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Battle 所以我才会看你这么不顺眼
时间回溯到几分钟前,也就是薰追着优离开之后。
第二校舍四楼里,光一与心路正面对面看着对方。
「……怎么了?不攻过来吗?」
率先说话的人是心路。由他主动向人搭话是件相当少见的事,如果优还在现场的话,说不定就会发出惊讶的叫声。
而且,他的异常还不只是这样而已。
感情稀薄的心路总是会模仿别人,来做出适合现场气氛的表情。学校里的秋雨心路,是按照过去的记忆来想象,有感情的自己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模样,然后才模仿并建构起来的人格。只有这么做,他才能够维持『普通』的形象。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现在他的脸是由内心残存的感情涌现之后,所造成的结果。
真要说的话——也就是愤怒。
心路的脸因为愤怒而稍微有点扭曲。
「我……现在很感谢你们。是你们告诉我……心里还有这么多感情,我现在甚至能透过这样的状况感受到『欢喜』,这实在是太惊人了。」
「…………」
「已经好几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真令人怀念……我竟然还能觉得怀念。」
把手放在自己胸口的心路,首次像是有感情般抖动着身体。
相对的,光一则只是微微低着头而保持沉默。
过了一阵子后,光一才开口说:
「你也能露出那种表情吗?」
「什么表情?」
「就是你现在的表情……难得能看见你这么高兴的模样。」
光一从浏海之间透出锐利的目光,并对心路这么说道。
心路稍微歪着脖子,然后才一边说了句「是啊」一边点头。
「确实如此……我正在笑着……我的确很高兴。」
「是吗,那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呢?」
「我呢……是因为接下来能把你杀掉而感到高兴。」
「嘿,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有同感。我也因为马上就能痛扁你一顿,而雀跃不已。」
微微扭曲的笑容以及充满斗志的视线互相碰撞,似乎随时都可能产生爆炸。
紧绷的空气已经开始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似乎要否定所有在场者一般沸腾着。
两个人的距离是五公尺。
「来,开始吧,效率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我要用愤怒肃清一直欺骗我的SHADE。」
「那真是刚好。我也准备为了保护亚露露、整个世界,以及一切重要的事物而全力作战。」
「然后,要发动《一缕希望》来拯救姊姊。」
「然后,大家一起开心地迎接完美结局。」
「不过,在那之前——」
「但是,在那之前——」
两道完全相反的意志,随着一瞬间的光芒产生了冲突。
光一与心路的身体都被斗志所包围的现在……
「——我将用《伪作工房》来消灭你。」
「——我要用《临阵磨枪》来一次揍扁你。」
——正脾与仿冒品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话虽如此……
「可恶!耍帅之后马上这么丢脸!那家伙是怪物吗?」
冒牌货这边当然没有任何的力量或是策略。因为根本没有时间拟定藤堂战时那样的奇计,而且光一的头脑也本来就不太好了。在学校的成绩之所以能一直维持在中上程度,只不过是因为他超级会猜题而已。
光一后面的教室才刚刚被轰烂。顺带一提,他目前在第四校舍的二楼里。由于在第二校舍作战的话会连累到广美以及其他学生,所以他才全力逃到聚集了社办与特殊教室的第四校舍里头。
不过,在来到这里之前就不断有教室被轰烂,所以也不敢保证没有死伤者出现。
「今天怎么一直在逃走呢……场面话是说得很好听,但没有任何作战计划是不可能打得过他的。」
下到一楼后,便尽量往有障碍物的地方跑。虽然知道这些障碍物在异能骇客的力量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但目前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件事了。虽然有时还会冲进教室然后一边躲藏一边试图拉开与心路的距离,但是却一直无法成功。
老实说真的很害怕往后看,但光一还是稍微瞄了一下背后。
——咚咚咚咚咚咚咚!
「…………」
光一只能装成没看见。因为桌椅与墙壁等各种物体都不断被轰飞,感觉就好像被龙卷风追着跑一样。
而心路就在龙卷风中心,用足以媲美魔鬼〇结者2的液态金属机器人的恐怖气势追了上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试试看吧——《临阵磨枪》!」
光一发动了劣化的复制能力。复制对象是目前正给心路带来很大帮助的《超越者》,也就是能够将身体能力强化二十倍的异能。它除了能够让身体的强度、揍人的速度与威力都增加二十倍外,也能让其他各种身体能力增强二十倍。不过,还有一次只能选择三项加以强化这样的限制。
「《超越者》——发动!」
只是因为似乎很厉害这个理由,光一便使用这个能力对心路挥出拳头。
但不知道为什么……
「咦、咦,身体怎么……」
无法动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脚稍微动了两公厘不到的距离,但除此之外就做不出任何动作了。
这就是二十倍?到底是什么变成二十倍了?
……是什么身体能力增加二十倍呢?
「……————是体重吗?」
光一只能对这根本没用的能力感到叹息。只有体重增加二十倍的话,凭现在的肌力当然不可能活动身体,于是就只能实现「无法动弹」这样的结果。光一的《临阵磨枪》虽然只能产生劣化的力量,但是可以强化某一种特性。当然想强化的特性可以由自己来选择,不过必须要靠使用者的经验、推测,以及鲜明的印象才能加以强化。而且,劣化的复制品通常一开始,都只能继承最无关紧要的特性。
其实现在光一的体重不是增加二十倍而只有十倍,而且,能选择强化的身体机能也只有一种而已。
也就是说只有『体重』增加了十倍。如果发挥《临阵磨枪》特性强化的能力,应该就能够增强其他的部分。但因为光一完全想象不出强化方法,所以根本不可能实现。
「我的能力真的很没用啊!」
其实仔细考虑的话,应该还是能派上用场才对,但是对目前的状况真是一点帮助都没有,所以光一马上解除了《超越者》。
他一边从追过来的心路身边逃开,一边转换能力。
「接下来,那个……《避雷针》发动!」
在光一发出宣言的同时,手里就出现了十根又细又小的针状物。
「哦哦!这个怎么样?」
虽然,跟原版比起来显得细小了不少,但至少一看就知道是针。
感觉「这应该行得通——!」的光一,随即转身把针朝着心路丢去。
「尝尝我的——闪电神雷临阵磨枪之(以下略)……」
丢出去的针虽然没有击中心路,但已经戳在他面前的地上。当心路使用这种能力时,这样就能让附近产生电击了。
既然如此,光一版的《避雷针》应该也能产生猛烈的电击才对!
「…………?……——等等,怎么什么都没发生!至少要有点反应吧!」
即使心路经过旁边,针也没有出现任何反应,只不过稍微震动了一下而已。当然,光一版本的《避雷针》还是有它特殊的力量,虽然光一本人不知道,但其实是相当方便的性能。
它的性能就是——能够让附近手机的收讯稍微变好。
「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也没用!」
气急败坏的他一边乱窜一边解除能力。
这时光一终于束手无策,在经过电脑社社办时还因为脚被电线绊到而跌倒。
就在下一个瞬间……
「能力转换——《至福千年》。」
从隔壁教室传来这样的声音。
紧接着间隔教室的墙壁忽然发出光芒,闪光更贯穿了电脑社社办。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一急忙趴到桌子下来躲过闪光。光线消失之后,他为了理解状况而从桌子底下抬起头来……结果发现第四校舍所有墙壁与教室都被贯穿,巨大的洞穴一直开通到校舍外。
简直就像是巨大雷射兵器贯穿了学校一样。
「威、威力太强了吧……!」
脸色苍白的光一,心里感谢自己能平安无事的奇迹,由于没有看见对方使用用能力的瞬间,所以似乎没能复制到刚才的涅墨西斯。
光一从瓦砾当中爬出来,使劲撑起身体。
但是,被贯穿的墙壁后方……扬起烟硝的隔壁教室中间,已经能够看见冷冷确认这左手手表上时间的心路。
「增援赶到这里大概需要十分钟的时间……不过看起来应该用不了十分钟。你的涅墨西斯虽然类似我的《伪作工房》,但是……原来如此,我知道你使用我名字的理由了——你的确是我的冒牌货。」
听见对方这么说,光一只能相当懊恼地咬紧牙根。但是因为心路说得一点都没错,所以他根本无法提出反驳……
看见光一的模样,心路随即震动肩膀笑了起来。
「啊啊,真有趣。原来这就是高兴的心情吗?我复制的能力平常都会因为《伪》的代偿,而没有强弱差异……已经很久没有发挥出这么强的威力了。」
对于受精神力影响的涅墨西斯来说,感情可以说是一把两面刃。精神高昂的话力量就会增加,萎靡的话则会急速减弱。但心路因为感情极为稀薄,精神方面不会有什么波动,因此能力也都维持一定的威力。虽然它不会变强,但也不会变弱。
但现在心路已经借由残存在心底的『愤怒』,让涅墨西斯的威力获得些微提升。
这种威力竟然只算「些微提升」而已。
「你那些劣化的复制品根本没有让我用《伪作工房》扫描的价值。看你这么有自信,还让我准备发动工房,现在这样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呜……」
「接下来又要让我见识什么次级品啊?我就用原版的力量来击溃你。」
这时心路缓缓从瓦砾中靠了过来,而光一则是再度全力逃跑。
对方追上来的速度并不快,现在大多是从远方朝这边发射涅墨西斯而已。
也就是说……
「那个讲求效率的家伙摆明了是在玩我!」
心路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出现过的感情,而觉得相当高兴吧。他的脑部一定非常渴望吸收久违的肾上腺素,以及脑内啡吧。只要他愿意的话,应该能一口气把学校和光一轰飞才对。
之所以没那么做,完全是因为,那家伙现在就跟带着雀跃心情挥舞凶器的杀人魔没有两样。
光一虽然想逃到下一层楼去,却因为去路被心路阻挡而只能往上逃。
他最后的终点将是屋顶,而且剩下没多少时间就要面临自己的死期了。
「可恶!快动动脑筋啊!有没有什么能让那家伙栽个大跟斗,或者是直接打倒他的方法!快想快想快想快想啊!」
在走廊上奔逃的他抱着自己的头,强迫自己想出摆脱困境的方法。
即使知道得先冷静下来,但在这种状况下实在很难办到。就算能够巧妙运用劣化的仿冒品,应该也没办法赢过那个怪物。就算考虑了数种状况,以及使用能力的时机,最后在心路面前也都发挥不出任何的效果。何况自己根本不知道心路还拥有什么样的涅墨西斯。
光一的《临阵磨枪》在无法得知敌人情报的状况下,真的就跟没用的臭屎一样。
当光一陷入绝望而想放弃挣扎时,忽然就听见了一道剧烈的爆炸声。
声音是从窗户外面教师用停车场传过来的。
「薰……已经赢了吗?」
薰与《矛盾骑士》正以绝对强者的模样,君临于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停车场中心。那种样子,简直就跟战场上当者披靡的英雄一样,让光一一见就难以忘记。
啊啊……薰竟然是那么美丽,且实力坚强吗?
光一一瞬间因为那过于完美的模样而呆住了。
但就在光一快要着迷到忘记自我前,脑袋当中……
——忽然浮现一个极为冒险的想法。
这时有许多情报在他脑袋里巡梭着。
复制、原版、劣化、最强、正牌、仿冒品、薰、《矛盾骑士》、手表、时间、能力转换等等名词,就像瀑布一样流入他的脑袋。
他立刻整理状况,并且将情报组合起来。就算临阵磨枪也没关系,现在只能放手一搏了。
这是最弱对上最强时,要打倒最强的方法。
不对,应该说正因是最弱,才能以这个方法赢过最强。
复制能力…………没错。
有了……我想到办法啰,薰!
「啊……啊啊……!」
——————灵机一闪!
光一睁开眼睛看着下方的薰。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我想也是……!啊啊薰,你实在是太棒了!」
光一像是弹簧般再次开始跑了起来,接着更拿出手机。
他用发抖的手按下按键,然后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佐藤?我这边已经结束啰。』
「嗯嗯你做得很好!我都看见了!你真的很厉害!」
『那是当然……啰。刚刚司令联络我了,她说三分钟内就会到这里……所以,亚露露应该没事了。』
「是吗……!那太好了!那家伙现在正气冲冲地追着我。从时间上看,那家伙已经不可能抓住亚露露了,我们赢了!」
『这样啊……但是,还没有结束对吧?我现在就赶到那边去。』
薰传过来的声音已经没有平常的霸气,甚至有种软弱无力的感觉。
「你的肩伤……」
『不要紧……倒是你那边还可以吧?应该还不会挂掉吧?没问题吧?』
那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声音,听得出薰相当担心光一。
虽然觉得很高兴,不过看来她自己也快垮了……这时光一只能露出苦笑。
「当然还活着啦。本大爷怎么可能会死呢?你以为我是谁啊。还是说……你觉得我会被那种程度的对手给——」
『——是哦。竟然还是平常那种死样子,我现在觉得超火大。』
即使只是稍微拌了一下嘴,薰似乎就恢复了一点元气。接着光一马上就放松耍帅的表情,开始进入主题。
「抱歉。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但还是要请你帮忙。」
『…………』
「我终于想到把那个家伙打飞的方法了。」
光一以充满自信的声音说完后,薰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那我要去哪里找你?』
然后才用坚定的声音这么反问。
「第四校舍的屋顶,我们在那里碰面吧。」
『好啦,要是迟到我就不管你啰。』
光一对薰回答了一句「交给我吧」,接着便盖上手机。
目标是屋顶。
想到「怎么又是屋顶」的光一,忍不住就露出了笑容。
「这不是最常见,同时也是最适合进行最终决战的地方吗?」
光一的脚步充满了希望,并且提升了速度。
「一要逃走吗?看来你只有嘴上工夫还不错。能力转换,《突破王》。」
加速的瞬间,后方已经有追击的攻势朝光一飞来。
光一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攻击,然后趁势转过身去对心路竖起中指。
他挑衅了心路。
丝毫不受影响的心路确认了一下手表,接着再度开始追击光一。
光一看见他的动作,马上便坚信自己将获得最后的胜利。
(对了,快追上来吧!快点跳进——我设下的陷阱吧!)
光一持续朝向屋顶逃去。
迅速打开屋顶的门后,马上就看见薰已经在那里等他了。她应该是坐在《矛盾骑士》肩上,然后一口气跳到屋顶上来的吧。她那种超乎想象的性能还是让人想脱帽敬礼。
但薰已经是脸色苍白地倒在屋顶的地板上。
「——熏!」
「……太慢了吧,笨蛋。」
「不要紧吧?」
「不用管我……倒是,我要怎么做才好?」
抱起吐出软弱气息的薰,光一内心已经充满罪恶感。竟然要处于这种状态下的薰参与战斗,这实在是太残酷了。一看就知道她是拼命硬撑着才能不丧失意识。
可能是察觉到光一的担心了吧,只见薰她……
「……你要……保护亚露露吧?就是这样……才会满身疮痍也还是继续战斗吧?」
「…………」
「……那就尽量利用我吧,千万不要客气。」
薰像是很痛苦般抬头看着光一。
接着又呼出炙热的喘息,眯起眼睛来看着光一的瞳孔说——
「你就随心所欲地……利用我吧。」
——她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到光一手上。
平常要是听见这种话,很可能马上就会当真。但现在光一只把它当成薰表达自己决心的发言,于是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来回应薰。
光一忽然用双手将薰抱起。
就是所谓的公主抱。
「呼啊!等……等、等等……?」
薰雪白的肌肤顿时出现了红晕,而且还全身肌肉紧绷,整个人僵在光一怀里。
而光一则是笔直地看着薰的眼睛,他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犹豫了。
「你只要在我怀里,操纵《矛盾骑士》进行攻击与防御就可以了,移动和闪避全都交给我。」
「……嗯、嗯。」
无法直接看着光一的薰,只能让自己的视线到处游移。要是继续紧张下去,血可能又要止不住了。这样的想法一闪过脑袋,薰立刻拼命要自已保持冷静。
但是一听见光一接下来的话,薰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尽管放心吧。」
「…………」
「我——一定会保护你。」
这是相当普通又直白的发言。但他的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的轻薄,有的只是温柔与坚强的感情。
薰的脸这时已经红到了极点,除了嘴巴不停开合之外,眼睛也变得湿润,甚至感觉心跳声变得异常巨大。
啊啊,不行了,撑不下去了。没有办法像平常那样闹别扭、笑着吐槽,或者是用力揍他一顿了。由于想要变成大人,而强行戴在自己身上的假面具,已经开始剥落。从肩膀流出的血液再也止不住了,自己说不定会这样死去唷?但现在已经觉得,就算因此而死也无所谓了。
无法整理内心动摇的薰随即放弃思考。
似乎有种所有事情都变得相当麻烦的感觉。
「我们一起把那个家伙打飞吧,薰。」
光一充满斗志的眼睛朝通往屋顶的门看去。
薰放松全身的力量,在不被发现的情形下,悄悄地把脸埋进光一的胸膛里。
「……嗯,一起……把他打飞。」
心里想着回到家后,自己一定会因为强烈的羞耻感而痛苦,但薰还是把自己的一切交到光一手上。
秋雨心路以确实又缓慢的步伐,爬上通往屋顶的楼梯。
他虽然试着要和优取得联络,但不知道该不该说早已料中,电话果然打不通。
「输掉了吗?」
心路低声呢喃完后,随即直接把手里的手机丢掉。
「没用的东西。」
他吐出一句冰冷的发言。对他来说,优就跟普通的道具没有两样。心路完全没有感受到优的心意。
其实这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为了复仇的魔鬼。
心路一来到屋顶,马上推开沉重又生锈的铁门。
接着——
「太慢了吧,正版。」
——双手抱着间宫薰的《临阵磨枪》佐藤光一,已经站在屋顶上。
心路只有稍微扬起嘴角,接着便用力张开双臂。
「不再逃了吗?冒牌货。」
苍天之下,擅长模仿的两个男人,为了即将再次产生冲突的愤怒与自身信念而对峙着。
空无一物的屋顶包覆在热气当中。
撞上校舍而往上吹的上升气流,不停发出轰轰声,并且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这是最棒的场景,我想你也是这么认为吧,异能骇客。」
「场景什么的根本不重要,我要在增援赶过来前把你干掉。」
「你这家伙真是无趣耶,实在太无趣了。看来只会模仿别人的你,是无法了解我的美学的。」
「快点开始吧。」
「不用以亚露露为优先吗?你不是一直追求,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来达成目的吗?」
「在我的力量面前,SHADE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把你们全灭后再杀掉她也算相当有效率。如此一来就不会再有人来妨碍我了。」
「哈哈哈,你倒是变得很像人类了嘛?」
「住口,能力转换——《至福千年》。」
率先展开行动的人是心路,他瞬间发动《至福千年》,以特大号雷射来攻击光一与薰。
光一则是全力往后跳去。
「一一薰!拜托你了!」
「《矛盾骑士》——把它挡下来……!」
周围出现许多亮光,接着骑士便无声地出现。骑士马上将盾牌巨大化,然后在屋顶的地板上站稳了脚步。
雷射直接击中盾牌,屋顶随即包围在光线粒子当中。骑士的脚不停往后退,晃动的盾牌也好像马上就要被吹跑一样。
这就是薰的精神力,已经因为辛苦的连续战斗而衰弱的证据。
「……呜!」
「加油啊薰!我在你身边!」
「别说得好像——很简单一样!」
薰随着怒吼,对《矛盾骑士》输送了自己的霸气。
结果骑士便用巨大盾牌将雷射推回去,挡开了心路的一击。偏离轨道的雷射随即消失在遥远的天空中。
「果然行不通吗?」
「哼,薰的《矛盾骑士》是SHADE最强的!怎么可能会输给你的破烂雷射呢!」
光一像要保护薰一样抱着她,并且对心路发动了挑衅。薰虽然现在还勉强维持着意识,但既然知道她随时可能会昏倒,那就得小心行事了。
光一的目的是——向心路展示《矛盾骑士》是最强的能力。
(拜托要撑下去啊……薰!)
这时光一怀里的薰已经像是很痛苦般喘着气,而光一只能在心中替她加油。
但是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心路便再次发动雷射攻击。这次不是特大号的雷射炮,而是经过浓缩提升威力的雷射枪。
光一配合心路的动作不停地左右跳跃,而薰则配合光一让骑士防御对方的攻击。《矛盾骑士》虽然有无法守护他人的缺点,但薰就在身边的话可就另当别论了。骑士为了要保护薰,当然就会保护到光一。
心路可能是了解连续发射《至福千年》发挥不了什么效果吧,只见他暂时停止了攻击。
「——就是现在!上啊!薰!」
薰回应光一的呼喊对骑士下达了命令。
——攻击。
骑士摆出手里的剑,像一列暴走的火车般对着心路发动猛攻。
但心路也不是呆呆站在那里遭受攻击的笨蛋。
特大号的《至福千年》再次朝《矛盾骑士》袭来。
剑与光互相碰撞,像是要显示自己的威力般推挤着。
「加把劲啊!《矛盾骑士》!」
骑士立刻回应了薰的鼓励。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首次听见《矛盾骑士》发出叫声,那是与薰相同的,凛然且勇猛的声音。
骑士的剑劈开雷射,直接往心路刺去。
但早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的心路,轻轻往旁边一跳,躲开了这必杀的一击。
「被躲开了吗?不过,怎么样啊异能骇客,SHADE最强的《矛盾骑士》实力不容小觑吧?怎么站着不动?继续攻过来啊!」
心路听见光一的话后,先是确认了一下手表。同时也听见他咂了一下舌头。
光一没有漏掉他这个举动。
「能力转换——《超越者》。」
心路马上改变了能力。这太不自然了……光一心里这么想着。
虽然光一心中的疑问已经变成了确信,不过目前的状况绝对称不上对自己有利。因为薰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但是敌人当然不可能给予他们休息的空档。
「……攻击与防御都相当优秀,不愧能自称是SHADE最强。不过能力者本人的体力消耗似乎相当严重嘛。」
心路这么说的同时,薰的《矛盾骑士》已经开始闪烁,并且消失了。
接着心路就轻松地把制服上衣脱掉,并且丢到一边去。
「现在使用你的力量……我就一定会获胜,所以呢……」
他说完便眯着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就把你的力量——加到我的《伪作工房》里面吧。」
心路睁大眼睛的瞬间,他的周围便开始放射出光芒。
光一吞了一大口口水,然后用严肃的眼神凝视着薰。
「我知道。」
可能已经陷入意识模糊状态了吧,只见薰用空洞的眼神回应光一的视线,接着……
「《矛盾骑士》——再努力一下吧。」
再度召唤出无敌的骑士。
外表亮丽且长发随风飘扬的骑士果然再度出现了,绝对无敌的具体象征、孤独高傲的英雄。
适合这些称号的美丽女骑士。
光一瞪着心路,为了虚张声势而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你能复制的话就尽量复制。但你这家伙的《矛盾骑士》,绝对不可能敌得过薰的原版骑士!」
「那可不一定——只要一分钟,你的《矛盾骑士》就会成为我的东西。」
《伪作工房》是能够完全复制所有涅墨西斯的绝对力量。但只要是涅墨西斯,其性能就一定会有限制。所以《伪作工房》发动后,必须要花上一分钟的时间来扫描敌人的涅墨西斯。
但这只是无足轻重的限制。
这是因为……
「我的《伪作工房》——没有任何空隙。」
即使在分析中,心路还是能使用复制过的能力。
心路往地面一踢,高高地跳到半空中。从各种性能里选择了肌力二十倍、身体强度二十倍,以及体重二十倍等强化性能的心路,随即像陨石一样由光一与薰上方挥下了右直拳。
碰咚一一!
「咕呜一一!」
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攻击,但拳头却粉碎了屋顶的地板,瓦砾也直接击中了光一的侧腹部。
「怎么了,不用骑士防御了吗?」
「呜……」
薰悔恨的表情让心路的嘴角画出弧形。
「这样啊,已经撑不下去了吗?间宫薰已经没有对抗我的力气了吗?」
似乎又涌起稀薄感情的他,嘴角露出抽筋般的扭曲笑容。
接着由《超越者》发出的连续攻击,便不断袭击着光一与薰。
幸好他的速度没有被增强,所以就连光一也能有惊无险地躲开。不过虽然能够避开直击,但光是被拳头擦过就已经是相当大的伤害。再加上光一在躲避攻击时,还得一边保护薰。
结果,光一的身体也逐渐变得伤痕累累。
「矛、《矛盾骑士》……攻、击……」
薰带着苦涩的心情对骑士下达了命令。
但是,骑士行动的速度已经比刚才慢了许多。
心路轻松地躲开她的剑,接着再次开始连续攻击。
……不知道已经努力躲避攻击多久的时间了,光一感觉这一分钟就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但是时间终究是会过去,这时心路的拳头忽然停了下来。
「时间到了,就让这一切结束吧。」
心路像是感到很无趣般说完后,便确认了一下手表。
满身疮痍的光一光是要用脚撑住身体就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要是在这种状况下受到《矛盾骑士》的一击,别说是碎成肉片了,甚至可能会直接灰飞烟灭。
心路对摇摇晃晃站着的光一,说出最后一句话。
「消失吧,冒牌货——《矛盾骑士》——发动。」
瞬间……心路的身边便无声地出现了一名美丽的女骑士。
她那完美的模样可以说没有一丝多余之处,看起来就跟薰的《矛盾骑士》一模一样。
「上吧……我的《矛盾骑士》。」
发出宣言的同时,骑士便把剑对准光一并冲了出去。
这时光一他……
「……呵……呵呵……」
竞然笑了起来。
剑马上逼近,剑尖朝着光一的脸刺过来。
只不过——那把剑无法伤害光一,「滋……」一声就透过他的身体。
「——什……么?」
就连心路也因为这样的结果,而大吃一惊。
「攻击啊!《矛盾骑士》!把那个冒牌货砍成两半!」
骑士果然按照命令展开行动,但她的剑还是跟刚才一样穿透过光一的身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心路看起来是那么地狼狈。看着自己双手的心路,脑袋已经被疑问与百思不解的情绪填满了。
而光一则是……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缓缓地把昏倒的薰放到地面上,然后用手盖住脸庞摇摇晃晃地走向心路。
「吓到了吗?我想也是~不过这错不在你。你已经完全复制成功了……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真要说的话——是你自己毁了自己。」
看着捧着腹部发出沉闷笑声的光一,心路这才如梦初醒般说道:
「难道……你……这个《矛盾骑士》是……」
当心路无法继续说下去时,光一便把手从脸上拿开,露出了闪闪发亮的表情。
那是充满自信,且确定已经获胜的笑容。
「你猜对了,正版!你这家伙复制的《矛盾骑士》不是来自于薰——
——而是我的劣化复制版!」
「怎么可能……」
「薰的涅墨西斯是最强的。因此,我便预测你这家伙一定会复制薰的《矛盾骑士》!所以才会演了一出戏!这都是为了要让你使用《伪作工房》啊!」
光一的作战是这样的。
首先让薰证明原版骑士坚强的实力,然后只要心路露出准备使用《伪作工房》的模样,马上就让原版骑士消失。接着,又在不被心路注意到的情况下,由光一发动《临阵磨枪》复制出《矛盾骑士》。光一为了把薰战斗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当中,就连她在跟心路对战的时候,也拼命集中精神观察着薰的勇姿,只希望能够让印象更加鲜明。
而产生的结果就是眼前的这个《矛盾骑士》。
也就是说,心路分析的不是原版——而是光一的劣化《矛盾骑士》。而且,还是外表看起来相当完美的纸老虎骑士。光一看见女骑士站在火焰中的模样后,脑袋里就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其实,最大的问题是你使用《伪作工房》的时机,但你这个大笨蛋还自己公布出来,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呜……」
「你在巷子里的时候应该就看过薰的《矛盾骑士》了……但是却从来没使用过拥有SHADE最强性能的《矛盾骑士》。这就表示《伪作工房》和我的《临阵磨枪》不一样,不能光看见能力就完成复制。而且,你在追我的时候也说过扫描什么的。」
光一踩着沉重的脚步慢慢朝心路逼近。
目前形势已经完全逆转了。
「我现在就说出……你这家伙会这么着急的理由。」
「?」
「——因为你使用能力以及能力转换都有一分钟的时间限制,我没说错吧?」
这时心路首次屏住了呼吸。
光一露出「被我猜中了吧」的表情,然后更加靠近他。
「你这家伙在战斗中也一直确认手表。当时就觉得很奇怪的我,便已经测量过好几次时间了……结果发现都刚好是一分钟!到一分钟时,你就会转换原本使用的能力!换言之,就是你在一分钟内没办法变更能力!也就是说——你现在只能使用劣化的《矛盾骑士》!其实要打倒我们的话,只要不停转换能力应该就能办到了!之所以没这么做,不是因为你有打倒我们的自信,单纯只是你办不到而已!」
光一随着胜利的笑容发出怒吼般的声音,接着对心路说出宣告他失败的发言。
但心路马上收起狼狈的模样,以冷静的视线瞪着光一。
「竟然用那种像打赌般的策略来挑战我……实在太肤浅了。」
「哼,观察他人和下赌注是我的强项啊。」
「确实正如你所说,我在一分钟内无法转换能力。但那又怎么样?间宫薰已经昏倒的现在,你也一样是束手无策。只要经过一分钟就恢复原来的情况了。」
可能是中了光一的计策,而让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了吧,只见心路已经恢复原来的冷静。的确正如心路所说的,目前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用涅墨西斯来进行攻击。
但是……
「那又怎么样?要打倒你这种家伙——」
「!」
「——靠这个就足够啦!」
光一举起拳头,将全身的体重加在上面,直接轰向心路的脸颊。
——喀!
心路的身体无法马上产生反应,于是脸颊就直接被拳头打中,整个人飞到了三公尺之外。
光一一边将指头按得啪啪作响,一边靠近倒在地上的心路。
「怎么样啊,真货!老是倚靠能力,所以没有真正跟人打架的经验吗?你跟某本小说里叫做※一〇通行的家伙一样吗?」(译注:指『魔法禁书目录』里的一方通行。)
光一为了追打晃动身体站起来的心路,而再次举起拳头。
但是……
下一个瞬间,一记猛烈的踢击就命中了光一的侧腹部。
「——你以为我会没有学习体术吗?」
「……呜、咕啊!」
「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形,所以已经完成一定程度的肉体训练了。」
脸颊虽然肿了起来,但心路还是完全没有产生动摇。只见他又使出一记由下往上的踢击,那种俐落的动作不是光一这外行人能比得上的。
但是——对于待在这里的笨蛋来说,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姆呜啊啊啊啊!」
即使踢击已经击中了光一的腹部,还是无法减低他的速度,只见他的拳头再次轰向心路的脸颊。
心路虽然没有倒下,但身体已经开始摇晃,这时光一又对着他吐了口口水。
「抱歉,我呢——早就习惯被人拳打脚踢了!」
竟然有如此坚强的意志。对于日常生活中就经常被人痛扁的光一来说,心路这种耍小聪明的体术根本连屁都不是。
心路的目光霎时变得锐利,而光一则是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接着就是一团混战。
两个人只不过是重复使出拳头与踢腿,最后甚至连牙齿都用上了。
「之前也说过了,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我也有同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很讨厌你。」
「尽讲些效率什么的来耍帅!这应该是我做的事啊!」
「随便用我的名字这件事也让人感到很不高兴,还是临阵磨枪才适合你啦。」
「什么叫没感情?少骗人了!现在你不就对我很火大吗?」
「我只是顺着仅剩的一点感情,来演出形式正确的自己罢了。」
「是演出来的吗?那还敢在我说面前说大话,说起来你也是个临阵磨枪的家伙啦!」
「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你这个劣化的异能骇客。」
「阴沉男!」
「自恋狂!」
「笨蛋!」
「白痴。」
咚咚碰碰磅磅哒哒。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招式或经验可谈,只不过是任由焦躁的心情来互殴、对骂,看起来简直就跟小孩子的打架没有两样。
不对,或许这就是小孩子的打架。
这两个人可以说天生就与对方不合。
看你不顺眼。两个人互殴的最基本原因,可能就是单纯因为这一句话吧。
即使已经是满身疮痍,两人依然没有停止战斗。
「我要你为伤害广美付出代价!这一拳是广美的份!」
「太慢了,打不中我。浅野广美对你来说只是这样的存在吗?」
「——!?你……这家伙……!」
「对你来说,她就只有这点价值。不对……应该说对世界来说也是这样哦?就算消失了也无所谓,她即使存在也只有跟垃圾一样的价值。」
心路的这句话让光一的理智线瞬间断裂。
同时也让他对广美的思念,以及对心路想要夺走广美的愤怒完全爆发。
脑袋中闪过广美睡眼惺忪地喊自己小光的模样。
瞬间,光一便把自己的一切灌注在拳头上,施放出足以媲美大炮的一击。
——无言。
无言所施放出来的,赌上一切的右直拳。
这就是决定战局的一击。
拳头命中心路的下颚,发出了「喀嘎……」的钝重声音。
「你这家伙——没资格谈论我的童年玩伴————————!」
光一对着倒下的心路发出超大音量的怒吼。
胜负已定,最后还站着的是佐藤光一。
「……呜……啊……我赢了,薰~……」
看见心路倒下后,光一也整个人往后躺,他同样也撑不下去了。由于光一也是靠仅存的一点意志来行动,倒下去之后就再也无法动弹了。
寂静之中,只有风不停地吹过现场。
漫长的战斗……看起来像是结束了。
但是……
「……呜……我……我……得……才行。」
心路再次试着想站起来。光一则像是惊醒般睁开眼睛,接着只抬起头来看着心路。
心路用肿得像汽球一样的脸颊,低声呢喃着什么。
「我得……拯救姊姊……才行。」
虽然声音相当模糊而听不太清楚,但那种软弱的感觉,就跟在校舍后方被不良少年围殴的秋雨心路一模一样。心路曾经说过,自己是根据残留在心中的一丝感情来形成自己的人格。
这样的话,在校舍后方的那个心路,也无疑是心路的人格之一。
而他所希望的是……
「我想……跟姊姊……见面……想要她……再露出笑容……」
——唯一的姊姊能够恢复。
这时光一似乎稍微可以了解,过去的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光一基于同情心而准备对心路搭话。
但就在这个时候……
「——已经够了,异能骇客。不对,应该说秋雨心路。」
从屋顶上的门那里传来一道诡异的女性声音。
光一与心路往门的方向看去,随即看见坂介与兔乃——以及站在他们中间的能登原明日菜。
SHADE的司令很少亲自来到事件现场。应该是因为从兔乃那里听见了紧急事态的通报,才赶过来的吧。
「光一。」
「……是、是的。」
「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你的童年玩伴和学校的人都平安无事,你可以放心了。顺带一提,AURORA的信徒也还活着。虽然出现许多伤患,但没有人死亡。你好好休息吧。」
看见明日菜满脸的笑容后,松了一口气的光一只觉得全身脱力。整个人都像快融化了一样。
「那么开始进入主题吧。秋雨心路,我们赶快把事情解决一下。」
「…………?」
意识朦眬的心路抬起肿胀不堪的脸来看着明日菜。
「我不追究你这次对SHADE的攻击行动,你大可不必在意。」
这出乎意料的话让光一涌起一些怒气。他虽然很想吐槽「这太夸张了吧?」但坂介已经抢先一步传过来「安静」的视线,所以也只能乖乖闭上嘴巴。
明日菜接着又说:
「但是,你似乎已经知道关于亚露露的真相。然后,还想发动《一缕希望》。我没说错吧?」
「没错——」
「唔姆,不过没有违反表面上的契约——这也没问题。嗯,你不用介意。」
光一露出「咦咦咦咦咦咦?」的表情并再次抬起头来。
虽然想要表示「这样真的太夸张了!」但因为明日菜又继续说话,而错失了插话的时机。
「不过,我要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
「你绝对无法杀害亚露露。因为,只要你想对她不利……就会自动死亡。」
心路头上浮现出问号,光一脸上也露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明日菜的微笑一瞬间产生扭曲,接着用鼻子发出嘲笑般的冷哼。
「异能骇客,还记得你曾经签过契约吧?就是为了证明你愿意帮助我们SHADE来换取自由与奖金,以及维持你姊姊生命的契约书啊。」
「……那又怎么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份契约书——其实是我们队员的涅墨西斯。」
心路随即涌起战栗感,而光一则是依然搞不清楚状况。
但是,知道真相的明日菜马上就对心路说出所有残酷的事实。
「那是经由涅墨西斯形成的契约书。决定契约内容后,签名者就背负着无法违背契约的『命运』,它就是拥有这种超乎想象的力量。不过,这种契约书就只能出现三份而已。因为你是最重要的危险人物,所以我们只能让你签下这款契约书……」
「…………」
「然后呢,其实契约内容不是刚才所说的那样,写在契约书背面的内容才是真正的契约。」
「难道说……!」
「没错,真正的契约内容是『只要对亚露露发动攻击,就会瞬间失去生命』。」
「……啊……」
「……这样你知道了吗?你是绝对无法让世界回到过去的。从四年前败给我的那天起,你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
「啊……啊?」
心路抱住自己的头,直接跪到地板上。他的背部散发出一股深沉的绝望气息。
光一这才了解,明日菜为什么会表示放着异能骇客不管也没关系了。因为,打从一开始秋雨心路就没办法杀害亚露露。
就是因为事先已经知道心路背负着这种命运,明日菜才会显得那么轻松。
「……竟然有这种人……」
明日菜这种无情,或许应该说这种邪恶的行事作风让光一吓了一大跳,但是她的做法并没有错。以保护亚露露为最优先事项的明日菜,使用了下流的手段。不过,这同时也是最有效率与最安全的方法。
但这也让光一再次兴起……
这个女人果然不能信任的想法。
「放心吧,今后我们也会负起责任来,给予你姊姊最棒的生命维持装置。而你逮到犯罪者的话也依然会给付奖金,另外也会保障你的自由。」
「……啊……啊啊……呜……」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可以回去了。唉唷?怎么浑身是伤呢,我们的医疗班已经来了,让他们帮你治疗吧?」
但是心路没有回答。虽然抬起头来,不过只是一直看着天空,而且眼神看起来十分涣散。
「这样啊,不需要吗?那光一……你就接受治疗吧。之后工作人员会因为隐蔽工作而相当忙碌,所以还是早点把你的事情解决吧。」
明日菜丢下这些话后,随即转身离开屋顶。
之后坂介便呼唤医疗班来到屋顶,开始治疗负伤的薰。
幸好她的性命似乎没有什么大碍,光一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
光一接着又环视了一下屋顶,结果发现心路依然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空。
正在烦恼该不该对他说些什么时,通往屋顶的门被打了开来,按着手臂的澄波优来到了现场。
「……心路少爷!」
「……啊……啊啊……」
看见变得像个废人一样的心路,优忍不住就冲了过来。
接着,更用力抱住只是持续凝视天空的心路。
「……真的很抱歉……我……」
「……呜……呜啊……」
「我……没能……保护您……」
面无表情的优流下眼泪,并且更加用力抱住心路。然后就这样不停地道歉,一直紧抱着他。
结果,原本只是发出呜咽的心路,忽然缓缓把手绕到优背后。
紧接着——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心路就发出了悲恸的哭声,然后持续哭泣着。
「真的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优像是要回应哭声一样,一直不断地对心路道歉。
那种模样就像是各有缺陷的两个人,为了补足彼此欠缺的部分,而紧紧抱在一起……
光一看见之后,只觉得非常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