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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空白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海贼战队二世

  Ⅰ

  清澈无比的蓝天。

  一条走出庄严的哥特式教堂,抬头仰望这清澈的蓝天。在这初夏的凉爽之风的彼方,这蓝天仿佛是要向着那远方无限延伸。一条渐渐眯起了眼,仿佛是要吸收那天之蓝,并与其同化。

  这清澈天空的湛蓝曾是一条小时候最喜欢的颜色。但是现在,却成了最能给一条带来痛苦的颜色。而这一切,都要从那时候说起——

  不,不可以,就此打住吧。现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回忆起那份记忆。

  色彩缤纷的花朵,伴随着钟楼的乐声,飞入了一条那原本只有一片湛蓝的视野。它们将一条拉回到了现实。在飞舞的花朵的祝福中,新郎与新娘从大楼梯上徐徐而下,飞舞的花朵使新郎与新娘的笑容更加焕发光彩。新郎是樱井刚,而新娘则是望见笹山,两个人都曾是十三年前,在警视厅设立的未确认生命体关联事件特别联合搜查本部中工作,并与一条一同战斗的战友。一条为了庆祝他们的人生即将步入一个新的阶段,特地来到了这个位于琦玉市北部的奢华的婚礼现场。

  “一条先生,这里还不错吧!这里的婚宴套餐上的面包卷真是好吃极了啊!在婚礼博览会上第一次吃到之后,就立马决定要在这举办婚礼了!”

  樱井刚高兴地对一条说。他看到早早来到婚礼现场的一条时,打从心里感到喜悦。他这个人,是个极度富有正义感,而且又特别专一的人,他那细致的笔记曾经在解决事件上派上了极大的用场。他过去是一个率直型的汉子,然而现在却意外地被评为是池袋警局中最冷静的优秀上司,而且据说还有很多仰慕他的部下。樱井在搜查本部解散之后,对新娘笹山望见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在这之后,他们经历了各种分分合合,终于走到了今天,步入婚姻的殿堂。

  听说新娘花了很长时间才彻底放弃心中那个一直苦苦思念的人。望见当时才二十一岁,她作为警方的无线电通讯员活跃于事件现场。曾经那个初出茅庐不知所措的她,现在已经克服了重重难关,成为了白摩机动队的一名女性队员。真是难以想象穿着白色婚纱,如此苗条可爱的望见竟然能驾驭那辆重达300公斤的白色警用摩托。一条一时难以想象那样的勇姿,又再次无意识地抬头起仰望天空了。接受她的指令,驾驶警车追赶未确认生命体的日子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已经过了十多年了呀…就在一条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中的时候,一个东西突然朝他砸了过来。一条立马接住了那个东西,原来是新娘扔过来的花球。那花球飞过了聚集在望见面前的一群未婚女性,直接砸到一条这里来了。很显然,这不是一条应该接住的东西。

  “啊,实在对不起!”

  一条赶忙慌慌张张地朝他们鞠躬道歉。

  新娘笑着说:“一条真可爱!”

  “哈?”

  一条两手抓着花束,一脸茫然地站在在那里。但这对于一条来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他以前的高中女同学偷偷地帮他报名了美少男的选美比赛,而且在比赛上的反应让人不由得发出“真是太可爱”的赞叹。那样子,足以在温暖的天气中让人发出阵阵温暖的笑声。

  “你还真是吃香呀,要是换做我,肯定被人嫌弃死了。”

  在教堂与庭院的延伸处,有着法国南部别墅风格的婚礼现场里,杉田首道摸着自己已经变成光头的头笑着说。他曾经也是与一条搜查未确认生命体的同事。

  “才没有这种事呢,现在的年轻人认为还是杉田先生您这样比较可爱。”

  “也许是这样吧,就连我女儿也觉得我现在这样比较好。她说比起秃头,还是光头比较干净整洁。”

  “秃头是吗……”一条苦笑着说。

  杉田现在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特殊犯罪搜查四课的警长,当时还只是小学生的女儿叶月现在已经成为了大学生了,前些日子她还用自己打工赚的为杉田买了一条领带作为父亲节的礼物,杉田经常拿这事说出来炫耀。

  坐在杉田旁边的满头白发的和蔼老人一直笑着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他是曾担任联合搜查本部的松仓贞雄。

  “本部长现在是在做什么?”

  “喂喂,一条你现在就别用那个称呼来叫我啦。”

  “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说顺嘴了。”

  “呵呵,我已经隐退了,现在就每天玩玩园艺,我女儿目前在瑞浪卖烧烤。”

  “哦哦,是在岐阜的吧。”

  “嗯,我和我老伴搬到中津川了,毕竟活到老学到老嘛。”

  “中津川呀,真是令人怀念呀,小学时去那里做过野外学习呢。”

  “这样呀。”

  “但是好像离瑞浪还有点远的呀。”

  “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啦。我家的小鬼一做陶瓷作业,脾气就立马变得很坏,这距离正好可以不去打扰到他。”

  “什么小鬼呀,松仓先生。你的女儿明明已经三十几岁了呀。”

  突然插入的杉田的话语引得三人发笑。

  在这之中,一条深深地感受到了一同经历过那艰难岁月的人们的种种变化。在这十三年的长河中,他们都获得了与十三年前那截然不同的生活。虽然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却只有一条自己被困在那厚重的墙壁中停滞不前,他不断地感受到层层孤独感将自己深深地包裹住。

  “你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果然还是很寂寞的吧。”

  杉田的话使一条一惊,那份不想被人察觉的想法竟被人看透了。接着,杉田的视线穿过一条,向着一条旁边的座位望去。虽然桌子上上满了菜,但是座位却一直空着,无人入席,直到婚宴结束,那位子仍旧一直空着。

  座位卡上写着名字——“五代雄介”。

  那个是樱井与望见的愿望。如果不是有五代,在座的所有人都无法获得如今这样的幸福时光;并且也正是因为有五代,樱井他们才会变得强大。为了向那个十三年来音信全无的冒险家表达感谢之情,所以才设立了这个座位。

  “五代雄介……”

  在向新郎新娘的祝词刚开始的时候,一条在心中如此自语。当他看到席卡上的名字的时候,脑海中又清晰地浮现出了那张笑脸。第一次见到五代是在他从警视厅警备局调往长野县警察局的第二年冬天,也就是平成十二年一月三十日(注:即公元1999年)。在那一天,一条为了调查昨天在这发生的事故,而来到了长野县上依那郡的九郎岳的遗迹挖掘现场。夏目幸古(当年四十六岁)带领的信浓大学文学部史学科考古研究室的调查团在调查过程中,研究员与学生五人全部因事故而死亡。其中一人在死前曾报警,但是通过他的描述并不能明白现场的状况。总之,先作为山岳事件处理了,然后派警察前往调查。虽说曾认为这可能是由落雷引起的事故,但是现场并没有相关痕迹。事故比预想的更加复杂,调查不得不陷入长期僵化的局面。

  事故现场人烟稀少,平时连路人很难见到。但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闯了进来,这个人就是五代雄介。

  “来迟了不好意思,我现在立马开始工作。”

  五代一个劲地朝着警察敬礼,打算强行装成警察。但是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个可疑人物。一条立马制止住了他,并对其进行盘问:“你是什么人?”

  “果然还是不行吗?”

  五代打算用天真的笑脸蒙混过关,虽然一条看到她这样非常生气,但还是忍住了怒火。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五代突然变得一脸严肃,说出了让人倍感意外的话。

  “死亡的警告。”

  “?!”

  “这是从负责解读古代文字的泽渡小姐那里得出的结果。”

  城南大学,是有着在考古学领域有着和信浓大学旗鼓相当的研究室的大学,据说两所大学联合展开了对九郎岳遗迹的研究。“你是调查团的相关人员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这是我的名片。”

  递过来的名片上有着不像样的涂鸦,左右两边分别写着“追逐梦想的男人”和“拥有1999项技能的男人”,在名片中央写着“五代雄介”。

  在那样紧迫的状态下,一条看到这个用极粗手写字体写的不伦不类的字,不由的感到一阵不爽。她命令部下用警车将五代带回警局,但是,五代突然大声一叫,企图转移警察的注意力,并趁着这个空隙跑到遗迹门口,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大胆的策略。但是那种程度的小把戏早就被一条所看穿了,他冷静的在五代的面前,一脚把五代踢倒。就在五代的脸即将撞到地面之前,一条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这虽然让五代惊出一身冷汗,然而他却并不怎么害怕,对着一条露出了笑容,并竖起大拇指说道:“真厉害呀,刑警先生!”

  真是个一塌糊涂的家伙。说起来,他的名片上也有着“大拇指君”的涂鸦。一条摆出了更加严厉的表情怒瞪着五代。“在这样下去真的要逮捕你了”。

  看着态度如此坚定的一条,五代也只好离去。

  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初次见面。第一印象真是差到极点啊,一条每次的回忆,都会这么觉得。那时真没想到在那之后一年中会和他一直并肩作战下去,也更没想到会对那家伙的笑容的印象产生如此的变化。时而被他所治愈,时而又和他一起分担痛苦。当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心中占据了很大的地位。

  “一条,在叫你呢。”

  听到杉田的声音,一条回过神来,发现原来已经轮到自己做演讲了。一条用贴切到让人感觉到生气的话语向新郎新娘等人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与敬意,接着又用那并不怎么幽默但却能深深印在人们心中的话语送上了贺词。在最后,他又说:“那个原本应该坐在我旁边的人到最后也没来参加婚礼,我想他可能是不得不从大海的那边来这里的中途绕远路;又或者是正好碰到某个悲伤的人,为了让人重新拥有笑容,所以他才没能赶上婚礼。在此我替他向大家道歉,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宽恕。”

  在座的人中,有很多不明所以,对一条的发言感到不明所以,虽然一条明白这点,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段话,所有认识五代的都完全能够理解一条的心情。

  婚宴结束后,新郎新娘在欢送来宾时,樱井红着眼睛对一条说:“感谢你的演讲一条先生,一条先生!”

  虽然他在听一条演讲时已经哭得不成样了,但现在好像又要哭了。而望见则与他相反,面露笑容的说道:“难得把花抛给你,你就也快趁早找个好姑娘吧。”

  “你刚才是故意的?”

  “嗯!哈哈,这是我对你的报复。”

  “什么?”

  “开玩笑的啦,我会幸福的!”

  一条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他实在弄不懂女孩的心思。他一边歪着头思考,一边在衣帽间前排队。忽然杉田从背后拍了他一下。

  “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来附近的酒馆喝一杯吧,约个时间。”

  “哈?”

  “‘哈’是什么意思啊?没事的,放心吧,我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把你带到什么案发现场的。听到了没,绝对的哟!”

  正当杉田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因为有临时的会议而不得不匆匆离去。一条也只好挠着头目送杉田远去。虽然杉田在现场是一个十分值得信赖的前辈,但是他一旦去参加喝酒的聚会后,就立马会把在大学体育系中的那股子蛮横劲暴露无遗,还真是不太适合这种场合呀。

  Ⅱ

  一条谢绝了之后宴会的邀请,搭上了开往山野的高崎线列车。列车在经过浦和时,车厢被那艳美的夕阳染成了暗红色。这天空的颜色让一条不禁回忆起了另一段与五代之间的回忆。

  第一次看到他战斗身姿时的天空也和现在的天空一样美轮美奂。

  由于未确认生命体第零号的暴乱,而导致了九郎岳遗迹的惨剧。人们后来才发现,原来第零号是站在超古代人类古朗基中最顶点的人物。古朗基虽然和人类是近乎完全相同的物种,但是他们却沉浸于杀戮游戏,是一种特别好战的种族。他们凭借移植在体内的灵石的力量,可以变成拥有特定动植物能力的怪人形态,警察们把那种形态称之为未确认生命体。

  在超古代,古朗基的杀戮游戏以不爱斗争的临多为目标,临多族被认为是日本人的直系祖先。临多族在面临几乎要被古朗基灭族的危机的时候,他们将所有的一切全被托付在一位战士身上。不,正确来说应该是被托付一切的人成为了战士。那位战士被临多们称为“KUUGA”。他的体力寄宿着与古朗基拥有同种能力的灵石阿玛达姆。那位战士依靠着灵石的力量自行变身成为战斗姿态,将所有的古朗基全部封印在九郎岳中。

  结果,由于信浓大学遗迹调查团的发掘活动,使得古朗基的封印被解开,让古朗基们在现代复活了。警察的武器对古朗基根本不起效果,牺牲者们在不断地增加。由于来不及做出应对措施,未确认生命体1号蜘蛛古朗基突然闯进了长野县警察本部,杀害了数名警察。不仅如此,之后又出现了有着红色双眼且长有两只短小犄角,被称为“未确认生命体2号”的白色怪人。不知为何,2号阻止了1号的杀戮行为,并从1号手中拯救出了陷入危机中的一条,在之后竖起了大拇指,说完“再见”就离去了。

  那个时候的天空,就像会染入眼中的暗红色一样。

  在第二天,一条偶然遇见了雄介,他半信半疑地质问着五代:“如果是我搞错了的话就请忘掉吧。你昨晚……”

  “是的!我和那个蜘蛛一样的家伙战斗过了!”

  五代看着一条,得意地竖起了大拇指。但这反而让一条更感焦急。一条只觉得五代完全不了解事情的重要性。

  “果然你这家伙就是未确认生命体第二号吗?”

  “我的名字竟然是那样的吗?有点难听呀……”

  喂喂,问题并不是这里吧!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啊?”

  “不,硬要说来龙去脉的话……我在那个遗迹中看到了幻觉,照着幻觉里的感觉戴上了腰带,这之后腰带不可思议地融进了身体里面。‘咻’的……不对,应该是‘嗖’的?也不对,是‘飕’的吧。哪个会更好呢?”

  然而一条并没有理会五代的话语。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轻率的事情?!”

  “我感到自己是被要求的。和那个蜘蛛一样的家伙战斗。”

  五代看到了超古代战士KUUGA的幻象。那到底是被选中之人才能看到的,还是并非如此实在不得而知。就结果来说,五代果然有那种感觉,所以才会带上战士KUUGA的遗物——内藏灵石阿玛达姆的腰带亚克鲁,接受成为战斗躯体的事实。但这应该伴随着恐惧,因为这意味着肉体变异,成为怪物。在这过程之中,细胞会膨胀,神经会活化,五感全部会变得敏锐。平时无法感知的事物会一口气涌入,同时也无法否定连意识也会变成怪物的危险性。但即使如此,五代依然笑着说道:“不,我想不会那样的。虽然那只是直觉。”

  “你是白痴吗?那种没来由的自信是怎么回事?”

  一条认为五代只是趁着当时身处现场的气势而决定背负战斗的命运。无论如何要阻止他!这并非是单凭一时的正义感便能克服的事情。

  “你认为自己获得了战斗的力量,这一点随便你怎么想。但你没有战斗的义务。我们身为保护市民的警察,这一点明明是我们的工作。可千万别像半吊子一般的牵涉进去!”

  在未确认生命体的事件急速恶化时,一条使劲抓着五代的领口,对着五代如此威吓道。即使是五代也被一条的气魄震慑住了,一时无法说出话来。一条估计,一切应该会就此完结。但是,应该说五代的战斗是从这一刻真正开始了。后来,五代坦白地告诉一条时才得以知晓,当时自己会将一条的话放在心上,并带着这句话前往了夏目幸古教授的葬礼现场。在五代看到一位少女落泪之后,他便已经决定了。

  夏目实加,十四岁,是教授的独生女。而她的眼泪则代表着所有遇害者亲属的悲伤。日常的生活突然被打断,所爱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被无法理解的暴力夺去安定生活的人们,他们的思念都聚集在此。因此,五代下定了决心。

  在那燃烧的教堂里,五代对着未确认生命体3号大喊道:“正因为有这种家伙……所以我才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的眼泪!我想让大家都带着笑容!所以……请看着吧!我的……变身!!”

  在五代连续挥出充满战斗意志的拳头的时候,原本那如同初生般的白色躯体,如今像是鲜血在身上奔流一样,变成了血红色。

  一拳又一拳,一拳又一拳!五代与3号的战斗,又因为先前逃走的1号的加入而变得更加激烈。那时受到重创的一条,所能做的只是利用反射光使得3号因自身的弱点而逃走,他的记忆也同时来到这里便中断了。之后,当他再次醒来时,他感到肩膀上有着一阵温暖。

  战斗结束了,五代第一次用那血红色的战斗躯体将未确认生命体击倒了。正确的来说,五代所做的,只是以飞踢将封印的能量注入,但由于那股能量与它们的腰带产生了反应而爆炸。所以就结果来说,这与杀戮并没有区别。如果一条亲眼目睹那情景,可能自己的想法也会改变。但是一条所听到的,只是五代那令人完全无法感受到那份炽烈的话语。

  “早上好,一条先生。”

  “为什么我会在你的肩膀上……”

  “那个嘛……无所谓啦。”

  那柔和的声音令人放松,就像小时候被母亲抱着一般,紧张感都消失了。五代最初的“早上好”,令一条感到自己获得了暂时的平静,将自己托付在了这份感觉上。如果是原本的自己,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绝对应该是这样:“未确认生命体现在怎么样了……?”但是实际说出口的却是原本无关痛痒、非常坦率的一句话。自从遇上这家伙只过了两天,现在一条居然将自己托付在了那曾经令自己恼怒“一塌糊涂的家伙”的肩膀上,这在平时可是无法想象。一条认为自己无论何时也必须保持坚毅,面对这个完全相反的状况,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再次昏睡了过去。

  “……真是我一生中的污点。”

  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在那时便已经被决定了吧。一条是这样认为的。在那之后五代表明“绝不会半吊子,我会确实牵涉进去”的同时,一条也做好了与五代一同战斗的觉悟。

  之后,五代甚至变成了拥有究极力量的存在,打败了身为古朗基一族最强存在的零号。为了成为那究极的存在,必须招致究极的黑暗,内心被黑暗支配——心里要充满憎恨。但五代却能保持着温柔善良的心达到究极的变身。

  但是,应该说可能正因为如此,在所有的战斗结束后,五代便销声匿迹了。所有人都认为数月之后,长一点的话也只要一两年,五代便会带着笑容回来。然而过了三年、过了五年,直至今日,五代依然音讯全无,没有回来。在特别搜查本部的众人因为松仓贞雄本部长的退休而重聚之时,他们之间也有了意识到五代的最差状况的声音。那时,一条第一次代替五代说出了他的感受。

  对警察而言,未确认生命体与危害人生命的野兽相同。每位警官当然抱有各自不同的想法,但由于能够根据现场状况而准许射杀,将那作为警察的义务实际执行,某种程度上便能够减轻对那些与人类拥有相同容貌的存在进行杀戮这项罪行的罪恶感。可是五代原本只是个喜欢冒险的青年,而且只是单纯的希望能够守护人们的笑容,只是为了竭尽所能而掌握了那种力量而已。即使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与觉悟,内心却仍然是会受伤的。

  “现在应该暂时不会回来了。”

  五代的妹妹稔如此对一条说道。稔熟悉年幼时还是一个爱哭鬼的哥哥——并非胆小鬼,而是爱哭鬼。五代的本质一直没变。稔在直觉上有着这种感觉,看来对于与哥哥长期分离已经有所觉悟。那个讨厌挥拳伤害别人的五代雄介,与此背道而驰不断战斗至今,到底拳头上的伤痛到了那种程度呢?稔并非要责备无力的警察,只是想要理解隐藏在五代那笑容下的真实想法而已。借临多的话来说,现在五代正在继续以“神圣的泉水填满心灵”的旅途。

  “所以,我想一直等待。无论要花多长时间,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一条明白这点。五代在完全找真正的自己之前并不打算回来——不会半吊子,这个约定一直在两人之间保持着。但其实,在与第零号战斗过后不久,一条就接到了五代没来由的通信。

  “我是一条熏,有什么事吗?”

  “突然联络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好的预感。”

  “好的预感?”

  “对,就是好的预感。与那些家伙们的战斗结束后,阿玛达姆便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吧?”

  “嗯……”

  “虽然说完全没有根据,但我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当我的心灵完全被神圣的泉水时,阿玛达姆会不会完全消失?”

  “……你这样说也不是不可能。”

  “一定是这样的……对,绝对是!”

  于是,五代没有回来。即使是一条也无法理解五代的内心到底有多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条便认识到了那疼痛的深入,而自责也越来越深。

  越过赤羽后,天空逐渐泛起了紫色,颜色也渐渐的变得深沉了起来。一条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那暗红色的天空是个梦境,如果那给予人安慰的笑容只存在于自己的梦境之中的话,那该有多好。

  不知不觉间,电车到达了终点站上野。一条将这愚蠢的念头留在了车厢后走上了月台,在鼻孔内扩散的空气有着与白天不同的湿气。

  Ⅲ

  几天之后,一条冒着据说早上就会停止但直到现在仍然在下着的雨,驾驶着汽车沿着文京区的春日通向北方前进。一条在大冢一丁目的路口左转,驶向了有着数所大学的街角。那时,一条便已经被勾起了那令人怀念的感觉。他又向住宅区行驶,咖啡店“Pole Pole”和许多年前一样坐落在那里。

  虽然店门口挂着“准备中”的门牌,但店门却是开着的。随后,一条进入了Pole Pole,有着东洋风味的咖喱香气伴随着铃铛声扑鼻而来,让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十三年前。

  “哇,好厉害!简直和十三年前一样!”

  一条虽然不知道有多么厉害,但看着如此兴奋的五代稔迎上前来,心里还是很欣慰的。而“老爹”饰玉三郎正在柜台那一边准备着菜肴,看见一条前来后也立刻高兴地露面了。

  “啊,真是你好你好,堂本光(日文‘你好’(读音为doumo)与‘堂本光’(读音doumoto)读音相近)!”

  看来老爹的冷笑话水平也没有变,一条想到这点足以让人安心。

  “很久不见。”

  一条面对这种冷笑话实在难以回应,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好认真的回答。而稔则对老爹的冷笑话视若无睹。

  “接到一条先生的电话时,感觉声音听起来变得稳重了,可是你的外貌却完全没怎么变呢。”

  “不……怎么会。”

  “是真的啦。你还是相当出众的‘身穿西装的俊男’,实在‘令人吓一跳嘛,真是的’。by三波伸介。”

  一条果然还是不得不放弃了做出反应。就算他知道三波伸介是谁,他也实在不懂这个古老的笑话。

  “我已经三十九岁了,只是因为一直有去健身房锻炼保持体重才变成这样的……比起这件事,请收下这个。”

  一条拿出了婚宴的回礼。稔对一条特意将哥哥雄介的份也拿了回来这件事先表示了歉意,之后再将婚宴的回礼给收好了。

  老爹邀请一条坐到了柜台前,为他冲泡了叫做洪都拉斯SHG的咖啡。中度烘培的酸味刚刚好,同时也让人感到了些许的甘甜,将这数天的冷雨给一条带来的稍微沉重的心情缓和了。在这方面,老爹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为了守护在明治廿二年(即1899年)创业的“饰食堂”的历史,对于咖喱和咖啡的制作技术与口感,老爹可一直是精益求精。

  “俊男先生,你这种层次的话也应该算是高层了吧?可以说是警视厅的精英吧,就像已经抵达初穆朗玛峰的第八站一般吧?”

  老爹一边烹饪着咖喱,一边笑着说道。一条也被这句话稍稍吓了一跳,内心情不自禁地想到“回到过去了吗”,而深感疑惑。十三年前,一条曾经通过五代提醒老爹“正确的名字是珠穆朗玛峰”。现在该怎么样才能够不经意间地提醒老爹呢?一条想了一会儿,结果没有得出答案,只好先回答了老爹的问题。

  “不,同期的人确实有的当上了理事长,有些前往了海外大使馆任职,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希望继续留在前线。现在我在警视厅公安部的外事第三课任职。”

  老爹接过了一条递来的名片,无法想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部署。这时,稔在老爹的耳边轻声说道:“喂,要让他看看那个吗?”

  “啊?但怎么说呢……”

  “难得找出来了嘛。”

  “嗯……”

  一条听着两人自认为音量很轻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怎么了?”

  “只是我储存了一些当时的剪报而已……第2号和第4号的报道。”

  “……请务必让我拜读。”

  正因为时至今日,一条才觉得追溯那家伙的战斗记录也不错。他认为再次认知那份炽烈,可能便会接受那家伙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回来。一条这样想着,稍感紧张的翻开了封面。接着的一瞬间,一条的双眼完全化为了点状。

  “最初是白色,接着是红色,然后是蓝、绿、紫、黑这些颜色在变化呢。”

  但是一条面对一脸的得意地说着的老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开口说道:“不……那个,这是……?”

  那里确实有KUUGA从白色变成红色的专题报道,但是剪报上并非是2号或4号,而是一位身穿白色运动衫的楚楚动人的少女。

  “怎么了俊男先生,那样子呆着的……哇啊?!”说着,老爹急忙将剪报夺回并把它抱住了。“看、看到了?看到了吧?呀哈、哈哈哈哈哈!!”

  “讨厌啦,难道你把小凛的剪报拿了出来?”稔一脸反感的责怪着老爹。

  “真惭愧啊……”

  “小凛……是哪位?是那位和演艺圈有关系的亲戚吗?”

  在一条的记忆中,这家名为“Pole Pole”的咖啡店里曾经有一位老爹的侄女,名叫朝日奈奈奈。后来她成为了女演员,曾经在数部电视剧和电影中演出,现在好像主要在关西地区当美食节目的记者之类的。一条想小凛是不是就是指她呢?

  “咦?你不知道吗,一条先生?”稔惊讶地做出了过分老实的反应,“她可是现在的人气偶像啊!”

  “是这样吗……?”

  小凛,正确而言因该是伽部凛。因为一条几乎完全不看综艺节目或歌唱节目所以才会不知道,其实小凛是在这几年里人气飙升的十六岁偶像。伽部凛蓬松的卷发搭配幼稚的容貌,即使被认为是中学生也不足为奇。她作为读者模特出道,曾经隶属于拥有数十人的偶像团体,但在她那压倒性的唱功被发掘后,便马上脱离了团体独立发展,两年前曾做出了“一万人的角色扮演宣言”而成了当时的热门话题。因为在全国各地穿上各种服装举办活动,在握手会的同时,只要当场就能办到的要求都会回应并且实现的这种演艺活动,成功获得了一万名粉丝的“偶像认定”,成为了日后人气上升的原点。

  而现在的伽部凛则是定期在小型场地积极举行活动的实力派。虽然没有进行官方发表,但是根据网络百科的资料,“伽部”这个姓氏似乎是发源自宫崎县高千穗的周边地区,与侍奉神明有着深厚的渊源的姓氏。

  老爹向一条热烈的展开了怒涛般的解说,使得一条完全被压倒了。不但是少年少女,就连快到退休年龄的人也对伽部凛沉迷至此。一条对这位偶像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

  “这么厉害吗?这位叫伽部凛的少女……”

  “哎呀,是很厉害呀!就在出道的第二年,也就是今年就即将会举行三万人规模的演唱会啊!现在演唱会门票的网上拍卖价可是三十多万啊!”

  “偶像的演唱会门票?”

  “所以说并不是一般的偶像嘛。怎么说呢,就像是‘只属于我的偶像’的这种感觉,这样真好呢。”

  “哦……?”

  “每次推出的新曲都会附上迷你的DVD,而且有五种版本哦!顺从的天使、忽冷忽热的恶魔、班长、年轻的继母、还有不可思议的打工仆!悄悄告诉你,班长可是很不错的啊。”

  只有最后那句被老爹变成了朝一条耳朵吹气的悄悄话,让一条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和难受。看着这个状况的稔无可奈何地叱责老爹:“真是的!真令人尴尬啊,一边看着被戴眼镜的女高中生传唤的DVD一边傻笑。”

  “你在说什么啊!那才不是那么表面的行为,而是让被压抑的自己解放的崇高……”

  “他还在深夜写情书给小凛。”稔没等老爹的碎碎念结束,就用完全像是告密的语气对一条这样说道。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啊!只是身为粉丝觉得担心才写了信。”

  “担心?”伴随着作为刑警的条件反射,一条如此问道。

  “是啊,最近不是正在增加吗?氧气舱的意外。”

  老爹指的是那是半个月前轰动社会的家用氧气舱意外。因为规管放宽令有着高效性能的氧气舱型号也能在普通市面发售,演艺圈的人士们与运动选手中也因为这样有着不少人在用,所以牺牲者中也出现了著名演员和足球选手。但是发生意外的并不限于特定生产商的产品,因此原因依然没有确认。现在由于拥有氧气舱的家庭在发生意外的骚动后停止了使用,所以在半个月前开始便再也没有发生意外,最近也没有了相关的新闻报道。

  “小凛也使用氧气舱的。在事故频繁发生的时候,她曾经在被采访时说过‘我没问题的哟’,所以就在想叔叔我是不是该要提醒她呢。”

  一条虽然认为这种事情经纪人应该已经处理了,但是并没有对老爹说出口。就在他的视线偶然望向了小凛的剪报后,老爹也没有看漏这一刻,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怎么,要看吗?这是非常特别的东西嘛。俊男先生,原来你也喜欢这个呢。”

  稔看着老爹说话时那偷笑的表情,无奈地说了句:“你够了吧!”,这样才终于令对话进展到了让一条阅读2号和4号的剪报。

  但是就在一条翻开剪报的后面一页时,突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因为在暗处所以难以察觉,但其实咖啡店的深处放置了一台婴儿车,那里有位可爱的男婴刚刚睡醒了。稔见状,一边温柔地抱起了他,一边说:“哎呀,醒来了吗?”她面对着有点惊讶的看着这个场面的一条,一脸害羞地笑道:“其实是我在今年春天生的……现在两个月大。”

  “是吗?虽然有点迟,但是还是要恭喜你!”

  “不好意思,我一直在忙,所以忘了通知你。”

  “没关系,别介意。”

  “当时这孩子怎么也不肯出来呢。阵痛了一整天结果还是要剖腹。这家伙现在也是刚刚复原啊。”老爹好不容易找到了说话的缝隙,对一条说道。

  一条曾经从稔寄来的明信片中得知了她在两年前与比自己年轻两岁,曾是职业摔角手的推拿师结婚了,姓氏也改从夫姓变成了“四方”。稔曾在寄来的明信片上清楚地写着:“为什么我会和肌肉发达的人在一起啊,我应该是不喜欢肌肉才对的,真奇怪!”

  “他的名字是……?”

  “呀……说起来虽然有点害羞,但结果我取了‘雄之介’这个名字,从哥哥的名字里借来了两个字。”

  “雄之介……嗯,是个好名字啊。”

  “万一他以后当上冒险家的话该怎么办呢……其实我也这样想过。”稔如此说着,脸上的笑容依然没变。

  “如果真的当上了冒险家,可能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和他遇上呢,也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呢。”

  一条用稳重的声音回答。稔听了之后,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雄之介的额头,一边低声说道:“哥哥真是个笨蛋呢。如果不早点回来的话,就会错过雄之介这个可爱的时期了,对吧?”

  这一瞬间,阳光刚好从店门半掩着的缝隙中缓缓照了进来。雨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停止了,现在可以从云朵之间看见蓝天。三人也都同时在这柔和的阳光所产生的温暖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个足以让人产生某种预感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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