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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ASE 05

机动战士高达SEED DESTINY 后藤柳 26681 2024-11-04 10:58

  这可不是开玩笑啊,吉普列尔,

  萤幕中,男人们个个以明显的轻蔑神情看着吉普列尔。

  你看看你,成何体统?

  原本整洁优雅的避难室,如今却有狂风扫过一般的狼籍。碎玻璃散落一地,翻倒的酒瓶流出酒液,将绒毯染得脏兮兮,吉普列尔自己则颓懒地躺在椅子里,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显得发青。

  不过,哎,这回可狠狠让人家摆了一道啊!

  扎夫特的那种兵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男子们没理会他的沉默,径自在那儿互说风凉话。

  意气风发的喊出了宣战通告,结果迎面捱了一拳就黯然退场啦?你写的剧本该不是一出闹剧吧?

  听着一连串无情的批判,吉普列尔紧紧抓着椅子扶手。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应该在开战的同时就一口气解决的这原是吉普列尔所设想的剧本,所以他才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才让大西洋联邦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配合了。战事拖长了会对仍受尤利乌斯七号之害的地球联合不利,引发各种后续问题,速战速决才是此次开战的大原则。

  这下子,大西洋联邦那小鬼跌得可重了。

  这些人泰然自若,把世界最大国的总统叫做小鬼。

  要向地表扎夫特基地进攻的部队,现在还在待命,是吧?

  在进军殖民地之际,地面部队也同时行动,并包围了卡潘塔利亚和直布罗陀。照计划,当核弹被射向殖民地后,那些部队也将同步讨伐地球上的残党,不料第一阶段失败,失去了第二阶段攻击的时机,地面部队只好无所事事的等待下一个命令。

  拳头挥得那么高,就这么放下来逃跑,会成为全世界的笑柄哦?

  男人们继续嘲弄似的谈笑。有一人朝吉普列尔瞄了一眼。

  唷,怎么啦?

  我们是不是该想个办法找个人来负责一下?吉普列尔,找你怎么样?

  这段话里隐含的意味,令吉普列尔的脊背一寒。对这些萤幕中的男人们而言,把他从蓝色宇宙的盟主宝座拉下来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们才是真正支配这个世界的幕后黑手一个名为logos的组织之代表人物。吉普列尔虽然有本事驱动联合军,却也不过是拿这些人当做后台,做他们手下的一颗棋子罢了。

  可是,一切都是那些调整者的错。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魔术,居然能使我方的核弹全部失效!搞这种小聪明,还害自己落到这么丢脸的窘境,全是那些宇宙怪物搞出来的!

  失势的恐怖感随即被这股焦躁的愤怒所取代。吉普列尔忘了原先的怯懦,歇斯底里的向那些人吼回去:

  你们在说什么鬼话!这场战争愈来愈必须打赢了!

  而对他的气魄,那些人暂且收声,给了吉普列尔继续放言的机会。

  那种武器把我们的核弹一瞬间全消灭了!宇宙里有怪物拿着那种玩意,真不懂你们怎么能这么放心?

  关于那种神秘兵器,他们还没有接获任何情报,只知道它不只摧毁了已发射的核弹,连同存放在战舰仓库里的也一并引爆了,两者却没有直接接触。这意思就是,说不定那些人现在甚至可以自由引爆地球上的核子物质,对居住在地表的人而言,岂不成了恶梦一般的威胁?

  我们要继续打呀!回到之前的计划不!应该要更加强化!

  受伤的自尊心和对敌人的厌恶与憎恨,在他脸上混杂出诡异的光彩。像是在鼓动面前的人,吉普列尔嚎叫道:

  这次绝对要狠狠打倒他们,完全剥夺他们的力量,否则誓不罢休!

  此辱怎可不报!

  在吉普列尔的脑中,对敌人的恨意早已远远凌驾于冷静的计算。

  那么,殖民地最高评议会经全体议员的同意,通过国防委员会的提案。

  约当同时,殖民地最高评议会的议场里也做出了一个决定。提案获准的国防委员长达科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而始终持反对意见的狄兰达尔议长则显十分心痛。

  这一刻,殖民地也选择对地球联合动用武力了。

  但是!

  暂且放下心中的大石头,议长们纷纷交头接耳,神情轻松了许多。狄兰达尔再度开口,引来全场众人的关注。

  恳请各位绝不要忘记,我方此举,只是积极的行使自卫权!

  狄兰达尔环顾众人,试图提醒他们。

  感情用事、过度扩大战火,都会重蹈前次大战的覆辙!

  议员们对他的耳提面命都显得有些厌烦,表情也略显冷淡,但是狄兰达尔说得对,纵使动用武力,仍以慎重的控制为最重要;至少在这一刻,他们都认为那是可以受到控制的。

  最后,又听得狄兰达尔议长祈祷般的说道:

  现在,愿我们再次拾起的枪,能真正结束所有的战争我衷心期盼

  不行、不行、不行!

  在奥布,卡嘉利仍在孤军奋战。面对在座的阁员们,她气愤不已地大叫着。

  别开玩笑!不管对方说什么,现在怎么能缔结这种同盟关系呢!

  自联合国发布宣战通告以来,卡嘉利用尽一切手段阻止开战,然而她的努力终究无效,战端还是开启了。时代已经急速地往下坡走去,继之压在她肩头上的,是被迫决定祖国要选哪一边站。

  令她难以相信的,是乌纳特?埃玛?圣兰及其率领的阁员们仍犹执着于与大西洋联邦结盟。眼见卡嘉利如此坚决抗拒,乌纳特满面愁容地向她说道:

  可是,代表

  大西洋联邦做了什么,你们不也亲眼看见了吗?片面向人家宣战,还发动核弹攻击啊!

  卡嘉利义愤填膺地对他吼回去,几乎气得发抖。

  跟那种国家谈什么安全保障!现在根本就是这个大西洋联邦在威胁世界安全啊!明知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跟它联手?

  阁员们纷纷出言平息她的怒意,却见尤纳倏地站起身来。

  如此幼稚的主张,希望您能收回!

  他气势凌人地看着卡嘉利,接着便回答她的问题:

  既然您问了为什么,我就回答您吧正因为它是那种国家啊,代表。

  阁员间立刻兴起一片赞同之声。卡嘉利不禁愕然,只听得尤纳的语调十分轻蔑,却是毫不客气地:

  大西洋联邦的做法确实太过强势,但是这一点,请恕我失礼,不必代表您再三提醒,我们也早就明白了。

  卡嘉利甚至忘了反驳,只是愣在那儿。尤纳一向像个跟屁虫似的,今天的态度却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甚至觉得自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结盟?

  尤纳继续咄咄逼人。

  然后,所以?你说,奥布今后何去何从呢?拒绝这份盟约,不跟地球各国合作,只认同宇宙中相隔千里的殖民地为友邦又要在这个行星上自我孤立、自成一国吗?

  不是!

  只要自己的国家和平安全就好,不必向其它受灾各国伸出援手吗?

  不是!

  为什么是这样?卡嘉利的意思并非如此,却见阁员们全都拿一副厌烦的表情看着她,好像她在发小孩子脾气似的。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人懂?为什么放任那些人将世界分为敌我、不择手段、一再重覆愚蠢的过错不,甚至还要助纣为虐?她急得简直想哭喊。

  那么,您说我们要怎么做呢?

  尤纳严厉地问道:卡嘉利几乎被他的气势压倒,但还是努力挤出话来:

  奥布奥布要像以往那样,坚守中立,不苟同于他国!

  然后再让国土沦陷吗?像乌兹米大人那样。

  低低吐出这一句的,是达树?真岛。卡嘉利当下大为震惊。

  我没那么说!

  她扯着喉咙咆哮起来,双手敲在桌上。谁都不准把父亲说成那样!

  可是就是眼前的情况,若是处理不善,就有可能再次演变成那样啊!

  乌纳特抓准时机趁隙切入道。

  代表,您期望和平与国家安全的这份心情,我们也是一样的,所以才会提出结盟案。

  乌纳特

  卡嘉利己渐渐明白,父亲乌兹米?那拉?阿斯哈不惜以死明志的情操与精神,在场己没有一个人愿意继承。

  大西洋联邦并没有要求奥布采取任何行动。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结盟就能免除忧虑,对我国也有好处,您何不这么想呢?

  乌纳特继续以言语相逼。

  坚持己见、妄自树敌,又与那样的大国抗争,这是多么危险您不会不明白吧?

  可是!

  那么,父亲的遗志要怎么办?奥布的尊严呢?

  卡嘉利的心中犹兀自抗拒,乌纳特的一句话却粉碎了她的意志:

  我们绝不能使国家再度遭战火肆虐。

  卡嘉利低下头去。真的那双红色眼睛在她面前一闪而过。此刻若是继续抗拒下去,也许又会制造出像他那样的孤儿。沉痛的担子正压在她的肩头。她怎么能做下这种决定?剥夺自己的国民、剥夺他们的至亲,然后告诉那些遗孤,说因为自己选择的路是正确的。所以他们不该怨恨自己?

  卡嘉利做不到。

  比起传统、正义或大道理,恳请您先以国家与国民眼前的安全为考虑吧,代表

  乌纳特的声音,重重地落在她的心上。

  卡嘉利!

  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卡嘉利带着倦容转过头去。

  内阁会议结束,阁员们正三三两两走出会议室,尤纳从人群中挤出来,步向卡嘉利。

  你还好吧?看你很累的样子。

  见他又像往常那样故作熟稔,好像忘了自己刚才多么盛行凌人似的,卡嘉利就反射性的兴起嫌恶感,尤纳却像辩解似的说道:

  刚才真抱歉。不过,在那种场合下坦诚向你提出谏言,是我的义务。

  哦,我知道是我能力不足罢了。

  对,他只是克尽自己的义务,说出他的意见而己。卡嘉利一点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只是按不下这份不被任何人理解的孤独感。

  碰上这种事,我又要被首长们嘲笑了

  要是父亲还在世卡嘉利无可奈何地想着在这种情况下,国家需要的不是自己,而是父亲。父亲就有本事力排众议,牵制大西洋联邦,同时渡过这场难关

  你别担心啦,大家也都知道。只是这次的问题太大了对你来说。

  尤纳走在她身旁,一面安慰道:

  真岛当然也不至于说乌兹米大人的坏话,他大概只是怕你会做出和你父亲一样的决定吧?

  我知道啊

  尤纳打开办公室的门,体贴地引她进入。

  来,先休息一下吧。要不要喝点什么?还是随便吃点什么?

  不不用了。谢谢。

  卡嘉利坐进沙发,闭着眼任自己陷进椅背里。尤纳的关心让她有点烦,因为她真的累了。这种时候,她就希望阿斯兰在身边,不必为她做什么,甚至不需言语,阿斯兰也能明白卡嘉利的心情。

  真可怜你才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呀!

  尤纳不知几时坐在她身旁,温柔地拂着她的头发。卡嘉利半吃惊的睁开眼,却见尤纳的脸就在面前。

  不过,你放心吧。我会陪着你的

  尤纳轻声细语地在她耳边说完,又在她的额前亲了一下。卡嘉利眨巴着眼睛,搞不懂出了什么事。

  这这会是什么意思?

  下意识举起手摸着他吻过的地方,卡嘉利有些困惑。

  不,应该没什么特别意思吧?尤纳一向是这种调调,他一定是见自己垂头丧气才这么做的,应该也没多想吧。或者说,希望他没多想。

  然而,在见到卡嘉利扬起的左手上有一只发亮的戒指时,尤纳的眼中却闪过一道阴冷的光芒。

  不,可是,舰长!已经开战了啊!人家都发布宣战书了!

  阿瑟的大嗓门一路从走道上传进来,正在军官餐厅里吃饭的真等人不由得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

  这我当然知道。

  听见舰长的声音回答道,两人正在走近。

  可是你能怎么办呢?我们的物资也还没装完。

  不,可是现在已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

  两人出现在餐厅门口,于是在场的众人立刻起立敬礼。但见塔莉亚草草回了一个礼,径向空着的桌位走去。

  我知道你着急,不过就这样匆匆忙忙逃跑,于事何补呢?

  塔莉亚一如往常的伶牙利嘴,当下硬是堵住了阿瑟的嘴。姑且不论副舰长的个性软弱与否,见了这副景象,真倒是一点也不愿意处在阿瑟的立场。

  现在反而也是个微妙平衡的时期呢,阿瑟。

  餐厅里的官兵们个个装着继续用餐的模样,耳里却注意着塔莉亚的话。塔莉亚也不怕众人听见,音量不减继续说:

  第一波核子攻击被化解了,地球军八成也吓呆了吧。包围卡潘塔利亚的攻击部队不也还在按兵不动吗?

  不是,所以才

  要是我们在这时轻举妄动,只会造成刺激罢了。难道你想当那个火种?

  被她这么一问,阿瑟连忙摇头。

  不,我怎么敢!

  尽管他们在谈的内容极其严肃,真却被阿瑟那夸张的反应引得差点喷饭,所幸是拼命忍住了。

  美玲曾经说阿瑟这个人好可爱,真却对这么一号副舰长在智慧女神感到一丝不安。

  既然情势不稳定,我们更应该设法让母舰准备万全,以应万一。

  相对于阿瑟,塔莉亚倒显得泰然自若。

  幸好奥布还不是地球军阵营的,我们先观望一阵子再谈出航也不迟吧。况且总部也没给我们下任何指示。

  自己的意见又被驳倒,阿瑟颓丧的叹了一口气。

  还不是地球军,是吧?

  听他意味深长地喃喃说了这么一句,塔莉亚这才压低了声音。

  是呀但也不知能撑多久就是了。

  真的心里掀起一阵涟漪。换句话说,舰长他们认为,奥布加入地球阵营恐怕是早晚的事。

  真垂眼看着自己的餐盘。曾是自己祖国的这个国家,会在这次的战争中选择哪一条路呢?拥有一双刚强的金色眼眸的女人只比自己年长两岁,却已是一国元首的她,会怎么做

  打开房门,却见到曾经熟悉的让人嫌烦的那张臭脸。

  伊扎克?

  阿斯兰不由得惊愕的拉高声调。这儿是他投宿的旅馆客房,他听见有人按门铃才去应门,没想到门外却站着伊扎克和一旁笑嘻嘻的迪亚哥。

  你这家伙!

  招呼也没打,伊扎克一见阿斯兰的脸,二话不说就揪起他的衣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等一下!喂!

  阿斯兰才想这么问呢!

  他向伊扎克身后望去,只见迪亚哥支着头,一脸为什么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就会这样?的神情,伊扎克总算放松了手,阿斯兰也忿忿不平的吼道:

  你干嘛突然这样?

  我才要问你咧,阿斯兰!

  伊扎克的表情依旧愤慨,大手一指。

  我们现在都忙翻天了,被评议会叫来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竟然是监视保护你?

  啊?

  阿斯兰又是一惊,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为什么本队长我还得为了这种事特地从前线被叫回来啊?

  监视、保护?

  阿斯兰愕然反问,便见怒气未平的伊扎克身后探出迪亚哥的头,插嘴道:

  你有申请外出,对吧?

  迪亚哥

  见阿斯兰定定看着自己,迪亚哥只是轻快地把指头放在额上,眨一眨眼说道:

  好久不见不过,唉,这种时局嘛?就算是邦交国,也不可能放你在殖民地里到处乱晃吧?

  啊、哦这我听说了。

  回想起自己昨天和有关单位请求外出时,阿斯兰茫茫然的继续说:

  你们说会派人陪我一起去。可是,结果派你?

  他又在伊扎克脸上盯了好久,然后才大感意外地挤出最后一句。

  对啦!

  伊扎克闹别扭似的把脸转向一旁去,看得阿斯兰忍不住发笑,又急忙抿紧嘴巴。

  真的,说到这家伙,他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唉,大概是某个知道内情的人安排的吧?

  走在客房外的通道上,迪亚哥如是说道;阿斯兰便想起狄兰达尔那张端正的脸,不由得甘拜下风。

  伊扎克仍然摆个臭脸,一路走来都没讲话。他脸上那道两年前战斗时留下的伤疤已经消退了,今天穿着浅绿色的西装,神态的确比从前成熟了不少,个性却还是老样子。这样怎么能当好队长呢?阿斯兰禁不住暗暗担心。想来应该少不了老大哥性格的迪亚哥在后头帮他打点吧?

  说到迪亚哥,从他恢复军籍一事看来,大概没被追究战时的逃兵罪。不知是不是为了别的理由,但总之这其中一定有伊扎克的挺身相护。伊扎克虽然性子急又脾气硬,却比任何人都重情义。

  久别重逢的感慨涌上心间,阿斯兰怀着那股暖意,与伙伴们并肩走着。迪亚哥问道:

  然后呢?你想去哪里啊?

  伊扎克立刻从旁瞪过来。

  你要是敢说想去逛街,我可不会饶你!

  怎么会呢!

  幸好也许不该说幸好起码他的答案不会再惹伊扎克生气了。阿斯兰便苦笑道:

  我只是想去一下尼高尔他们的墓

  听到这个名字,伊扎克和迪亚哥的脸上也略过一丝痛苦。

  我没什么机会来,所以我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去一趟

  尼高尔?阿玛菲和伊扎克等人一样,曾是阿斯兰的战友。

  光滑的石面上刻着他的名字,下方的数字则告诉众人,他只在这世上待了短短的十五年。

  伫立在宽广的墓园中,三人一一向伙伴们的墓碑献花。米盖尔?艾曼、拉斯提?麦肯锡

  太多的少年结束了太短暂的一生,长眠在这里。不,墓碑下其实没有他们的遗体;他们的身体早已在战场上破碎,遗族甚至连一根头发也要不回来。

  这就是战争。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年轻生命,也会在半途毫无意义的断送。

  尼高尔爱弹钢琴。要是没有战争,他一定能成为一个杰出的钢琴演奏家。为了保家卫国,一个热爱音乐、性情温顺的少年也拿起了武器,然后被杀被基拉被阿斯兰的好友所杀。

  为此,阿斯兰恨基拉。明知道恨他也不能使尼高尔复生,他还是想要对方以命偿命。

  那就是战争。

  而今,同样的事又要再度上演。

  积极的行使自卫权扎夫特果然也要行动了吗

  阿斯兰苦涩的喃喃道。伊扎克也是一脸懊恼,仿佛被人碰着痛处。

  有什么办法?人家都拿核弹来打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第一波攻击时,我们也出去迎击了。那帮人我真的敢肯定,他们是想毁灭殖民地的耶?

  阿斯兰抬头看着天,长叹一声。

  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明知那必然会换来更多像尼高尔这样的牺牲,却为什么?

  到头来,自己什么也没做到

  那,你呢?

  听得伊扎克没好气的问了这么一声,阿斯兰回眼看他。

  啊?

  这一眼却引来伊扎克更多的不耐烦。

  这种时局下,你在干什么?

  在这一声质问中,阿斯兰感觉到更多的指责,他强自移开目光。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大老远的跑来殖民地,若是就此回到奥布,也不过只是打探了狄兰达尔议长个人的想法,其它却一无斩获;也没能防止扎夫特出兵。

  奥布打算怎么做?

  伊扎克还不死心,仍然继续逼问。

  还不知道。

  嘴上虽然这么回答,阿斯兰却不禁面露苦意。乌纳特?埃玛?圣兰是亲大西洋联邦的,说不定奥布会放弃以往贯彻的中立立场。再来就是只有靠自己努力了不,是卡嘉利的努力,因为阿斯兰甚至无法参与内阁会议。

  没一件事有进展那种焦虑和虚脱再次袭向阿斯兰。

  回来吧,阿斯兰。

  就在这时,伊扎克突如其来的说了这么一句。听到他清洌的声音,阿斯兰忽觉大梦初醒一般,但见伊扎克仍然带着怒容,眼神却是无比认真。

  事情也许不那么容易,不过我会尽量想办法的。所以,你就回殖民地来吧。

  伊扎克

  这股义气令阿斯兰深深感动。每次见面,伊扎克总是一副不把阿斯兰放在眼里的态度,但他们之间仍有深厚信赖。

  不可是

  尽管如此,阿斯兰还是迟疑。卡嘉利的脸才在眼前一闪而过,便听得伊扎克又开口说道:

  我跟这家伙原本早该死了。

  伊扎克的眼神略垂,神情有些痛苦;迪亚哥没作声,像是也同意他的话。迪亚哥曾经脱离扎夫特,自作主张和阿斯兰等人一起行动,若按军法审理,恐怕值好几条死刑。

  法令条文上,伊扎克的罪状虽没有那么严重,但他们三人都背负着不可饶恕的罪名,那就是在长官的命令下投身错误的战争,夺走了许多生命。这虽是身为军人的非己之过,性格高洁的伊扎克自己却不能容忍。

  说起来,他们三人的罪名是一样的。

  可是,狄兰达尔议长跟我们这么说,

  伊扎克直视阿斯兰,转述狄兰达尔的话。

  成年人基于他们的动机而引发战争,最后让年轻人送死;假使指称那些被误导的年轻人有罪而施以处分,以后谁来肩负起殖民地的明天?正因为这些人有过痛苦的经历,我希望是由他们来构筑和平的未来

  所以,我至今还穿着军服。

  伊扎克说着,脸上有一股不像是他会有的感动神情,而他的语调里也充满着对议长的信任。

  狄兰达尔播下的种子,也在他身上生根发芽了。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意,一定能拯救世界的。

  阿斯兰也回想起议长的话。同样忧心于未来的人,他们的心声或许都被主流的声音给掩盖掉了,但若因此受挫便转为缄默,这世界将会走上同样的毁灭之路。

  希望思想相同的人能够站在同一阵线。

  于是,伊扎克和迪亚哥重新贡献他们的力量。只见伊扎克认真地对阿斯兰说道:

  虽然那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但总是一份贡献。不光为了殖民地,也为了死去的伙伴们

  伊扎克

  阿斯兰也发觉到,原来自己也一样,能做的贡献其实并不多;就算枪法再好、驾驶技术再高明,在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中却是毫无用武之地。

  伊扎克目光凌厉的瞪着阿斯兰。

  所以,你也给我做点什么吧!有那一身功夫,难道你想白白浪费?

  那双冰蓝色的眼底蕴含着惋惜,随着他笔直而坚定的视线传来,重重打动了阿斯兰迷惘已久的心。

  尤纳?洛玛?圣兰看着报告,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父亲。

  看来是不能再拖了。

  那是一份关于扎夫特军情的报告。世界正开始急速运转,人人都被迫做出抉择。

  乌纳特?埃玛?圣兰点点头,简短问道:

  没问题吧?

  这话是在问什么,尤纳当然明白。他微微一笑,脸上洋溢着绝对的自信。

  父亲,别看卡嘉利那样,她可不笨哪,只不过是幼稚了点。

  话虽如此,他的语调却流露着几许轻侮的意味。

  当然,尤纳对卡嘉利十分中意。尽管她没什么女人味,个性轻率又冲动易怒,但素材毕竟不差,好好琢磨也是块美玉;况且她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战场女英雄的名气和身为最大首长阿斯哈家的后裔。除此之外,她的缺点真是说也说不完。反正再糟的女人都会因男人而改变的,尤纳有自信能改变她。

  放心吧。我会好好说服她的。结婚的事也是

  见儿子说得如此悠哉,父亲也就不再多问。这对父子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儿子将成为代表首长的丈夫,父亲则以宰相身份辅佐之。换句话说,奥布今后的实质权力将掌握在圣兰父子手中;

  人称雄狮的乌兹米死后,如今已无人能阻挠他们。

  不尤纳的脑中想起一件令人不快的事卡嘉利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个廉价戒指。只有那个会变成问题。

  也该让他认请自己是什么立场了。

  隐约感到一丝不耐烦,尤纳做了这样的结论。

  舰长

  巴托一叫,塔莉亚立刻面色紧张的转过去,却见巴托的神情并不惊慌,反而显得十分疑惑。塔莉亚不解的走过去,巴托便打开了扩音机,调高音量。

  智慧女神,听见了吗?别再犹豫了

  扩音机传来一个夹着杂讯的低沉男声。这回换成塔莉亚面露疑惑。

  这是秘密频道。已经传了好一会儿

  听到巴托的说明,塔莉亚开始觉得事情不妙。外人应该不会知道这个频率,而附近又没有扎夫特的部队;就算是军方的人,也应该会表明所属的单位才对。

  扎夫特恐怕即将于直布罗陀和卡潘塔利亚展开空降登陆作战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情报,引得塔莉亚不由自主地探向前去。只听得那个低沉的男声语调潇洒的继续说道:

  到那时候,奥布就不会保持现状了,被黑棋包围的白棋也要变黑啰。快走吧。趁还走得掉的时候智慧女神,听见了吗

  塔莉亚的脸色越发凝重。那人正以围棋比喻奥布所打的旗帜。话说回来,连塔莉亚都还不知道的扎夫特内部情报,那人又是如何获知的?还有,他为什么要通知我方?对他有什么好处?

  塔莉亚忙不迭切换系统,向那个神秘的发讯者回覆:

  我是智慧女神舰长,塔莉亚?库拉迪斯。

  无视于巴托的惊讶眼光,她径自以严厉的口吻开问:

  你是谁?你的呼叫是什么意思?

  扩音机里突然传回来一个正气凛然的女声,男子总算高兴的停止了呼叫。一再反复,他早就快烦了。根据她的描述,这个塔莉亚?库拉迪斯似乎是个还满明理、知道变通的女性;若是个一板一眼的舰长,恐怕根本不理会这种来路不明的通讯。

  啊,您好您好。听到您的声音真叫人高兴啊,幸会。

  男子轻快答道,伸过右手去拿通讯器旁的咖啡怀。左手虽然也满好用的,可惜不能应付这种细致的动作。窗边站着一个栗色头发的女性玛丽亚?凡涅斯,正拿一副好气又好笑的表情看着他,男子也没多顾忌,品够了咖啡的香气后才一饮而尽。那张饱经日晒的精悍脸庞上有一道很大的伤疤,却不给人恐惧或残酷的印象,潇洒豪迈的神情反倒使那道疤痕为男子平添不少魅力。他放下杯子,继续悠然自得的说:

  说到什么嘛,就是我说的意思。再磨蹭下去,你们会有麻烦哦。

  不过,他的亲切却换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正规军怎么可能相信一份匿名的情报?你是谁?什么目的?

  哦,原来如此啊男子歪头想了一会儿,便向麦克风回话。

  有个叫安德烈?渥特菲德的家伙,你听过吗?就是那家伙要我转告的。

  听到这句话,在他背后的玛丽亚?凡涅斯忍不住噗笑出。这是当然,因为转达这个讯息的,正是他本人。

  现在坐在通讯器前的这名男子,就是曾经被人称之为沙漠之虎的扎夫特指挥官,安德烈?渥特菲德本人。

  无线电那头的人似乎也相当惊愕,她半晌不作声。也或许是在观望。

  总之,我警告过啰。空降作战一开始,恐怕他们就得跟大西洋联邦结为同盟了虽然阿斯哈代表也还在努力抗拒就是了。

  一改方才玩笑般的口气,渥特菲德简洁扼要地把事情交待完。

  你们也可以选择留下。总之全凭你的判断,舰长祝你好运。

  渥特菲德切断了通讯。一回过身,便见那双忧虑的褐色眼睛注视着自己。

  你想,她会不会相信?

  玛丽亚不,她的本名是玛琉?雷明斯,在前次大战时担任地球军舰大天使号的舰长,几经转折之后,与拉克丝、基拉、阿斯兰和卡嘉利等人一同参与了第二次雅金?杜威攻防战;战后,她也和阿斯兰一样,为了规避逃兵罪刑便改名换姓地在奥布生活。当时同志们也大多如此。

  玛琉由衷地关心智慧女神的命运。她也曾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寄身奥布,或许因此便对塔莉亚?库拉迪斯的境遇感同身受吧!

  这个嘛

  渥特菲德耸耸肩,又端起杯子。

  哎,应该没问题吧。听她的声音,这个人的命应该也满硬的,跟你一样啦!

  听他这么说,玛琉半信半疑的朝他瞪了一眼。

  智慧女神的舰桥上,塔莉亚对着无声的通讯机陷入沉思。

  那个神秘的情报提供者说消息得自于安德烈?渥特菲德。她也听过沙漠之虎的大名。其实,扎夫特军中应该没有人不知道这号人物。他曾经驾驶剑虎型的巴库将阿拉曼战役导向胜利,是个骁勇善战的英雄,后来虽然在塔尔巴迪亚败给了联合的强袭高达,却能奇迹似的生还,因此又被奉为英雄。当他与拉克丝?克莱因共谋夺取最新战舰并叛逃时,军方一片哗然。

  舰长

  阿瑟和巴托都以困惑的表情看着她。

  联络不上卡潘塔利亚吗?

  塔莉亚犹豫着要求道。

  渥特菲德在战后便消失了踪影,不过同样是雅金?杜威英雄的卡嘉利和阿斯兰都在这个国家,那么他也栖身奥布的可能性相当高。

  如此说来,刚才的通讯十分可能是认识渥特菲德的人或是他本人传来的。

  巴托尝试了各种通讯方式,最后不是摇了摇头:

  不行。地球军方的警戒程度大概也提高了,通讯干扰得很严重,连雷射通讯都联络不到卡潘塔利亚。

  这样的回答虽也是意料中事,阿瑟仍不免露出惨淡表情。但在这时,塔莉亚已经暗暗决定。

  好吧。虽然还没有命令,不过智慧女神明早就出航吧!

  舰长!

  阿瑟等人的神情立刻为之一肃。塔莉亚利落地喝令道:

  通告全舰,离港后不久就会发生战斗了,要大家保持警觉。

  怎怎么会

  卡嘉利被一份文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文件中传达的是殖民地已开始布置武力的消息。

  狄兰达尔议长应该不会做出那般愚蠢的选择现在连这一丝希望都消失了,卡嘉利只觉得眼前一暗。

  虽说什么积极的行使自卫权,但战争可不是死的,谁知道野火会烧得多广。

  尤纳定定的说。卡嘉利仍然盯着那份文件。

  这一天终于来了。他们的奋斗仿佛白费了,这世界又将重演相同的历史。

  她一直认为自己在做对的事情,所以一路努力至今,这个信念却被一纸报告完全抹灭。

  难道我做错了吗?

  尤纳他们才是对的吗?基于信念而付诸行动、不得不使战火波及国土的父亲也做错了吗?以往坚信正确的那一切,不过是无知的自己挂在嘴上的漂亮话吗?

  她陷入迷思,不由自主地凝视着搁在文件上的左手那枚发亮的戒指。

  阿斯兰在殖民地想些什么呢?是不是也像她一样,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懊恼不己?

  奥布要和大西洋联邦签订同盟条约。

  听见尤纳的话,卡嘉利回过神来,一抬起头,阁员们的视线立刻刺穿她。

  为了不使国家沦陷的悲剧再度发生。

  这已经不是动议,而是确认了。

  卡嘉利无言以对,只能低下头去。她是孤独的。

  内阁会议结束后,卡嘉利立刻前往淤能碁吕,直奔智慧女神所在的船坞。同盟缔结之后,智慧女神就是敌舰了。他们或许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但卡嘉利总想亲自转达,并向他们道歉,

  这是她仅能表现的一点诚意。

  在士兵的前导下,卡嘉利走进通道,正巧遇到从支道走来的真等人。卡嘉利下意识地身子一僵。

  你来干嘛?

  真的目光凌厉,狠狠瞪向她,不屑的吐了一句。

  当年攻打奥布的地球军,这会儿要结为同盟了?你们做事情怎么这么没原则啊?

  卡嘉利答不出话来,不由得低下头去。卡嘉利觉得自己再次失信于真,而她被迫偏离自己相信的道路,如今也无话可说。

  既然把我们视为敌人,那就换我来消灭你们!这什么国家!

  丢下这一声怒吼,真头也不回的从她身旁走过。

  真!

  卡嘉利忍不住向他的背景喊了一声。她知道结盟是不对的,只是她不愿意再让别的孩子经历真的痛苦

  甚至这种说辞也只是自己的借口吧。卡嘉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真走远。走过身旁时,露娜玛莉亚瞥向卡嘉利,眼神明显冰冷许多,只有雷仍旧一本正经地向她敬礼。卡嘉利觉得好沉重。

  对这些人而言,自己已经成了敌人。

  曙光之枪作战,发动倒数三六O秒

  半径六OO没有发现敌影,继续倒数。

  墙上的大型显示幕正映出陆续集结于宇宙空间的空降登陆舰艇。紧绷的气氛中,倒数读秒正进行着。

  获得评议会通过后,空降作战便正式进行。在殖民地前方的军事太空站里看着作战进行的状况,一名将官苦笑道:

  真是,干嘛兜着圈子说话呢。什么积极的行使自卫权。

  眼见司令官对狄兰达尔的表现嗤之以鼻,一旁的达科国防委员长只是耸耸肩。

  别这么说嘛,那是政治上的辞藻罢了。没办法。

  基于稳健派的立场,狄兰达尔不能使用攻击之类的语辞,这点达科是明白的。说也奇怪,改用自卫这样的说法后,人们对再次动武一事的顾忌却能缓和许多。

  我们没有错。是对方一意要攻打我们。只要对方停手,我们也会马上撤兵的。

  不过,实际调度军队的司令官表情却不这么乐观。

  第一波作战的目的,只要把目前包围直布罗陀和卡潘塔利亚的地球军赶走就好之后呢?

  达科长叹一声。

  这个你说呢

  这个回答太漠然,惹得司令官投以责观的眼神,只见达科辩解似的补了一句。

  当然,我们也不想再搞出前次大战那样的战争来。

  虽是十万火急地逼着狄兰达尔通过攻击命令,达科也不是为好战而战。他只是不敢再默默地坐视,怕殖民地真的会被攻陷。

  为了让国民在感情上有接受,总要找个好借口让战斗结束,再靠政治上的协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不过

  国防委员长神情晦涩地叹了口气。

  自然人动不动就发射核弹,国民的这股恨意大概是消不掉了

  应该是吧!

  司令官淡淡地同意。

  之后大概得要看议长如何大展身手

  达科喃喃道,政治上的协商也就是两败俱伤、论斤计两的讨价还价。那样就能圆满收场吗?达科的心中浮现不安。

  倒数五、四、三、二

  不,论斤计两也够了达科一面想着国民现在是怒上心头,但到时候他们应该就会接受吧,否则又要重覆两年前的泥沼了。这次的事情不一样。应该不会弄得像上次大战那样严重。

  达科国防委员长极力想抹去心中那伦不着边际的惶恐。

  那当然了。因为谁都不希望让战争再度发生

  FCS接触,动力总线联机。闸门开启

  和煦的朝阳照耀下,智慧女神的引擎点火,舰坞内掀起浅浅波浪。前方的闸门正渐渐敞开。

  微速前进。智慧女神出航。

  随着塔莉亚的号令,浅灰色的巨舰缓缓驶向外海。塔莉亚感慨万千地看着萤幕中逐渐远去的岛影。

  我真的非常抱歉

  年仅十八岁的国家元首,却对着塔莉亚深深的赔不是,那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憔悴,浓浓的阴影落在眉宇间。此番结盟恐怕不是她的意志,但她什么也没有辩解,一径忍受着乘员们如针刺的视线。

  卡嘉利的理想是正确的、高尚的,政治却不能单凭理想来推动。贯彻正义所必须的力量,年少的她还不具备。此次的决定只能说是必然的结果。

  然而,塔莉亚还是欣赏卡嘉利。执政者若都能像她这样,这世上大概就不会有战争了。

  马上就要离开奥布领海了。

  阿瑟宣布,声音隐约有些开朗。情况虽然容不得大意,但经过长时间的异国留置,再度航海总是令人为之心情一振,更不用说是在这片美丽的南洋海面上。

  不知道降落作战进行得怎么样了?卡潘塔利亚那边还联络不上吗?

  塔莉亚询问道;只见美玲转过头来。

  是。我方正在持续呼叫

  就在这时,右方的巴托摒住呼吸,塔莉亚随即反射性地看过去。

  本舰前方二O有多数热量反应!这是是舰队!地球军舰队!

  巴托紧张地叫了起来,塔莉亚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史宾格勒四艘、丹尼洛夫级八艘其余还有十艘左右的中小型舰艇!正在本舰前方、左右布署中!

  什么?

  阿瑟脸色大变,塔莉亚则勉强在错愕中思索这个讯息的意义。连同四艘航空母舰在内,地球军的舰队共有二十艘以上而且从队形看来,他们早就等待在此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离开奥布领海就碰上这些!

  马立克抓着舵哀叹,陈杰义也恨恨骂道:

  难道他们埋伏这儿就等我们?地球军不是都在卡潘塔利亚吗?

  更令人震惊的报告还在后头。

  后方奥布领海线上有奥布舰队正在部署!

  巴托的语气也像是不敢置信似的,接着又添了一句:

  炮塔回转!已朝向本舰!

  怎么这样!为什么?

  阿瑟那颗老实的脑袋大概一时无法接受,不过塔莉亚已经完全明白了。

  意思就是不准我们再回到领海内呀。看来我们是被当成礼物之类的送出来了!

  塔莉亚气愤地啐了一口。为表恭顺,就献上敌舰这大概就是奥布和大西洋联邦间达成的协议吧。光想就教人起鸡皮疙瘩。

  明明应该还没正式签约。奥布也真狡猾!

  一瞬间,卡嘉利的脸浮现脑海。难道自己竟被那张感伤的脸骗倒了?

  舰长

  阿瑟望着塔莉亚,显得全然不知所措。

  唉呀呀真是!讲什么都没用了!

  她中断思绪,大吼起来。

  发布红色警戒令!舰桥遮蔽!准备对舰、对MS战斗!这是大气层内的战斗哦,阿瑟!知道怎么做吧?

  是、是!

  被她这么一喝,阿瑟吓得匆忙就座,开始准备战斗。其他的乘员们也一样。坐镇在忙乱的舰桥中,塔莉亚咬着手指头。部下们还没发觉,面对这么大的舰队,除非奇迹降临,否则他们只有两条路好走。

  不是投降,就是被击沉。

  偏偏塔莉亚一点也不想投降。

  真默默的俯看着机库。驾驶员警戒室里不只有他,还有雷和露娜玛莉亚。雷正忙着用手边的电脑检查资料,露娜玛莉亚开了几次口,但都没人搭腔,这会儿只有默默的喝饮料。真是没那个心情跟任何人说话,而雷唉,他是老样子。

  真有一种被人出卖的感觉,早知道就不该来奥布。

  这个国家老是背叛他。先是为了国家大义而夺去了他的家人,现在又与他们为敌;如今就连那份国家大义也被舍弃了。那么,他的家人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死的呢?

  可是真不经意地发觉会觉得自己遭人背叛,是因为曾经相信。要是没有一份信任,别人施加的打击又怎会影响自己的心情呢?卡嘉利凛然的表情、真诚的言语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难道,我一直都在相信她?

  就在这时,警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发布红色警戒!驾驶员立刻到机体内待命!

  真惊讶地和露娜玛莉亚互望一眼,却见雷已经往门口跑去了。两人急忙跟着跑,真的声音难掩惊慌。

  红色?为什么?

  当然,露娜玛莉亚也没别的回答。

  我怎么知道!干嘛问我?

  出了奥布领海后,他们将航向卡潘塔利亚,途中必定会与包围基地的地球联合军发生战斗。这原是意料中事,但也不至于发生得这么快吧?

  舰长塔莉亚?库拉迪斯向智慧女神全体乘员宣布,

  刚冲进机库,塔莉亚的声音便在宽敞的空间中响起。

  目前,本舰前方有包含四艘航空母舰的地球军舰队,后方则有疑似护卫该国领海的奥布军舰部署中。

  听到这个情报,正忙着检查机体的工作人员们都惊叫起来。

  四艘航空母舰?

  奥布在后面?

  真和露娜玛莉亚也搞不情楚状况。

  地球军可能早就得知本舰出航,事前就已布下天罗地网,同时奥布也关上了后方的门。

  塔莉亚的语气冰冷,催促他们接受这个事实。

  唯有突破前方的地球军舰队,我们才有一线生机。此刻的战斗将会比以往的更加严苛,本舰务必尽一切努力突破难关!

  真这才慢慢明了状况,同时感觉到一阵怒意由心底升起。

  奥布把我们出卖给地球军了!

  塔莉亚的激昂语调重重敲在他们的耳畔。

  期盼各位秉持智慧女神乘员的尊严,不屈不挠的奋斗到最后!

  众人的脸上都浮现悲怆的表情。面对四艘航空母舰,一艘战舰是不可能敌得过的;舰长用不屈不挠这四个字带出她的弦外之音。

  那就是,我们要战死在这里。

  我们被奥布出卖了。

  真的心中怒火沸腾,已然胜过恐惧。

  曾经捍卫国家的信念,傲然不屈地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奥布,竟堕落到这个地步!

  可恶!

  他大吼着冲进核心飞棱。

  我们怎能死在这种地方!要是死了,岂不趁了那帮家伙的心?

  急急启动机体,他看着灯号转绿。

  真?飞鸟,核心飞棱出动!

  真气势十足地大喊一声,正式出击。愤怒是他此刻的原动力。

  第二、第七发射器,全门装填帕西法尔!CIWS,启动崔斯坦、伊色黛!

  飞弹发射管装入了地面飞弹。看着渐渐迫向眼前的舰队,塔莉亚连声下达指令。

  叫真出动后别离母舰太远!雷和露娜玛莉亚在甲板负责狙击上空的MS!伊色黛和崔斯坦火力集中在左舷的巡洋舰上!突破左翼!

  是!

  乘员们神色危急地答道。脉冲高达己出击,雷和露娜玛莉亚的扎古也从舱口跳上左右甲板;雷的扎古幽灵加装了瞬发型辅助装备,露娜玛莉亚的扎古战士则是炮击型辅助装备。扎古无法在大气层内飞行,这次只能充作迎击火力,或可比喻成移动式的大范围炮台,

  至少能防堵敌MS对舰体的攻击。不过,可用的机动兵力只有脉冲高达一架,这仍是个不利的事实。智慧女神在突发状况下降落地球,没有足够的装备可因应大气层内战斗,说来也是当然。

  看着敌方的大舰队逼近,塔莉亚做了一件难得的事:后悔早该听取阿瑟的建议,早早离开这个国家才对。不过都到了这种时候,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她知道势己不可为,但可不想自暴自弃的舍身攻击、壮烈成仁。要是一开始就放弃,微乎其微的奇迹就更不可能发生了。说起来,她原本就不是个轻易死心的人。

  这时,阿瑟号令道:

  伊色黛,第一发射器一号到四号,帕西法尔发射!

  前方的舰队也一齐射出飞弹。发自各舰的MS同时逼近装备了飞行器的威达是可以在大气层内飞行的。同样的,威力型脉冲高达也如猛禽般朝向袭来的敌战机飞身扑去。

  就这样,绝望的战火揭开了序幕。

  冲啊!

  敌方的威达几乎像蝗虫迁移般遮住了半边天。脉冲高达笔直地冲入敌阵中,紧接着连番发射光束步枪,立刻有两架威达拖着黑烟往海面坠落。敌军的MS机队阵势不仅被脉冲高达的冲锋搅乱,而且由于队形密集,轻妄的还击反而容易伤及友机,但见他们很快就重整态势,左右散开朝脉冲高达同时攻击。真急速扭转机身,躲开了朝自己集中的火线。

  这点本事也想撂倒我?

  他愤怒的叫着,脉冲高达的右手拔出光剑,朝一架威达迎头劈下。被砍成左右二半的机体在空中停了一秒,随即被剧烈的爆炸火光给包围。在这同时,真已经敏捷地掉转机身,令敌机射出的光束群扑了个空。

  敌舰的炮火此起彼落,在智慧女神的周围激起巨大水柱。迎击系统一面击落飞弹,一面牵制着四周的MS。甲板上,露娜玛丽亚的扎古将加长的双头犬光束炮架在腰际,用炮口进发的热能刺穿每一架接近母舰的威达;雷的扎古则打开了背部兵器荚舱,锁定后以飞弹同时击落数架敌机。可是不管他们击落多少,敌机的数量看起来却像是不曾减少似的。

  原来如此。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悠然坐在旗舰上的舰队司令喃喃自语道。萤幕上是一片枪林弹雨和蜂涌上前的MS机群,当中是那艘浅灰色的战舰。

  罗安诺克的报告果然不假。

  面无表情地说出幻痛队长之名后,司令转向副官说道:

  萨姆札查怎么样了?等猎物太弱才出动,可就看不出效果啦!

  副官随即应道:

  是,一准备完毕,马上出动。

  命令传到机库,出击程序立刻开始进行。司令再次将目光转回战场。眼见敌舰孤军奋战,他的脸上固然没有一丝怜悯,就算是看见接连坠落的自军MS也一样无动于衷。

  也许是敞帚自珍,不过我还是认为,像那样的新型MA才是今后主力战机。比起学扎夫特做出来的那种小飞虫MS要强得多了。

  祖鲁01抬升。引导确认后,B八O人员请尽速撤离机库

  旗舰后侧的直升机停机坪向左右分开,从下方托起一架异样的机体。全长四十七公尺的YMAFX6BD萨姆札查,其怪异的形状令人联想到一双椰子蟹,半球体装的躯干四面伸出一根根又粗又短的突起物,好像蟹脚一样。它是地球联合军的新型MA,脚部备在复列位相能源炮M534卡姆札托夫,躯干则有四门Mk79低压炮,此外还有不少特殊武装,是一部威力惊人的兵器。

  舰队司令陶醉地看着庞大的暗绿色机体。随着一阵猛烈的震动和轰隆声,萨姆札查起飞了。

  奥布献上的恭顺之礼,大西洋联邦根本没看在眼里。对这位司令而言,这场战斗不过是用来展示新开发的兵器而己。

  不明战机接近!这是?

  绝望的战斗持续进行着,巴托却为智慧女神带来更不吉的报告。

  播出光学影像!

  美玲才刚切换萤幕,画面上立刻映出一架浑圆厚实的机体正低空破海而来。阿瑟仓惶地拉高了声调。

  那是什么东西!

  MA?

  那么大?

  塔莉亚啧了一声。

  被那玩意儿缠上就完了!阿瑟,启动唐怀瑟!把它跟左前方的舰队一起打掉!

  什么?可是在大气层内

  阿瑟正欲反对,却被塔莉亚瞪了一眼。

  你想被击沉?

  便见阿瑟惊恐地猛摇头。

  不不!是!唐怀瑟启动!转为射线轴控制。

  这男人真没原则。虽说阳电子炮确实不宜在地球上使用,因为正子与电子产生的互毁反应会释出射线,有可能造成幅射污染,但现在可不是顾虑这个的时候。

  准备,敌MA!

  炮身探出舰首,舰身转动以调整射线。阿瑟的号令响起。

  发射!

  白色的闪光在眼下迸射。阳电子炮的光流奔腾而出,所经之处的水面都激起了水蒸汽爆。接近中的MA或许是紧急停下,只见它的姿势极端前倾,随即被光漩所包围,它后方的小舰艇随即爆炸,海面上映着明晃的火光,但光芒消退后的景象,却令塔莉亚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那架MA竟像没事似的继续在海面上飞行,圆滚滚的深绿色躯体甚至没有一点儿瑕疵。

  刹那间,震愕令舰桥安静无声。

  唐怀瑟它弹开了?

  阿瑟惊惶失语,声音听来有些无助。就在这时,那架MA已经迫近智慧女神。塔莉亚赶忙警醒起来,厉声下令:

  左舵二O!轮机最大!崔斯坦瞄准左舷敌舰!

  却听得阿瑟抗议。

  可是舰长!那个要怎么办?

  你也动动脑筋呀!

  塔莉亚恶狠狠地喝道,转向马立克。

  马立克,回避全拜托你了!

  是!

  美玲,真呢?能叫回来吗?

  是、是!

  乘员们的表情更加悲壮了。

  尤纳?洛玛呢?他在哪?

  卡嘉利用对讲机向秘书官问道,传回来的答案却令人意外。尤纳现在正在军本部。事前完全没听说他有这个行程,卡嘉利觉得事有蹊跷,随即驱车前往军本部。踏进司令室之后,她却看见令人不敢置信的光景。

  哇塞,那种兵器太厉害了。

  还能把阳电子炮弹回去耶!

  士兵们兴高采烈地高声讨论着,坐在后方的尤纳也舒舒服服翘着二郎腿,浑然一副看体育实况的模样。他们前方的大萤幕上有一大片布满海面的战舰,前方则是单枪匹马奋战中的智慧女神。卡嘉利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说来。

  你们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开了口,她的声音不觉沙哑起来。士兵们吓得转过身来,立刻起立。

  卡嘉利?

  尤纳也惊讶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卡嘉利强忍着怒意,箭步冲向他。

  尤纳,这是怎么回事?智慧女神正在跟地球军交战吗?

  是呀。在奥布领海外呢!

  尤纳脸上的歉疚瞬即消逝,取而代之的是轻浮的表情和装腔作势的拿手一比。卡嘉利瞪他一眼,随即被萤幕转移了注意力。

  只见智慧女神的上空几乎被地球联合军的MS包围,连续的回避动作似乎己令该舰疲于奔命;飞弹打在舰身四周,每每激起丈高水花。就在这时,一架威达射出的飞弹击中右舷舱门后爆炸。

  面对那样的大军智慧女神!

  卡嘉利忍不住哀叫起来。

  别担心啦,卡嘉利。领海在线上已经有护卫舰了。

  像是嗤笑她的不忍,尤纳语调轻松的说:

  虽说是领海外,也还是满近的呢,真伤脑筋。

  眼见尤纳大刺刺耸肩,卡嘉利察觉话中意味,顿时扯着嗓子吼叫起来:

  你打算不让他们进领海?那他们不就无路可逃

  卡嘉利的抗议,尤纳没当一回事。

  不过,这才是奥布的游戏规则吧?

  卡嘉利愕然无语。

  不侵略他国,不容许他国侵略,也不介入他国的纷争这是中立国奥布的理念,如今却被这个人解释得如此负面。

  况且,虽说还没有正式用印,不过我们既然已经决定跟大西洋联邦签订同盟条约了,现在该采取什么态度你不会不懂吧?

  可是那艘船是!

  是拯救过地球的船原是奥布国民的真也坐在里面啊!现在竟要!

  却见尤纳冷冷一笑,泰然自若地接口道:

  是扎夫特的船。和即将成为我国友邦的大西洋联邦是敌对的是吧。

  这时,监控战况的士兵报告。

  智慧女神再度接近领海线。照这样下去,几分钟之后就会触及。

  尤纳若无其事地下了一个残酷的指示。

  先警告,再威吓射击。不能让他们进领海。要是他们不肯停,那就准许攻击。

  尤纳!

  卡嘉利连忙想撤回命令,却被尤纳兀地暴喝一声。

  国家不是你的玩具!你再感伤也要有个限度!

  她倒抽一口气,没了声音。

  原来是这样。理念被扭曲,原来是这么回事。

  卡嘉利已经做了选择。问题不在于这个决定是在周遭逼迫之下做成的,而在于她舍弃了奥布至今信守不移的信念,选择了保护国民之路。这就是她选择后的结果。面对曾救过自己的恩人,如今她非但不能报恩,还得见死不救,甚至不得不落井下石。

  她终于明白,一切已经没有退路。

  侵略过我们的军队现在是友邦,冒死救地球的战舰却成了攻击目标?

  接获军本部的指示时,奥布护卫舰队的指挥官户特达嘎上校低低吐了这么一句话。他是个传统典型的军人,个性虽然有些固执,却深得部下的尊敬。

  他的副官听见这句话,也不禁以同情的眼神望向窗外那艘战舰。尽管势单力孤,智慧女神依然奋勇对抗,但见船身已有多处中弹,原本光滑的装甲也己破损,冒出阵阵黑烟。听说那是曙光社修复过的。自己修好的东西,如今自己要来破坏它,真是讽刺至极。

  这不叫做忘恩负义还叫什么?

  特达嘎板着脸孔,神情中流露着无声的愤慨,然后惋惜地摇摇头:

  也许政治的世界里没有这四个字吧!

  难得口出讥讽之语的他,便向士兵命道:

  开始警告,炮口对向智慧女神的舰首前方绝对不准打中。

  啊?是。

  接到命令的武器管制官疑惑的服从了,副官却吃惊地反对。

  司令!这会违反命令

  命令说得很清楚,他们可以在对方不接受警告时径行攻击。却见特达嘎顽固地哼了一声。

  管他的,我又不是搞政治的。

  真大吼一声,朝那架企图以脚部炮塔攻击母舰的MA挥剑斩去,看似笨重的巨型MA却展现了惊人的机动力,一眨眼便闪过了脉冲高达的光剑。

  可恶!这什么东西啊?

  他边骂边掉转机身,只见那架MA也回旋飞来与自己相对。好快!真差点被急速迫近眼前的庞然大物给吓倒了。MA趁势伸开脚部屈起的钩爪,冷不防地朝脉冲高达抓去。真勉强从钩爪之间钻过,避掉这一击。

  唔!

  两机高速交错之际,MA直接以后方脚部的炮口释放出强烈光束。脉冲高达急速攀升躲开,紧接着做了一个后空回旋,同时从腰后抽出光束步枪应战。令人惊异的是,射出的光束却在敌机面前被弹开了去,像有一道隐形的墙。

  这?

  那架MA上缘有四个状似眼睛的输出装置,可能由它造成某种力场借以反射光束。刚才把唐怀瑟给弹开的大概也是这种装置,那岂不是再怎么攻击都无法伤它分毫了?直还在错愕时,敌机双脚的光束炮已经袭来。

  这是什么火力跟动力啊?

  真不由得埋怨起来。驾驶舱里开始响起警报声。脉冲高达的能源告罄。

  焦急之余,他仍勉力躲过了敌机的炮击。掠过海面的光束蒸发大量水分,白色的气爆高高喷起。

  智慧女神已完全被牵制,不过它的炮击仍确实的虏获敌舰,令一艘地球军舰被拦腰击沉。可惜那只像是杯水车薪,因为空下的位子立刻有别的战舰上前来递补。一片枪林弹雨中,智慧女神几乎是举步维艰的慢慢后退,直到奥布领海上罗列的舰队发出警告:

  扎夫特军舰智慧女神请注意。贵舰正在接近奥布联合首长国的领海。我国不允许贵舰入侵我国领土,敬请立刻转向

  是离境劝告。

  什么

  眼见奥布舰队的无情,真气愤难耐的高喊起来。前几天还友好的承诺款待,今天就变成这副德性?也不想想我们是为了谁才降落到地球上来的脑中浮现卡嘉利的脸,真忍不住咬牙切齿。

  只不过,眼下的情况实在容不得智慧女神转向;一旦前进,他们肯定会被击沉。只见母舰仍然继续战斗,一面被追向领海。

  智慧女神!

  他想掩护母舰,那架MA的攻势却是防不胜防。驾驶舱里的警报声还在响,电量已经逼近红色区域。再不补给,武器和VPS装甲都要失效了。

  却在此时,真看见奥布舰队的炮口发出火光。他的心中一寒,当下怔住。

  炮击落在智慧女神的身旁,扬起一道水柱。

  奥布玩真的?

  真无助的呢喃道。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始终相信着奥布。虽然嘴上总是说不相信、不原谅,心里却还是把这个国家当做祖国那般恋慕崇敬;他把卡嘉利的理想论看做冠冕堂皇的社交辞令,其实是期望她能做到,而那些冲动与批判的字眼,只是在发泄自己的伤痛,硬要她体会,就像小孩子的反抗罢了。

  在祖国的炮火下,他终于发觉自己的天真。

  这才是现实。这才是背叛。

  奥布和卡嘉利,抛弃了她。

  受到失意的打击,真一时忘了眼前,不觉敌机已经欺近眼前。来不及回避,巨大的钩爪已经抓了上来,将脉冲高达甩向一旁。

  糟了!

  电量竟在这一瞬间归零,VPS立时关闭这无疑是最危急的一刻失去了保护的机身耐不住冲击,被钩住的脚就这么给扯断了。机体被甩出去时的强烈速度压在身上,令得真视线一片灰白。坠落之际,真的脑中闪过一个字死。

  我要死了吗?死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

  被自己的祖国背叛、双亲和妹妹都惨死,命运仍不放过自己?

  并排在不远处的奥布舰上,坐的都是自己的同胞在没有一人伸出援手的情况下,自己要孤单的死在他们面前?

  忽然间,潜意识下的怒意再度涌现。

  我不要。

  那是对生存的强烈欲求;是曾经失去一切的人,如今唯一的渴望。

  我不是为此而死我绝不要!

  我怎么能死!谁甘心做个遭人背叛、遭人舍弃的可怜孤儿而死!我要活下去!祖国若是希望我死,我就偏要活给他看!否则岂不是太悲惨了!

  他仿佛听见大脑深处有个东西绷弹开来的声音视线刹时向全方位扩张开去,周遭的一切动静都被精确靡遗的感知,宛如指尖能够触及。像是有人动了某个开关,时间都静止了。真飞快地操作仪器,在几近海面之际重新站稳机身,同时向通讯机喊道:

  智慧女神美玲!发射重氢光束!然后把脚部飞行器和巨剑型外挂装备准备好!

  在他发送指示之际,那架MA已做出最后一击,脉冲高达却仍能轻轻避开这一波光束齐射,迳向母舰飞去。尽管机身动力大减,又已失去一足,真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随心所欲的驾驶感。

  真?

  通讯机传回美玲的疑问声。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是更换零件或武器都是不可能的。只是此刻的真并不认为如此,甚至嫌她的迟疑是在浪费时间。

  快点!办得到吧?

  啊、是!

  美玲惊答。

  避开了攻击,脉冲高达几乎是贴着海而飞向母舰。其间,真的手指飞跃般的灵动,操纵机体准备受光。

  重氢室准备完毕。自动追踪系统已捕捉到脉冲高达!

  通讯机那头,美玲正宣告着母舰己准备完全。

  重氢光束发射!

  一听见这句话,脉冲高达立即直起机身、急速拉高机体。智慧女神舰桥左方的射出口跳出一道光束,脉冲高达头顶的受光束抓准了时机接住那道光:一经照射,真手边的能量指标便迅速回升。

  从智慧女神动力炉而来的能量,经过重氢加速器转变成高指向性光束发射出去,经脉冲高达内建的充电端接收后,再由机体内部的M2型变压器转换成电力,就能积存在蓄电槽里。

  借由这套重氢光束供电系统,MS不需着舰也能完成能源补给。只是就现状而言,唯有像脉冲高达这种拥有内建变压器的第二世代系列机种才能用这种方式进行补给,也只有安装了重氢加速器的智慧女神才能办得到就是了。

  动力恢复,脉冲高达的机身刹时又有了色彩。真挥舞着光剑冲向敌MA,敌机也在同时打开了双脚部的炮门。说时迟那时快,脉冲高达才刚以盾牌正面挡下这道强烈的光束,下一秒即已放开了盾牌跃向空中,手中的光刃倏地刺进敌机上方。这一刀来得之迅速,怕是反射装置都来不及启动。光剑劈中了MA的头顶,向前方拔出;宛如裂开的伤口喷出鲜血一般,火花随着刀势迸射散开来。脉冲高达跳开之后,MA立刻被火光吞噬。

  就是现在!真不假思索地叫道:

  母舰!射出外挂装备!

  随着这一声令下,腿部飞行器和巨剑型外挂装备同时从智慧女神的弹射跑道被射出来。真俐落地使机体与射速同步,同时脱去破损的零件、换上新的腿部飞行器,曳着长刀的装备模组也在转眼间装妥于背上。机身的胸部变成了红色。

  刹那间便换装完成的脉冲高达毫不迟疑地拔出了圣剑,迅雷不及掩耳般地朝左侧的地球军舰杀去。

  喝啊啊啊!

  真高声咆哮着,反手就向一艘巡洋舰的舰桥劈去,紧接着扑向下一艘,又是一刀宛如血液沸腾般的激昂支配了他。一次次无情的践踏,手起刀落,犹如发怒的巨神向人间倒行逆施,无可遏抑。

  就这样,不知虐杀了几艘战舰后,美玲的呼叫声才令真回过神来。

  脉冲高达!真!请归舰!

  他惊讶的环顾四周,只见敌军的舰队已经溃不成军,开始撤退。

  地球军舰正在撤退!

  直到听见这一句,真才发觉自己赢了。

  赢了?

  塔莉亚半信半疑地目送着窗外的敌军舰队。

  万中无一的奇迹竟然发生了。

  雷机、露娜玛莉亚机收容完毕。脉冲高达已归舰。

  在甲板上坚守母舰的两架扎古都有中弹,损伤惨重,其实母舰也已体无完肤。乘员们甚至觉得自己也几乎不成人形,个个虚脱地瘫在座位上,脸上却对这一事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他们可不能虚脱太久。塔莉亚很快地从舰长席站起身,向众人指示道:

  敌军会不会发动追击还很难说,现在赶快让驾驶员先休息。阿瑟,马上掌握母舰的损害状况。

  是。

  阿瑟松了一口气,开始与各单位联系。其他人也纷纷重振精神,回到各自的作业上。塔莉亚满足的看着他们,原以为他们不够可靠,却不知为什么能有这般精湛的表现,看来这次战斗又让乘员们的能力大幅提升了。当然,其中有一个人的成长最明显。

  不过,这次能逃过一劫,全都要归功于真呢

  一听她感慨万千地道出此言,阿瑟立刻转过身来猛点头。

  是啊,真的是!我真不敢相信呢!包括两艘航空母舰在内,总共是六艘敌舰啊!

  他兴奋的重复道:

  六艘!这种战果我听都没听过!唉呀,绝对可以拿勋章了!

  眼见副舰长对真这般赞不绝口,塔莉亚也不禁笑起来,然后又若有所思地说:

  那究竟是脉冲高达还是那孩子的力量呢?我本来一直很好奇,为什么那架机体不是指派给雷,却是指派给真

  以战斗驾驶的技术而言,雷的本事其实比真要高明许多。若从判断力、冷静度来看也是如此。在塔莉亚眼中,真还十分幼稚,驾驶成绩经常因情绪而大起大落,偏偏狄兰达尔却指定由他来驾驶刚出厂的脉冲高达。

  狄兰达尔议长该不会连这一步都预料到了吧?

  也许是哦。议长毕竟也是个DNA分析的专家嘛!

  阿瑟佩服地同意道,一面仍不住赞叹。

  啊呀,说来说去还是真太厉害了。能突破那种困境,老实说我都不我看传闻中雅金?杜威的自由也不过如此吧,嗯。

  只见阿瑟一本正经在那儿点头,甚至把一架已被传说中神化的MS拿出来比喻,塔莉亚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她于是半开玩笑地说:

  到了卡潘塔利亚,我们得把他的叙勋申请跟报告一起交上去才行。军本部一定也会大吃一惊的。

  走出驾驶舱的真被吓得退了半步,因为不只是露娜玛莉亚和维诺等熟识的好友,几乎全场的工作班都向他涌上来了。

  真!我听说了,你这家伙!

  维诺跳上来用力拍着他的背。

  哇塞!你实在干得太好了!

  多谢你啊!

  被众人又是抓头又是拍抚的,真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迟一会儿才知道大伙儿是在夸奖自己的战功。见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温暖的笑容和兴奋,真仿佛也感受到他们的喜悦,心中渐渐充实了起来。不过,当他的目光停留在站在人墙后方的雷身上时,心里地升起微微不安。

  雷和露娜玛莉亚也一样卖力,怎么可以只有自己得意忘形的接受大伙儿称赞呢?一向被视为头号驾驶员的雷,会不会被抢功了而不高兴?这一瞬间的不安,却被雷张扑克脸上罕见的笑容给刹时吹跑了。

  雷这家伙果然不错。

  好啦好啦!够了,你们别再闹了,赶快回到工作岗位上去!离卡潘塔利亚还有好一段路哪!

  艾维斯主任高声一喝,技术班的人员们这才走散开去。仍然兴奋得红着脸的真跑向雷,和露娜玛莉亚三人一齐走向驾驶员更衣室。

  可是说真的,你那时怎么啦?

  露娜玛莉亚也还没平静下来:

  你好像突然变成无敌超人一样。火灾现成的怪力呀?

  听她这么一问,真才想起刚才战斗中那股不可思议的感觉。

  呃我也不知道啊。我看到奥布舰开炮了,好生气,就想怎么可以被你们干掉,然后脑子突然变得好清楚

  他边想边找话来形容。露娜玛莉亚歪头想了想。

  气到爆掉!是这样吗?

  不是,也不是这样啦我觉得不是

  他说不出那种感觉,不自觉苦着一张脸,雷从旁若无其事地插嘴道:

  不管怎么说,你保护了母舰。

  真惊讶的看着雷。雷也向他回视,表情一如往常那样沉静,然后淡淡的又说:

  活着就有活着的价值,因为活着就有明天嘛!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真的肩膀,走到他们前头去。

  雷竟然会说这种话!总是惜字如金的雷,在日常对话里除了对或不以外几乎不肯多说一个字的!

  真一时呆住,下意识地望向露娜玛莉亚,却见她也一样满脸错愕。两人互看一眼,忍不住噗嗤笑出。

  吓我一大跳。

  真忍着笑窃声说,露娜玛莉亚也小声回道:

  他讲得好像个老头。

  此话一出,两人又捂着嘴巴偷笑起来。一股暖意充满了真的体内,像是打开了某个凝滞己久的心结。这是活着的感觉他和伙伴们都活了下来。

  自己并不孤单。能和他一起欢笑的伙伴,就在这里。

  换完衣服,真独自走上甲板。上层甲板到处都变了色,伤痕累累,看得出激战过后的景象。

  他将目光移向后方,低垂天幕下只有一望无尽的海洋,而那些岛屿已经看不见了。对着辽阔的大海,真目不转睛的盯着水平线尽头。

  从现在起,他要舍弃那个国家。

  是他舍弃了国家,不是国家抛弃了他。那块土地上已经一无所有;没有他的家人,也没有值得他们牺牲的崇高理念了。

  他已不再感到狂乱愤怒,或许已在那场破坏中发泄尽了。真漠然转回身,朝门口走去;走向伙伴们走向那群温暖地接纳自己的人。

  现在,对真而言,这里才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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