,先到祠堂去一趟吧。」
在那里有什么?
心中泛起理所当然的疑问,我重新将视线转回七香身上。
然而,少女已经不在那里。连脚踏车也都一起不见了。
远处,仿佛还听得见脚踏车铃叮铃叮铃的声响……。
◆
上午7点49分。
我照少女说的,登上山路朝深处走去。
详细情形我有机会会再说明——。
在那里,我发现了很不可思议的东西……。
◆
上午8点19分。学校。校舍中。
「啊,太一学长!」
是学妹打招呼的声音……。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山边美希。
原本趴在走廊上摆出类似写真女郎那种『雌豹的姿势』的美希,突然整个人跳也似慌忙站起身来。
「你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嗯哼,要是继续维持刚刚那个姿势的活,学长一定会趁机偷看人家的内裤的嘛。用比较老式的说法,说是所谓的的低俗行为。」
「…………」
她的回答和我所预期的分毫不差。
「对了,美希。你该不会——」
「嗯?」
「你今天该不会是穿那种很高档的小裤裤吧?就是从内衣专卖店顺手摸来的,很贵的那种……」
「…………你看见了!?」
「不,我并没有看到啦……」
是没有看到。起码在这一次……。
「还有那个……或许该这样说吧,我也许知道有一件美希可能还没发觉的事情哦。我只是说也许啦……」
「什么事情?」
美希压住裙脚,一脸提心吊胆的问我。
「你知道吗,有种被称之为开放式底裤或褛空底裤的内衣类商品……」
「一太早就在言语上吃人家豆腐你不累吗?」
「也就是俗称的情趣内衣,你知道吧,就是那种中间开个洞,为了『可以直接穿着做爱』的目的而开发出来的玩意……并不具备原本作为内裤该拥有的功能,可以直接看光光的那种……」
「哦,就是色情刊物上的邮购栏会出现的那种嘛。」
「所以,也就是说……那个,我真正想说的其实是——」
当我说到这里,美希似乎也发觉了什么。
「嗯~,学长……可以请你先等一下吗……」
「好……」
美希突然哒哒哒的迈步冲走,飞也似地闪进厕所里。八成是想去确认这时自己所穿的内裤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过了一会,美希一脸混乱的走回来。她这时的表情就像漫书常出现的那种,眼睛还呈现出漩涡状态。
「学长!你是指这这这这这个这个这个!?」
「啊,果然没错——」
美希神情慌乱。她大概以为我透过底裤的那个洞看到『里面的东西』了吧。
不过,这时的我——
「居然是真的……」
脑里正为别的思绪所盘据……。
◆
上午8点42分。于自己教室的座位上。
我坐在位子上翻动笔记簿。
笔记簿里面,写着9月6日的日记。
『早上,一到学校就看到美希在打扫。还看到她的内裤。据她说是在ATOMIC杂货(之前的木村杂货店)摸来的性感内衣。美希自己大概没留意
到,不过那是件中间开洞的情趣内衣。稍微看到了她里面一点点.感觉上毛还没生出来。真希望她就穿那样和我在电车内大玩色狼游戏。』
以上是节录的部分。接下来整整2页的黄色妄想就省略不备载。
这是今天的日记。我的日记。刚刚发生的事情的日记。问题是——
我根本就还没写今天的日记……。
另外还有一点,我的日记簿正躺在书包里。而我手上又拿着这一本,换句话说——
增加了。同样的笔记簿。
而且,还不只这2本而已。另外还有很多很多本。
关于这件事情得先做个说明——。
先从时间方面整理一下。请记住以下是稍早发生的事。
上午7点53分。
我照着那位首次见面、自称七香的少女所说的话,去寻找山中的祠堂。
很快就找到了。登上山路后不过2、3分钟的距离而已。
是个又旧、又破、又小的祠堂。
也不晓得是拿来祭拜什么的。没有供品,而且看来有好几年都没扫过了。附近没有任何人经过。而且——
这个场所怪怪的。
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奇怪。只是心中就有个感觉这样告诉自己。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吧。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在我们学校里要是有人会产生这种感觉,那就该去保健室开药吃了。或许现在的我也得吃药吧。
此外,还有股『即视感(dejavu;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如同『咖啡欧雷』般的法语单字,所表达的正是我目前的感觉。就好像我以前也曾来过这里。也许该让保健医生知道我这种感觉。要是太严重的话,也才好拿到处方笺配药吃。
怀着这种失衡与不安交杂的感受,我重新审视起这个祠堂来。小小的祠堂架设在从地面突起的台座上,前面还有个可以左右打开的门。
至于里面——
可能有什么诡异的怪物被封印在这里面。受到阴阳秘术封印的古代妖魔……。
抱歉,我随便说说的。不小心就沉浸在8O年代动作小说的情绪里面了。这暂且不提,我伸手打开门扉,朝里头看去——。
「这什么东西啊……」
我的反应是讶异。
在单调昏暗的狭小空间内,没有怪物也没有古董瓶罐,也没有短刀和水晶球,取而代之的是——
笔记簿。
一大堆的笔记簿。至少有几十本。
同样的品牌、同样的图案、同样的颜色与花纹、全是同一间大学的笔记簿。
经过长时间堆积,压在底下的已显得残旧,沾满灰尘与手印,而上面的还显得很新。就像是地层一样。
看样子曜子似乎早巳先发现了。突然想起早上她曾说过『祠堂的笔记』这一句话。笔记簿封面上有由曜子的笔迹所添上的号码。最底下的那本是『1』,一路照着顺序往上递增,最上面的那本写着『94』。
我拿起最上面那本笔记簿(换句话说就是按理说来最新的那本笔记)翻开来。随意掀开后很自然就翻到了后头的页面(事后想起来,会翻到那一页应该不是偶然。我有习惯总是会先翻开最近写到的那一页。)
笔记簿里面这样记载。
『9月6曰、星期六。』
『早上,一到学校就看到美希在打扫。还看到她的内裤。据她说是在ATOMIC杂货(之前的木村杂货店)摸来的性感内衣。美希自己大概没留意到,不过那是件中间开洞的情趣内衣。稍微看到了她里面一点点.感觉上毛还没生出来。真希望她就穿那样和我在电车内大玩色狼游戏。』
是日记。而且是我自己的。
「这太奇怪了。」
我顺着页面继续往回翻。
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阅读每一天的内容,这毫无疑问是我的日记。
「太奇怪了……」
奇怪的地方有2个。首先,我的日记此时正好好的躺在书包里。换句话说,问题就是『一样的东西为何会有2个』。
奇怪的地方第2点。
我今天明明就还没写日记。而日记的内容却已经写到明天。也就是上面记载的是未来发生的事……。
我翻开从上面数下来的第2本笔记簿。
『9月6日、星期六。』
『早上.一到学校就看到美希在打扫。还看到她的内裤。据她说是在ATOMIC杂货(之前的木村杂货店)摸来的性感内衣。』
奇怪的地方第3点……。
内容一样。笔迹一样。其它页的内容也都和第1本一样。偶尔也会出现少许的差异,不过几乎都是一样的。也一样都是这几天的日记。几乎全部一模一样。相同的日记,现在这里就出现了3本。
翻开从上面数下来的第3本笔记簿。这时候我已经有点预料到大概会发生什么事了。在翻开笔记簿之前就心里有数。
『9月6曰、星期六。』
『早上.一到学校就看到美希在打扫。还看到她的内裤。』
又是一样的笔记簿。
第4本。第5本。
『9月6曰、星期六。』
『9月6曰、星期六。』
有时内容会有少许出入。不过,大致上都是同样的内容。每一本也都是同样的时间——从灭亡时开始算起整整1个星期的日记……。
◆
上午8点42分。于自己教室的座位上。
我坐在位子上翻动笔记簿。就连这件事,也都写在祠堂的笔记簿上。
桌上放着我从书包取出的我自己那一本日记。为了方便阅读,我总会习惯先摊开最新的那一页。
不过,最新的一页还是张白纸。这是当然的,今天才刚开始不久而已。
祠堂的笔记簿上写的东西,正在现实生活发生。这是未来的我所写的日记。
「不、不对……」
说『未来』或许错了。随着阅读从祠堂拿来的笔记簿,我慢慢发觉这一点。我从祠堂任意挑了1O本笔记簿出来。最上面5本,正中央其中2本,最下面的3本。阅读位于下方号码较小的笔记簿,发现里面写的情况与现在有很大的差异。
根据编号29号的笔记簿描述,这个时间的我正与冬子在教室里交谈。冬子明明早就不在了。她应该也和其它人类一起消失了。
根据编号4号的笔记簿描述,今晚我将与澄澄学姊度过一个热情的夜晚。如果真有这种未来我自然是很想实现,问题是澄澄学姊一开始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这就是答案吧……」
编号3O号的笔记簿。最后一页。
写着这么一句话。
『这世界是个循环』
世界不断重复着度过同一个星期——。
9月7日、星期天。简言之就是隔天。
上午l1点28分。屋顶。
「欸,听我说——」
我向正在搬运天线电缆的友贵开口说道。
「干嘛啊,太一?」
昨天后来我又跑了一趟祠堂。花了一整夜把放在里面的笔记簿全部看过。
然后,得知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友贵你听好。我已经发觉了关于这个世界的重大真相。」
「啊?你在说什么啊~」
「听清楚,别太惊讶了。这世界是以一个星期为单位的循环。」
「你再说一遍?」
「循环。等这个星期天的夜晚一过,『时间』又会全部归零,回到最初重头再来一遍。就像打电动那样。我不晓得这种『回归』是在宇宙大霹雳时、当万物创造时、还是在这星期的星期一时发生的。不过,至少可以确定时间会一直在『这个星期一』到『星期天』当中不断重复运行。祠堂当中有无数本记载着这星期一到星期天的日记可以证明这件事。
「…………」
「笔记簿有94本,换句话说现在是第95次。不,如果加上在发觉真相而把笔记簿留在祠堂之前的每个星期,可能还不只这个数字。说不定我们已经反复同样一个星期几百、甚至是几千次了。等到一切又回归重新开始时,我们这些关于循环的记忆又会再度消失。就连脑中的时间也回到这个星期一开始时。不过——」
不过……。
「还是有例外的。就是位于山上的那个祠堂。那里面的时间可以跳脱这个回圈。我每一次发觉这件事情,就会在祠堂中留下可供证明循环存在的日记。」
这正是祠堂那些笔记簿中所记载的有关这世界的真相。
「曜子,还有那个骑脚踏车叫做七香的女孩都知道真相。是她们两人在这一次告诉我这件事的。曜子不管重复几次,都会在星期五前往山的另一头观察发电厂的途中发现那个祠堂。我则会透过曜子或七香的说明,而在星期六或星期天早上得知祠堂的事情。虽然这次是在星期六早上,不过大部分情况都是在星期六晚上才从曜子那里得知——」
听完我的话,友贵很快就做出反应。
「太一,你是不是该吃药了?你有处方笺吧?」
他给了我这么一句回答。
「老师不也常讲吗?友情无法论斤计两——」
「我没有发疯。这些话都是真的。」
但就连我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理智。毕竟这的确太乖离现实了。
『时间的循环』?别闹了吧。我想我如果不是作梦那就是在发疯。不过仔细重新思考的话,除了6个人外,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世界,本身早就已经是脱离现实的状况。换句话说,我或许打从一开始就不正常,要不然的话——。
像这种只有疯子的梦境中才会发生的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现实呢。
「是吗……真拿你没办法……。看样子太一真的是完蛋了……」
「别随便乱感慨!也别随便哭!基本上我还算是正常人!听好了友贵,现在是1l点45分。从现在开始至少这6分钟之内你要相信我。如此应该还能躲过编号94号日记上所写的事件。要是不相信,那到了1l点58分你就会死。」
「太一……」
结果我的话只是让友贵更加相信他对我的判断……。
◆
11点51分时.事件发生…………。
◆
上午11点51分。屋顶。
「不准动!」
与日记簿里相同的台词。
说话的人是佐仓雾。1年级学生的其中一位。
打从心底憎恨我的女孩……。
美希站在她身后浑身发抖。她们两人是很好的朋友,有事时总是会在一起。
雾这时开口。
「敢乱动的话试试看。这个可不是玩具。」
我知道。日记里有写。
BACKMASTER公司出品的强力十字弩。
是专门用于打猎的武器。容易上手。杀伤力十足。
要是被击中是会毙命的。
「小雾你听我说……」
「不准动!尤其是你,黑须太一!」
十字弓正瞄准我……。
「佐仓,你打算做什么……?」
雾回答了友贵的疑问。
「我们决定要独立。」
「独立?」
「从上见坡市的小区坡道算起,一路到区公所为止作为一条区隔线……在这范围内都是我和美希的领土。范围内的食物和饮水、衣服与其它所有杂货,当然都是属于这一边的资产。大小刚好是全部的三分之一。这样应该没话说吧。」
「别自己胡乱决定!」
管理粮食是友贵的工作。当初并没有特地决定,只是很自然就变成这样了。此时的友贵显得不高兴。
「镇上的东西是属于大家的!星期一就已经决定的不是吗!为什么你们突然要变卦!给我一个解释!」
「要解释是吗?」
这也和日记一样。虽然她的解释我不能接受就是。
「因为你们不值得信赖。我们无法继续和你们在一起下去。」
「信赖?什么信赖不信赖的!?」
「在学校旁边的山中——」
她说的位置就位于祠堂不远处。
「有一具尸体……」
冲击性十足的一句话。
「尸体!?是谁的!?」
「不晓得。因为感觉很可怕,没有仔细看清楚。」
用简洁的说明响应这项质问后,雾又接下去继续说。
「我想犯人应该就在我们当中。而就我看来……」
十字弓正对准我。看上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射。
「黑须太一!你最有嫌疑!因为你有前科!」
「太一?」
「对。学长你最好也小心点。这个男的——」
她又来了……。
「他把丰哥哥——我的表哥——给杀了……」
友贵和美希也同样一脸『又来了』的表情……。
「这家伙明明就和丰哥哥处得那么好!就像亲朋好友那样总是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却——」
这些我都记得,我并没有忘记。
「在丧礼上,这家伙居然讲得出那种话!还露出与平时一样的那种笑容!告诉大家『丰是我杀的』!」
大概是忆起往事让她气昏头了吧,雾显得情绪亢奋,看来简直随时都会扣下扳机。
「佐仓你冷静点!不能因为这样就怀疑太一!你说的事情和尸体又扯不上关系!而且丰那时是——」
「岛学长你闭嘴!」
雾把十字弓调转过去瞄准友贵,似乎是打算威吓他别继续往下说。照理说这应该是虚张声势而已。
可是,她扣住扳机的手指,大概是太紧张了,就稍微的——。
多拖了那么一点力道……。
◆
上午11点58分。
从友贵脖子伤口土,鲜血噗咻噗咻一阵阵冒出。就我看来稍微差强人意,不太像是真的在流血。
不过,看着水泥地上血水越积越多,多少还是会有点毛骨悚然……。
见到血,心里变得有点怪怪的……想起了过去一些往事……。
我克制自己尽量维持理性……。
终于,血不再流出。是血已经流干了呢,还是因为心脏停止吧,总之不管是什么缘故,他死了。
雾看着自己犯下的行为,发出了尖叫——。
「唉,真的死了……」
和日记一样……。
◆
下午12点O分。
「我就知道!岛学长死掉你不但没哭反而还笑得出来!你就是这种人!你这个凶手!」
我想这时候我大概是在笑吧。我没办法控制自己脸土的表情。
杀人凶手对着我大喊杀人凶手,这简直像是种黑色幽默。或许就是这个让我感到可笑吧。
重新装填好的十字弓此时正瞄准我。这次她大概真的打算杀了我……。
「住手……别拿那种东西对准我……!」
「你这是在讨饶吗……?」
「不是!会被曜子看到的,然后她会从背后袭击你!」
雾慌张的回过头,
在她身后,手上抓着菜刀的雾子正朝她冲去……。
◆
下午12点1分。
仅仅1分钟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怎么办……」
拿着沾满血迹的刀子说出这句话的,不是雾也不是曜子,而是美希……。
现在在这屋顶上的生存者,只剩下我和美希而已。
我的肩膀也中了一刀。鲜红的血从自己身上喷出的景象,简直可怖的教人难以忍受.
「小雾她死掉了……」
「是啊……」
美希发出失魂落魄的声音。
是因为好友死去感到悲伤吗?还是说,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
不过,不管到底是哪一种那都无所谓了……。
这世界是个循环。再过不久,所有的事情都会回到开始——。
◆
下午1点O分。
◆
下午2点O分。
◆
下午4点O分。
「发现尸体的事件,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编号1号的日记簿上有提到,94号的也有。可是,就是不晓得那到底是谁的尸体。不过,那也正是雾失控的原因。就连这次也发生了同样的事……」
「…………」
美希在一旁听着我说话。
「这么说,这个世界到了今天晚上又会重头开始啰……」
「没错。」
「而且,到了下个星期,一切又会恢复原状……小雾会活过来,然后人家和小雾又可以变成好朋友……」
「没错……」
「那,人家就相信你吧……。平时人家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不过在这种场合,我相信你……」
「是吗……」
「嗯,我相信你~」
她嘿嘿的笑了。
干涩的笑。
人在精神超越极限时,就会发出这种干笑.我就曾看过。
就好比照镜子时。
存在于现实与精神的那条界线发生扭曲时,就会浮现这种笑容。
「世界是个循环。这人家已经懂了。可是学长你不会觉得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这个星期先搭上人家,然后一切复原。下星期搭上小雾,然后一切复原。再下一个星期搭上曜子学姊,然后一切复原。有时候甚至也可以搭上友贵学长或樱庭学长,然后一切复原。就算被甩或受挫,一切还是可以重来。就好像大家聚在一起玩计算机色情游戏呢。」
「说得也是。这么说来,这个星期进行的就是『美希路线』啰……」
「应该是吧……」
那就试试看吧,于是我问了。
「那么,这条路线会有H场面出现吗?」
「嗯——,关于这一点嘛……」
◆
下午5点O分。
「那么,你就尽管来吧。」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欸,你真的没问题吗?」
「反正处女到时候也会恢复嘛……何况——」
「何况?」
「人家也……很喜欢学长啊……」
「真的啊,我好高兴。」
◆
下午5点36分。
祠堂附近。
「学长……带我来这种地方要做什么……」
「别问啦,一起来就是了……」
美希痛到没办法走路,我只好背着他来到这里。
「又要对人家做色色的事吗……?」
「不,不是的……」
「是吗,原来不是啊……」
她露出惋惜的表情.
「欸……对人家的感觉如何?有让你很舒服吗?」
「嗯,很舒服哦。只不过有点……」
「唉唉……原来要成为好女人光胸部大还不够啊……。不过,学长……」
美希在我脑袋上『咚』的敲了一下,还很夸张的鼓起腮帮子表现她的愤慨。
「别对人家嫌东嫌西的!至少说声『谢谢,你实在太赞了』是会怎样!」
「对不起!谢谢!你实在太赞了!」
「这才象话~」
下午5点41分。
「应该就在这一带……」
看着日记簿,我估计起位置。
「在这里应该就可以了……。这周围的空间给人一种暧昧不明的感觉……」
「只要站在这里就可以了吗?」
「对……就站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移动……。等个2O分钟就行了……」
「这也未免太——久了点吧~」
「反正你乖乖站在这就是了。」
「好啦……」
然后,是我告别的话。
「再见。美希……」
「啊、好。再见……」
除此之外不再多言。提到『再见』已是极限。
与她,就以这句话作为道别吧……。
◆
下午6点O分。我在校舍的屋顶上。
播放开始。
『各位好,我们是群青学园广播社——』
我并没有告诉美希.
如果日记簿上的记载是正确的,
在祠堂前面,那个地点。
下午6点O分。
广播频道的电波。
当满足这三个条件时,几次当中有那么1次,会发生此种现象——。
『那么——』
那么,永别了。
谢谢,你实在太赞了……。
第3.5章Disintegration
◆
9月7日。
星期天晚上。
再过不久,这世界又要从头开始……。
「欸,太一……」
七香骑在脚踏车上,小声的朝我喊。
「我说——」
我说。就只有这样,她的话语就此停住。
之后,只剩沉默。沉默。然后,她就离开了。
或许其实根本就无话可说吧。
她的出现——。
『我都在一旁看着哦~』
应该只是为了传达我这个事实而已吧。
叮铃叮铃,远处彷佛还听得见脚踏车铃的声响……。
下午1l点50分。
也该出发了……。
此时,我还在屋顶。
朋友们的尸体还倒在身边。
幸亏因为阴暗使得血迹模糊不清。如果见到鲜红的血,我或许没法如此镇静。
我朝前迈进,偶尔会踢到沉重柔软的物体。是那些朋友吧。记忆中的触感让我感到作嗯。
「人类这种东西,似乎不该有太多个集中在一起……」
会落到这里来的,全部都是好人。
这个世界,是只有好人的世界。除了我,大家都是好人。
是只集中了我喜欢的人的世界。
然而,只选择好人,只集中了6人或7人或8人的结果——。
却是这样……。
斗争。憎恨。崩坏。
大家像校园青春剧那样一同齐心协力不是很好吗?为什詹建这种小事都做不到呢?
看遍所有日记,这种情形连一次都没有。从来不存在。
「原来如此——」
我注意到。我领悟了。
「就是因为有我在,所以才不行啊……」
仔细想想,这次大家全死了,原因,就在我……。
「我还是没有得到……」
渴望的和平世界……。
和平的世界。
连我这种人渣都能生存,充满慈爱的世界。
作梦也难以想象的世界……。
第4章重要的人
群青学园。
虽属于县所管辖的单位,却不称为『县立群青学园』。某某县立学校之类的称呼,似乎是归于教育局体系下一般普通学校才能拥有的名誉称呼方式。
换句话说,这间学校并不普通。
离这儿大约几十公里远的城镇上,曾坐落着一栋偌大的西式宅邸。或许要比桐原家还要更大。现在那个地点已经变成了公寓大楼还有停车场。
大约1O年多以前。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
那时候,于那栋宅邸,曾发生过一件没啥大不了的事件。
杀人。
在没啥大不了的宴会场合中,宅邸的主人被刀刺中。客人们慌乱逃离后,接着换成警察鱼贯的进入屋内。
那时候,在宅邸里面,只剩下两位住在那里的孩童。
这两位孩童其中一位是我——太一,另外一位是曜子。
两人都裸着身体,站在大片血泊当中。
两位孩童呈现两种极端。男孩子(也就是我)面对警察问话时只会一个劲的傻笑。女孩子则是面对任何问题都保持沉默。
两人在辗转经过警察局、地检署以及种种单位的各种检调后,被认定为『精神、心理层面需要接受辅导』,于是被送到这个单位。
这里是,群青学园。
心灵与普通人不同的孩子所上的学校。
是专为『希望能让他们接受现有教育,但以目前情况很难视他们为一般孩童』的孩子所设立,一种大规模的感化设施。
我们读了这间学校的初等部、中等部、高等部。
在高等部2年级暑假的最后一天。
留下我们后,世界灭亡了……。
支仓曜子(3年级)
黑须太一(2年级·我)
樱庭浩(2年级)
岛友贵(2年级)
佐仓雾(1年级)
只剩下,5人……。
◆
9月1日、星期一。
下午3点O分。教室。
「太一,你是不是该吃药了?你有处方笺吧?」
世界是个循环。
当我这么说时,友贵给了我这样的回答。
「老师不也常讲吗?『友情无法论斤计两。但是,能够定下条件。各位如果想互相成为好友的话就必须坚守条件』」
「『其中的一个条件,就是要按照处方笺定时吃药』。样板话就别提了。没错,我这阵子是没有照处方吃药。因为不用担心老师骂人所以也没必要去吃不是吗?我中上的药具有『吃了以后会放松,也不会胡思乱想』的作用。」
「像你这种喜欢闹事的家伙,吃那种药不定刚刚好。」
「可是我有没有吃药,与这世界的循环完全是两回事。」
「不……虽然很不想这样说,不过我想这应该是同一件事……」
友贵觉得我的症状又更恶化了。也难怪他会这样想……。
◆
9月3日、星期三。
下午9点1分。餐厅。
「那又怎样了。」
世界是个循环。
对我说的话,樱庭如此回答。
啃着咖哩面包,一脸兴趣缺缺的回答。
「英挺(樱庭)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只是没有兴趣罢了。」
说着,他又打开另一个面包的袋口。
「不好意思我很忙,这种复杂的话题下次再说吧。」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是这个样子。
打开餐厅的咖哩面包包装袋,不断的吃,吃累了就睡,睡起来以后又继续吃。
这或许是这家伙用来逃避现实的方式吧。被凡事保护过度的双亲拉拔长大,连上衣的扣子都不懂得怎么扣的家伙。被丢在这世界,会出现这种反应其实也很自然。
那家伙也知道粮食到底有多么贵重,然而就是无法阻止自己不停狂吃咖哩面包的行为(负责管理粮食的友贵应该恨死他了吧。在编号6号的日记中有提到,在星期六大家互相残杀前,他曾为了这方面的事发脾气)
无论如何,看到这家伙这种德性,我们学校是『为了有赞美的孩子设立的学校』的事实也等于昭然若揭。
「意思是和英挺说这个也没有意义啰?」
「就是这样。就连我自己也很清楚。我脑袋是真的出了毛病。」
那个叫樱庭的家伙已经不存在了。就当做是这样吧。既然樱庭自己也都这样讲的话。
「那些都不重要,太一,你头发是不是长长了啊?」
「大概吧。」
◆
下午5点3O分。学校后庭。
「我应该说过了。」
世界是个循环。
在我说出来之前,雾打断我的话。
「拜托你不要和我说话。还有别跟我装得一副熟稔的样子,否则——」
雾手上的武器正对准我。
「我真的会动手……」
BACKMASTER公司出品的强力十字弩。要是被击中是会毙命的。我很清楚。
「欸,小雾……」
「别叫我名字叫得那么亲热!」
「欸,清纯小妞……」
「别随便给别人取那么没水平的绰号!」
瞪着我的眼神出奇冰冷。她再度将十字弓对着我的方向。
蕴含着轻蔑、憎恶的视线。被那种眼神如此盯着看,我会……。
我会——。
「啊,对不起。我的小弟弟好像勃起了。让我弯个身舒缓舒缓可以吗?」
「……………!」
「别误会,我从以前就是这样了。遇到威胁或是遭受斥骂都会令我兴奋。这应该说是被虐狂还是什么呢……应该走幼年期遭受的虐待在心中留下阴影吧……。我是真的勃起了……你要不要看看?」
「…………」
雾——这次换成用瞄准的了……。
直到刚刚她拿十字弓的方式都只是『把武器对着我』而已,而现在是真的在瞄准我。
「果然还是得动手……学长这种个性最不可原谅了……」
她的手微微颤抖。这回是玩真的。
「都到了这种关头,还是那副德性——你又露出那种笑容了……」
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的确是在笑没错。就连这种时候,我还是一睑笑容。
或许,这是种足以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诡异笑容吧……。
「我最不能原谅你这一点……」
「是这样啊……」
真的很抱歉,在这里必须先打个岔。
从世俗的角度看,进了这间群青学园是『很可怜的事情』。
不过,其实我是不需要这种同情的。这个场所对我来说待起来再愉快不过了。甚至可以说是痛快。
怎么解释比较好呢。就因为『不普通』,所以任何事都可以被原谅。
不论做了什么都会受到原谅。
就算是阴沉到极点,不愿对任何人敞开心胸、
或是相反的,老是把他人卷入引起骚动、
都老人不小了,还成天掀别人的裙子、
一天到晚尽只会说一些蠢话、
用肮脏的言语伤害他人、
在通常该哭泣的场合,却反过来尽情大笑、
这些事情统统都会被原谅。
多么包容的世界啊。
雾就是其中的一个。
雾从不原谅我。她一直都不肯原谅我,更憎恨着我。
而这样的雾,此时正拿着武器瞄准我。
「我不能原谅你……」
一样的台词,以前也曾经听过。而且已经有好几次。
「杀了丰哥哥却还笑得出来的你……」
◆
下午5点49分。
「————?呀啊啊~!?呜呜……!?」
雾捣住小腿发出呻吟。
她还把十字弓抱在怀里不放。然而由于痛楚,此时已无法拿起武器继续瞄准。
在十字弓一旁,击中雾腿部的石头滚落在地上。差不多乒乓球大小的石头。
「太一……没事吧……?」
扔出石头的是曜子。不、说是用扔的也许有点不够正确。
Sling(投石器)。
利用绳索回转的离心力,将加速后的石头抛掷出去。似乎是从前牧羊人在管理羊只时使用的技术。在我小时候,就曾经看过曜子练习这玩意。
照理说命中率应该相当低的,曜子却一举就打中雾子的腿部……。
「太一,你放心吧……」
曜子用她那细细的微弱嗓音对我说道,同时继续回转着手上的第2发石头。绳索划过空气不断发出咻咻的声音。连续的回转不断在石头上累积能量。
「我会『拿掉』她……」
这句话在这里意谓着『杀死』。在曜子的字典中是『为保护我而行杀戮』的意思。
自从过去我抓走并捏死爬在她身上的蟑螂以后,她就如此使用这个单字。
『你讨厌这东西对吧?我帮你拿掉它。』
我那时候的讲法,她就一直这样使用。
「我会帮你拿掉……」
「快住手!」
她没住手。
将持续旋转的手掌放开,原来夹在套索中石头受到离心力支配飞了出去。由于长时间回转,这次比起前一发的速度又更快——。
喀嘎——的一声击响。石头击中雾背后的树木。树皮被打裂了一大块。
「对不起,太一……我失手了……」
石头从旁边擦过雾的脑袋。瞄准的目标是头部。如果打中可不只是受伤就了事的。
她是真心想杀掉对方……。
「对不起……这次我一定命中……」
「噫!?」
雾发出惧怖的呜咽。她已经魂飞丧胆。此时的她,只知道恐惧。
「快点住手,曜子。已经够了~」
「不行……这女人会杀了太一6:。编号103、1O2、99、还有2号的日记上太一都被击中……」
雾完全不了解这些话的意思。此时的她,只知道恐惧……。
「不可以!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住手吗!」
「………………」
尚在回旋的石头,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你自己不是说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是不是又打算背叛我!」
这句话终于产生作用,她像个小女孩般瑟缩成一团。
「对……对不起……。可是——好不容易可以连续几十个星期都在一起的……」
「这我了解.我答应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所以你也要停手」
「……………………我知道了。」
「我们来勾手指。要是毁约就和你绝交。」
「不要……不要绝交……原谅我……」
这回不再是雾,恐惧的人换成了曜子。
面对像个小孩般一脸哭丧的曜子,我比了个『快闪到一边去』的手势,于是她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
下午6点4分。
「我是要包扎。」
雾的腿被石头击中。
虽然没有出血,可是已经发红肿胀。或许还有轻微的骨折。偏偏这个世界又没有医生……。
「你听我说好吗——」
我帮她敷上湿毛巾并说道。
「这世界是个循环。等到了星期天晚上,这世界就会像被按下重开机按钮一样。就好像游戏一下子又回到标题昼面,所有记忆也全部消失。」
「…………」
「可是,或许还是有逃出这个世界的方法。只要待在山中那个祠堂,就可以脱离时间的循环。」
世界从这个星期的星期一到星期天,不断的重复又重复。
可是,只有在祠堂的周围,时间仍是不间断持续进行的。在那里一切不会重来,记忆也不会消失。
事实上,我和曜子就已经连续逃过了几十次的回归……。
「但是,如果死亡的话那一切又得重新闻始。不,或许可籍这样跳脱出回圈,可是那就只剩下一具尸体。如果不生来就无法复活。可是那样一来记忆又得消失。也就因为这样,刚刚曜子才会那么生气。」
「接下来的话很重要。在这几十次回圈中,我门尝试过各种办法。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找得到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在笔记簿中就记载着几次成功的经验。问题是关于这个方法的描述都太模糊,没办法一看就能了解。我们还因此做过各种实验,可是——」
「我才不会白痴到相信你这种鬼扯……」
「学长到目前为止撒过多少次谎,又朝疯过别人多少次,自己应该心里有数吧。更何况,你用那种楞笑表情说出的话有夜班会相信。」
「是这样啊……」
「学长,为什么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这世界的人全都消失,只剩下我们5个人残存。没有水电也没有瓦斯,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会死掉的不是吗?」
仔细想想,我八成早已疯了吧。至少在感性方面——心理和正常人相较下已经有所偏差。帮我做心理辅导的医生曾这样告诉我。
『看测验结果应该就知道了吧。适应指数8O。你的心只有2O%是正常的。』
还真是有够直接的心理辅导。医生说幼年时期遭受的虐待应该是主因。那位医生虽然是个蒙古大夫,不过这点或许说对了。
也因此——。
只要老是呆呆的傻笑及说些蠢话,应该就能隐藏自己其实是个只有20%正常心灵的怪物的事实。能让人误解以为自己很讨人喜爱。能让人误解以为自己的心胸很开阔。
基于以上这些肮脏理由,而养成了这种习惯。
即使没有刻意去做表情,我的脸也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种惹人嫌恶的笑容。
「傻笑难道不好吗?假如你的好友美希也在这个世界,或许也会带着这样的笑容过日子吧。」
「不会有这种事的。她一定会露出凝重的表情。其实她心里很脆弱的,说不定还会哭个不停。」
雾原来是这样看待美希的,我有点颇不以为然。
至少祠堂那些日记上描述的美希,还是和平常一样总是带着一脸笑靥过活,如果不是为了不得已的理由而必须杀死亲朋好友,她是不会一直哭泣的。
「你就是带着这种笑容杀了丰哥哥的。」
丰哥哥——新川丰是雾的表哥,也曾经是我的好友。我、丰、友贵、樱庭,在当时还曾被合在一起并称为四贱客。
而我这位好友,后来自杀了。从学校屋顶上直接跳下。
当时屋顶上有围着简单的铁丝网。并不是搭得很高。想要硬攀过去并非不可能,但直到当时之前都很确实的发挥防止自杀的效果。要真正自杀其实需要很强大的精神能量(或者也可以说走意念),所以只要设个围栏通常就能让人立刻断了那种念头。会闹自杀并非『想死的意念』增强,而是『生存的意念』消退的缘故。这是学校方面对于自杀的说明,也是对死者家族质疑『为什么不把围栏架高一点』时给予的回答。
可是,丰却跨过那道围栏,跳了下去……。
「在葬礼上,你不是笑着说了吗?说『丰是我杀的』。丰哥哥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你要杀他!?」
「…………」
我沉默了一阵。整整好几分钟。良久后,我终于开口。
「刚刚你问『为什么』对吧?你想知道?真的想知道吗?」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让雾感到很不舒服吧。
「我想知道……」
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的确,丰是个很好的人。杀死他的也的确是我。可是我并没有错……」
「我小时候曾遭受过虐待。」
「…………」
对于我突然转变话锋,雾的反应先是呆滞,然后、是满脸的愤懑。
「你又开始节外生枝随便乱扯了……」
「我没有。」
我继续往下说。
「在父母双亡后,我被别的家庭收养。而之后,就在这别的家庭受到虐待。没完没了的虐待。」
「是常常挨揍吗……」
「当然也有挨揍。不过,最主要的都是性虐待。」
「性……」
「他们把我头发留长,逼我穿上女孩子的衣服,然后让我被一堆不认识的大人操弄肛门,一次又一次。有很多都是专程来的客人。当时的我是个美少年。」
「你别再跟我开玩笑了。」
「就因为我是笑着说这些,你就认为这全是谎言?」
雾目光向下低垂,意味着她是相信的。
「那些客人当中的其中一位,基于好玩的心理把自己的孩子也带来。是个和我同年纪的男孩。男孩在他们当地似乎是以擅长欺负人出了名的。那个孩子就在其它客人面前极尽能事的欺凌我。有时又踢又揍、有时在我身上实验摔角技巧直到弄出骨折、有时在我屁眼里塞鞭炮、有时还让我吃狗大便。当然他也强暴过我.那可是当时最受欢迎的节目,几乎每天,我都会遭受他以某种方式虐待。看到那些大人在一旁巴结的模样,或许让他很愉快吧。」
「……………」
也差不多该察觉了吧——。
「对我而言,那个男孩等于是我不幸的象征。之后我从虐待中被解放出来,然后又进了这所学校——」
也差不多——。
「很偶然的,我与那个男孩又再度重逢……」
该察觉了吧——。
「而那个男孩竟然就是我的好朋友,在某一天,我意外得知这个事实……。而至于这位好朋友是谁——。」
「别说了……」
「我要说……都已经说到这里,就不可能再停下来……」
「不要……我不想听……」
「把话听完,别塞住耳朵!是你自己说想知道的!」
我使劲扳开她遮住耳朵的双手,
「到这里你应该懂了吧!你那个表哥根本是个最差劲的变态狂!小雾你说你讨厌我这种个性,然而让我个性扭曲成这样,有一半都得归咎于那家伙!」
「所以……」
从我紧抓住的手臂上传来颤抖。而她的体温更走像死人般冰冷。
「所以……你才出于憎恨杀死他的吗……」
「你错了……。这件事情还有后续。拜托听我说完好吗……。那男的早已把这些事全都忘记……或者该说他只把那些当成『是场梦』而已…….我曾经是那么的痛苦,而他却全都忘了……。就好像当时那些罪孽全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他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好人』。变得好像只要是被归类为不好的事情,他全都做不出来那样。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我因而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这不太容易用言语来解释——总之,我很想对那个男的把一切事情都说出来……」
一切事情。以前发生过的一切……。
「我不断对他诉说那些往事,直到他自己想起来为止——。我告诉他因为某人过去所作所为的缘故,我的心灵被破坏得几乎彻底扭曲变形。很快的,那家伙就全都想起来,并且不断央求我的原谅。」
「那你没有原谅他对吧……」
「不对——」
错了。事情还要更复杂……。
「我对他说『要原谅你也行』。毕竟他是我的朋友。不过就在那时候,我心里还存有一个未解的疑问。于是我就问了他……」
并非出于挑衅或讽刺,只是个很单纯不经意的疑问……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疑问。
「『为什么你还活得下去呢?』」
「『如果真的会感到后悔,一般而言应该早就活不下去了吧?』」
我这么问他……。
「结果,他就真的死了。隔天他就从屋顶是跳下去……」
「…………」
「他的死是自杀。可是,杀了他的人是我。可是,我并没有错……。欸,我应该没有错对吧,我……?」
雾不发一语。我应该没有错对吧……?
「我不晓得该怎么去接受这件事,只好表现得像平常一样。只要表现得像平常一样,应该不管怎么样都能被原谅吧……」
以上,就是事情的真相——。
「我全都说完了。小雾,这样你还要责怪我吗?」
雾瘫坐在地上。我在他身旁蹲了下来。
我无意识的碰碰自己的嘴唇。在我脸上,正挂着一抹微妙的笑容。
就连这种时候,我都还是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下午7点整。
受群山环绕的影响,即使在这种季节,镇土还是处于一片昏暗中。
雾露出一种像是心中有某种东西断裂的表情。
沉默,就只有沉默。没有哭泣也没有什么。
有人认为流泪是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然而雾并没有哭泣。
「那个……」
终于她开口。
「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这些……这么重要的事……」
「你觉得我能开口吗?」
「说得也是……」
两人又这么沉默下去。这次的沉默更加冗长。
直到月照甫露出时。
「那个……」
雾终于又再度开口。
「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呢……?」
和她表哥一模一样的话。
「我——还有丰哥哥,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们……」
这问题很难回答。再说我有憎恨对方到『不可原谅』的地步吗?
「只要能得到你的原谅,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
「这句话可不该在我这种人面前说哦。我可是那种会说出『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性奴隶』这种话的人你知道吗?」
我的这句话,雾接受了。
「如果这样子可以解决问题……我愿意……」
◆
「再撩高一点。」
「是……」
雾按照我的要求掀起自己的裙子。
「这样……可以吗……?」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做色色的事情啰~」
「是……」
雾接不出话来。羞耻心早已惹得她面红耳赤。
面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未知体验,不安正感染着她的情绪。
不过,我也和她同样不安。重新审视『可以对另一个人予取予求』这种状况,无形的压力也在我身上扩散开来。
◆
经过好几个小时之后。下午11点22分。
回家路上。『田崎食品』前。
「没想到你真的做了……」
用她那细细的嗓音,曜子对着我说道。
「配合情境,顺水推舟的上了对方,一般人不会这样做的……」
「被你看到啦。」
「看到了。一面看太一办事,一面架天线……」
「这样啊。」
我对目不转睛盯着我瞧的曜子说道。
「我本来就不正常。你早该已经知道的。」
「…………」
「而且,曜子你不也讲过。『有主动索求惩罚的人存在』。那自然也就有必须受创才能安心的人存在。小雾她就是这样。所以我那么做也是为了小雾好。」
「我不记得我曾经这样讲过……」
「是吗?那或许是我讲的吧。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啊。反正——」
反正,到了明天就要分离了……。
◆
翌日。9月7日。星期天。
17点59分。祠堂前。
「就在这里吗?」
「对……等等,再右边一点……感觉到这一带空气那种歪斜模糊的诡异氛围了吗?」
「我不是很了解……」
「反正你再往右边移动1O公分……对对对,就是那里。就这样站好不要动……」
指导她移动位置的同时,我向雾提出自己心中单纯的疑问。
「你难道都不会存疑吗?对为何我会把你带来这地方?」
「不会。」
「你都不问我可能会对你做出什么吗?」
「我是你的性奴隶。」
她一脸出神的说。
在这里的已经不是昨天之前那个总是憎恨我的雾、也不是昨天那个一脸悲凄神情让我拥抱的雾。她的表情是开朗的.
「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我是你的性奴隶。」
这不算是回答。不过、算了。就当是这样吧。她的心境变化之快连我都感到瞠目。在一旁津津有味的观察我动摇的神情,雾又开口。
「也许这样说会惹你生气吧,不过我有点高兴。」
「高兴?高兴什么?」
「丰哥哥的事啊。」
我一脸不解。
「学长是真心的把丰哥哥视为朋友。」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原来你也蛮正常的嘛。」
「你指谁啊?」
对话就在这里结束。
时间6点整——。
喀锵——!。
的声音传出。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
「很好,不见了。成功。」
雾就此消失。
这个地点。下午6点O分。广播频道的电波。当满足这三个条件时,几次当中有那么1次,会发生此种现象——。
能够让一个人回去——。
让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与操作天线的曜子会合后,我们在祠堂等待直到这天结束。
如此一来,世界又会再度从头开始。
除了我们之外——。
那么,下个星期再会……。
第4.5章crosspoint
「以前好像也曾经有过像这样一起看星星的经验呢。」
位于山中祠堂旁,我和曜子两人独处。
我们同时望向星空。没有灯火的城镇上头繁星满布。
并不是因为特别喜欢星星什么的才这样子。只是因为没有电,这时间也没东西可看罢了。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的房间没有电可用,唯一能看的就只有窗外的星空。」
「我也记得。从窗户外还可以看见街上的灯光。太一总是哭个不停。虽然看到星星时会稍微止住眼泪,可是马上又开始哭了。」
为何会哭泣,之前一直无法好好说明。不过,现在应该可以了。无论是星群或街灯,都是遥远而伸手不可触及的光线。明明就那样耀眼璀璨,却从来不曾对这边伸出援手。我的手唯一可触及的,就只有在一旁哭泣的女孩。就因为了解这点所以我才哭泣。
这世界没有任何人存在。就算有,也只会伤害我们。
我小时候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刚刚我突然想到,以前天文社的人有拍过星星的照片。固定好相机打开快门让它曝光,星星的运转轨迹就会变成线条留在昼面上。」
「就读中等部时,自然课中也有上到。」
「天文社那家伙曾抱着好玩的心态,把相机快门对准镇上进行长时间曝光。如此一来,所有会动的东西就全部不会停留在昼面上。不管是人、车、或是动物都不会出现。虽然他们确实存在,不过全都会从相片里消失。最后拍出来所呈现的就是个无人世界。」
「和这个世界一样……」
「就是啊。」
此外,也和我的心一样。
这里,就是这样创造出来的世界。
世界并没有毁灭。只定时间发生了偏移。
只有我们8人,跟原本的世界之间发生了偏移。
就像是科幻片。
相位的偏移,曜子是这样告诉我的。或许定认为只要用艰涩的词汇说明我就会接受吧。
无论如何。
今天,樱庭从这世界上消失。
雾在17周前、友贵是在6周前消失。在这里,在这世界仅仅剩下2人。
还在这世界的,就只剩下我和曜子……。
「小时候……为了哄哭泣的太一,做过好多事情……」
「我倒觉得立场相反的情况比较多。曜子哭个不停,而我只好……」
「嗯……」
我们互相、做了许多事情。真正的是『许多事情』。就只为了止住哭泣。我们不断需索对方的肉体。仿佛追求着彼此失去的半身似的。处在星空下,不知不觉就想起从前这一段。
「就和那时一样……只有我和太一的世界……」
第5章仅此唯一
◆
9月1日、星期一。
早晨、7点0分。在祠堂前醒来。
「太一你头发长了……。看起来像女孩子……。」
「是啊,一直都没剪才这样的。」
连续逃过数十回重新开始,这段期间从来没理过发。
「就好像以前一样……」
曜子伸手抚摸我的头发。
在这世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之外没有任何人的世界……。
「太一——」
喊着我的名字,她『嘻嘻』的笑着。已有很久没看到她这样的笑容。
「我和太一单独相处……」
「这让你那么高兴啊?」
「嗯。我期待好久了。就只有我和太一,两个人的世界……」
期待这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人。是的,她是这么说的。
「欸,太一……我可以亲你吗?」
在我回答前她己走了过来,双手环在我脖子后。
「嗯……」
入侵的舌头在口腔内四处蹂躏。如同猎捕者般贪婪的吻。
待双唇分开时,她看着我的眼中怀着无限惋惜。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吧……」
◆
在这一次的星期当中,曜子的态度起了很大的变化。
其中最大的差异是。
『不再帮忙架设天线』
按之前的情形,组装天线的都是曜子,而我只是在一旁帮忙而已。可是这次她完全不动手,无计可施下我只得自己一个人进行装配作业。
同样的工作已经重复过几十次,当然不会冉像当初那么生疏。不过光靠一个人实在无法很顺利赶上进度。
◆
很快的到了9月3日。星期三。自己房间里。
上午6点59分。
第3天的早晨展开。
耳际『啪叽、啪叽』的声响、与刺鼻的烟味弄得我醒来。
「在烧东西……?是在干嘛?做菜吗?」
我直觉认为应该是曜子正在做菜。主要是因为这阵子她变得很积极照顾我。或许她又在庭院里烤芋头还是什么的吧。
我把头探出窗外,看向庭院——。
上午7点1分。
我站在庭院,脸上血色顿失。
啪叽啪叽原来是纸张的爆裂声。赤色的火加上黑色的焦炭.
「你在烧什么东西!」
我发出怒吼。曜子用她细细的微弱嗓音,漫不经心的回答。
「日记本。全部的。差不多就要烧完了。」
堆积在祠堂的日记簿。全部有1152册。
证明这世界是个循环的证据。记载着回到原来世界的方式,同时、也是保存这世界还有除了我们以外的人存在的时期,那段记录的贵重文献。
然而,现在只剩下碳化的黑色焦滓……。
「为什么要烧掉!?」
「因为已经没有需要了……」
她微笑。带着一股寒意,就像是恐怖片的那种笑容。
她缓缓抱住我.纤细的手腕环在我脖子上。
然后——。
揪紧、勒住我的脖子……。
◆
9月3日、星期三。大概吧。
时间不明。
在自己的房间醒来。
「这样勒别人脖子,弄死人该怎么办?」
「反正也只会从头来过……」
从昏迷中转醒的我身旁,曜子跪坐在那里。
「而且我有很小心控制力道……。头发留这么长消失太可惜了……
我的四肢全都被锁在床沿上。虽然还可以拉动,但似乎没那么简单能挣脱。
「没用的。这些是从派出所拿来的手铐。要是太用力手是会磨破皮的……」
真是无懈可击的办事效率。
「我想上厕所。」
「直接上就可以了……。我会帮你清理……」
「这样很脏耶。」
「太一的我无所谓。上厕所、吃饭、还有其它事,我通通都会帮你处理.就像在照顾可爱的婴儿……如果没有我就会死掉的婴儿……
呼呼呼的、她又笑了。
「把我绑在床上,你到底是想怎样?」
「…………」
曜子眼睛瞄向地板。自她的焦点看去,地上散放着许多成人刊物。定在灭亡前就已经摆放在那里的东西。她看着那些,接着继续说道。
「绑架、监禁、然后——」
然后
「调教。就像太一喜欢看的书里面的那样对你做……」
最好是不要回去。最好走能维持现在两个人在一起的状况。
「这样的世界很好啊。根本不用特地回到原来的世界。原本我拥有的就只有太一,太一最后拥有的也只有我而已。」
她笑着,又继续往下讲……。
「仔细想一想吧。这个世界,原本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啾噜……啾啾……啾、啾咕……」
她的睑颊微微带着霞彩,不太像她该有的表情。一双炽热的眼神几乎要贯穿我。
两腿间不住发疼。不论是我、或是她,都比平时来得要激情。
「停……停下来……」
「我不会停的……。都是太一不好……有一副这么下流的身体……」
她不断重复增添焦躁,反复无常的爱抚方式。强烈的刺激几乎连背脊都要起痉挛。
身体不时发出抽搐,想停也停不下来。
就快到达顶点,只要再一下下。就要……。
可是——
「好了,到此为止。」
就在这时,她却停下一切动作。
「咦……?为什么……?」
她嫣然媚笑。
「像这样,让你欲仙欲死……。每隔几个小时来一次,做一样的事情……。直到你的身体变得不能没有我……」
◆
日期、时间、通通不明。
没由来的想起了孩提时的往事.
在遥远镇上的宅邸中,我们两人在一起。我是佣人的养子。双亲亡故后,远房亲戚同时也是这里的佣人收养了我.曜子则是迄栋房子原先主人的孩子。我们两人住在没有灯光,房门总是上锁的房间里。
这屋子原先的主人经商失败,将孩子与佣人留在这里离去。亲戚兼债权人的新屋主,把这屋子里的人理所当然的全当成自己的东西。
例如住在这里的佣人夫妇。太太常会被主人还有他请来的客人轮奸。先生还必须在一旁为这些强奸自己妻子的男人们斟酒,并张罗餐点。后来做先生的打算报警被抓个正着,就在太太与客人面前被当成余兴节目给吊死。
在那里还有好几位以临时雇约方式聘进来的女仆,一进来后就被强迫居留在这里。一旦想逃走被抓到,就会卖到外国籍的远洋渔船上去,因此没有人敢逃跑。
附近居民对这楝宅邸有诸多流言,不过警察以那是个人问题为由而不采取行动。会这样并非他们有收贿还是什么的。大宅院中发生的任何事情,只要不闹得太大就连警察也无法可管。
我和曜子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一连好几年。
某天在宅邸的宴会大厅中,在众多客人面前我和她被强迫交合,相互失去了童贞与处女。在这之后我们几乎每天都成为客人们的玩物。
这样有条不紊的侃侃而谈这种一点都不像现实中会发生的事情。连串的阴湿色情场面。偶尔提起这此一来,都常有人说我定不是把谎言或妄想舆现实混在一起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处在这种日子中,某天,曜子这样说。
「我在厨房偷了一把刀。」
『两个人一起自杀』或是『杀死其它人』。只能在两种选择当中决定一种。
我们决定『杀死其它人』。
她实行,我支援.两人这样分配好。
隔天。
宅邸染成一片血海,我与曜子得到解放。
之后,我们被收容到这个镇上,进入有着高耸白壁,名为群青学园的学校就读。
这就是我的孩提时代。几乎占了我目前人生的一半岁月。
有一半都是处于梦境中,我忆起了这么一段过去……。
「太一,你作梦了?是什么梦?」
「过去的梦……」
「我也常常梦到过去。」
说话的同时,曜子用手扶起我的分身。又到了欲仙欲死的时刻。
「太一察觉到了吗?这个世界其实和那时候很相似。那时候,世界也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存在。在那个布满虫子的肮脏房间里,我和太一,就两个人而己。那就是我们的世界。或许还有很多人在其它遥远的地方快乐的生活吧。可是,那就和在天空闪耀的星星是一样的。伸出乎碰不到,也不会主动接近过来。等于从来不存在过.你看,就和这世界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回到原本的世界……回到那个有许多人的世界……」
「在原本的世界,很容易为了一两件事,就造成严重的后果。我们都很清楚的。不是吗?正常的世界对我们而言太痛苦了。正常的世界定不会等待我们的。」
或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吧……。
「与其那样,还不如就两个人一起活在这个世界。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人,没有任何痛苦的事.也不会有任何人欺负我们两个。这样不是很棒吗。」
「是吗……」
「如果,这世界有所谓的『犯人』的话,那不是我就是太一。如果这世界是个梦境或是种疯狂,那必定是我的梦境或是太一的疯狂.这里走最适合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人类是不会有那种奇异的力量的。这不过是偶然发生的自然现象。透过单纯的偶然就想获得无尽的幸福,这么好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存在。」
就算无尽的痛苦的确定存在的也一样.
「还有,曜子,最近你变得很爱说话。表情也开朗多了……」
「因为太一不会欺负我。不会捏我脸颊、也不会陪其它女人上床。而且,只要我喜欢任何时候都可以相处在一起。」
「我还比较喜欢原来的曜子……就像是一位孤独的公主……」
「反而是太一变得比较阴沉了。就像以前那样,我比较喜欢你这样子。」
日期、时间、通通不明。
从尚未进入循环看来,应该还没超过星期天晚上。不过能判断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曜子故意把她出现的时间安排得很错乱。
有时候就丢着不管很久很久,又有时候1小时就来个2、3次。这么做是为了麻痹我的感觉。
她随机出现抚弄着我,然后在『爆发前』收手.不断反复这样的行为。
腰身一直痛到脊髓上来。身体异样的火热。理性慢慢消退、意识逐渐朦眬。思考能力阵阵弱化。持续维持在性欲高涨的情境中,时间久了就会在身体上留下烙痕。
我像条受着性欲橾弄的烟熏鲑鱼。苦闷的牢狱。效果十足的烤问。
先遮断外界的联系让对象感到沮丧,再偶尔施予刺激。慢慢的对象脑里就只记得这些刺激。我脑海不断反刍起曜子舌头的触感。
先让对方感到焦急再丢下对方一个人不管,就可以达到让对象对孤独感到恐惧的目的。好可怕。独处的感觉好可怕.所以就会期待——期待有某个人从门外走进来。
人类是没办法不接触其它人活下去的。没有可以接触身体的对象足以令人发狂致死……。
「差不多——」
曜子开口。
「差不多也可以验收了吧?」
对于该怎么反应,我心里早已没了章法。
曜子摸摸我的头。
这时我可能像只狗一样的在哼气吧。
「现在的太一好乖……好可爱……」
「你看……贴在一起了……」
上次和曜子这样做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接养我们的亲戚在看到当时的情形后,决定分别把我们寄在不同的地方收养,而且还禁止我们继续发生关系。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
「太一……告诉我你想要……。」
「哈、哈啊……哈啊……」
「说你很想跟我做。说你喜欢我,所以想跟我做。好好的要求我……」
「嗯……我想做……」
「喜欢呢?」
「嗯……喜欢……」
我的呓语如同一架残破的机器般。不过她似乎感到很满足。
…………
在经过不知多少次高潮后,我们终于精疲力竭的双双倒下。
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就这样缓缓陷入沉睡……。
「欸……起来……」
是曜子的声音。我悠悠转醒。
或许是欲望得到宣泄吧,脑袋要来得清醒多了。
「太一,快起来。要继续睡也是可以,不过,我希望能和你一起清醒度过这段时间……
她把时钟拿给我看。
「还剩1小时……」
◆
9月7日、星期天。下午ll点O分。
「还剩1小时,这世界就要再度从头开始了……」
仅剩少许的时间。
「那么得快点赶到祠堂那里去……」
她轻轻摇头。
「我们留在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一起……」
「会全部从头来过哦……」
「就是要从头来过。我们两个人一起。」
「笔记簿已经烧掉,一旦记忆消失就真的回不去了……」
「已经不需要回去了。根本没有理由要回去。也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回去。我们两个就从现在开始在这镇上重复度过无限的时间。在星期一出生一直活到星期天,然后再重新从星期一出生。为了度过只属于我们两人的时间而生,等度过只属于我们两人的时间后就消失。我们成为现象本身。成为这个世界循环现象的一部分。」
「一般人可都把这种情形叫做地狱呢。」
「我无所谓。」
她如此说。
「至少这地狱比以前的好。我们只要紧紧拥抱在一起,等待0时过去就行了。我不害怕。祇不过是重新开始而己。」
她是认真的。
「听我说好吗……」
「如果是想说服我,那我不会听的。我叫醒太一不是为了这个。」
我感到困扰.方法我有。就那么一张王牌,一张我非常不想使用的王牌。
「听我说话!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听的不是吗!这是我们小时候的约定你忘啦!」
硬逼她想起不忍卒睹的那段过去,就是我手上最后一张王牌……。
「你这样太诈了。说好不要说的。我们约好的……」
「是你自己先毁约的!所以我要让曜子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在那栋房子……杀人的那个日子——」
「不要说。我们约好的……拜托不要折磨我……」
「曜子说过『我们两人是一体』的。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在一起』的。说过『我们互相就只有对方』的。可是你偏偏!」
「不要……」
「曜子那时候,却打算丢下我逃走,还不只这样,甚至在受到责骂后还打算告密!曜子下杀手好保护我,当时明明就那样说好的,结果真正下杀手的还不是我!坏事、讨厌的事,全都是我做的!我那么努力杀掉那些人,结果曜子却说我好可怕!还对着我说『不要靠近我』!」
记隐又一次重新复苏。如此鲜明。如此令人不愿忆及。
「之后呢,曜子哭个不停乞求我原谅。你对我说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听,还要求我原谅你。说都是你自己不好,说再也不会背叛我,说要我不要抛弃你的~」
「…………不要说了!」
「我很清楚的!曜子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我!也根本就不爱我!那根本是完全不同的情感!」
「不要再说了,不是那样的!太一你说的并不是真话!」
「给我住嘴!我们约好的!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听不是吗!把手铐打开!」
◆
9月7日、星期天。
下午12点0分。
世界进入了循环。
我们两人,在祠堂看着这世界重新开始。
◆
9月7日、星期天。下午5点59分。
循环度过一周后,又来到下一个星期天,
「不是那样……真的……」
祠堂前。再过不久定时器就会开启,让天线开始运作。曜子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回到先前的世界去……。
「我定真的很喜欢你……是真的啊……」
一整个星期,她除了哭就只是哭。就好像隐藏了许久的感情突然间全都决堤一般。
我抓住她任泪水濡湿的脸颊,朝左右向外扭扯。
「害噫……」
目光交错,眼神相会,然后——。
心中感觉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却还是没说出口。
我仅仅——。
「再见。」
留给她这么一句话。
喀锵——,空间开始发生鸣动。
这样子,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人……。
「咦……?」
这次似乎与往常的感觉有微妙的不同。可是到底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代表着空间开启与关闭的『喀锵』的感觉,似乎有着微妙的不同。
不,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毕竟这现象并不是那么样容易了解,更无从去分析起。
会感觉不一样.八成只是心理作用所导致。只剩下自己的不安或,让心里产生一种舆平常不同的错觉。一定是这样。我在心中这样想着。
才会去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某种……。
◆
叮铃叮铃~的声音逐渐靠近。是脚踏车铃的声音。我回过头去,看到的——。
「太一……」
看到的,是之前那名自称七香的少女。
与母亲拥有相同名字的少女。
「你很努力哦……」
只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表示夸奖的话。
第6章Cross×Channel
◆
星期天。下午6点O分。
曜子也消失。这样一来世界只剩我一个人。
只有我的世界。
我的圣域。
叮铃叮铃~背后传来脚踏车的声音——。
「太一……」
是七香,穿着水乎服,骑着脚踏车的少女。
不曾看过的制服样式。
少女她——。
「你很努力哦……」
如此夸奖我。
「可是现在成了一个人,好寂寞哦。」
我轻轻摇摇头。
「不会。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能回去。而且——」
而且,
「早已经习惯了……」
从小时候开始,这世界就是没有任何人的。至少对我而言。
世界的各个角落明明就有许多人,却从没有人对我伸出过援手。在一旁的那位女孩,也不过只是个个体。更何况,那女孩还『警戒』着我。
世界乍看之下充斥着许多人,事实上却是什么人也没有……。
「太一的话真叫人难过……」
我反驳她的话。
「可是,就连你也是,从来就不曾存在的不是吗……」
七香露出很悲伤的表情,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啪一下的,就不见了。干净利落……。
很快的,世界被暮色所包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没有任何人的世界。
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从星期一开始的世界。
早晨,没有曜子带三明治过来的世界。
没有美希在走廊打扫的世界。
没有雾在厕所前愤怒的挥舞巴掌的世界。
没有友贵在种田的世界。
没有樱庭把面包吃光的世界.
没有澄澄学姊在屋顶被我看到内裤的世界。
没有冬子在靠窗的座位上发呆的世界。
『田崎食品』的墙上,没有任何一张便条纸的世界。
在这没有任何人的世界,我度过一个星期。
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坏。不过就是一个星期而己。
早巳习惯一个人的日子。并不会因此感到特别难过。
只不过,
「似乎有点无聊。」
有点这么样的感觉罢了。
◆
于是,星期天——
下午6点。
祠堂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首先,我笑了出来。
「哈哈哈……为什么……?」
人类在绝望时,就会像这样子笑。至少我此时是如此。
「为什么会这样!太诡异了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接着是生气.这倒是属于正常的反应。
「为什么会回不去!至今为止用这种方式都可以的啊!」
绝望。愤怒。痛苦。还有其它无以名状的情感。
受到心中这些东西东缚,我怔怔站在原地。
「搞什么嘛!这下又得再待一个星期了!」
我就这样连续喊了好几个小时。踢打附近的树木与祠堂,直到搞得全都七零八落。
结果,我在唉喊声中度过0时所发生的回溯现象。
除了回不去的我之外,所有一切都随着星期一重新开始。
◆
没有任何人的世界。
——的第2周。
星期天。
下午6点。
祠堂前。
「拜托等等我……好吗……」
我到底是想跟谁说话?
硬要有个答案的话,是『世界』吗?
◆
第l0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哀嚎。
所谓的哀嚎,就是为了想向谁求助而发出的叫声。然而,这只是毫无意义的哀嚎。
我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的世界中发出哀嚎。
「有谁——————————」
来救我。这句话已不知反复多少次。不过,没有用的。我很清楚。
在某个地方,人们现在必定还是幸福快乐的在过日子。这我完全清楚。然而,我却接触不到他们。名副其实的咫尺天涯。
我没办法回去了。
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只是,连续试过好几次就是不行。
无法回去。
被遗留在这个世界当中。
很快的,世界又被薄暮所包围。
世界抛下我再度回到起点……。
◆
早晨,醒来。
今天又是一个人.孤独。
人的本质是孤独的,似乎曾有什么文章上提过.任何生物都是如此。
然而,对这点产生自觉的就只有人类。如果从这个角度去观察,昆虫或许才定完成度较高的生物。
必须去学校。
得把天线架设好。说不定,这一次可以回得去。
不——。
不是这种理由。并非这个缘故。真正的理由其实走更柔弱更心理层面的。
我『想去学校』的理由。
应该和『不想去学校』的理由是一体两面的.
我害怕学校。一旦到学校去,心中就会感到痛苦。
毕竟在这之前,那里还曾有过能触碰得到也会回答、会接近自己的其它人在。
于是今天,我也到学校去了……。
早巳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循环。
或许是500或甚至1000次了吧……。
「学姊~、小裤裤走光啰~」
我站在学校屋顶上。
「来这之前,我已经尝试过把其它社员找过来。可定,他们每个人都老人不情愿的。不过、不过,我是这么想的啦。他们其实都是些不错的人,所以,最后一定都会过来帮忙的。或许就在明天。他们一定会嘴上碎碎念,然后从那边的门陆续走进来的。还有,我们现在交谈的情形,躲在角落的曜子一定都正看在眼里。有贵会想着要和学姊重修旧好,樱庭也还走继续吃他的咖哩面包,冬子她——」
叮铃叮铃,脚踏车铃铛的声音——
我回过头。
「什么,是七香啊……」
穿着某所学校水手制服的少女。骑着脚踏车的少女。
与我母亲同名的少女。
「太一——」
她喊着我的名字。
「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不行啊?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人看到!也没什么好丢睑的!我自己说话给自己听有犯到谁了吗!就算我发疯了那又怎样!」
「嗯,就是啊。」
少女嘴角漾起温柔的微笑。
「觉得受伤吗?很痛苦吗?」
「要你管!少跟我耍这些嘴皮子!」
她缓缓抱住我的头。有乳房的柔软触感.有体温的温暖。
「快住手!别随便安慰我!只是个幻觉就别搞这些有的没的!」
从一开始我就晓得的。这位少女不过是幻觉罢了。
想起来了。
过去曾看过的遗影。穿着学士制服的母亲。生下我后,就死去的母亲。
母亲的幻觉。
再不然就是幽灵。
损坏的脑细胞所制造出的谎言。
「叫你不要抱了!你明明就从来不曾抱过我!明明就从来不曾有过这种记忆的!」
「太一……」
她摸摸我的头。
「这样子一定让你觉得很难受吧,会这样正是因为你有正常的心灵。」
「我不可能有那种东西的。指数80……而且还杀过人的家伙怎么会有。就连朋友我都杀得下手。像我这样的家伙,也配拥有那种东西吗……?」
明明毫无根据。
「当然。」
幻觉却肯定的回答我。
「因为惩罚与痛苦都结束了……」
所以、已经、没关系了。她说。
「都是我生下你,才害得你得承受这么多这么多的痛苦。对不起。不过,至少让我说一句——」
真正的母亲是不会说这种话的。说话的只是我的幻觉——。
「谢谢你,愿意让我把你生下来……」
在这里,有人为了黑须太一这个个体的生存感到喜悦——。
肯定这个个体的存在。体谅这个个体的所作所为。
一般人在仍是赤子时就可以从母亲身上得到这些。而我,这还是头一次拥有。
对仅仅『存在于世界上』的单纯事实给予的祝福.
我哭泣。泪如滂沱。泪腺隐隐发痛。简直像残余的生命全都化成泪水般。即使是婴儿,也会由于这种祝福而喜极而泣的吧。
「谢谢你……」
七香——我的幻觉向我道谢。
她的脸上浮出微笑。
◆
星期天。傍晚。赶往祠堂的路上。
疲劳的累积让脚步沉重。空气像是柏油似的沾绕全身。
可是,不快点不行。说不定,这一次可以回得去。
也或许,有可能仍然还是不行就是了……。
下午6点。
按照预定,播放开始。
无人的录音室里定时器启动。录音带开始转动。
DJ是我黑须太一。
3。
无时无刻都梦想着——。
2。
加入沉闷无趣的社团活动,处在普通学生该有的日常生活中——。
1。
只要有这么一点点记忆,就已经足以令我感到——。
O。
满足——。
『各位好,我们是群青学园广播社——』
即使知道不具任何意义,仍要紧紧抓住并活下去。心中如此决意——
于是我,发出了高声吶喊。
群青学园FM交流广播网,现在正式开播。
『有谁——』
第一句话。
『还活着的,请回答好吗?在这已经毁灭的无人世界,如果还有谁活着的话,拜托让我知道好吗。
当然,就算所处的世界不一样。
只要让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这就已经够让人高兴的了……。
就像我现在在这里一样,如果你正位于某个彼方的话——。』
播送就到这里结束
『那么,下个星期再会——』
下个星期再会,话虽是这么讲,心里确有种感觉让我明白。
这或许,走最后一次了吧……。
尾声
全部都结束了。
人类,从世界上消失。
仅仅剩下8人。
时间的循环,无尽循环的世界。
在循环的第一周。
◆
9月6日
头一个星期天。
祠堂附近。细窄的山路上。
「来人!来人啊!」
发现有个精疲力尽的男人倒在地上,佐仓雾高声呼喊着求助。
「有尸体!有个不认识的人的尸体!」
这句台词本身就错了。
虽然这时候已经濒临断气,不过在这个瞬间还不能算是『尸体』。
还有虽然年龄不太一样,不过并非『不认识的人』。
只不过,雾没注意到这些。
「这是……?雾这是你干的吗……?」
「胡说什么!会干下这种事的当然。只有那家伙!只有那个——」
黑须太一。
在临死前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男人的嘴角浮现出微微的笑……。
嗯!……唔嗯唔嗯……。
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谁正打算叫我起床呢?
是谁呢?
曜子?澄澄学姊?友贵?樱庭?冬子?美希?小雾?
抱歉,我真的很困……感觉累得要命……。
拜托再让我睡一下下好吗……。
「太一……」
哈哈……什么嘛,大家都来了——。
听到别人叫着自己的名字,脸上很自然就会露出笑容。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因为感觉到这点的缘故吗?
知道了知道了,各位……我现在马上就起来……。
END
后记
看完本书的各位读者,非常谢谢你们。我是伊藤ィツキ。
在写电玩游戏的小说版时,动手写文章前必须先交出构思摘要(关于故事的细节大纲),经过各项检讨等获得允许后才能实际动笔。当然啦,有限多构思就在这道关卡中石沉大海。
也因为这样,在这里特别公布CROSS+CHANNEL的未采用构思摘要。
人颊灭亡,世界只剩下8个人。能从这世界逃出来的只有『经过战斗后残存下来的最后一人』!雾(武器:十字弓)、姜希(武器:蓝波刀)、冬子(武器:日本刀)、友贵(武器:工具)、樱庭(武器:无)、太一(武器:无)、曜子(武器:流星锤)、美里(武器:?)。8人当中能存活下来的会是谁呢?期限仅有一个星期……。
会石沉大海的理由:交出去八成会被骂到臭头。因此没有提出。
哎呀,这么快就要没有行数可用啦……那么在此感谢各位。
2004年3月伊藤ィツ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