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ase 5 扭曲的结局
在那之后我几乎无法入眠,天就这么亮了。
前往学校的途中,我也不停冒着冷汗。
两年前的国中同学•杵岛一史。
因为那家伙在国中毕业的同时,搬到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所以对于他现在到底住在哪里,我也没有具体消息。
原本我跟他就不是很熟,除了『侦探杀人游戏』以外我想不出别的接点。真的是偶然碰上那样的机会,就只限于这种关系。
可是……
「…………」
靠着以前的记忆以及还留在我房间的情报来源,我试着跟与一史很熟的朋友联络,不过五个人之中只联络上三个人,而这些人全部的答案都是『那家伙好像自杀了』。
留下遗书之后跳楼。似乎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的样子。
我没有余力去进行确认。已经过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现场应该也被整理过了才对。
就算让我这样的人去调查,也不可能得到能够推翻警察判断的结果。
实际上,要是没有果无的联络,不要说是自杀的原因,我甚至可能连他死掉这件事情都不会知道。
「有什么事,正在发生……?」
还是说,已经发生过了呢?
在最近据说一年内就有三万人以上自杀,要是那个《分身幻象》与月见月跟这场游戏本身有关连的话,根本不会被当成话题。
我在中午之前打电话给果无,决定在放学后会合。
由于原本行踪不明的亲戚,从行踪不明演变成无法理解的自杀,因此葬礼与守夜现在似乎还没有决定好日期的样子。
虽然我犹豫过要不要让宫越同学跟理解也参与,不过现在不应该让他们产生不必要的动摇。只对在同一组共同奋斗的交喙转达了这个事实之后,在晚上刚过七点,我们两个一起前往购物中心的咖啡厅跟果无会合。
「对不起……突然把你们约出来……」
顶着两个黑眼圏的果无看起来有点憔悴,握着咖啡杯的手不断颤抖着。
我跟交喙以不会太剌激她的方式,询问一史是怎么死的,不过并没有获得比我到处打电话确认到的事实还要详细的情报。
关于遗书似乎不知道详细内容,也没有办法带过来的样子。
也就是,一史死了,但却连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们只是重新确认到这个令人绝望的现实而已。
「该怎么办,虽然在游戏中我今天还活着……可是没有任何。」
「没问题的。」
身旁的交喙,冷静地安慰着她。
「还没有决定你接下来一定会『死亡』。」
「可是,我……开始时的点数很低……而且手上还有《菜刀》卡片。我一直在想……要是有人用《探测器》调查我的话,这次一定会受到大家怀疑而被《监禁》起来。然后,要是『死亡』的话,就会像一史一样——」
果无维持低着头的姿势,肩膀不停颤抖着。
的确,果无现在作为游戏中的嫌疑犯,是处于很危险的立场。
透过面对一史的死亡这样的事实,让她对『死亡』时的恐惧变得更深了吧。
「…………」
在这个时机,让一史的死被公开出来,会是单纯的偶然吗?
我不知道。不过,对于从这里要进行的作战来说,毫无疑问是件麻烦的事情。
「跟我昨天在游戏中说明的一样,还有留下多余的《链条锁》吗?有几张?」
「没有了。一开始拿到的那张,在之前用掉了……而且,在依然有人被杀的现状,要是我被《监禁》的话——」
果无抱住自己的头,那带有黑眼圈的双眼,因为悲痛而扭曲。
「我很害怕……已经快要无法承受了。我想要解脱……」
不管是谁都能很明显地看出来,她已经到达极限了。
我面对不停发着抖的果无,以尽可能让她安心的方式,慢慢地,用坚决的态度告诉她。
「没问题的。因为今天,我会保护你。」
「可是,初同学不会有问题吗?昨天你有提过不要使用《链条锁》的提议……其实,那是因为你的卡片不够用了不是……?」
她的话令我内心暗吃一惊。
实际的情况,我的《链条锁》也只剩最后一张。虽然有在明天的《交易》获得补充的可能性,不过并非肯定。
更重要的是,就这样让错乱状态的果无进行游戏,让我感觉有点危险。
不得已,只好将我的卡片交给她。
「幸好,从今天牺牲者的遗弃物中获得了《链条锁》,我现在是持有三张的状态。就算分给你也没什么大问题啦。」
「那是真的吗?」
「嗯,之后再让交喙也提供协助的话,在剩下两天的《深夜阶段》,你就不会被杀死,可以安心了。然后我打算打倒忌月,从那些人身上直接问出真相。」
为了不让她操多余的心,我故作平静这么回答。
「嗯……,我明白了。」
这样,她应该就没事了吧。
带着尽管还没有从打击中振作起来,但表面上恢复平静的果无,我们朝『黑色箱庭』前进。
决定我们命运的战斗,终于要开始了。
*
〇第二场比赛C组中盘战—第五天
①『星雾交喙』13P(初期值9P) ②『都筑初』11P(初期值7P)
③『忌月』 9P(初期值4P) ⑤『无人岛』7P(初期值3P)
⑧『远野优』 6P(初期值2P) ⑨『设备』5P(初期值1P)
⑪『果无连理』 5P(初期值1P)
×④『泡沫』在第四天死亡(初期值4P)
×⑥『藤原智』在第三天死亡(初期值3P)
×⑦『白川真白』在第一天死亡(初期值3P)
×⑩『铀』在第二天死亡(初期值1P)
×⑫『爱丽丝』在第二天死亡(初期值0P)
进入C组的房间,游戏再次开始。
围绕在圆桌旁的成员减少到只剩七人,整个房间都笼罩着紧迫的气氛。
第二场比赛末盘战的胜负,也就是第五天早上到第七天早上的胜负开始了。所以实际上,这也是能够抵抗的最后机会。
「你把思绪理清了吗?」
『忌月』在游戏再次开始的瞬间,朝我这么挑衅道。
「多亏了你的指示,结果出现了新的牺牲者。而且你自己并没有死亡。虽然你说跟我共谋的某个人是犯人,不过其实你自己才是犯人吧?」
「对、对啊!这家伙结果并不是《杀人鬼》不是吗?」
「从这种情况你要用什么方法把《杀人鬼》找出来!?今天一定要你负起责任被《监禁》起来!」
原来如此。看到设计出这种状况的『忌月』,让我解开了谜题。
我昨天晚上没有被杀害,是因为想要借着让我的主张落空,从正面驳倒我的方式,造成更加混乱的局面。或者是不想简单把我解决掉,而只是在玩弄我而已。
虽然不知道是那些家伙的算计还是傲慢,不过这可以说是现在我们能够打倒那些家伙的唯一方法。
「很抱歉。我以为自己会成为目标,不过似乎是我判断错了。」
我这么说着,冷静地闭上眼睛将双手举起。
「你这混蛋!别开玩笑了!我们可是看你好像有点能力,才提供协助的欸!」
「是啊!你要怎么负责!」
「今天我一定要使用《链条锁》!我才不管你那什么鬼指示呢!」
「那样就好。」
「欸—……?」
听到那句话,我迅速睁开眼睛。
「有预感的人,应该已经稍微感觉到了才对。谁都不必说出口。不过,所有人应该都拥有两张以上的《链条锁》才对。除了我跟犯人以外,应该还有其他人有合作的关系。」
我回想起几天前理解说过的话。使用《至高王座(Hlieskjálf)》与水无月小姐调查出的合作关系,记得在这组里还留有一对。
「那些人的其中之一很有可能持有三张。不管怎么说至少都会有一张才对。今天请使用那张卡片。我要进行『压制封锁』。」
「什么……?」
可以感觉得出来,听到我这句话,『忌月』皱起被面具隐藏那侧的眉毛。
「如果不知道的话,需要我教你吗?『忌月』先生。像你一样最近才开始玩然后一下子就记住玩法的人,大概不知道以前那种冷僻的战法吧。」
我只是以冷静,甚至会让人觉得温和的态度这么叙述。
「这是在『侦探杀人游戏』中用来杀死《杀人鬼》的方法之一。反过来利用《链条锁》张数固定这点的压制方法。」
「……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从现在不《监禁》任何人,所有人都连续两天使用《链条锁》的话,你觉得会变成什么情形?」
瞬间,『忌月』露出讶异的表情,数秒后发现我的意图,忿忿地乍舌。
「——难道。」
「是的,《杀人鬼》一定会《发狂死》。因为没有可以成为杀害对象的玩家。也就是说,现在的《连续杀人犯》,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协助你,不过要是他不想死,就只有去杀害你了。」
「咕……呜——」
都说到这里,『忌月』也该注意到了。
我之所以呼顾大家不要使用《链条锁》的真正企图。
「而且,在失去合作对象的你死亡的情况下,我要你按照对『白川真白』小姐与『藤原智』先生说过的,告诉我们平安从『黑色箱庭』回去的方法。这是你亲口说过的话!」
我伸出手指,像是要趁胜追击般继续这么说。
「嘻嘻嘻嘻嘻。原来如此啊,你倒是满会说的。不过,真的所有人都持有《链条锁》吗?虽然每个人都持有一张的机率是很高,但光是那样就能够保证可以保护所有人吗?」
「当然可以。」
我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这么回答。
「理由就是,包含我跟我的合作对象在内,持有三张以上《链条锁》的人,要在接下来的交易中分给不够的人,调整成平均两张的状态。话先说在前头,我跟我的合作对象,到目前为止只靠《探测器》确认过剩下玩家的手牌。万一,玩家的申告内容与我的判断有矛盾,就当作没这项提案。要死大家一起死。」
在这段话里也混杂了谎言。我只有对『忌月』使用过《探测器》。只是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就没有说服力,因此只好那么做。
「嘻嘻嘻嘻嘻。……你还真是乱来呢。不过你的说法会不会太荒唐了?要是太放肆的话——」
「我没有偷看其他人的『小箱』,也没有用力量或金钱去命令他人。或许这些只是我随口胡诌的。所以,这只算是一项提案。是我用来煽动大家的策略。请问有违反任何的规则吗?」
『忌月』的反驳,被我用强硬的语气压下。
「要是有人认为我是为了要陷害某人,取得对自己有利的条件才提出这项交易的话,要那么想也无所谓。不过,只要持续这种状况存活两天,生命点数会上升,在这之后『死亡』的机率就会变成0。运气好的话,站在那边的『忌月」应该也会说明如何从这个游戏中平安回去的方法。
我并没有要求什么困难 的策略。大家只要专心守住自己的生命就可以了。」
以不容反驳的气势这么说完后,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大声道。
「那么,从现在开始请持有一张或三张《链条锁》的玩家提出申告。请依照我的指示进行交易。」
玩家结束申告后,我想办法整理出各自的张数调整方式,进入『交易』的阶段。所有人都很合作,总算是顺利完成。
尽管有一半是凭运气,不过我有做出为了提高机率的行动。
那就是花鸡这个交喙完全不知情的存在。
平常潜伏在交瞭之中的其他人格,会藉由让《圣痕(stigma)》进行过度反应的方式显现出来。在那次休息的机会,我把她叫出来并委托她去做的事情是,以《分身幻象》的身分采取行动。
如果这个活动是《Ground 0》与《分身幻象》合作举办的话,那么为了带到《诺亚方舟》而确保的对象中,可能会有几个人在这次也被当成替身叫来。
那么透过花鸡以《分身幻象》的身分所知晓的那些秘密来要挟的管道,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支配那些家伙的行动。
我打着这样的算盘请花鸡去寻找,很幸运地与两个人取得联系,要他们采取『遵照局势走』
这样的行动是不合理的。
要是想从这次的『压制封镇』——透过所有人使用《链条锁》进行的压制中逃出来,即使是明天再把『忌月』当成目标也应该来得及才对。
那么,没有理由在这时候杀害他。因为只要活下来,拥有合作关系的『忌月』就会获得生命点数,延后一天一定比较好,可是却没这么做。
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有人没有听从我的提案,不过弃牌列表上增加的《链条锁》张数,显示出除了被《监禁》的『忌月』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有使用。可是——
「怎么会!?」
在我开口之前,『忌月』高大的身躯颤抖着,睁大了双眼。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主人啊!为什么我会……!?」
跟他问出来的话相反,『忌月』的视线没有望向任何人……不,没有望向任何地方。
那视线像是看见幻象一样在空中彷徨,最后他以空虚的表情抬头望向天花板。
「为什么……为什么……」
「喂、喂……」
在他身旁看着这幅光景说不出话来的玩家,战战兢兢地叫住他。
「啊、啊啊啊啊啊……!」
简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发出这样的呻吟后,『忌月』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像得了梦游症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
「…………」
没有人追上去。
『说出能平安回去的方法』
连向忌月追问这句话详细内容的时间都没有。
所有人都把视线望向被打开着没关的门外,时间就这样静止着。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这到底是……
「……不好意思,各位。」
在众人依旧处于混乱中,一道微弱的声音,将我们拉回现实中。
朝来源望去,穿着藏青色水手服的果无用感到有点抱歉的表情将视线避开众人,战战兢兢地把手举起来。
「呃……,那个人虽然令人在意,不过现在也无法离开这里,至少在剩下的时间结束为止,让游戏继续下去不是比较好吗?」
「呃,嗯……这么说也没错。」
为了辅助果无,我急忙这么附和。
我的预测被破坏了。
在这样的状况下,成功连续杀人的《杀人鬼》,为什么要把《忌月》杀死呢?在这个时候杀死的话,那家伙就会『死亡』。明明就只要再延后一天,他就不会在这里被淘汰才对。
然后,只要犯人不在这个时机杀死『忌月』的话,我——
「这么说起来,刚才我注意到一件事,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果无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就像熬夜到天亮的时候一样,感觉脑袋很重变得昏昏沉沉。
「『弃牌箱』的《链条锁》在今天早上只增加了四张。因为存活下来的玩家在昨天晚上有七人,所以也就是除了杀人的《连续杀人犯》与被《监禁》的『忌月』先生以外,还有一个没有使用《链条锁》的人对吧?」
「啊,嗯……是啊。」
「真是不要命的家伙,到底是谁……」
剩下的玩家开始骚动起来。提出这个作战的我不能什么话都不说。就在我打算要换个想法的时候,
「有一件令我在意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一直都很安静的果无,像是要掌控局势一样开口这么说。
「刚才『忌月』先生死掉了,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到《杀人鬼》的《发狂死》为止需要两个晚上的时间,因此为了增加点数,延长一天等明天再杀害应该也可以……不,要是那个人真的有合作对象的话,我认为那那样应该才是正常现象。」
我想要说的话,被果无先说出来了。
很难得这么如此饶舌的她进行的解说,让其他人都安静下来专心听。
「可是——他却死了。而且,在不使用《链条锁》就有危险的这种情况下,除了《杀人鬼》与被《监禁》的『忌月』先生之外,还有使用其他卡片的玩家存在。」
我感到很惊讶。身为一个初学者玩家,到目前为止几乎都无法参与对话的她,竟然能在一瞬间根据这个状况判断到这种地步——
「依我的看法,犯人是用我刚才用来交易的《菜刀》把『忌月』先生杀死的。犯人应该是认为『忌月』先生的合作对象不会攻击『忌月』本人,才直接以被《监禁》的他作为目标。也就是——将『忌月』先生监禁起来,制造出这个状况的主要贡献者。」
咦?我在心中暗暗感到疑惑。这跟我想要诱导的方向有点不一样,事情还在继续往下发展。制造出这个状况的主要贡献者是……
「『都筑初』先生。我认为你没有遵守跟大家约定好的规则,是背叛了我们在昨天深夜杀死忌月』的『犯人』。」
果无伸出手直直指向我,笃定地这么说。
「你说什么?」
一瞬间,我的脑中差点变得一片空白。
周围的视线,一起集中到我的身上。交喙那稍微带着不安的眼神,还有大家感到讶异的眼神。
然后,之前一直怯懦地将视线避开众人的果无,露出跟理解一样锐利的三白眼,阴森地笑着。
在这一组里潜伏着《Ground 0》派来的剌客,那家伙在游戏开始前这么告诉过我。
『忌月』一定有合作对象才对。
然后『忌月』是这么说的,《Ground 0》过去带着一个将成为自己后继者的少女,离开了月见月。
也就是说,这家伙是那个——
「只要维持『杀人鬼属性』到游戏结束,生命点数就会增加1P。你为了只让自己得到这样的好处,在这场游戏中获胜而这么做。反正明天,在第七天早上第二场比赛就会结束,即使成为《杀人鬼属性》也没有任何的坏处。我有说错吗?」
不可能是那样的。说出自己的《链条锁》不够,而决定在今天的交易跟我交换卡片,应该是在我跟果无同意下的行为才对。
在刚才的交易中,我并没有从他那边拿到《菜刀》卡片。可是,除了我跟进行交易的果无本人,没有人能知道真相。
「…………」
一瞬间,不晓得是愤怒还是沮丧的感情传遍全身,让我差点失去意识。
「事情不是——」
注意到果无的异常,交喙冷静地想要反骏,不过我反射性地迅速摇摇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在这里要是交喙露骨地站在我这边,只会把跟我之间的『合作关系』强调出来。而且,也不见得会有能顺利驳倒她的方法。不管我想怎么反击,在事情没有按照预测进行的阶段,就无法回避对自己的不利。
这个时候,只能忍耐下去。
「就快到交易的时间了,虽然事情演变成这样,已经没有那么做的意义。」
果无连理开始进行安静可是目标明确的攻击。
就算想要推翻她的论点,在昨天我实际上没有使用《链条锁》的时候,命运就已经走到尽头了。
我这个提出作战的首谋者,即使现在说出其实自己手上没有《链条锁》这样的事情,也没有说服力。
在那之后,我无法做出象样的抵抗,然后就这样受到《监禁》,被《杀害》。
*
在最后一天的第七天早上被杀害的我,率先离开房间,让自己瘫坐在位于入口大厅内侧,附近没有什么人的沙发上,发呆了好一阵子。
由于受到大家的注目,我决定在离开大楼之前都不跟交喙见面,现在就像这样靠想事情来消磨游戏结束后的时间。
不知道是因为在这个时候失去生命点数而『死亡』的人数变多,还是因为游戏已经结束的关系,除了我以外几乎看不到人影。
将密码输入变得无法操作的『小箱』,进行生命点数的确认,我失去了所有的生命点数变成0P。
能够只用一击就把我多达12P的生命点数逼到濒临死亡,代表杀害我的玩家必须获得《连续杀人奖励》,而且跟我在游戏开始时的7P有6P的点数差才行。
也就是,生命点数是1P的果无连理。认为是身为『忌月』合作对象的她把『忌月』杀死这样的看法应该不会错。利用一史的表妹这种设定,以及装出感到害怕的模样,让我狠狠被将了一军。
虽然那样的确让我受到打击,不过还剩下好几个疑问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
如果表妹的身分是假的,那真正的杵岛一史怎么样了?
虽然不是在怀疑果无连理说的话,不过也不能一股脑地完全相信。我也以我的方式在可能范围调查过,发现被认为是一史遗书的东西这件事也不是谎言——应该是这样的。
到底哪些是谎言,又有哪些是真相呢。
从我那渺小的观点来看,就连能解开真相的线索都找不到。
「……等等?」
……这么说起来,『忌月』他怎么了?
受到果无连理的攻击,使我的生命点数变成零,那么『忌月』在那个时候,在游戏中应该是被判断成『死亡』才对。
不只是失败而已。而是这场游戏中所谓的『死亡』。
虽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注意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防音设备很完善的关系,从其他各组的房间听不到说话声或其他声响。
「喂。」
「呜哇—!?」
突然被人从背后拍肩膀,让我很滑稽地跳了起来。慌忙地转过头去,出现在眼前的是我熟悉的朋友之一,宫越同学。
「你,你突然这样是什么意思啊!?不要做出那种好像看到怪物的反应啦!?」
无视于或许是太出乎意料而不高兴地噘起嘴的宫越同学,我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不过,你跟理解在一起的话,该不会——」
「是啊!我被那女的杀掉了!啊—真是的,明明只要再撑一下就能活到最后,差劲透了!」
好像是想起那时的状况,宫越同学很气愤地踩踏着地板。稍微问了一下情形,果然是在最后一天被理解杀掉了的样子。虽然在我心中出现了「即使是如此,能够存活到现在不也是多亏了理解吗。」这样的疑问,不过说出来好像又会激怒她,所以还是算了。
「可是,都筑同学竟然也在最后关头被杀掉,运气真是不好呢。可是,在开始的时候点数有7P那么多,现在才被杀掉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其实呢……」
我把在刚才的游戏中发生的异常事态、『忌月』这个以前可能是月见月家佣人的男子所说的话、以及一史的尸体似乎被找到,还有果无连理突然改变态度背叛的事情,简略地统整起来告诉她。
在听我叙述的过程中,宫越同学的表情越来越黯淡,转为感到深深的困惑。
「这实在让人很难立刻相信呢。看起来那么乖巧的孩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我也是到现在还觉得刚才的事情像在作梦一样。可是……」
「在这个游戏中『死亡』的话,真的会被杀死吗……?」
宫越同学的声音带着不安。
我们在心中某处,都依稀有这样的感觉。
可是,却也有种认为这应该是在开玩笑的想法。
因为是太超出现实的事情,要说当然也是理所当然的。像这样,只不过是游戏中的输赢,本来不应该死掉的人,丧失掉自己的生命。这是不可能出现的现实。
不过……
「可是,我已经不再认为这只是单纯在开恶劣玩笑的游戏了。所以……」
「游戏也结束了,你想从那个叫『忌月』的男子身上问出情报吧。我也来帮忙吧。」
「谢谢。不过,不要太勉强了。」
就这样,我跟宫越同学一起开始寻找可疑的房间。忌月跟被引诱到这里来的其他玩家不一样,是属于『黑色箱庭』那边的人。有可能还留在这栋大楼里。
依照厕所、休息室、信道等顺序绕过了一遍,不过在目前为止有到过的地方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该不会,已经回去了吧?」
「不哓得。不过,能找的地方还是要尽量去找找看。」
「或者,那个戴面具的是打算违背自己的约定也说不定喔?」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
大概,忌月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输才对。在实际找到的时候,他会愿意把『能平安回去的方法』说出来,大概是我一厢情愿的看法吧。
「即使如此,还是必须要把他找出来才行。至少那些家伙,在某种程度上有遵守自我规则的习惯。只要巧妙地让《Ground 0》那些人也参与到对话中。」
「是啊。反正也没其他的事好做,这件事看起来很有尝试的价值呢。那么,就让我们加快脚步吧。」
虽然宫越同学好不容易提起干劲,不过由于会场就快要关闭了,因此必须要在那之前赶快让行动结束。
「宫越同学,这边。」
我抓起想要前往入口大厅的宫越同学的手,朝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等、等一下啊!?那个方向,我记得……不是类似工作人员室的地方……?」
那是在被《Ground 0》第一次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她跟我们分开时前往的通道所在的方向。
「或许是那样,也或许不是,不过有可能是。」
「欸,等、等一下!?」
接待处的女性没有在注意这边,而到『黑色箱庭』的会场关闭为止,还剩十分钟左右。
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加快脚步走进电梯附近的水泥通道,我发现一扇通往某个小房间的门。
「稍微等一下啦!就算不用那么急——」
「安静点,要是里面有人的话会被听见。」
我伸手制止急忙追过来的宫越同学继续说下去,然后轻轻敲门。
门并没有上锁。看到没有人回应,我慢慢转动暗金色的门把,门没有任何抵抗就被我简单打开了。
进入光线昏暗的室内,靠着摸索把电灯开关打开的瞬间,一股恐惧涌了上来。
「——呜!?」
露出又红又黑又白之物体的人形块状物,倒在无机质的白色房间中央。
有无数根大大小小的刀刃,像是插在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样,插在那上面。
那是一具尸体。
是忌月的,到刚才为止还在跟我战斗的那个老人的下场。
「都筑同学,在这个房间里有种——唏咿!?」
听到宫越同学的声音,我慌忙转过身想要把门关上,可是太迟了。
「这是什么啊……!」
捂着嘴看着这幅景象的宫越同学以半弯着腰的状态僵住了。
「好像被杀死了。虽然好像还没经过很长的时间,不过无法知道在这里发生了——」
「不、不报警的话……」
「不—行。」
在宫越同学这么喃喃自语的时候,门啪哒一声从内侧被关起来。
「啊—!?」
简直就像一开始就站在那边一样,不知何时那家伙把出入口挡住了。
藏青色的水手服,以及带有光泽的乌黑头发。
已经很熟悉的那位名叫果无连理的少女的脸,从以往展现出来的温顺表情摇身一变,脸上挂着满面的灿烂笑容。
「这里禁止摄影喔?更不用说要是把警察什么的叫来的话可是要守夜了喵。啊,我指的守夜不是要守这家伙的,是守你们的喔。嗯,不过好像也没办法呢—,你们大概不会以什么正常的方式死掉喔。虽然有点可怜啦—」
在思春期男孩子的眼中,那是会令人着迷的开朗微笑。从那张脸上,可以看出来内侧隐藏着比理解还要黑暗的一面。
「第一天的时候就听说了吧。很可惜的那团物体只能让你们用眼睛看。啊,只是稍微摸一下的话是可以的喔。被弄脏不关我的事就是了」」
「…………」
在充满恶臭的凶杀现场,站在目击那幅光景的我们面前,仍然展现出柔和的微笑向前走去的她,已经完全没有留下过去果无连理的任何影子。
「你真的是那个果无吗……?」
本人就在自己面前,宫越同学却还是以僵硬的表情这么问。
这也是没办法的。我这么想。
「是啊。啊—不过,不要搞错了喔。直接把这家伙变成这样的人不是我。这家伙的善后工作,是请『游戏管理者』的干妈进行的。嗯,虽然要我来做也是可以啦—可是在游戏中没有空,而且也要省下麻烦才行。」
用像是在聊天的轻松语气,那家伙从口中说出惊人的事实。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什喵?」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真的像那边的忌月所说的,是为了跟理解之间的因缘吗?就只是为了这种理由,打算把没有关系的人卷进来杀死吗?」
我硬挤出了这些话。为了稍微捕捉到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恶魔,而这么说。
「不是啊—『游戏管理者』或许是有这样的打算。但至少我是不一样的喵—?」
我得到的是令人意外的答案。
她面向我将雨眼弯成弓形,露出微笑。
「因为很快乐,所以才杀。遗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吗?我啊,其实是《Ground 0》的后继者,可是不跟那个半成品分个高下的话就不会被承认呢—所以啦,只是把她打倒的话也很无聊。好歹,以前她也曾经打倒我的母亲大人啊。不只是那个半成品的生物,连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卷进来玩不是比较有趣吗?」
连理那流畅至极的语调,让我感到哑口无言。
跟目前为止完全相反的那种态度,反而比之前还要有种令我熟悉的感觉。
「你好像勉强有活下来的样子,下次是你跟那边那个土包子组搭档,来跟我们战斗。你们街有胜算吗—?反正那个半成品是要在决赛羞辱她,所以不会在这里杀掉,不过弄不好的话你们可是会被我一起杀掉的喔?努力活下去吧。喵哈哈哈哈哈——」
有点稚气未脱的天真笑声。
可是那声音,却隐隐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啊,不过我很佩服你呢。没想到你竟然一本正经地把只剩一张的《链条锁》特别让给我呢—让我吓了一跳。明明用了那么多威胁的手段,真亏你能在那种局面下轻易把自己的性命舍弃掉。还逞强说什么自己有三张。因为这点让我觉得很有趣,这次才让你活下来的。说老实话,我对你还有点期待。」
「——欸!?」
看着连理那像是在品头论足般的眼神,我的背脊感到一阵发凉。
为什么?
为什么这家伙,会知道我在那个时候,连交喙都没有透露的《链条锁》的状况?
对了。这就是我一直在意的事情。
要是没有看出我的《链条锁》在那个时候是0张,第二天应该没有办法那么简单就让我成为众人的目标。
「那么,那是为什么呢?」
像是看出我心中的疑问,连理冷笑着。
「啊,我没和做出在终端机上动手脚之类的作弊行为喔。那只是我的判断。即使弄错了,也不是乱猜的。」
「…………」
「对了对了,拥有跟这个一样……不对喵,是跟这个类似能力的,就是你的饲主吧?我没记错的话。」
会把人吸进去般的深邃双眸,想是要把我的全部都映照出来一样,连理朝走向这边,把脸靠过来。
「不要待在那女人下面,当我的宠物好不好?我会很宠你的喔—跟你的妹妹一样不是很好?」
让人心痒的提议。不过,心情却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我——」
「真是难笑的笑话啊。」
令人熟悉的蛮横声音,从连理的背后传出来。
「呜……!?」
门像是被人踹开一样,坐在轮椅上的那家伙出现在门口。
月见月理解在那里咧嘴展现出无畏的笑容。
「像你这种无能的家伙还想取代本姑娘,也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如果无论如何都想那么做的话,为了改掉你那腐烂的性格与长相,早点去死一死赌赌看下辈子如何?」
「十年不见了呢—,理解。哈哈—还是说叫出真正的名字会让你比较高兴呢?」
没有因为理解的粗暴言语感到不悦,连理用爽朗的笑容这么回答。
「不过话说回来,直到现在才注意到我真是令人遗憾呢。还是说你的能力太烂才没发现呢?如果之前就知道却没对同伴说的话,实在是很过分呢。」
听到这句话后,理解从喉咙深处发出「喀喀喀喀喀」的笑声。
「你们这些人的下三滥行径还是一样没变啊。说什么要是暴露你的真实身分,就无法保证作为人质的《Ground 0》能回到月见月。明明是你们特地加上这种麻烦的条件,还真亏你能摆出这样的态度啊。你打算让本姑娘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闹剧到什么时候?就那么害怕从正面挑战吗?」
在理解用不屑的态度这么宣告后,连理终于响应了她的质问。
「不对喵。这么做还是有意义的。凭你那半成品的脑袋没办法注意到吗?还是说——你是明知故问?该不会是在害怕我吧?刚才的游戏好像也几乎是完美过关,不过真不像是你的风格呢。只不过是对上那些杂碎就那么认真,你就那么怕输吗?」
「…………」
连理那像是在戏弄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的心跳加快。
感觉自己好像猜中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没关系喔—反正,你在第三场比赛也不会输吧?协助那边的他,在下次的第三场比赛,试着来杀掉我。要跟那边的土包子合作也可以喔—我也会跟别人合作。」
「欸……?」
连理的提案让我的思考在瞬间停止。
「不对—,如果只是要杀死他的话,在下次游戏刚开始的时候也办得到。在有这么多点数差的现在,那么做已经没有乐趣了。对了—,他好像不喜欢看到其他人被卷进来,那么我就尽可能把很多人卷进来,然后通通杀掉吧。」
她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惊人的话语。
「试着把我杀掉来阻止惨剧发生?要是能做到这点的话,就当作是你获胜,让这件事到此结束也可以。可是,要是我先把他杀死的话——」
连理那称得上是天真无邪的笑容,慢慢出现了黑暗的阴影。
「我就要把你剩下的东西一个也不剩地全部夺走,破坏掉。把《Ground 0》赐给你的所有东西都归于虚无,让你变回过去的自己。」
那过于凶恶的气氛,让我跟宫越皱起眉头屏住呼吸。
而成为焦点的理解若无其事地笑着,从正面笔直注视着敌人。
「哼—哼—哼。虽然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搞错了,不过无所谓。就接受你的条件吧。在下次的游戏中杀了你,把一切结束掉。」
「那就这么决定了。这样的话,接下来让我跟你的『侦探杀人游戏』开始吧?」
连理再次露出那天真无邪,却又透着一丝疯狂的微笑。
一个舞台拉下了布幕,另一个新的地狱即将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