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 没问题,因为我是很能干的女朋友
「唔……这个粉红色孩子很可爱呢。呐,我可以操作这个角色吗?」
一如往常的放学后。
我们完成了对文艺社教室习以为常的入侵,如同以往继续埋头于游玩RPG之中。
「可以啊,但这样一来会改变队伍的平衡呢。我也换一个角色好了。」
看到结朱选择有着粉色头发的萝莉樵夫,我改为操纵女精灵魔法师。
直到之前,队伍的组成或是操控的角色都是以自己为中心而思考,跟结朱一起玩之后,就完全习惯配合女友的玩法。
结朱也完全习惯游戏操作了吧,战斗跟探索都达到中级者水准了。
「已经玩了好一阵子了,故事大概还有多长呢?」
「已经放进第二片光碟了,大概下周末可以结束吧?」
评估这个系列其他作品的容量进行估算后,结朱不知为何露出困扰的表情。
「下周末啊……」
「怎么,有什么问题?」
一问,她轻轻地摇摇头,但困扰的表情仍未褪去。
「跟这款游戏没关系喔。纯粹是其他的部分有问题……就是,惯例的那件事。」
即使结朱说得含糊其辞,还是好好地传达了其中意思。
「小谷跟樱庭吗?」
一确认,结朱垂头丧气地点头。
「嗯,其实亚妃还没约飒太。」
「……咦,都已经过了一周。」
结朱给小谷入场券是上周的星期一。
接着今天是隔周的星期二,何止一周,都快八天了。
明明过这么久了,却还没邀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败给亚妃的晚熟……虽然也有这层关系,不过飒太也很少单独一人。再说,平常都在忙社团活动,不然就是被人群团团围住。」
原来如此。考虑到小谷的晚熟程度,也很难刻意把樱庭单独叫出来。即使想自然地寻求两人单独的时机,却等不到那个时间点降临。
「因为有社团活动,飒太的休假有限。再不约的话,这种关系会继续拖下去。」
这样一来,我跟结朱的情侣关系将拉长,入手「机器破坏」的日子也会变远。
唔……是个无论如何都想避开的情况。
「明明是个美人,下定决心一鼓作气邀约就好了,不会被拒绝才是。」
她外貌极佳,在班上也极具影响力,若有结朱那般的自信……这样说有点超过呢。如果拥有结朱十分之一的自信就好了。
「如果做得到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大和真是不懂女人心呢。」
或许是觉得我的回复太过敷衍吧,结朱一听就不开心了。
「以RPG来说,要挑战比自己等级高的对手时需要有所准备吧?恋爱也是一样的道理喔。飒太可不仅是那种程度,身为班级最具有人缘、发言力跟影响力的人。」
虽然觉得结朱夸樱庭夸得有点过头,但我还是老实地听着。
「即使是亚妃的……我们这个团体也是以飒太为中心。跟飒太发生争执,就等于失去在班上的位置。这样就能明白亚妃为什么这么慎重了。」
「…………原来如此。」
看来现充的恋爱,风险比想像中的高呢。
如果失去那个团体中的位置,小谷可能就得去下一阶,关注度仅次于结朱她们的其他女生团体中。
不过,这样跟落荒而逃没两样。对有的人来说,这样可能比失恋更加屈辱吧。
或者,出于对至今为止声名赫赫的她的嫉妒与恐惧,她有可能到哪里都不会被接受吧。
这样一来,身为班上女生中最顶层现充的她,将会一口气暴跌,沦落成跟我一样的最底层吧。
「结朱……」
「什么?」
「……不,没什么。」
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又被我咽了下去。
——结朱,那个时候会怎么做呢?
小谷跌落神坛时,她会跟着走吗?还是坐上小谷至今占据的王位呢。
我原本想要询问这件事,但途中就已经知道答案。
因为结朱她,用跟我交往的方式,降低现充等级呢。
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回避周围的嫉妒,即使被踢出樱庭他们的团体,也能毫无违和感地融入低一阶的团体。
如果结朱能先加入其他团体并打好关系,小谷也能比较容易加入吧。
对人际关系相当敏锐的她,不可能没有未雨绸缪的意识。
「欸,总而言之,小谷不去邀约的话一切就无法开始,我们也稍微想个办法吧。」
我将察觉的事情深埋于心中,强行改变话题。
「的确。什么都不做就有个超完美的异性接近自己的幸运事件,是只有大和才能体验到的滋味吧。」
结朱也觉得继续讨论下去没有建设性吧,爽快地配合我的话题。
尽管如此,回复的内容却非常让我疑惑。
「我并不觉得这种状况很幸运喔。」
「你还清醒吗?大和。能跟我一起度过每一天,可是媲美中头奖的幸运吧。」
「那我的幸运可真是用在相当微妙的事情上。这样的话,倒不如真的让我中头奖。」
这样一来,可以买多少游戏呢。
我开始对尚未获得的奖金打起如意算盘,结朱鼓起脸颊生气地瞪着我。
「唔,你有什么不满吗……啊,我知道了。大和,你是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再进一步对吧。」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别否认别否认,不用掩饰也没关系喔。跟我这样的美少女在一起,却迟迟没有进展,肯定会累积不满吧。因为很浪费嘛~」
「确实,至少希望把关系进展到能够互相理解。」
我还真是没想到连沟通都无法完成呢。
「没问题,我可是能干的女友,即使不说我也可以揣测到你的心情喔。」
「算我拜讬你,好歹揣测出我用语言表达的心情。」
对于我的愕然,结朱不知道想到什么,拍拍自己的大腿。
「既然如此,今天特别提供你膝枕吧。如何,开心吧?哎呀,肯定很开心的。」
「才不是『既然如此』,是为何所以吧。」
没有任何一句话能够成立的谜之状况让我感到头痛,结朱不满地嘟起嘴来。
「咦~那么大和,你不想要我的膝枕吗?」
被这样一说,我瞥了结朱的腿一眼。
可以从稍微短了点的制服裙子看到白嫩的大腿。不会太细也不会太粗,酝酿出健康的魅力。
「……才没有很想要。」
「啊,你刚才迟疑了对吧。」
微妙的心动瞬间被眼尖地揪出。
「唔……」
「哎呀,大和也是思春期的男生嘛。」
我因为完全被看穿弱点而感到尴尬,便撇开脸,结朱则是毫不留情地窥视着我。
「呐呐,果然被我吸引了吧?好了好了,不要逞强也没关系喔~?」
「吵死了!」
结朱一边拉着我的衣袖,一边拍拍自己的大腿。
老实说,这个提议真的是相当有诱惑力,但只要想到自己投入结朱的膝枕中,总觉得在精神上有种屈辱感,所以又想拒绝。
「话说回来,稍微贴近点就腿软的女人能提供膝枕吗?我要是真的躺上去,到一半就腿软害我从椅子上摔下去,这样我才不要咧。」
精神力总动员吐出拒绝的话,看来意外地有效果,可以看出结朱轻微地动摇。
「又、又拿以前的事情出来说嘴……!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我!而且不是突如其来的话,没问题的!」
「欸,出一张嘴谁都会吧。你才不用逞强喔?小结朱。我可是名绅士,能够以微笑应对女友的虚荣心。」
我总算拿回自己的掌控权,看到此,结朱懊悔地咬牙切齿。
「好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来试试啊!好了,遵从欲望埋入大腿中吧!小嫩嫩大和办得到的话!」
「正好啊你!这次就不要又给我腿软把我当成软垫啊!」
互相叫嚣指的就是这样吧,
明明应该避免膝枕的,不知为何两人却干劲满满。
我有一瞬间都快冷静下来,但这样的状况下已经容不得我退却了。
「好、好啊。来啰!」
「嗯、嗯!」
尽管两人微妙地感到紧张,我还是缓缓地把头靠在她的大腿上。
感觉到适度的柔软以及明显的体温,还有近在咫尺的结朱的香甜气味。
「…………」
「…………」
双方同时沉默不语。
因为膝枕的关系,微妙地紊乱起来的呼吸,还有自己变大的心跳声,都能够清楚听见。
虽然羞耻,我尽可能装模作样地展现平静,再跟精神力对抗了十秒左右后,我缓缓地离开大腿,抬起上半身。
「这个阶段对我们来说还太早了呢……」
「嗯……总觉得挫败感好重。」
双方负伤平局,残留生硬的氛围。话说回来,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况啊。
「果然,我们现在的情侣等级还是LV. 1呢。就慢慢地一步步前进吧。」
结朱红着脸,莫名地有上进心地说出反省的言论。
「哎呀,仔细想想,我们没有进展也不是什么坏事吧?必须有进展的是樱庭与小谷吧。」
我说出正确结论后,结朱又不满地嘟起嘴。
「是那样没错……先不管那件事,大和应该对我再表现多一点留恋与爱意比较好。」
「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让我开心啊。」
看到结朱堂堂正正地说着,我有些讶异地耸耸肩。
「哎呀,现阶段爱情度已经登顶了,还要提升实在难上加难。而且比起我们,游戏等级才该提升吧。」
我稍微强硬地变更话题后,结朱的双眼亮了起来。
「喔……到了升等猜拳时间吗?」
「输的人要把队伍全员的等级提升三等喔!」
我握紧拳头如此宣告,结朱也同样握拳。
直到刚才的微妙氛围烟消云散,教室内带着决斗觉悟的两人斗志满满。
升级是RPG的醍醐味,也是最大的烦恼。
为了将苦差事丢给对方,对决正式开始。
「不会输的啦!剪刀~!」
「石头、布——!」
抛下一个人在社办内帮角色练等的结朱,我为了转换心情悠闲地在走廊散步。
我不是讨厌练等的类型,但结朱却是不喜欢练等的派系,现在肯定苦战中吧。
但是,正因为经历这些磨练,才会对角色投以留恋,希望她能够享受这些。
「去买个喝的好了。」
替努力的女友购买应援饮料,真是温柔的男友呢。即使是结朱也会感动得泪流满面吧。
我如此决定后,下楼来到食堂所在的一楼,继续步行在走廊上。
这时,在那里遇见意料之外的人物。
「…………」
站在自动贩卖机旁悠闲地操作着手机的小谷。
她瞥了一眼出现的我后,又不感兴趣地将视线移回手机上。
因为我也没有想对她说的,便无视她而买起饮料。
「今天,结朱在哪?」
小谷突然开口询问。
由于事出突然,加上她仍看着手机,一瞬间以为她在喃喃自语,但应该不是。
「天晓得,大概跟朋友在一起吧。」
我不想让未经许可使用社办这件事传开,情急之中吐出谎言。
「哼……明明在交往,却没有在一起。」
「我可不是占有欲很强的类型。反倒是你,难得一个人呢。」
「……没什么,又没差。」
之后,她中断对话,像是对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是,我没有错过她那转瞬即逝、看向体育馆方向的视线。
原来如此,是在等樱庭的社团活动结束啊。
如果是社团活动结束的时间,会比平常更容易变成两人单独相处的情况吧。
看来她也鼓起勇气,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推进关系。
我一边微笑着,一边从自动贩卖机拿出瓶装红茶后,从小谷的面前离开。
「……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我边喃喃自语,边走近不是文艺社社办的教职员室。
距离结朱完成练等还有一阵子,稍微打发时间。
我将红茶放入西装口袋,等了几分钟后,从教职员室内走出一位现代国文老师,他抱着相当重的资料。
「早安,菅原老师。」
听到我的招呼,中年男性的老师略感惊讶地看向我。
「是一年级的和泉啊。怎么了,这个时间点在这里。」
「留下来做点自习。比起那个,感觉很重呢,我来帮您搬一点吧。」
我提出协助,菅原老师开心地点点头,分了一半的数量。
「啊啊,真是帮了大忙。」
「不会不会,麻烦内申书note帮我加几分就好,还请不用放在心上。」
内申书就是日本学生成绩单上的分数,受在校成绩、行为、个性、参加活动、出缺勤等纪录影响。
对于我毫不遮掩的提议,老师露出苦笑。
「这样啊。欸,我会多少关照一下的。」
「谢谢您。我什么都能做。」
是跟我不搭,充满斟酌过的用字遣词与幽默的谈话。或许是因为跟结朱在一起的关系,她的手段都潜移默化到我身上了。
接着,来到国语准备室时,等待我的是杂乱且堆积如山的资料和教材。
「哎呀~……不管看过多少次仍觉得很惊人呢。」
面对接近于垃圾屋的办公室,我升起一抹钦佩之情。
「唔……所谓的教师就是被时间追着跑呢。」
老师尴尬地撇开脸。
这位现代国文老师不擅长整理这件事,在学生间广为人知。
正因为如此,我是瞄准这点来的。
「方便的话能让我来收拾吗?」
「和泉吗?」
「是的。当然内申书的点数就再麻烦了。」
他稍微纠结了一下后,同意我提出的交易。
「……我知道了。拜讬你啰,和泉。」
「好的,交给我吧。总而言之请稍等一个小时,应该就会处理完毕了。」
「好,那时间快到的时候我再过来。」
我微笑着目送老师离开准备室。
「……好,直到这里都还OK。」
等菅原老师完全离开后,我来到走廊。
离开国语准备室,完成一件小小的要事后,我再次来到学校食堂的自动贩卖机。
小谷还待在那里,看到我回来时她一瞬间有些讶异后,又迅速将视线移回手机。
「小谷。」
这次,是我跟她搭话。
「……什么?」
小谷没有抬起头,冷淡地轻声回应。
「菅原老师说,要小谷跟我去整理国语准备室。」
我如此一说,她不情愿地瘪起脸,视线也终于离开手机。
「……为什么是我们?」
「你的现代国文成绩很差吧。协助整理的话,可以美化一下分数喔。我只是刚好在附近被波及而已。真伤脑筋。」
我随口说出谎言。还好有先跟结朱打听这家伙的身家背景。
是被我的话语煽动而有了罪恶感吗?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收起手机。
「……真麻烦。没办法,也是个好机会呢。」
即使抱怨着,小谷还是擅自先踏出步伐。
当然,似乎也没有打算跟我并肩同行,而是一个人在走廊上疾行。
我紧随其后,两人一起回到国语准备室。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扯。」
看到乱成一团的国语准备室,小谷愣住了。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得整理好,可不能继续呆愣下去。
「体力活就交给我,其他细项就拜讬小谷啰。」
「……嗯。」
虽然不情愿,但小谷还是好好地点头。
原本以为她会全部推给我,自己一个人离开,结果完全没有。
应该是多亏了我有身为结朱男友的立场吧,或者单纯是小谷意外地认真。
不管是哪一点,最重要的是总算获得两人能单独对话的时间与场所和动机。若是工作需要,即使跟讨厌的家伙在一起也得交流不可呢。
「呐,小谷。话说回来,你约樱庭了吗?」
突然被直球击中,小谷手上的纸类资料瞬间落地。
她转过来的脸颊,已经完全通红。
「什、你、为什喵忽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竟然动摇到猫化……反应如此纯真,总觉得感到抱歉。
「不是,抱歉。因为结朱跟我说把多的游乐园入场券给你,想说你应该会约樱庭。」
「这、这样啊。」
似乎接受了我的解释,小谷深呼吸后回答。
「……又没有决定要邀约飒太。」
像是掩饰般地嘟囔,小谷从口袋中拿出什么,并唰地递过来。
仔细一看,是结朱给的游乐园入场券。
「怎么啦,难不成是要约我一起去?」
「怎么可能啊。这个,还给结朱。果然还是不需要。」
小谷硬是把入场券推给我。
我无可奈何地接下,但无法理解。
「……这样真的好吗?今天不就是为了邀樱庭才在那里等他的?」
再次直球投问,小谷像是打从心底觉得我烦人,瞪着我。
「才不是,是说,跟你没关系吧。可以不要追根究柢吗?很恶心耶。」
「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呢。我有非得让你跟樱庭在一起的理由。再说,也是我要结朱把入场券交给小谷的。」
「……啥?为什么你要多管闲事啊。」
「才不是多管闲事,是为了我的自己。虽然不是很想让别人知道……欸,简单说,我讨厌结朱的身旁有樱庭在。」
「啊……这样啊。」
小谷半惊讶半认同了我的理由。
「所以,就希望谁能攻陷樱庭……顺着这点思考,能够拜讬的对象只有小谷了吧?跟樱庭关系最好的女生,从旁不管怎么看也是小谷。」
「这、这样……啊。」
直白的夸奖让她更添自信,小谷害羞地玩弄着头发,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刚才也说了,我不是占有欲很强的人。但一码归一码,让那样帅气的单身者待在她身边,果然很不安。所以小谷,希望你能攻陷他。这是为了我跟结朱喔。」
如此拜讬后,小谷紧盯着我。
「……怎么了。」
因为无法理解那抹眼神的意义,我询问后,她轻轻地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真的跟结朱在交往呢。老实说,直到刚才都还半信半疑呢。」
「不用你说,我自己也知道我们两个不搭。」
看到小谷对我们的关系还残留着疑惑以及不纯熟的样子,我不禁烦恼。
「抱歉。不过,你喜欢结朱哪里?那个人,跟和泉截然不同呢。」
小谷似乎头一次对我产生了兴趣,接二连三地询问。
虽然很迷惘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答案却意外地脱口而出。
「这个嘛……截然不同也挺好的。即使跟我看到同样的事物,也会跟我有完全不同的看法,以及跟我完全不同的感想。那一点很新鲜也很开心。」
连我自己都很讶异于脱口而出的话。
但,这句话并非违心之论,我不禁察觉到这点。
「而且,正因为过于不同,反而不用顾虑太多也没关系。跟她在一起很开心。」
听到我的回答,小谷不知为何露出苦笑。
「放闪过头了呢,我还是单身的说。」
「……是小谷要我说的吧。」
被她一句调笑,我不禁害羞起来。
但,小谷似乎豁然开朗,这次露出毫无心眼的笑容。
「欸算了。仔细想想结朱很受欢迎呢,和泉会喜欢上她很正常,结朱喜欢上和泉反而比较不可思议。」
「还真是多谢你的关心啊。我有那种越嚼越有味道的魅力,跟鱿鱼片一样。」
我既是运动衫系男孩,也是鱿鱼片系男孩。
接着,在对话停下的这个时间点,刚好听到从走廊传来脚步声。
一瞬间以为是菅原老师,但距离约定时间还早。
这样一来,剩下的唯一人选只有他了。
「抱歉,和泉,我来晚了!」
气喘吁吁地打开门的是——直到刚才都是话题中心人物的樱庭飒太。
「飒、飒太?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现,小谷非常动摇。
「没什么啦,最近的晨练很辛苦,前几天在现代国语课上打瞌睡。然后老师很生气,做为处罚要我去打扫准备室的样子。刚才和泉跟我说的。」
没错,去找小谷之前,我先跑去体育馆抓到休息中的樱庭。
「今天的社团是开会跟自主练习,已经结束了。虽然迟到了,但直到最后我会努力完成。快点解决吧。」
「嗯、嗯。」
小谷点着头回应,虽然没有自觉,但鼻音很明显带点娇媚。跟刚刚完全不一样耶。
不管怎么说,三个人一起收拾的进度颇快。
既有体力好又能干的樱庭,以及因为他的到来而干劲提高的小谷。
两人助力极大,在与老师约定时间的前五分钟便打扫完毕。
「呼……差不多了吧?哎呀,抱歉把你卷进来了呢,和泉。帮了大忙。」
樱庭流着清爽的汗水,并向我道谢。
「不会,别放在心上。」
「对了。如果到时候又有什么事情,还要麻烦你特地来体育馆找我就不好了,我们交换联络方式吧。」
樱庭随兴地拿出自己的手机。
就阴角来说,跟不太熟稔的对象要联络方式是极需要勇气的事情,现充却能轻而易举完成,真厉害。
「欸,也可以。」
没有能够拒绝的理由便接受他的提议,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就读高中以来,第一次跟班上男同学交换联络资讯。
「那,我去跟老师报告已经打扫完毕,樱庭跟小谷可以先走没关系。」
一交换完联系方式,我若无其事地制造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这正是我特地找他们两人过来的理由。
这是给予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让游乐园邀约变得容易的计画……!
到此我就可以稍微安心,接下来只要让结朱再找个理由把入场券送给小谷就可以了……虽然是这么想,但意外的是樱庭却摇摇头。
「都说要陪你到最后了吧?怎么可能丢下和泉一个人。」
咕……怎么搞的这家伙,是好人啊。我可是情敌耶。也因为他,计画出现变化。
这时,刚好到了约定时间,准备室的门打开,菅原老师走了进来。
「喔……变得很干净呢,和泉。」
菅原老师环顾室内,佩服地露出微笑。
他的视线很快看向我以外的两人。
「嗯?怎么,樱庭跟小谷也来帮忙啊。不错,两人的内申点也顺便给点福利吧。」
「帮忙……?」
听到老师的话,樱庭有所反应。
「顺便……?」
同时,小谷也一样。
像是察觉到对话中的违和感,两人面面相觑。
最终,两人的视线看向我。
但是,我无视他们,对菅原老师露出微笑。
「好的,谢谢您。我也很开心有好友能帮我。啊哈哈。」
「那我要关门了,三人也离开准备室吧。」
樱庭与小谷虽然摸不着头绪,仍听从老师的话离开准备室。
接着,老师锁上门,再次跟我们说些慰劳的感谢话后,回到教师室。
「那么,内申点就麻烦啰~」
以防万一地再次说道,并目送他离开后,等待我的是,从背后感受到强烈的威压。
「……那么,和泉。」
「……说明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一转头,两位现充似乎已经察觉前因后果,用冰冷的视线看着我。
哈哈,阴角可是被现充盯着就会石化的生物呢。所以呢,拜讬不要如此有威压啊。
「欸,抱歉。如你们所见。为了内申点所以向老师提出帮忙打扫,结果心有余而力不足。然后就骗了还留在学校的同学帮忙。非常对不起。」
低下头道歉后,就听到小谷夹杂着怒气的叹气声。
「难以置信。你这烂人。这件事我也会跟结朱说。」
喂喂,刚才明明有稍微聊过,没想到评价下降。
「……欸,连我们的内申点也会加几分所以就算了。如果是那种事情的话,希望能直接拜讬我们呢,和泉。这样的话明明也会帮你的。」
樱庭虽然不像小谷那样露骨,仍像是责备我般板着脸。
但是,正是为了这种状况我才拟了B计画。
「哎呀,真的是非常抱歉。对了,做为赔罪请收下这个吧。」
接着我拿出的是——刚刚从小谷那边回收的游乐园入场券。
我像是硬塞般,给他们一人一张。
「这是……」
小谷睁大双眼紧捏着入场券。
「之前,我跟结朱一起去过,刚好还有多的入场券。想说短时间内也不会去第二次,这次就做为赔礼给你们吧。」
「……你。」
接着,小谷似乎察觉了我的意图。
我也用眼神推她一把,示意「快约他」。
这状况正适合邀约樱庭一起去游乐园玩。对她来说,若错过这次,将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小谷不断来回看着入场券跟我之后,下定决心般地笔直看向樱庭。
「怎、怎么办呢?飒太……他似乎也在反省,拒绝的话也太可怜了吧?」
「欸,也是呢。太过纠缠也不好。」
樱庭虽然对我跟结朱约会的部分露出复杂的表情,但他果然是个好人,好好地接受我的谢罪。
看准时机,小谷更进一步。
「机、机会难得……我、我们两个一起去吧?」
面对她鼓起勇气的邀约,擅长察言观色的男子静静地笑着点头。
「那样也不错呢。毕竟是因为这种情况才获得的,一起去吧。」
06
——好耶!
我不禁在心里摆出胜利姿势。大概,小谷的内心也一样吧。
作战顺利成功,我放下心来,随即转身。
「愿意原谅我就好。那么,趁两人还没改变主意之前我先离开啰。今天不好意思啰,两位。」
「好,明天见。」
「……谢。」
樱庭轻轻挥着手目送我,小谷说着像是感谢的低喃。
被两人目送着,我也尽速从他们面前离开。
「……好,这样一来暂时解决掉一个残存事项。」
再次变成自己一个人后,我环胸苦恼。
樱庭与小谷的关系进了一步。虽然接下来会如何还是未知数,但比起什么都不做,这样更接近目标一步吧。
如此一来,眼下只剩一个课题。
「……仔细想想,已经不管结朱一个小时以上了。」
实在很不想回去文艺社社办,但也不能直接逃回家。
「……还是死心回去吧。」
我叹了口气,回到社办……其实比较像是去法院自首。
之后,不用说,我请闹别扭的结朱吃晚餐。
——因为要跟飒太约会,希望你帮我挑衣服。
满脸通红的亚妃找结朱商量约会,是星期五的事情。
结朱即使对此觉得惊讶,但也对总算成功邀约而感到安心,开心地接受挚友的拜讬。
「嗯~……跟这件比起来,这件比较好呢。毕竟是第一次约会,穿裙子比较好吧。试穿一下好了。」
当天的放学后。
在学校附近的购物中心,结朱边把亚妃当作换衣人偶,边选择当天的装扮。
「穿、穿这件吗……?会不会太可爱了?」
亚妃手拿着结朱选的百褶裙,露出稍微犹豫表情。
由于异性喜欢的流行服装跟同性喜欢的流行服饰往往不同,要说亚妃喜欢哪种,肯定是同性喜欢的类型。
为此,对于结朱的推荐,也就是瞄准男性喜好的服装,亚妃似乎微妙地稍微抵抗。
「不对不对,男生比较喜欢这种小心机的服装。我的男友也是喔。」
「这样啊……」
这个时候,有男友的人提出的意见似乎有极大的影响力,亚妃虽然害羞,还是乖乖进入更衣室。
「不过,真亏你终于约飒太了呢。毕竟过了很长时间,老实说都以为你放弃了。」
她隔着更衣室的门帘跟亚妃聊天。
为了让亚妃顺利邀约,结朱原以为自己还得进行很多行动不可,但似乎只是杞人忧天。
「啊啊,嗯。多亏你男友的事先安排。」
她回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咦,骗人。我第一次听说。」
结朱不禁双眼圆瞪,更衣室中的亚妃轻轻地笑着。
「真的喔。前几天,我在等飒太社团活动结束的时候——」
一点一点地,亚妃将能够邀约飒太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竟然有那种事……」
对于第一次知道的事实,结朱也难掩惊讶。
明明是个室内派阴角,似乎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又很积极。
不过啊,既然有这种事,却不能好好地共享情报,这种沟通能力只能说他真是个阴角。
「结朱跟和泉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我还想说为什么选那种家伙,现在稍微能够明白了。」
「这、这样啊?欸,能够被亚妃认同我也很开心。」
虽然很开心……但为什么有种不舒服感。
有种,「大和的优点只有自己知道就好」的心情。
「唔……我啊,意外地有独占欲呢。」
结朱以不让亚妃听到的声音低喃。
虽然她自觉能够很客观地评价自己。
但是,亚妃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这份自觉完全崩坏。
「而且,看来他也很喜欢结朱呢。原本还担心他会不会好好对待你,但看来没什么问题。」
「咦,什、什么?说详细一点。」
突然发出的声音,比想像中的尖锐。
大和好像喜欢自己?这是不可错过的情报,是绝对想要详细询问的内容。
「哎呀,就是被放闪了。」
对亚妃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对话吧,她随意带过结朱的询问并掀开帘子。
「如何?会很奇怪吗?」
亚妃不安地确认着自己穿着新裙子的样子。
对她来说,比起大和的话题,迫在眉睫的约会比较重要。
……虽然很想追根究柢询问刚才的话题,说是放闪,到底是说了什么事情。
尽管跟自己的心情有所冲突,但结朱全力发挥名为沟通力的对外优点,硬是堆起笑容。
「不,很适合喔。」
所以说,关于大和的那件事请再多说一点。
结朱拼命压下这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硬是打断现在的对话,回头提起先前的话题,很明显不自然。
就亚妃来看,结朱跟大和很普通地在交往,所以那种卿卿我我在两人相处时应该很多。
「跟平常的亚妃有反差,飒太绝对会意识到的。」
总算以理性压下好奇心,顺着话题,专心在挚友的穿着打扮上。
「若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一定会的。亚妃很可爱的,要有自信喔。」
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结朱都觉得自己有点讨人厌呢。
不过,想要支持亚妃的心情是真心真意。
但是,结朱却在对她隐瞒最重要情报的同时,进行这种应援。
「碰巧听到所以不该说出口」,「这样只会招来多余的混乱」。心想着好几个类似的正确借口,说到底结朱也只是想要自保。
结朱想守护那个让结朱觉得舒适的场所。
想守护,觉得待在一起很开心的团体。
为此一心一意跟大和扮演假情侣,逃避飒太的情感,支持亚妃。
即使说好听点,也是个残酷的女人。
「嗯……我,会加油的。」
「就是这股气势!」
……结朱一方面如此思考,一方面又想正当化自己的行为。
因为,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回应飒太的心情。
所以,如果他跟自己告白,也只会失去很多事情,不会有所回报。
亚妃是,飒太是,结朱是,启吾也是。
结局就是大家都会有所损失而已。
因此,即使这样的行为非常懦弱,但只要能完美解决就是上上策,这对伙伴们来说起码是一种体贴吧。
「——呐,结朱。」
结朱的意识深入思考之海时,被亚妃紧张的呼喊拉回岸上。
「怎么了?」
由于挚友的表情比平常认真,结朱盯着她的眼睛,端正姿势。
「我打算在约会的时候……跟飒太告白。」
「咦……」
亚妃展现意外的积极性,结朱难掩讶异。
「鼓起勇气约他出去这件事,我想一定很难再有下次。所以,我要趁这次的机会告白。」
听到亚妃那饱含着强烈决心的话语,结朱知道她是认真的。
虽然对恋爱晚熟,但亚妃的内心其实挺好强的。
都说到这种程度了,肯定会告白吧。
「这、这样啊。嗯,一定会很顺利的!我会帮你加油!」
她紧紧握住挚友的手,给予声援。
——这样啊,要结束了呢。
另一方面,结朱也被复杂的寂寞感袭击。
跟大和的契约是直到亚妃告白为止。
在那间教室度过很舒畅、很平静、很开心、不可思议的时光,这些都即将结束。
「这样一来的话……」
「结朱,你说什么?」
在一脸疑惑的亚妃的询问下,突然回过神来。
「不,没什么喔。」
露出擅长的假笑,再次隐藏本心。
早知道会这样,应该制定更长效期的合约才是,实在难以说出这种话。
根据结朱的话,樱庭跟小谷的约会似乎就是近在咫尺的星期六。
由于前天有对外竞赛,所以当天是篮球社的休养日,也是樱庭跟小谷约定的重要日子。
——在那种决战日,我跟结朱也和平常不同却又一如往常地去约会。
「终于来啦!准备好了吧,大和!」
结朱穿着学校制服,精神振奋、双手环胸。
场所是学校后门前。
我也穿着制服,干劲十足地点着头。
「当然。我现在斗志昂扬,干劲可是你的十倍。」
小谷跟樱庭约会。
也就是说,我们的这种关系有着即将结束的可能性。
在这种时候,发生一个问题。
我们努力游玩的RPG,还远远没有结束的感觉。
这样下去的话,可能到小谷告白前都无法通关。
抱着那种危机感的我和结朱,决定于星期六特地穿上制服,在文艺社社办中待上一天玩游戏,进行这种谜之约会。
「听好啰,大和?可不能因为是常来的学校就大意了。校内即为战场。如果被认识的老师看到的话,就有可能被询问前因后果。为了避免那种状况,得像忍者般隐密行动喔?」
「喔,反倒是你要留意别扯后腿了。」
我们不知为何露出无畏的笑容。是有自觉从客观来看挺傻气的。
「那么,累兹够~!」
以结朱的口号为契机,我们开始侵入学校约会。
我们从后门偷偷摸摸潜入,每次来到走廊转角时都要确认没有老师在,偶尔还会躲进空教室中观望四周后再前进。
之后,我们终于来到我们心爱的文艺社社办(无理占据),一进入室内便立即锁门。
「好,解决第一关卡了。」
「喔,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我们动作熟练且开开心心地开始组装游戏机。
如同以往,耳机一人一耳后,开始游戏。
上一次断在终于了解最终魔王的真面目为何。
接下来就要迈入怒涛之势的最终章,会如何发展呢?
现在,我操作的是长发的男剑士,结朱依然操控萝莉樵夫。
在我们的同心协力下,一点一点击倒敌人,让故事持续迈进。
「谢谢。」
突然间,结朱吐出道谢话语。
「我听亚妃说了,都是多亏了大和才能顺利约会。」
「欸,那是我的工作嘛。」
我没有从游戏上移开视线回答道,结朱则是瞥了我一眼。
「听说你当了反派角色呢?」
「原本就是毫不相干且被讨厌的我,没什么损失吧。内申点也加分了。」
就个人来说也有不错的额外利益,对于那份工作非常满足。
「这样啊。」
结朱似乎也理解了,静静地点头。
「……亚妃,她说今天要告白。似乎直到约会结束都是靠气势完成的。」
一瞬间,我停下操纵角色的动作。
但,很快又在摇杆的回馈下开始动作。
「这样啊。」
我尽量挤出附和的话。
我们约好这种关系,是直到小谷告白的时刻。
这样的话,今天就是我们以恋人的身分度过的最后一天吧。
如此一来,就不会再被这种一如往常的约会所束缚,我不禁苦笑。
「……谢谢喔。」
结朱再次说出感谢的话。
「刚刚已经听到啰。」
对于我的回答,结朱摇了摇头。
「不是感谢那件事喔。第二次的谢谢是感谢你陪我度过这段日子。老实说,毕竟是不划算的打工吧?」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可能以天计费还好一点。」
打从心底同意地点头后,结朱不满地鼓起脸颊并瞪着我。
「喂喂。这种场面应该说『能跟结朱在一起很开心,反而赚到了吧』。」
「你说得是。」
我耸耸肩,夹杂着叹气同意她。
应该是听出弦外之音,结朱不满地瞪着我。
看到她这副模样,我不禁笑了。
「……欸,但多少感到开心也是事实喔。不然的话可不会如此守规矩地配合你。」
直接说出感想后,结朱不知为何害羞地低下视线。
「你、你这样直率地回答,反而让我感到害羞……」
「你啊,还是一样防御力很弱呢。」
「你管我。」
像是要掩饰般,结朱猛烈地操控着手把。
今天没有继续调侃的心情,不知不觉陷入沉默,专心在游戏上。
「总觉得啊,我们的关系很RPG呢。」
过了一会儿,结朱像是想到什么开口。
「什么啊。」
我由于不懂她话中的意思而感到疑惑,结朱依旧看着萤幕说道。
「因为你看嘛,为了看到相同的故事结局,扮演跟自己全然不同的角色推进飒太与亚妃的故事。所做的一切,跟今天眼前的这个游戏一样吧?」
「……欸,确实。」
跟我完全不像的长发剑士,以及跟结朱完全不像的萝莉樵夫。
在游戏中,我们变成跟自己原本姿态完全不一样的两人,为了完美结局而持续战斗。
我们在现实中变成跟原本不一样的情侣关系,为了完美结局而努力,两者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说?还是挺开心的喔。」
结朱像是回顾至今的每一天般,露出微笑。
「虽然一开始不情不愿呢。想说绝对谈不来,你也不是我的菜,如果被误以为是真的想要你当男友的话该怎么办。」
对于她不加修饰说出的真心话,我也回以真实感想。
「我也是啊。想说『竟然要被卷入现充的纷争之中』,少给我开玩笑了,还是自恋狂,选我的理由又超级失礼,绝对跟你无法相处。」
不过,即使如此我们关系还是变好了。
尽管我们聊不来,也非本意,更有着不安。
她努力让自己轻松,当然也努力让我觉得开心。
一定是因为这样吧。处于正反两面的两人互相纠缠磨合。
「真的,明明双方都非本意。不过……嗯。回头想想,果然很开心啊。」
「……是呢。」
对于结朱的深刻体会,我也毫不害羞地同意。
的确很开心。是一段很特别的时光。即使是不太喜欢跟人交际的我,也觉得相当不舍。
在接下来的数小时中,我们充分玩了游戏。
能够像这样玩游戏,跟结朱交往后还是第一次,总觉得有点怀念啊。
接着,忘我地玩游戏的不久后,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总算来到魔王关。
「回复!大和回复!」
结朱一边躲避着魔王的攻击,一边对我求救。
「正在咏唱中等等。」
「等不了啦快点——啊啊!死了~⁉」
被魔王攻击而飞出去的伐木少女,倒地而亡。
「唔哇,喂你怎么死了!少了前卫的话战线无法维持啊!」
我慌忙点选复活道具,并向结朱抱怨。
「因为这家伙很强啊!根本打不死。」
「魔王当然很难打啊!这时候就该贯彻身为后卫的守护之壁!」
「我拒绝那种毫无爽快感的操作玩法!我可是主角呢!」
「主角死了是搞什么!」
即使互相斗嘴,我还是用道具复活了结朱。
「好!复活了!尽早突破!」
「你急着投胎啊!你把学习能力丢哪去了!」
一边对变成有勇无谋状态的结朱施加回复魔法,一边维持战线的我真是坚强。
如此的努力终有回馈,在数十分钟的死斗后,终于成功讨伐最终魔王。
「好、好久……没想到还有第二型态……」
「魔王的型态变化是RPG必备要素。大部分最后都不会是人类型态。」
结朱筋疲力尽,而我则是充满充实感。
我们两个静静地看着结局动画,沉浸在完美结局中。
终于,结束了。工作人员名单开始播映时,结朱放松般地叹了一大口气。
「呼……结束了!辛苦了,大和!」
「喔,辛苦了!」
我跟结朱分享这种舒畅的疲劳感与成就感,这是RPG的醍醐味。
维持着这种情绪,试着来个强力击掌。
响起击掌声时,从手掌处扩散些许的疼痛感。
我一边感受着这份疼痛,一边看着工作人员名单。
之后,结朱不知为何拿来自己的书包,开始在包内翻找。
「在哪~呢……找到了。大和,这个给你。」
结朱如此说着并递过来的,是我最一开始想要的游戏,『机器破坏者2Rtwo-r』。
我跟结朱的情侣RPG破关后的报酬。
明明一直都很想要,但不知道为何,我有一瞬间犹豫着是否要接下。
「大和?」
结朱似乎疑惑我为何不接下她递出的游戏。
接着,我挥去奇妙的不舍感,接下游戏。
「没事,只是太过突然有点惊讶而已。总而言之,我们到此就算告一段落。」
「嗯,虽然也有可能亚妃太过懦弱而无法告白这种失算呢。」
结朱的话带点玩笑。的确,也有可能是这种未来。
「那种情况的话,再重新拟定作战计画吧。」
「啊哈哈。还愿意忠实地跟我假交往啊,明明都拿到游戏了。」
结朱不知为何开心地笑了。
「当然,毕竟约好了。如果真的那样发展记得跟我说。」
「了~解。」
结朱给了我一个敬礼,点点头。
之后,工作人员名单播映完毕,室内充满寂静。
「呐,既然是最后了,我可以问从以前就很在意的事情吗?」
「……可以啊,是什么?」
「大和为什么不交朋友呢?我啊,跟大和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你应该可以很普通地交友才是。」
「又是个对边缘人来说,残酷的质问呢。」
对我来说只是有点伤人的程度,若是其他的边缘人被现充如此询问的话,很容易变成致命伤吧。
话说回来,既然被问了就回答吧。毕竟是最后了。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是比起跟朋友一起玩,更喜欢自己一个人而已。我打从出生起就是个内向的男生呢。」
如果是猜想我在人际关系上有戏剧性过往,或是心理阴影的话,可就抱歉了,并非那种预想,完全是一开始就是这种个性。
总觉得不擅长跟陌生人交际,总觉得不擅长假笑,明明是达成人际关系上最重要的四月,却总觉得很难跟同学开口搭话。
若跟情投意合的对象一对一交谈的话还能普通对话,若五人小团体的交谈,就会很自然地陷入沉默。这种类型的沟通障碍,就是我拥有的。
「喔……有那种事吗?」
沟通力之怪的结朱似乎无法理解,像是无法认同般地皱起眉头。
「就是有。欸,虽然也有想克服那种状况的时期。」
人类是社会性极强的动物。
鉴于此,无法跟他人好好相处这点绝对是缺点。
所以,我为了克服这点,在国中强制进行社团活动时,选了需要团体活动的篮球社。
有人也称为「对人技术」,擅长跟他人交谈这件事,并非个性,而是单纯技术问题。
适时地在对的时间点附和、适切地露出符合情绪的假笑,适当地提供话题,这些只是技术。
有像是结朱这种天生就拥有的天才,即使不是天才也能在正确的训练以及经验累积下,每个人多少都能学会的技术。
「我加入篮球社的那段时间有克服这点喔。我以为自己也能变成开朗的人呢,地位可是司令塔控球后卫呢。」
所以只要伪装真正的自己,即使是现在也可以交到朋友吧。
不过,我不认为用那种方式结交到朋友有什么意义。
「以为?」
结朱似乎被我使用过去式的话吸引了。我对于她的疑问点点头。
「没错。我啊,在二年级的夏天成为篮球社社长。周围的人都说『既然是和泉的话就没问题』来道贺我……那时候很开心呢,干劲十足地管理着社团。」
从战术或是练习相关,到人际关系的烦恼等。
被周围的人依赖而开心,自己能协助身旁的人,被这种真切的感情充实。
……那种事,明明不是我的本性,我却渐渐连这点都无法理解。
「即使如此我还是尽我所能……但渐渐喘不过气。越被周围人的依赖,就越觉得没有退路……只有那种感觉。」
那是名为责任的枷锁。
因为是非我不可的事,我绝对不能逃避。
当对这件事有所自觉时,觉得至今为止感到快乐的场所变成了监牢。
「我啊,也跟结朱一样乐于那种事就好了。」
「大和……」
结朱关心地呼喊我的名字。
对此,我只是回以苦笑。
大家一起完成一件什么事。时而争吵,时而互助,为克服困难而努力。
那样一定是很棒的事情——不过,我已经疲于那种美好了。
「退出篮球社,结束我跟社团伙伴以及后辈友好时间的时候,我心中的感觉不是寂寞——而是解放感。那个时候我吓坏了,原以为自己是深切为朋友着想的男人呢。老实说,真不想承认这点。」
再说一次,人类是社会性极强的动物。
以他人多么认同自己来满足被认同的欲望,进而获得幸福的生物。
明明该是如此,我却找不到那种价值观有什么意义。
想跟朋友一起玩而觉得选篮球比较好,那么个人竞赛的网球、高尔夫跟篮球相比就较为低劣吗?
喜欢一个人潜心地听音乐,比跟朋友一起去KTV唱歌还低劣吗?
如此扪心自问,我无法认同。
「说出这样的话可能像是边缘人的不甘言论,但我像是被下了『沟通力诅咒』吧。」
没错,是诅咒。那是最深刻的感受。
「我为了被周围的人夸奖朋友众多而交朋友。并不是想跟眼前的对象成为好友,只是想要有朋友的地位。而边缘人的位置,不对,而是逃离了阶级。只是,那样罢了。」
有沟通力和没沟通力的人,绝对是有沟通力比较好。
无论我如何试图向自己解释,这是只要身为群居动物就无法逃避的事实。
但,那顶多是技术之一而已。
例如,会做料理的人比不会做料理的人好,即使如此,若要说不会做料理的人比会做料理的人不幸,可就没有那种事了。
这只是成就人类幸福的要素中,其中一项而已。
「所以说,试着全部都舍弃一次看看。觉得独自一人很开心的家伙,就一个人也不错吧——我是这么想的。」
这是我对于结朱疑问的回答。
随处可见边缘人的随处可见的生存方式。
「这样啊。」
结朱听到回答,只是点点头。
「……呐。那么,你跟我在一起果然有点难受对吧?」
对于结朱试探性的询问,我露出苦笑。
「我说啊,我只是单纯找到了让自己最开心的形式,很自然地变成边缘人,并不是讨厌人类,也不是拘泥于非要一个人不可喔。有合得来的家伙在,也会聊得很开心。」
听到这里,结朱瞬间豁然开朗。
「也是呢!仔细想想,能跟像我这种拥有完美沟通力的美少女在一起,绝对不可能讨厌的嘛。」
「等等。我只说跟合得来的家伙聊天很开心,可没有说跟你合得来。」
「什么意思啊⁉结论到底是哪一个!」
觉得慌乱的结朱很可爱,我弯身忍着笑意。
「你在戏弄我对吧,可恶的家伙~!」
抗议般地用书包轻敲着我的结朱,实在相当可爱。
——如此这般,我们度过了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