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为好奇心

　　背对月球，被称为暗礁空域的区域，是以前SIDE——4的所在空域，此处积留着被破坏的

　　殖民地残骸及宇宙战争所产生的残屑。

　　在此航行的夏亚之小艇上的货柜上方，强化型萨克的单眼正发亮着。在连接小艇和强

　　化型萨克的输送管中，珂丝穿着便服，飘向强化型萨克的驾驶舱。

　　“座位只有一个……”坐在强化型萨克驾驶舱中的古拉普，仍是有所抗议。

　　“坐在你膝上就好了。”从货柜开口处，夏亚抬头仰望地说着。

　　“那样的话可以吧?”

　　珂丝滑入了古拉普前面，坐在他膝上。夏亚看到了后，就关上了货柜的舱门。

　　“等离开小艇后，再让你驾驶。”

　　古拉普勉勉强强地说着，关上了驾驶舱前方的舱门后，把强化型萨克开离了小艇。正

　　面的全视角显像幕中可以俯瞰渐渐远离的小艇。

　　“嗯……!浮起来了！”

　　珂丝独自很满意地说着，把手伸向古拉普手握的操作杆。古拉普看到珂丝手的动作，

　　缩回了自己的手，两膝也坐立不安地蠢动。怎么也沉着不下来。

　　“不要动啊。很不舒服呢……”

　　“我也一样啊……用这个操作杆……”

　　“我知道的。虽然和杰刚有些不同，但我知道的。”

　　“真的吗?”

　　珂丝那纤细的手握着左右的操作杆，以手指在操作杆上敲打地动着。

　　“……是这样吧?”

　　说着，突然拉起了操作杆。机体猛向下加重力。周围的显像幕中的光景也迅速流动。

　　“就这样，再更往上!”

　　“嗯!”

　　照着古拉普的指导，显像幕的光景，急速地改变了。这是珂丝在操纵的。

　　“试试让小艇进入正面的显像幕!”

　　“……嗯!”

　　毫不迷惘地，小艇准确地滑入了正面的显像幕。

　　“你真的是第一次操纵MS吗?”连古拉普也不禁感叹。

　　“奇怪吗?我一坐上来，就好像可以看透手掌触感和MS主体的关连。来个翻跟斗!”

　　从小艇驾驶舱的正面，可以看到翻跟斗的强化型萨克。

　　“那是?”

　　“是珂丝吗?”

　　“是啊，好像很具这方面的才能啊……”夏亚回头看着贺斯特，对他说明着。

　　“……?是来迎接的姆沙卡吗！”

　　“嗯……?”

　　在副驾驶的呼喊下，—行人看向同一方，在强化型萨克嘻闹似地飞行着的对面岩石阴

　　影处，可以看到新吉翁舰艇正在发出间歇发光信号。

　　强化型萨克似乎也看到了那艘姆沙卡舰艇了。后部喷射器放出了大大的光芒，朝那方

　　向而去。

　　“别这样！”

　　在强化型萨克中的古拉普为之慌张了起来，但珂丝仍口中发着“咻！”的声音，把强

　　化型萨克冲向姆沙卡，掠过它的舰桥前方。

　　“会被骂的!”

　　“反正这MS又不是我的。”

　　“你就饶过我吧!要不然，我的信赖度会被打折扣的!”

　　“是吗?”

　　“只因为在新人类研究所，就一直被当做菁英份子的我，很受嫉妒的。”

　　“那有什么不好?”

　　珂丝让强化型萨克急速回转，再次掠过姆沙卡舰桥的前方。

　　“珂丝!”

　　忍不住地，古拉普从左右抓住了珂丝的手，拉离了操纵杆。但是，受到姆沙卡舰长和

　　甲板值日官、MS部队指挥官叱责的，仍是古拉普自己。

　　“小孩子能随意开动MS吗!真是!要想个更聪明的理由出来才像是新人类啊！”

　　一边被骂着，古拉普自己如此想着。

　　“您说的是!以后我会注意!”

　　古拉普大声地道歉，才解脱了出来：“真是个倒楣的角色啊……”

　　古拉普如此想着，又回头想到，今天自己竟乖乖地听着上司的叱责，而苦笑了。

　　“真没办法……”

　　会如此想，是因为吸了太多珂丝身体散发的香气，而还残留着那酸酸甜甜的气味吧。

　　在离开MS下降到驾驶员休息处的地板途中，古拉普看到了在对面通路上升而去的夏亚

　　和珂丝，他停下了移动握把。

　　“……到那么上面去……?”

　　那边是阴暗的通路。古拉普探视了周围的状况，确认没有其他人在，于是迅速登上了

　　珂丝所上去的地板，伸头探视。

　　年轻的侍从兵正持着餐皿走了进去。

　　“咦!让这么年轻的军人来服务我?”

　　可以听到珂丝的这声音，从那房间传出，过了一些时候，那兵土走了出来。

　　“你干什么?”

　　古拉普忘记要躲起来：还挨了年轻兵士的骂。

　　“啊?对不起。我迷路了……因为第一次来啊。”

　　“驾驶员休息区位置不是任何舰艇都相同吗?”年轻兵士扬着下巴，摆了个威风。

　　珂丝所被带到的总裁室，壁上贴着真正的天鹅绒，原木的壁柱和浮雕壁板，豪华地装

　　饰着。

　　“嘿!每艘舰上都有这样的房间吗?很有品味呢!”

　　“并不是我要他们建造的……”

　　“你很了不起，但是也不必这么自谦啊。”

　　珂丝在夏亚进到隔壁的房间后，含着兵士送来的牛乳的吸管，陷坐在相当膨松的沙发

　　中。

　　夏亚在白衬衫外披了件长袍，走了出来。

　　“讨厌地球的理由……看来是有什么厌恶的回忆吧?珂丝·艾亚?”

　　夏亚虽然明白珂丝自我介绍的名字是假的，但仍如此叫她。珂丝的身体在房间的中央

　　横卧地飘浮着。

　　“……”

　　夏亚拿起自己的纯种茶的茶杯，含着那吸管，一面看着珂丝那未脱稚气的身体。

　　“……那么，为什么会对我有兴趣呢?”

　　“你……不是说过被地球的重力束缚了魂魄的人．这样的话吗?”珂丝略为向天花板飘

　　着。

　　“那句话，我很有感触……但是，明白这一点的人，却是不幸的人啊，我明白这一

　　点……看起来是很帅气的你……”

　　夏亚感到意外，背向珂丝，看着圆窗的外面。似乎是已经出了暗礁空域，只能看到星

　　星。

　　“我是……想来做我想做的事的。”

　　“是吗?……”

　　珂丝深思地说着，又再说了下去：“我看到天鹅在飞，阿姆罗叫着，而我也叫了。再

　　来，你就出现了……”

　　“……所以，你就背叛了阿姆罗他们?”

　　“只不过是偶然被他们救丁。还没变成朋友啊。”

　　“是吗……?”

　　夏亚所观看的那圆窗的玻璃上，映出了飘浮着靠在天花板上的珂丝。

　　从隆德·贝尔的MS整备工厂里往外看去，接舷在码头上的拉·凯拉姆的巨大船体塞满

　　了窗口的画面。凯拉·苏中尉飘进了这拥挤的景色中，抬头看着利·葛吉。

　　“很好很好，子弹的数目多增加了一发吧?”

　　“当然!”那热忱的声音是阿斯特那基·梅杜森。

　　在其背后，正在进行V钢弹的驾驶舱周围的最后点检，气氛相当紧张。不过未涂装的部

　　分也都涂装完成了，V钢弹终于是有了地球联邦军的制式MS的样子了。

　　“嘿!隆德·贝尔色彩，不是很合适吗?”

　　“本来就是钢弹啊，阿姆罗也出了心力，当然如此了。”

　　因为贝托蒂嘉飘游了过来，凯拉抬头看她，笑得很奇怪。

　　“赛可·德卡要怎么办?没有发信装置或自爆装置吧?”

　　“连做成润滑油状的炸药，也没装置上去呢!”

　　“那就好。”

　　凯拉对贝托蒂嘉自豪似地点了头。贝托蒂嘉身子靠上凯拉，向她问着：“这样的工

　　作，不会白费力气吧?”

　　“你是说会缔结和平?不会的。夏亚会一举击溃地球的。”

　　“你真的这样想吗?”

　　“是啊……”

　　凯拉是个错生为女性的女性。

　　“……!要怎么样，才能让阿姆罗下MS呢?”

　　“要等到这战争结束吧?”

　　“凯拉！”

　　“对不起……贝托蒂嘉……”最后还是发觉自己说话不经大脑，凯拉向贝托蒂嘉道

　　歉。

　　和这MS甲板一样忙碌的，就是海瑟威了。他瞒着父亲布莱德，要去买个大东西。

　　在隆德·贝尔部队宿舍附近的旧货店的中庭，海瑟威搭乘着介于小型机械人和MS的中

　　间机种“灭多”，正要让它站起来。

　　“真好!……哇!是真的呢。”

　　海瑟威从四角形的本体中探出身子来，确认了下机械脚的长度，然后，试着让机体走

　　动。虽然机体四处都发出欠缺润滑的声响，但还算顺畅。

　　“这东西行吗?”

　　“没问题的，不是还能动吗?问题是，就算你用这个来练习，要拿到宇宙用的驾驶执

　　照，可是非常团难的呢！”鼻子红红地发亮的旧货商老爹，在仓库前悠然地说着。

　　“到殖民地公社工作，去修理殖民地，就可一生不愁吃穿了。”

　　“真令人讨厌啊。你也算是现代的年轻人吗?小小年纪就在做一生的计划。”

　　当那老爷发出厌烦的声音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叮叮锵锵的声音，那架灭多倒在旧货堆

　　里。

　　这是因为跳跃起来的灭多，着地失败了。哈啰从驾驶舱飞了出来．跌进了旧货堆里。

　　“好痛!这家伙!”

　　看着海瑟威在骂着，老爹走近了灭多。

　　“防风镜罩没坏吧?这个很坚固的。”

　　“如果会漏空气的话，我要拿来换喔!”

　　“不行。那得另外算钱。对了，贷款以50个月为期，可以吧?”

　　“好的!那就拜托你了。”

　　海瑟威让灭多站了起来，钻到旧货堆去找寻哈啰了。

　　“哈啰!哈啰!”

　　之所以不惜以贷款来买下这小型MS，是打算用来练习MS的操纵的，但——

　　‘我要带回珂丝。因此，除了具备可以出到宁宙的技能之外，是无法接近夏亚的。’

　　这是海瑟威的想法。为此，他相信自己必须熟练于MS。

　　但是，在海瑟威开始进行此事时，珂丝正以海瑟威所不能想像的程度，在操纵MS。

　　离SIDE—5空域有相当距离的地点，有一座形态独特的太空殖民地，其巨大的圆筒正在

　　回转。

　　圆筒面对太阳方向的三分之一部分，是像SIDE—3所使用的密闭型殖民地．后部的三分

　　之二，则是俗称的开放型殖民地，附有三片集光镜的传统圆筒型殖民地。而，因为其

　　直径不同而有着段差，而此处就形成了斜倾的衔接面。

　　这就是现在，新吉翁政权已实际地树立的殖民地——甘泉。

　　这么柔性的名称，是为了拂拭去这座为了收容难民而把被破坏的殖民地接合起来，急

　　遽建造出来的殖民地的灰暗印象而取的希望之名。官僚的专长，在任何时代，总是如

　　此发挥出来的。

　　在这前方近处的空域，一个形态粗犷的物体，以相当的速度在飞行。追逐其后的，是

　　古拉普·加斯所操纵的第二架赛可·德卡。

　　“……夏亚总帅做这种危险的事……”古拉普不禁如此想着。

　　但是，古拉昔所乘的是感应型MS。所想的事情虽然不会被监视员读取，但却会记录下

　　多余的思考波，他急忙地集中于实务的思考上。这正是赛可谬这种脑波增幅装置的缺

　　点。古拉普对于在自己用尽真正实力之前，自己的一切都必须曝露在人面前之事，已

　　有了觉悟，但连这种程度的思想都必须加以遮断，有时反而是会带来生理上不必要的

　　苦痛的。

　　啪!啪!

　　在右上方可看到的那架粗犷的机体，各关节的姿势调节喷嘴发出了闪光，使机体急速

　　地回转了。

　　“好!向目标物移动。”古拉普如此呼喊后，就向甘泉的反方向飞去。

　　在那殖民地的港口附近，略儒拉正在巡弋。

　　但是，这个光景看起来不像是在做引渡给地球联邦政府的准备。略儒拉上部的发射甲

　　板上，有数架基拉·德卡并立，紧张的气氛一直支配着。

　　在略儒拉的广大舰桥的右隅，由新人类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所占据，在中央的座席，美

　　斯塔·梅斯亚以略带紧张的表情坐着。

　　站在其背后观察的夏亚·阿兹纳布也有着同样的紧张感。

　　“连动平衡器是称为裘姆吧！很棒呢……”

　　从美斯塔前面仪衷板上的小型显像幕上可以听到这句话。上面映出了身穿T惶的珂丝。

　　看来她是在操纵那架粗犷的身体。

　　“不必去考量‘α’的各姿势调前喷嘴的动作!”美斯塔尖锐地说着。

　　“是!”珂丝那具有跃动感的声音，在充满大人的舰桥中鲜明地回响着。

　　“好!进行伴随攻击机的测试!”

　　“还是要做吗?”珂丝传来了有些不安的声音。

　　“这是顽强的小女孩所说的话吗?”美斯塔虽只是在开玩笑，但却仍是很认真的。

　　默默看着这一幕的夏亚，虽然对自己判断正确为之心喜，但仍是多少有所悬念。

　　“……这不就和那女孩一样了吗?’他有着这样的悬念。

　　但是，面对有压倒性战力比的地球联邦军，不管是面对多么小的作战，夏亚必须连有

　　着最小可能性的事都得去做。

　　为此，即使是试作机之类的MS，他也认为是有投入战场的必要的。那就是现在珂丝所

　　操纵的α·亚契尔，而珂丝本身亦是相当于—份战力。

　　要说α·亚契尔是MS，并不正确。

　　因为它并非完整的人型。

　　相当于肩膀的部分，只是像甲板一般地延伸突出，并不能稼动。下方装备着轨道式的

　　巨大粒子炮，靠连接索来移动及回收。其操纵是采用赛可谬感应操纵。没有脚。在相

　　当于腰的部位下方有巨大的裙甲，保护着后方的推进喷射口，在长距离侵攻的时候，

　　可以装上两具推进器的外加装备。

　　虽然这终究只是试作机，因为和珂丝的相逢，使夏亚考虑到要使用这部α，亚契尔。

　　但他不禁怀疑到，这不就和在吉翁公国时代相逢的少女——拉拉·丝有相同的经纬了

　　吗?

　　当然，和珂丝比起来，性格不同，人也不同。但是，夏亚在珂丝身上感受到和拉拉同

　　质的力量。

　　结果，正如他所想的，是足可满意的结果。包括今天的测试飞行，才只是第四次，但

　　珂丝已达到和一般正规MS驾驶员相等的境界了。

　　这结果证明，终究是要开始测试由赛可谬感应装置进行伴随攻击机的操纵了。

　　新吉翁舰队要向联邦政府投降的日子就在明天了。没时间了。在那之前，必须完成这

　　次的测试。

　　“珂丝的脑波和赛可谬感应装置连动！”

　　“确实无误。”

　　“强化等级设定在衍生型式RJ32，可以实行。”

　　“试试看。珂丝，会有头痛吗?”

　　“没有!”

　　“美斯塔，强化到这种程度了吗?”夏亚走向前对美斯塔耳语。

　　“不……只是做了心理上的建设而已。并没有使用药物，但就已有如此效果。”

　　“是吗……”

　　夏亚回视在宙外可看到α·亚契尔的背部。背对太阳的那影子，相当近乎于以往被称

　　为MA的机械。

　　“珂丝，你明白目标物的位置吗?”

　　“我知道!在脑中已略为成形了。”

　　珂丝所说的意思，是指经由赛可谬感应装置所收到脑波已经捕捉到目标。这次的目标

　　物，由古拉普担任。

　　“只要能想像到目标物，伴随攻击机就会自动地侵入敌人的空域。”

　　“是……”

　　“放出伴随攻击机！”

　　“是！”

　　在珂丝回答的同时，从α·亚契尔的裙甲上发出数道闪光。但那闪光看来似乎在α前

　　方的空域飘浮地滞空。从监视显像幕上可以判别出，那数个伴随攻击机在四方浮游

　　着，显出了不安定的动态。

　　“……真的可以用我的思考来操纵吗?”

　　“想像目标物吧!迟疑的思想，会让伴随攻击机迷惑的！”

　　“是!”

　　“对伴随攻击机们呐喊吧！”

　　“去吧!伴随攻击机!”

　　随着珂丝决然的喊声，啪、啪!伴随攻击机开始向前方疾驰了。

　　由监视显像幕中可以看出，珂丝确是没有做任何机械性的操作，她的双手正交叉在胸

　　前。

　　“而后，只需要感知伴随攻击机所看到的影像，下达攻击号令!”

　　“伴随攻击机!攻击!”

　　闭目高喊的珂丝，布满了整个小型显像幕中。

　　“来了！”

　　伴着古拉普的喊叫，古拉普一一地数着。古拉普以自己周围展开的伪装体接下了伴随

　　攻击机的精准狙击。

　　“八个!”

　　对古拉普的计数声，自夏亚以下的工作人员都为之感叹。

　　“嗯……”

　　“成功了。可以断定珂丝是新人类。”这是美斯塔的报告。

　　“既然这么急的话，那么投入实战是没问题的。”

　　“……让她参加月神二号击溃作战吗?”

　　“这是身为新人类研究所负责人的判断。”夏亚不由得面有苦色。

　　“上校……”

　　“交给你。因为对于珂丝的判定，并不是我的工作……”

　　“可以吗?”美斯塔对背过身去的夏亚，确认似地问着。

　　在略儒拉的发射甲板舱门口待机的两架基拉·德卡，和古拉普的赛可·德卡交替，飞

　　到α·亚契尔的机体前方。

　　他们把和略儒拉相连的输送管，接在。的头部，为珂丝制造了通路。

　　α的机体比例，是无法收容在战舰的MS甲板中的。珂丝经由那输送臂，到达了MS甲板

　　的上部小房。

　　“新人类真是厉害！”

　　出来迎接的数个乘员，没想到穿着T恤和短裤的少女竟能操纵那部巨大的机械，而再次

　　地称赞珂丝。

　　“谢谢。”

　　珂丝突然地低头行礼。

　　“能够做得到，都是靠各位帮忙呢。”她说着。

　　并不是奉承。珂丝在印度修行，多少学到和他人协调的观念，所以她是说出了真正的

　　心情。

　　“珂丝!你真的是新人类啊!我担任你的目标物，可以感受到那种威胁的恐怖呢!”从MS

　　甲板上过来的古拉普发出欢呼，抓着珂丝的手。

　　“哈哈哈……那是你的思考太尖锐了。很确实呢!”

　　“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人啊!”

　　“我也很高兴!因为我知道我的心情和感受都解放到宇宙中了!”

　　珂丝不由地抱住了古拉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