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无法静心休养的住院生活。
被奇怪的医生与奇怪的患者搞得连肉体都很疲倦。
不管哪一个都是名为死神的陷阱。我重新体认到,所谓的死神的确混进我们人类世界中。
话说黑岩医生我还可以理解,毕竟医生是一门救人的职业。
想必是在死期到来前,尽力防止人类因为受伤或生病死亡。
可是住院病患是扮演怎样的角色?这不是受保护的那一方吗?
难道是替同样住院的病患打气之类的保护方式吗?
我思考着这种事入睡。
然后迎接第三天早晨。
一醒来——
“嘶——……嘶——……”
黑坂泪就在我身旁酣睡……
耳边就是她的薄唇,每当她呼吸,我就为之战栗。
然后,另一名来访者令我惶恐。
“早,恭也~真是美好的早晨呢~”
那是笑容非常灿烂的镜。真正害怕时,人的脸颊会绷紧,然后形成非常悲哀的笑容。
此刻的我一定就是那样,脸颊的肉紧得发痛。
“我说恭也……你真的喜欢我吗?”
“嗯,喜欢,真心喜欢!”
明明想点好几下头,身体却因为恐惧而变得不灵活。
“我也喜欢你喔?嗯,喜欢喔。所以,你明自我现在的心情对吧。”
镜的眼睛闪耀金色光辉,手里握的日本刀溢出某种不祥的气息,就算称为妖刀都不为过。
太奇怪了,之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明明互相化“喜欢”的心意为言语,却完全没有谈情说爱的感觉。
本来应该很甜蜜的话语,变成单纯的责难。
“听我说,镜!我只是睡着而已!是这家伙擅自钻进来的,我绝对没做任何亏心事!”
我为了保护自己,丹田使力大喊。
我只能用言语证明清白,只要让镜看到我真挚的眼神,一定就会明白的。
“唔嗯~恭也~……一个晚上六次也太多了……”
我和镜交错的视线正下方,泪就躺在那边,还说了奇怪的话。
而且还故意抱住我的侧腹部——呜啊!居然还不断扭腰!
镜看到这副德性,不可能保持平静。果不其然,她以瞳孔缩小的状态浮现浅笑。
“哦~你们好像玩得很开心不是吗?”
“不对!这家伙绝对醒着!明知道才讲的!喂!泪!给我起来!”
我抓住泪的头,要把她从身上剥开。
“啊嗯~不行!不可以那么激烈……咪咪很小,很敏……你说什么,混帐————!”
泪突然瞪大眼睛爬起来。
然后直接抓住我的睡衣衣领。
“咪咪小还真是对不起!要是有意见就想办法让我变大!我会感激你的!甚至要我奉献一生都愿意!”
啊啊……这女人到底是怎样,怎么有办法自爆得这么彻底。
我冷眼看泪,泪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回过神来,脸上写着“糟了”环视屋内。
眼前是我。后面是眼睛变回黑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泪的骤变吓到——的镜。
只见泪静静地放开我的衣领,叹一口气。
“哼……我似乎中了奇妙的圈套,就算是我也无从回避。”
“根本就是你自爆好吗!拜托你不要三番两次溜进别人的被窝里!”
“……三番两次……?”
镜抓到语病瞪我。跟她对上眼很危险,所以我别过脸去。
“哎哟——毕竟一个人睡很寂寞嘛——既然你有女友,分我一点温暖又不会怎样。”
“既然知道有女朋友就给我顾虑点!你就这么想要破坏我们的感情吗!”
“这点程度就会瓦解的关系,反正也不会长久的啦。”
“这点程度是不会瓦解的!只是我会尝到痛得要死的苦头!”
说到这里,我瞥了镜一眼。
“——~~……好害羞……”
只见镜满脸通红地看着地板娇羞貌。
我的话似乎有某个部分戳中镜的少女心。
这家伙还真单纯。不过我也没说谎,就算了。
“嗯,咳。所以呢,狐狸精就赶快回自己的窝。”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变好,镜双手环胸,带着得意笑容对泪说。
泪斜眼瞪我们家的死神。
“……你那是……炫耀吗……?”
仿佛从昏暗洞底挤出的声音。泪散发出凝重的气氛,爬下了床。
泪穿上拖鞋,拖着脚步走到镜前面,弯腰用鄙视的眼神看镜。
不输给泪那种态度,镜也以充满宙信的微笑迎击。
“没错,我和恭也的关系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瓦解。我们是名副其实的灵魂伴侣——”
“居然故意用手集中托高,你到底多想炫耀咪咪!”
“咦?”
意想不到的话,让镜不知所措。
仔细一看,泪的刻薄视线并不是对着镜的脸,而是她的胸部。
炫耀是指胸部?不是我跟镜的关系?
“别看我这样,只要我认真起来……唔!”
无视于我们的困惑,泪用双手用力夹紧胸部。
“只、只要我努力……只要拚死努力……区区乳沟……奇怪,眼前模糊了……?”
不管再怎么努力,只有睡衣的皱纹增加而已,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微微摇晃的肩膀,不知道是为了挤胸,还是因为快要哭出来。
镜一脸为难地看我。
“呃……虽然不是很清楚,总之对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泪的模样太拚命,种下意义不明的罪恶感,镜道歉了。
但她的谢罪引燃泪的怒火。
“不许道歉————!从容?那是胜者的从容吗?我可是被比喻成洗衣板之类的无机物耶!你能明白这种痛苦吗——!”
“什么……我、我还不是一样!被人说成西瓜、哈密瓜!而且肩膀容易酸痛,一样过得很辛苦!”
喔——镜终于也开始回嘴了。
啪叽叽!泪和镜近距离迸出火花。
“西瓜?哈密瓜?哈,充满水果味不是很好吗?最适合当成探病伴手礼了!”
“哎呀,洗衣板不是也很棒吗?以前可是家家户户必备的热门商品呢,大可以更自豪一点吧?”
“大咪咪根据惯性法则,只要往前摇一下,应该可以飞到无限远吧?冲到平流层都不成问题。”
“只要侧身跑就不会遇到空气阻力,应该可以创下世界最快纪录吧?而且想停住时只要转正身体,就可以用阻绝的空气煞车了。”
“喔呵呵呵呵!”
“呼哼哼哼哼!”
“喔呵呵呵呵呵呵呵!”
“呼哼哼哼哼哼哼哼!”
“喔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啪叽叽!
永远不会有交集的无意义唇枪舌战。
话说这段时间,两人渐渐露出笑容。那简直就是菩萨般的微笑。
但那恐怖得不得了,反而是旁观的我快要胃穿孔。
“……我说,恭也……”
“呃、是!”
突然被喊到名字,我挺直背脊。
“我可以砍她吗?”
“就说了不可以,她好歹是住院病患。”
镜摆出随时会使出居合斩的姿势咬紧嘴唇。
就在这时——
也没事先敲门,病房门就突然打开了。
我蹙眉看门的方向,以为又是黑岩医生。
同时镜和泪也转过视线。
“唔咦?”
“咦?”
“唔!”
我、镜、泪依序发出了宛如喉咙哽住的惊呼。
因为站在那里的人实在出乎意料。
我和镜反射性地看泪,接着立刻看病房门口。
说到泪,则是视线看着右斜下方,不断摇着项。
太难以置信了,站在病房门口的人,竟然是穿学生制服的‘泪’。
穿着以白色为基调的连身洋装——位于同校区的私立女子高中——制服的另一个‘泪’。
不对,她看起来比泪文静几分,气质仿佛清澄的水面。
而且头发也比穿睡衣的泪稍微翘一点,泪痣也在右眼角。
只不过五官或整体简直是一模一样。
难道是……双胞胎?
“……我终于找到你了……”
穿制服的泪一喃喃开口,就走进病房,没发出任何脚步声。
穿睡衣的泪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逃跑,脚稍微往后挪。
但,抢在那之前,穿制服的泪的右手高举到头上。
咻啪——!
“咿呜!”
又狠又准的手刀命中睡衣泪的头顶。
似乎中了相当接近要害的部分,睡衣泪双手按住头,当场跪在地上。制服泪不理会睡衣泪,看着我们,说:
“……姊姊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深深一鞠躬。
称泪姊姊,就表示她们果然是姊妹吗?
“呜……雫……你的手刀会杀死姊姊贵重的脑细胞喔……?”
咻啪——!
“噢呜!”
又打了一下。
在我们呆住的时候,雫——被这么称呼的少女抓住泪的睡衣后领。
接着再度朝我们低头致意以后,把面向后方的泪拖走。
“喵!雫!STOP!你这样拎让睡衣变得很猥亵喔!不但肚脐露出来了,而且你看,在咪咪压迫下,钮扣或许会弹开喔?”
“……放心,泪没有那种乳压……”
“乳压是什么?压力?咪咪的压力吗?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吗?不许小看贫乳——!”
咻啪——!
再来一下。不知道这是不是成为致命一击,泪的手无力地垂下了。
雫最后再度低头为骚扰我们致歉后.就这么胣着泪出病房了。
喀啦啦啦,门发出清脆的滑动声关上,病房留下寂静。
“宛如一阵旋风的女人……”
“就是呀,一早就累坏了。”
镜一边叹气,一边在摺叠椅坐下。
我也躺回床上。
“你在做什么?”
镜感到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的举动。
“咦?你问我吗……要睡觉,怎样?”
“你要在这里才对吧。”
镜一边这么说,一边指着她眼前的地板。
我歪着头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见镜慢慢地跷起二郎腿,微微一笑。
“三番两次溜进别人的被窝里……这句话是怎么回事呀?”
“唔!”
我就像英雄人物甩披风那样把棉被一掀,跳下床直接膝盖着地。
这是灌注了全心全意全诚意的飞身下跪。
就算面对我华丽的动作,镜依然若无其事地微笑。
“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喔?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昨晚也是未遂!”
“哦——原来昨晚那孩子来过这里——”
高八度的声音,令背脊发抖。不对,既然我都老实说了,她应该会认为我是清白的!
飕!
“噢噢呜……”
左肩被狠狠砍了一刀。对喔……这家伙根本不在乎过程。
只要有女孩子晚上来过这间单人病房的结果,我就注定会被砍。
这个死神的嫉妒心真的很恐怖……
“右手既然受伤,就放过你吧。”
“不……那种慈悲一点意义也没有……”
说实话,被刀砍的痛楚跟骨折没有多大差别。不,反而是被刀砍比较痛,毕竟这跟断骨之痛没两样。
不过继昨天之后,一早又得下跪是怎么回事?这次住院确实让我愈来愈疲惫了喔。
“………………”
嗯?跟昨天一样……?这么说难道!
我惊觉看向门。
几乎就在同时,门没敲就猛烈打开。
“医生巡房!我进来了!”
医生踩着重重的脚步进病房,但看到我和镜的状态就僵住了。
这也难怪,毕竟病人跪在地上,照理说来探病的亲人,却在病人前面坐摺叠椅跷二郎腿。
跟在黑岩医生背后的护士小姐看到我们,也说不出话。
想动却动不了。镜不知道是否也觉得这个状况很难堪,看着地板。
“……你们在做什么?”
但黑岩医生明显充满怒气的声音,让我和镜看向门。
就如同刚刚发出的声调般,黑岩医生的怒气表露无遗。
眼神就跟前天晚上急诊病患送来时一样隐藏信念。
没错,这个医生虽然是死神,但拥有身为‘医生’的坚定尊严。
现在我是这个人的病患。病患陷入有害健康的处境,身为医生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镜会挨骂吗……
就在我思考这种事时,黑岩医生眼神锐利地看向镜。
可是,不知为何又立刻瞪我……
“为什么要特地把在家就能玩的戏码搬来医院玩!你们在愚弄医院这个场所吗?拜托选择符合地点的玩法!”
……居然是慷慨激昂的蠢话。
我和镜不以为然地半眯眼看黑岩医生,但他没有就此罢休。眼睛充血,眉毛竖起,医生嘶吼了:
“听好!单人病房是医院里面,病患唯一保有个人隐私的空间!”
“哪有……你不是没敲门就直接闯进来了……”
我举起左手提出异议,但……
“没错,好像可以大意又不能大意的刺激感是一种调剂!所以我不敲门!这就是我的正义!”
这个医生讲话乱七八糟。
“反正这种说教戏码在家里也是家常便饭吧。”
黑岩医生看着我们耸肩,仿佛看不起人。
这幅构图的确是在家常发生的现象。他毕竟是镜的上司,对镜的个性有某种程度的理解。
“……可恶……好羡慕……”
呜哇……他喃喃自语说了很讨厌的话。
“之前我也说过,惯用手不方便的男友对女友的期望只有一个!但是,镜!”
虽然他们都是死神而且互相认识,但镜显然没想到会突然被叫到名字。她一脸惊讶,肩膀抖了一下。
“你……想在这里让他满足吧。”
“别、别说蠢话了!为什么我要在这种地方……不、不过要是这家伙认真求我……我是可以考虑看看……”
“咦!?是吗!?”
镜的发言让我瞠大眼睛。
“不、不可能!果然还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概……”
镜满脸通红,愈讲愈小声。最后的“大概”几乎不成声,但我的耳朵清楚听到了。
可恶啊……这家伙居然一再表现出可爱的一面……
看到我们的互动,黑岩医生“呿!”地咂舌。
“算了。让这个男人心痒难耐,正是你在医院这个空间的任务!”
紧紧握住的拳头不断颤抖,医生继续说:
“而医院的醍醐味,就是护士。被她挑逗却无法解放的欲望很痛苦吧……不过你以为她们是为何存在?向她们撒娇吧!让她们拓展不经世事少年的狭隘极限!你长得也不差,只要含泪拜托,想必没有护士会摆臭脸。正好,就是你了,今晚熄灯时间一到,你就来找他展现你引以为傲的听诊器技……唔哞!”
护士小姐强劲的右钩拳陷进黑岩医生的心窝。
“医生,请你最好永远闭嘴。”
护士小姐若无其事地微笑这么说,同时准备早上巡诊。
我解除跪坐,坐在床上。腋下夹着体温计,跟镜一起看着倒下的黑岩医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医生痛得打滚,看起来却有几分陶醉恍惚。
量体温、量血压、问上厕所次数,早上巡诊结束。
黑岩医生被护士小姐拖着离开病房。他就不能正常地站着走出我的病房吗……
门关上,病房又剩两人独处。
总之说教的气氛已经消失了,在这点上我得救了。
过了一会儿就是早餐时间,于是我和镜一起吃早餐。
我吃医院准备的两片白土司与降低甜度的草莓果酱、纸盒装低脂牛乳,味道很淡的蔬菜汤。
镜则是带着炫耀意味,吃从贩卖部买来的油炸咖哩面包。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对我的精神攻击。因为病房弥漫的咖哩味,让早餐吃起来感觉更淡了。
虽然不再说教,但镜的心情还没变好。压迫耳朵深处的沉重空气充分让我明白这点。
本来就不好吃的医院伙食,变得更不好吃。
“呃,为什么医院的伙食,味道都这么淡呢?”
“是为了健康吧。”
回应冷淡。唔,有没有什么可以吸引镜的话题……
“啊,话说,刚刚那家伙是死神对吧。”
“你是指医生吗?”
“不是,我是指再之前的那个女孩子。”
镜似乎很将讶地看我。
“为什么你会晓得?”
“咦?那是必须保密的事情吗?”
“本来是要保密的……啊~……不过你‘看得见’,所以就算隐瞒也一样……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看到她死神化吗?”
“没有啦,是昨晚那家伙来这里……咦,等一下!给我听到最后!听完以后再判断要不要砍!不对,请你务必听完!”
看镜手不断发抖摆出居合的架式,我仓皇拜托她静止。
她刀已出鞘,只差没拔出来而已。
“说到哪了,就是那个,那时候她告诉我名字。然后,因为我实在很在意,就深入试试看,结果她很干脆地吐出实话了。”
飕!
一说完不知为何就被砍了,从左肩到右肩水平一直线。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她是根据什么判断砍我的?
我痛得发抖看镜——她满脸通红,为什么?
“你、你你、你这个人!你说深、深、深入得她吐出实话,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
“……你这家伙……到底把深入这个词想像成哪种行动……?”
总觉得这家伙的脑子常常想歪……
“因、因为说到晚上到男人房间深入,不就只有那个意思吗……”
“因为她姓黑坂,有个‘黑’字,我猜搞不好是,就问她了。”
“以、以后你不要用容易误会的字眼啦……”
镜不高兴地别过脸去,坚持错不在她。我也要说,错绝对不在我。
我以左手按住右肩,像是在忍住疼痛般。
然后一边叹气,一边对眼前的死神小姐说:
“真是的,明明有你在,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咦?”
“我可是很期待你会不会半夜偷偷溜进来的。”
“是、是这样吗?”
镜的脸颊本来快要褪去潮红,又因不同的意义一口气染成朱色。
“是啊,我好像比我想的还要怕寂寞。有你陪伴的生活变得理所当然。”
“讨、讨厌,你一定是想说这种话敷衍吧。”
镜听了我的话想必还满高兴的,她的声调稍微提高。(吐槽:小白脸你好)
虽然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害羞,但情绪似乎很高昂。
最近我渐渐明白一件事,就是如何应付镜啦。
这孩子可以用更强烈的感情,轻易覆盖之前的记忆!
不管她再怎么生气,只要能给她超出愤怒的喜悦或害羞,就能够当作没发生过。
不过相反情况也存在,所以称不上好应付。
但是现在要让她表现出娇羞的一面,来覆盖她的愤怒!
“就像我很寂寞,你昨天晚上寂不寂寞呢?”
“这……这……呃……”
“真想赶快出院,回到有你在的家里。”
镜一听到我的话,立刻捂住嘴巴转身背对我。
“放、放学以后,我会直接过来。如果你有想要的东西,我帮你买来。”
“要是你绕去别的地方,来这里的时间就会更晚,所以我什么也不需要。”
不小心讲得这么肉麻,会不会太做作了?
但镜挺直背脊绷紧身体,头发缝隙间透出的耳朵很红。
好,这个直球攻击有效。因为这不是说谎,所以我也相当羞耻,但只要能看到镜的娇羞模样,根本不算什么。
“再、再再、再不去上学就要迟到了……我、我走了。”
镜不知道是不是再也无法忍受羞耻,选择从病房逃亡。
我的恶作剧心起,继续作弄她。
“已经这么晚了吗,真可惜……我会寂寞的。”
镜伸向门的手抖了一下,僵住。
——明明应该僵住才对,不知为何病房门却打开了。
“噢,痛死了、痛死了,心窝挨揍真可怕。呼吸会停止,整个人动不了。”
黑岩医生抚摸着胃上方出现了。
“少年,我的原子笔有没有掉在这里……镜?你在暗爽什么——”
飕!
因为背对我所以看不见的表情,站在门那边的黑岩医生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我无从得知镜到底暗爽成什么样子,总之目击那一幕的黑岩医生,成为镜的刀下牺牲者。
镜收起村正宗,就这么冲上走廊。
黑岩医生跨着门轨瘫坐在地。
“呵……呵……镜……居然以那种速度刀背砍,功力更上一层楼了……”
被砍——不对,似乎是用刀背,所以是“被打”吗?黑岩医生满足地从右肩摸到左侧腹部,无力地倒下了。
总之,我按下护士呼叫铃。
还是老样子,镜一不在就没事做。
我开着并没有特别想看的电视当作背景音乐。
只要有声音,就能多少排遣无聊。
镜可不可以赶快放学过来啊……
就在我思考这种事时,门突然猛烈打开。
喀啦啦啦啦!
这家医院不懂得敲门的人也太多了吧。
然后冲进病房的人是——气喘吁吁、穿着猫图案睡衣的黑坂泪……
“你……怎么又来了……”
明明短短一小时前才刚被双胞胎妹妹带走的。
没事做吗?想必没事做吧。
我投以露骨的狐疑视线。
但泪不理会我的态度,吞口水以后大喊:
“借、借借、借我躲一下!我之后会用身体报答你!”
“我拒绝。”
我伸出手心对着她表示“No, thank you”。
可是这个行动毫无意义,泪照样钻进我的被窝,抱住我的腰。
“喂!你干嘛!”
“就说了借我躲一下!”
从被窝里面传来声音模糊的哀求,她更加用力抱住腰。
“唔!就算是那样你干嘛抱住我!”
“棉被要是隆起两团就会露出马脚吧!我们要两人合一!也就是雌雄同体!”
“雌雄同体不是这样用的!”
“用不着害羞,你也不排斥被可爱的女孩子抱住吧。就算稍微变形,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泪边说,边用胸部蹭我的大腿。
“咦?那是胸部吗?”
我不自觉脱口说出诚实的感想。
“……小心我捏爆它喔……?”
从被窝传来的惊悚话语,不知道是否因为再加上声音模糊的关系,感觉更加恐怖。
我似乎被她挟持了要命的人质。
远处冷不防响起敲门声。
这或许是我住院以来第一次听到敲门声。但这个声响,让被窝里的泪缩紧身体。
“……哪位?请进。”
尽管泪的反应令人费解,我还是朝门回应。
进来的人,是总是跟黑岩医生在一起的护士小姐。她也有些气喘吁吁。
乌黑的秀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奔跑的关系,变得有点凌乱,却显得妩媚。
“吁、吁……抱歉突然打扰。有、有没有一个头发大约这么长的女孩子来过这里?她穿着猫图案的睡衣。”
“啊——……呃——……”
我瞥向棉被。泪从狭小缝隙间投以视线,拜托我藏匿。
真不知道她到底想逃避什么……
我大叹一口气,掀开棉被指着抱住我的腰的泪。
“她在这里。”
“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这算什么?这种时候一般都会隐瞒吧!帮忙藏匿吧!你干嘛把事件旗标折断!”
泪想必完全没料想到这样的情节发展,她睁圆眼睛惨叫。
我拎起泪的后领,要把她从我身上剥开。
“你搞清楚,这里是医院。反正你一定是不想检查才逃跑的,但检查还是要乖乖做比较好喔。”
“检查我都有做啦!我不会因为那种事逃避。”
“那你干嘛逃跑?”
“哼哼,因为有点无聊,我就溜进护理站,用护士呼叫系统的麦克风随机向病房提供淫声而已。你可以称呼我色情主义者。”
“请把她带走谢谢。”
我更用力扯她的后领,把她转交给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接过泪的睡衣后领,就这么把面向后方的泪拉走。
“喵!怎么又来了!STOP!肚脐又露出来了!钮扣也快要弹开了!咪咪的压力快要弹飞钮扣了!”
“你没有那种乳压吧。”
今天早上洞的妹妹雫说过的话,换我讲一遍。
“啊啊啊啊啊啊啊!恭也!我绝对要让你后悔!我会让你后悔的——!”
泪吐出带着诅咒意味的惨叫,被拉出病房。
每次都像旋风一样突然出现,肆虐够了又消失离开,真是爱惹麻烦的死神。
就带走无聊这层意义而言是很可贵,但可怕的是伴随着更大的风险。
总之,幸好不是在镜来病房的时候出现……
病房再度回归宁静。
午餐前的时间,我都漫不经心地看电视。
但是很怕一掉以轻心,泪又会突然冲进病房。
不对……不光是泪而已,黑岩医生也不能大意。
我不时注意门的方向,度过无法松懈的上午。
然后是比在学校时还早开动的午餐时间。
我独自吃味如嚼蜡的医院伙食。好怀念学校食堂卖的咖哩面包。
还有,果然一个人吃饭就少了滋味。
午餐后——
人类一填饱肚子就眼皮沉重,我认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平常这个时间在学校是第五节课,必须忍耐睡意,但这里没有这个必要。
应该说,躺在床上根本不可能忍得住。
我没有违抗欲望,闭上眼睛,头靠枕头。
这次醒来,是因为衣物摩擦的声响。
这是镜换衣服时常听到的声响,很耳熟。
我稍微睁开眼睛,观察房内情况——……
不知为何看到泪正在扣睡衣钮扣……
“你……在做什么……”
“呜哇噢!吓了我一跳!不要在少女换衣服的时候叫人家,人家心脏不好。”
“可是,这里是我的病房对吧?你在做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哟。”
她虽然正眼看我,却是死鱼眼。
语气抽掉感情这点也很可疑。
我警戒地确认病房内,但没有任何变化。
“讨厌啦,就说了真的什么也没做。别在意、别在意。倒是我们来聊聊天吧。以往都没有跟我年纪相仿的人,好无聊喔。”
“只要你来,我就必然遭逢物理性的不幸,恕我谢绝。”
“啊,嗯,人家常常这样说我喔。”
她似乎有惹麻烦的自觉。看到她无忧无虑地张嘴笑的模样,我也丧失敌意。
“不过,只是聊聊天就没关系。”
“万岁!那我可以过去那边吗?让我坐床上。”
“我拒绝。”
超过一定程度的接近,毫无疑问会造成无谓的误解。我不会再大意了。
看到我的态度,泪不满地鼓起腮帮子。
“恭也,我好歹也是住院病患喔?希望你可以多关怀我的身体。”
“你回想一下至今对我做过的事情,有种再说一遍看看!”
这两天接连带来住院病患不该遇到的骚动。
“说起来,你是死神吧。”
“咦?啊——……嗯,虽然我很惊讶到底是怎么泄底的。”
“我才想知道你觉得不会泄底的根据是什么……”
看泪伤脑筋地搔头,我叹气。
“毕竟我也出名了。看来果然是凭气场吧?就是那种此人不是普通人物的气场。”
“听名字就猜到了。”
遇到那么多个姓黑、黑、黑的死神,谁都能轻易联想。
伤脑筋的反而是我的价值观,只要名字有黑字就会怀疑对方是死神。
“是吗——看来我真的出名了——”
泪浮现了难以捉摸的微笑,好像既尴尬,却又早就死心,就这样坐在摺叠椅上膝盖并拢。
“我跟你说,恭也。我是死神的事……拜托不要在雫面前提起喔。”
“嗯?好啊,反正这也没什么好宣扬的……”
看到泪跟先前不一样,态度突然变正经,我感觉到如鲠在喉。
有点乱了方寸。
“雫就是那个赏你手刀的妹妹吧,那孩子是你负责保护的吗?”
保护寿命——的意思。
泪一听到‘雫’的名字,就露出柔和的笑容。
“嗯,对。那孩子由我保护。”
至今从未见过的表情。
“毕竟我是姊姊呀。”
虽然是我的猜测,不过这是不是才是真正的泪呢?
可是,要怎么一边住院一边保护呢?让她每天来探病,以回避危险吗?
而且双胞胎的设定也很不可思议。是因为两人长得很像,所以这样安排的吗?
可是镜之前说过,如果设定为血缘关系,会因为因果关系出问题,这样不要紧吗?
“先不说这个了,讲点有趣的事情嘛。最好是医院以外的事。比方说学校之类的。”
泪打开并拢的双腿,手撑住椅面前缘,身体倾向我。
表情也变回平常有如顽皮鬼的笑容。
“嗯——……有趣的事吗~……”
老实说,我不知道怎样的话题是同年龄层的女生觉得有趣的。
要讲平常的学校生活吗?可是那会有趣吗?
我平常都浑浑噩噩地过活,因此相当困扰。
但泪眼神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不妙……不能回答不出来……这种时候要是不能好好回应期待就逊了。
“……你觉得男人向男人示爱的日常怎样……?”
我在说什么!但这的确是日常,我不愿面对的日常。
要跟刚认识的女生讲这种事吗?一般都会退避三会吧?
我战战兢兢地看泪。要是她露出看到脏东西的眼神看我该怎么——……
“奇怪?”
跟我的预想相反,泪的眼睛闪闪发亮。
这眼神……我好像在哪看过。
“这个好,想听、想听,毕竟像我也都会用手机看部落格。”
“是、是哦……”
“最近我在推特关注的人也很精通这方面,非常有趣喔。”
“………………”
不妙……我好像踩到了不该踩的东西。
倒是女生会不会太容易归顺这方面的话题了?镜也意外地很能接受。
还是只是我周围的女生碰巧都是那种属性吗?
“我跟你说,你不要讲出去……恭也和黑岩先生的组合很有潜力,对吧?”
不知道是要顾忌谁,泪压低声调这么说。
“……你当着本人的面打算讲什么秘密……?”
我不屑地看着她。
泪好像是醒悟到自己说了什么,扬起眉毛。
“这么嘛,也就是黑岩×恭也,黑岩医生是唯我独尊攻……”
“谁要求你这样说明了!”
倒是唯我独尊攻又是什么?不要再继续灌输我不必要的知识了!
我稍微感到头痛,当我一按住头,仿佛配合这个动作般,门突然又被打开。
拜托敲个门会死吗!我一边这么想一边看过去……
“……黑峰?”
只见我们班班长暨死神的黑峰命维持开门的动作站在那里。
她穿着制服,似乎是放学直接过来的。
头微低,眼睛被黑浏海遮住看不太清楚。
背后是杉村、安冈的伤脑筋二人组,以及似乎是带他们来病房的黑岩医生。
可是不知为何没看到镜……?
嗯?这就奇怪了,开门的人好像是黑峰,但她应该会敲门才对。
仔细一看,黑峰的手不断颤抖。
“不对……”
黑峰喃喃地小声开口了。
然后抬起脸,竖起眉毛指着泪——
“不对,我认为黑岩×恭也这对是呵护备至攻!”
黑峰小姐声音宏亮地喊着我不知道的词汇。
黑岩医生吓得抖了一下看着黑峰,但腐班长滔滔不绝:
“不可以光凭角色个性思考配对。也要确实活用那个人的职业、生平、背景才行。”
黑峰热情地、坚定不移地叙述自己的想法。
听到她慷慨激昂的演说,泪用拳头敲了一下掌心。
“对喔!那种组合的确很强大!毕竟呵护是最充分活用医生身分的情境嘛!我的想法的确太嫩了一点!”
“你能明白就好。配对方式看似因人而异,但确实存在一套理论。要是脱离理论,就会变成只有自我满足的封闭世界了。”
“嗯,说的对。果然配对就是要跟大家分享才有趣。”
黑峰与泪用力握手,在打招呼前就已经建立某种坚定情谊。
杉村和安冈从走廊看着这一幕,眼神充满不能置身事外的危机感。
“笹仓和我,我是攻吗……基本上我只把女性当对象,但男高中生好像也可以……?他的肌肤弹性的确很有魅力。”
我的主治医生也在想奇怪的事情!
“赫!嗯,咳……那么我还要看诊,就先失陪了。你们请自便。”
发现我的冰冷视线,黑岩医生咳了一声以后,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这时杉村似乎想起某件重要的事,上前一步对我说:
“那么,笹仓恭也,那女孩是谁?”
他指着跟黑峰握手的泪。
似乎是不满单人病房出现陌生女孩(我不愿想像是哪种不满)。
杉村一边用右手中指抬起平光眼镜的镜梁,一边看我。
黑峰也赫然惊觉地看泪再看我。
“啊——这家伙是……”
该怎么说明才好?就在我张着嘴巴斟酌用词时,本来跟黑峰握手的泪迅速移动到我床边。
然后双手恭敬地叠在大腿前,上半身不多不少地前倾三十度……
“幸会,我是恭也的妻子泪。”
这位小姐居然鬼扯了!
“笹仓同学……”
“笹仓恭也……”
“小恭……”
三人分别投以意义深长的视线,现场只有泪堆满笑容。
“笹仓同学,明明就有镜了……你不怕吗?”
黑峰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到恐怖的东西。
这家伙知道镜的个性,在她看来,泪这句话就像是不要命的反叛。
“不对,等一下!为什么你们这么轻易就相信她说的话?”
“笹仓恭也,镜同学还是未婚妻,但这女孩已经自称妻子。这就表示镜同学已经是单身了,对吧?”
杉村取下眼镜,以‘男人’的眼神说了。
“小恭……不对,笹仓。你这家伙已经没有权利接近镜同学了。”
就连安冈都恢复原来对我的称呼,指着我下挑战书。
“你、你们两个……”
看到两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头痛起来了。
“哼,安冈,你讲话还真刻薄,我反而觉得今后好像能够跟笹仓恭也愉快相处。”
“这么说也是,换个想法,的确会想给笹仓好过。但同时,杉村……我跟你或许无法愉快相处。”
“我们都要追同一个女人,不需要合谋。”
啪叽叽!杉村与安冈浮现万夫莫敌的微笑,视线相撞。
“哈呜,这构图真棒。彼此赌气僵持不下……一定是在心里互相认同吧。”
腐班长黑峰命拿起手机对着两人……
“哎呀,突然热闹起来了呢,达令。”
笑咪咪地望着这幅景象的泪凑近我。
“我现在真的很想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你好死相,昨晚明明折腾我那么多次了。”
泪完全不看人脸色,朝绿着脸的我投以笑容。
“……喂,杉村,我果然还是觉得……不想给笹仓好过。”
“是啊,我也觉得笹仓恭也最好乐极生悲。”
“……你们这些人真是心胸狭小……”
我一边用左手推开靠过来的泪,一边嘀咕。
“啊,对了。镜怎么了?我还以为她会跟你们一起过来。”
虽然真心话是“如今她不在场真是天助我也”。
要是她目睹泪的发言或行动,我真不知道会被砍成怎样。
话虽如此,我很在意她为什么没来。
“镜说要买探病的礼物,要我们先过来喔。”
黑峰这么告诉我,像是忘记讲的感觉。
“说到这个,镜同学今天特别兴奋。”
这句是安冈说的。
“对啊,平常没看过她这么开心,在学校好像也不时窃喜。”
杉村也接著作证。
“感觉很期待来探病喔。”
黑峰也微微一笑这么说。
看来这就表示早上的好心情一直持续着是吗。我的脸也不自觉泛起笑意。
“可是笹仓恭也却背叛人家,在医院娶妻。”
“咦?”
杉村的话让我抬起头,只见两个男人投以冷冰冰的视线。
安冈叹气说:
“镜同学一定也很伤心吧——”
“就是啊,枉费她悉心照顾,这个男人却……”
“这也没办法,一旦发觉我的魅力,不管是怎样的女人都无法超越我的。”
泪摇摇手说笑。
然后又凑过来要抱住我。
“达令,我想生三个小孩。”
“不许喊达令!放开我,你这个飞机场!”
“啊哈哈哈,达令也真是的,居然害臊了……小心我扯掉喔……?”
要扯什么——她明明没讲出来,我的大腿却夹紧了……扯掉这个词听起来好恐怖!
就连口气都变得有如从地狱深处轰然作响,更重要的是眼神没有笑意!
这不寻常的气氛,就连两个男生都不知为何变得有点内八字。
以前镜也对我说过“割掉”,如今我感受到相同的恐惧。为什么死神光是言语就能够摧折人心……
踩到她的痛脚了。本来要推开的左手也因恐惧而失去力量并颤抖着。
泪趁这个好机会,巧妙地躲开我的手用力抱住我。
就在这时候——
喀啦啦!病房的门没敲就猛烈地打开了。
所有人一齐看向入口。
现在这瞬间,在这间病房里面,心脏跳得最剧烈的人肯定是我。
这是因为,在这个时间不敲门就开门的家伙只有一个。
然后一旦被看到这个状况,肯定有我好受的——……
“……果然在这里……”
那声音听起来宛如天使的呢喃。
站在门边的人,是长相跟泪一样的双胞胎妹妹·雫。
我紧绷的身体软绵绵地虚脱。似乎连汗都冒了一些出来,总觉得体温好像稍微下降了。
既然穿着白色连身洋装型制服,就表示她也是一放学就直接来探望姊姊吧。
见双胞胎突然登场,黑峰及两个臭男人都睁圆眼晴。
泪闭上一只眼睛表情苦涩,脸上写着“被发现了”。
看着各种感情交错的病房,雫不知道想到什么,端正地站好。
然后深深一鞠躬小声说了:
“……幸会……我是恭也哥的爱人雫……”
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到底是怎么判断气氛的!
亏我还以为妹妹比较正经,黑坂一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是姊姊吗?是姊姊的影响吗?
听到雫的话,泪抱紧我。
然后眼眶含泪,正眼凝视我的眼睛。
“恭也,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和雫的关系了……但是我相信你会选择我!”
泪使出浑身解数的演技,但雫立刻说:
“……恭也哥没发觉……有时候我会跟泪交换身分……”
雫稍微动动双唇浮现笑意。
三名同学见状,背靠墙壁倒抽一口气。
“我不会把恭也让给你的,我肚子里已经有新生命了!”
“……我也已经三个月了……名字也早就取好……”
“嘎啊啊啊啊啊啊!你们的即兴演出强得恐怖!是不是事前早就商量好了!”
光是闷不吭声地听,这些家伙是不会停手的。
“泪!我跟你昨天才刚认识吧!雫也是今天早上第一次见面!”
我大声反驳,试着否定两人的对话。
——结果空间冻结了。只不过……并不是因为我的声音。
“哦——事情好像变得很有趣嘛。”
而是从站在门口的雫背后发出的说话声。那个声音静静地、凛然地通过病房里面。
疑似面无表情的雫,睁圆眼睛一动也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魄力震慑住,泪也缓缓地放开手,一点一点地跟我拉开距离。
黑峰闭上眼睛,有如祈祷般仰望天花板。杉村和安冈两个人不知为何面向我合掌。
我……只是一味微笑。面对无法违抗的命运,想要尽可能静下心来。
雫动作生涩地靠向墙壁,被她遮住的镜现身。
发出漆黑的不祥气场,保持笑容的镜——
双手拎着塞得鼓鼓的塑胶袋,不知道是不是探病的礼物。
“恭也,要不要再住院一阵子?”
镜一边这么说,一边进病房。不知道是否察觉气氛有异,黑峰闭着眼睛走到了病房外面。
杉村和安冈也仿效黑峰,合掌出病房。泪被雫牵着手,出去了。
门关上,我跟镜两个人独处。她把手里的塑胶袋静静地放在摺叠椅上。
她空出双手。我明白那个意义,静静地闭上眼睛。
飕!
意识迅速坠落到比黑更昏暗的黑暗……
再度清醒时,身体很温暖。
我记得这个感觉。是体温。是人的体温。
谁在我旁边……?又是泪吗?不过体温不只一个。
左右各一,一共两个。我被夹住了。
这么说是泪和雫吗?不对,是镜和泪吗?或许也可能是镜和黑峰?
可是,那会是怎样的情况呢?比方说我被砍到要害,体温急剧下降,必须用体温保暖……之类的……
无限梦想让我睁开眼睛。
“嗨,小恭,看来你清醒了。”
左侧是脸红的安冈……
“你变热的身体……我来让它更加火热。”
右侧是又戴上眼镜的杉村。
暖意在一瞬间变为恶寒,我在尖叫前朝左右叩!叩!使出头锤。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两个臭男人按住额头叫痛。
“你、你你、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我激动地喘气,跳下床铺。
哔啰铃啰铃~
哔啰铃啰铃~
几乎在同时响起耳熟的讨厌电子音。
喀嚓!
喀嚓!
再来是电子音模拟的快门声。
我转头一看,眼前是以摄影模式架着手机的黑峰……与同样拿手机对着这边的泪。
“拍到精彩镜头了喔,笹仓同学。”
黑峰朝我竖起大拇指。
“命姐,你看你看,这个角度,虽然是头锤的瞬间,但简直像在接吻!”
泪一边给黑峰看手机画面,一边摆动肩膀。
镜和雫也从黑峰背后探头看手机画面,“哦哦”发出感叹。
“……咦?这到底是……?怎么同事?”
一醒来就突然被拍照,我跟不上这个状况。
从她们互称名字这点看来,八成是在我失去意识时已经做过自我介绍。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女人是不是变要好了?她们看着手机画面,和乐融融地围成一圈聊天。
病房唯一一张摺叠椅给住院的泪坐,其他人则站着。
我看向床,想要请教这个状况的答案。杉村和安冈仍然捂着额头呻吟。
话说这些家伙,一个又戴上眼镜,一个又恢复原本对我的称呼。
“喂,我昏——……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我的声音,杉村猛然坐起上半身。
“艾菲尔铁塔×东京铁塔是什么?”
“……嗄?”
我完全听不懂杉村这句话的意思,我的头锤是不是打到不该打的部位了?
就在我陷入不安时,在旁边呻吟的安冈也猛然爬起来。
“光×希望……是什么?”
“你问我吗……那是谁?我认识的人吗?”
安冈这句话,我勉强猜到那是指人名。
“……不是,是新干线的光和希望……”
“………………”
完全在理解之外。
只见杉村一边用手指扶着眼镜镜梁调整位置,一边落寞地轻声说:
“哼……女生从刚刚就一直兴高采烈地聊这些事。”
“然后呢……不时看着我们奸笑。”
安冈也落寞地接话。
我颤抖地看着四个女人,看来她们是聊腐方面的话题聊得很起劲。
这是黑峰的阴谋吗?虽然我知道镜最近的确也受到荼毒……对喔!是泪!刚刚她和黑峰一起拍照!
一定是那两个人早就在死神世界组成腐联盟——……
“……就算统称拟人化,概念却是五花八门。我最近注目的是都道府县……”
没想到明明很文静却做出非常雷的言论的人是雫!原来这个混沌空间的元凶是妹妹吗!
黑峰稍微思考以后举手发言:
“也就是类似北海道×冲绳的感觉吗?”
“……不对,是冲绳×北海道。北海道是总受……”
听到雫的答辩,其他三人佩服地叹息,似乎有什么能够理解的点。
这次换镜举手发问:
“兵库县呢?”
“……那个县很特殊,能够分断日本。属于临机应变的可攻可受……”
仿佛事先准备好的明确答案。不对,我看是雫心里早就巩固这种设定。
三人果然还是佩服地叹息。
“哼……如今亲眼见识女人的可怕,我们重新下定决心,要贯彻对管仓恭也……对你的心意。”
“小恭,果然还是只有同性能够理解同性。”
杉村与安冈这么说的同时,把手放在我肩上。
哔啰铃啰铃~
还以为班长顾着跟同性聊天,却照样不放过快门时机。
“啊,别在意,可以继续没关系。”
喀嚓!
“放心、放心,我不会拿来当威胁材料的。”
泪的话好像另有阴谋,不能大意。
“那、那,东京是什么呢?”
“……东京是异性恋攻,经常被大阪或京都诱惑……”
镜被新知识夺走注意力,没空理我们。
应该说,求求你们,不要再灌输镜不必要的知识……
就在我抱头苦恼时,镜靠过来。
“我跟你说,这孩子好有趣喔!”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看到镜眼睛闪闪发亮、兴致勃勃,我投以疲惫的视线。
“不过话说回来,女生都这么认同BL吗?”
我依序看着病房里的女性阵容这么问。
“我认为超越性别才是真正的爱。”
本来在操作手机的黑峰正色对我说。
我很害怕问她操作手机是为了什么。
“……创作行为……”
这么轻声回答的人是黑坂姊妹的妹妹零。就某种意义而言,她的发言比黑峰中毒更深。
这女孩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深不可测……
“不管类型怎样,有趣就是有趣。要是为了无聊的成见否定事物,感性会变贫乏喔。”
这句话是镜说的。简单说就是不要先入为主地排斥,这个意见倒还有理。
忽然泪笑咪咪地看着我,俨然很希望我赶快问到她。
“啊——……你又是抱持怎样的见解呢?”
反正一定跟镜意见相仿吧,虽然我这么想,但还是姑且问泪。
“哼哼,是情色。”
我是笨蛋才会问她。
“BL有平等的情色。无论是攻是受,都同样和平。”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冷眼看着握紧拳头的泪。
“双方都是男人就不会摇吧?”
“……什么不会摇?”
“咪咪。”
泪拍着胸脯一脸得意,但马上就垂下肩膀眼神阴暗。
“只要翻开色色的书,不管是哪一本都是摇晃摇晃摇晃摇晃……就这点来说,BL就算做色色的事也不会摇来摇去……”
她握紧睡衣,说话有气无力。
不料突然又吊起眼角,提高音量说:
“为什么我非得看色色的书沮丧不可!明明是想‘性’奋一下却变成哀声叹气!所谓的创作应该需要再多考虑一下读者吧?你也这么认为吧?”
这孩子真的很伤脑筋,一瞬间就让病房的气氛变尴尬。
镜和黑峰瞥了自己的胸部一眼,视线撇向墙壁或天花板装傻。
杉村和安冈是巨乳派,也不可能有办法安慰她。
只有一个人采取行动,只见雫把手放在泪肩上。
那似乎化作温柔渗入泪的心房,她眼眶湿润。
不知道雫打算说什么。既然是妹妹,当然也熟知安慰姊姊的方法……
“……你放心,只要怀孕,乳房就会变大……”
这家伙又说了不伦不类的话!
泪居然也敲手同意这是好主意!
然后就这么看向我。
“恭也!来吧!”
“来你个头。我有镜了,办不到。”
我断然拒绝。只要这种时候确实强调镜的存在,镜就会非常高兴。
果不其然,镜虽然别过脸去,但表情是窃喜。
“巨乳怎么不乐极生悲,最好……赶快下垂吧,变得像萝卜干一样。”
泪摆出“我呸!”的态度低声咒骂。
“小姐,你觉得我怎样?”
突然从后面挤开我,站到泪面前的人是安冈。他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带着体育社团特有的爽朗笑容毛遂自荐。
“这么说虽然有点怪,但我跟笹仓不一样,恋爱经验丰富。”
不过,那是被每次排名赛交到的女朋友欺骗、背叛的意思。
知道这项事实的我和杉村,闭上眼睛静静地摇头。
“跟胸部大小没关系,因为我触碰的是‘你’。”
安冈似乎自认这句话无懈可击,表情洋溢自信。
但面对那样的安冈,泪她——
“………………”
眼睛、鼻子、嘴巴、眉毛……脸所有部分都扭曲变形,露出女孩不宜的狰狞表情。
“小恭!我果然还是只有你了!”
安冈完全不堪摧残,朝我抱过来。
“别靠近我。离我远一点6小心我扭弯你鼻子。”
我用没受伤的左手捏住安冈的鼻子,面带笑容这么说。
喀嚓!
而洞拍下这一幕。
“咦?这有任何腐方面的萌要素吗?”
“没有,是感觉很开心。”
泪一边笑,一边确认刚拍的照片。
“嗯,果然很开心呢,上学果然这么开心吗?”
泪用右手按着胸口,依序看我们。
这句发言暗示泪的住院生活很长。不过既然是死神,这应该是‘设定’吧。
她略显寂寞的微笑,制造了消沉气氛。
我和镜、黑峰知道她是死神倒还好,对杉村和安冈却是很沉重的话题。
然而这股气氛却以意想不到的形式被打破。
“……唔!”
鸦雀无声的病房里,那个声音刺耳地响起。所有人看向泪。
只见泪一瞬间往后仰,背用力撞到摺叠椅椅背,随即缩起身体。
仔细一看,她本来按在胸前的手用力抓住了睡衣,肩膀缩起像是在忍耐似的。
雫抢在所有人之前行动。她在跪在泪身旁,整个人靠过去,撑住倾倒的姊姊。
泪的额头转眼间冒出豆大汗珠,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吐气比吸气多。她的呼吸,光听就觉得痛苦。
一点也不像‘设定’的逼真发作。
“……护士铃……”
雫看向一时反应不过来的我。
“啊,好。”
我仓皇按下护士呼叫铃。
墙壁设置的扬声器立刻传来音质很差的沙沙声音。
‘怎么了?’
“就是……好像喘不过气来……”
因为不是我发作,所以回答不得要领。
‘知道了,马上过去。’
不过护士小姐迅速地这么回应。
感觉就像打了一一○或一一九。
“要不要紧?”
镜靠近泪,看着她的脸担心地问。
雫瞥了镜一眼以后,抚摸泪的背回答:
“……不要紧。只是最近病情稳定下来,稍微大意而已……”
雫主要抚摸背部——偏左侧的部分。
泪接受妹妹的照护,尽管而无血色还是露出笑容。
“吁、吁……呼……哎、哎呀?……不小心给大家看到……呼……有点丢脸的……丑态了呢——”
握住睡衣的手一点也没放松。
从走廊传来一阵没有奔跑——但全速前进的脚步声,正朝这边接近。
然后门没敲就打开。
“笹仓,你不要紧吧!”
冲进病房的人,是我的主治医师·黑岩医生。在他背后是平常那位护士小姐紧跟过来。
但病房里的人超乎预想地多,让他一瞬间狐疑地皱眉。
而且我还好端端地坐在床上,让他更歪头不解。
“那个,不是我。是泪……”
看黑岩医生还没掌握状况,我指着坐在摺叠椅上缩起身体的泪。
“你是——黑坂啊。”
黑岩医生似乎一眼就理解发生什么事,看向背后的护士小姐。
“立刻连络藤堂医生,另外准备推床。”
“是。”
护士小姐似乎凭指示就掌握状况,立刻转身跑过走廊。
藤堂医生是指泪的主治医师吗?
“真是的,谁教你老爱逞强。”
黑岩医生这么说,在泪身旁膝盖着地蹲下。同时换雫站起来。
“黑坂,认得我吗?”
“……唔……嗯……吁、吁……”
泪似乎有话想说,却不成声。黑岩医生看了,表情也严肃起来。
只见医生难过地闭上眼晴,缓缓地摇头轻声说:
“……胸部,明明就按得那么用力,看起来却不怎么柔软……”
这种时候这个医生在说什么鬼话!
但泪对那句话起反应,没按住胸部的——左手伸向黑岩医生,牢牢地抓住领子。
“吁、吁……我、我的咪咪……是很软的……是、是衣服……今天的睡衣……比较硬……”
眼睛由下而上瞪人,嘴角僵硬地笑……明明都严重到需要叫推床了,却还做奇怪的辩解。
黑岩医生看到泪这样,也扬起嘴角一笑,说:
“是啊,说的也是,刚穿没多久的睡衣,布料比较硬。”
然后拍了一下泪的肩膀。
“意识还这么清醒就不要紧。”
黑眼医生对着在泪身旁关心情况的雫这么说。
对喔,依泪的个性,只要提到胸部就会激动地反驳。只要还有气力,这种时候就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
不知道是已经习惯了,还是因为个性懂事,雫只是静静地低头行礼。
不久病房外传来推床车轮驶过走廊的声响,朝这边接近。
护士小姐,与男医生——推测是泪的主治医生——进入病房。
他一看到泪的样子,立刻指示护士把泪搬上推床。
至于我们只能在一旁看着。
“啊,哈哈……抱歉……破坏了难得的愉快气氛。”
被搬上推床的泪笑着说了。
不过从她疲惫不堪的表情,轻易就看出她在拚命逞强。
然后,像是要证明这点一样,泪被推出我的病房了。
雫也朝我们深深一鞠躬以后,出病房追泪。
黑岩医生不知道是不是很在意,也跟雫一起出病房。
剩下我和来探病的同学。
“呼……”
我大口叹气,房间的紧张感稍微缓和。
说不上来的难堪并没有消失,只知道危急的状况已经过去。
“那,我们回去了,小恭。”
“在学校等你。”
“我做了笔记,之后借你。”
泪被推出病房后,我们闲聊片刻,等医院偏早的晚餐时间一到,除了镜以外的人都回去了。
镜在我身旁吃着便利商店买来的饭团。
“……镜。”
“什么事?”
正在剥掉饭团包装的镜,一脸愣怔地看我。
“……死神的工作很辛苦呢……”
我想起短短几十分钟前的泪,这么说。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保护方式,但那么痛苦的模样不像演戏。
难道是身体真的不好——同时设法将身体不好这点活用到极限地保护寿命吗?
比方说在保护对象眼前病痛缠身,藉此传达生命的重要与可贵之类的……
看到我陷入沉思,镜握住饭团的手从胸前挪到大腿上。
“是呀……那孩子相当特殊。还刻意‘设定’为一般不会‘设定’的血亲。”
镜的低语声有些沉重。
同时感觉得到她不是很想讲这件事。
可是,我还是问了。
“就算扮演双胞胎姊妹一起生活,一旦时候到来……果然还是会接受吗……”
我知道延长既定寿命是死神的禁忌。
只要能够存在于现世的灵魂数量有限,为了迎接新生命,不能留住逝去的灵魂。
虽然懂得这个道理却无法理解,这就是死神的价值观。
因为镜把命分给我.我成为延长寿命的禁忌存在。
泪又是怎样呢?
她提起雫名字时的温柔表情,不像是单纯的寿命保护者。
更深一层的关系……
就像是真正的姊妹……我感觉到手足亲情的温馨。
假如雫遇到生命危险时,寿命注定以没有天理的方式结束。
那么泪会不会像镜对我一样救雫呢?
但愿——……
“…………”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看我陷入沉思,镜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嗯,没事。”
我摇摇头回应。
嗯,这种话不能对镜说。可是,我还是在心里祈祷。
希望所有的死神都能像镜这样。
不要选择能够救助的生命。
一天过去了。
今天早上我比平常更早醒来,一定是因为早睡的关系。
毕竟昨晚泪也没溜进病房,我得以安静睡眠。
虽然老实说感觉少了点什么,但要是她逞强过来很困扰。
不对……就算她身体状况良好,半夜溜进病房本来就是很困扰的行为。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就要出院了吗。”
真是鸡飞狗跳的住院生活。不仅遇到新的死神,镜还不管我受伤照样毫不留情地砍人,而且还了解到有一群人不是普通的腐。
结果,不知道后来泪怎样了。
仔细想想,我也不晓得那家伙的病房在哪,那家伙大概也不晓得我今天出院。
我一边想这些事,一边把病房里少数的私人物品——主要是换洗衣物塞进包包。
到了早餐时间,镜应该就会过来,到时候一起去打声招呼好了。
看昨天的样子,泪想必还离不开病房——不对,是不可以乱跑。
喀啦啦啦!
“古德摸——宁!”
门突然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向我问好。
我睁圆眼睛看着闯入者。
眼前是一点也看不出昨天虚弱样子的泪。
“……你……不要紧吗?”
因为看过她按住胸口,甚至无法自行站起来的模样,我担心起来。
可是,泪却以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接近我。
“哎呀,昨天给你看到痴态了。是不是有点心跳加速呢?”
“是啊,跳得可快了。”
“就是说嘛。毕竟是现实女孩子的喘声,当然会心痒啰。”
泪嘻皮笑脸,得意地双手环胸。
不要紧……吗?出乎我意料之外。
“那种情况常发生吗?”
“嗯?你是指发作吗?”
泪感到不可思议地问我,我默默地点头。
“是呀,我就是因为这样住院的。”
泪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一下左胸示意。
左胸……也就是心脏不好的意思吗?
“话说回来你在做什么?”
泪指着我手里的衣服。
但似乎马上就发觉某件事,吃惊地抬起脸看我。
“难道……你要在我眼前换衣服……?你打算若隐若现地引诱我对吧!恕我直说,我这个人不擅长忍耐,只是解开一颗钮扣我就会扑上去了喔?”
泪作势抹掉根本没流出来的口水。
“就某种意义来说,我还真羡慕你那种忠于莫名其妙本能的行动。”
我半眯眼,不以为然地看着她,同时把衣服塞进包包。
因为是单手,没办法整齐叠好放进去。
“……啊,难道你要出院了?”
“对,我本来打算待会去你病房一趟的。”
“这样呀,恭也要出院了呀——⊥
泪有点寂寞地轻声说完,凑到我身旁。
然后把我塞进包包的衣服拿出来。
“喂?”
“不可以塞得这样乱七八糟的,要摺好才行。”
这么说完,泪在摺叠椅坐下,细心摺起我的衣服。
“反正我一回家就要扔进洗衣机了,没差吧。”
“男生在那方面还真邋遢——”
泪以熟练的动作把T恤摺起来,简直就像在店里贩售时那样整齐。
“你的手还真巧。”
“住院久了,闲着没事做嘛。等我发觉时就已经擅长做这些事了……哦,发现穿过的内裤!”
“谁要你发现了!那种东西不用拿出来没关系……不许摊开!”
“别害羞、别害羞。又不是被看到里面的东西。”
泪笑着把我的内裤仔细摺好,超级丢脸的。
“……要是把我的头发夹进内裤里,回家就会爆发大战了。”
“千万别这么做好吗……?”
虽然洗衣服的人是小桃,但肯定会传进镜耳里……
到时候我会被砍,不管我怎么解释都会被砍。
“我问你喔,恭也。”
“怎样?”
“出院以后你还会来看我吗?”
泪盯着我说了,眼神就像迷路的孩子般略显不安。
“会啊,毕竟相逢就是有缘。”
“每天都要来喔?”
“咦?每天也太……”
她娇滴滴地看我,眼神就像在求我……令我吞下正要说旳话。
只见泪慢条斯理地取出手机,操作画面给我看一张照片。
“不然……我就散播这个。”
画而上,是我和泪盖同一条被子睡着的照片。
“……!?”
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照片上,泪枕着我的手臂。
泪没被棉被盖住的肩膀与胸口,不知为何没穿睡衣而是赤裸的……看起来简直就像她脱光衣服跟我睡在同一个被窝里。
这种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赫!我想起昨天白天的事。
这家伙趁我睡觉时来病房,然后不知为何扣着睡衣钮扣……
“你、你家伙……”
我错愕地看泪。
先前看起来还很虚弱的表情,已经转变为小恶魔的奸笑。
“就是这样,慰劳品只要是甜的东西都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