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会,以及单挑
散发着白色光辉的秋阳,将柔和的阳光照向了地面。过了中午,天空呈现出些许暗淡的青色。云很少,风也很弱。
卡维尔的王子,在草木稀疏的山丘上铺上了厚厚的绒毯,躺在了上面。虽然他是一副穿着在麻制的衣服上套着色调朴素的革铠的,和王子很不相称的打扮,但对他来说这才是在战场上的装束。
路西德的旁边,是他的义妹康丝坦丝。比义兄要小两岁的她像是贴着路西德一样坐在绒毯上。
康丝坦丝穿着以白色为基调各处都遍布着淡淡的青色的美丽的礼服,戴着白色的帽子。母亲遗传给她的亮红色的秀发被用梳子悉心的梳理过,在头部的左右分别绑成了一小撮来强调着她的可爱。用纤细的银链编成的发饰散发着低调的光芒。
虽说是和大国卡维尔的王女所相称的衣装,但那也是在王宫或者大都市里。放在这种孤零零的耸立在荒野中的山丘上的话,就只能说是搞错地方了。
而在这对兄妹的眼前有一张折叠式的小桌,上面放着周边地区的地图还有笔,用来作为模拟兵的旗子等东西。
路西德用一脸不开心的表情,像是透过天空一样看着一幅地图,然后突然的从地图上移开视线瞥了一眼太阳。接着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带链子的怀表,绷紧了脸瞪着上面的表盘。
康丝坦丝从一旁探出身来探视着怀表。她确认了表的指针位置之后,看着路西德觉得很奇怪似的笑了笑。
「兄长大人。我刚才看了怀表了,现在才只是过了十分钟而已哟。再怎么专注的盯着它看表的指针也不会变快的,地图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在这个阶段要是发生那种事我才会头疼啊。不过要是一口气把时间跳到明天,以我们的胜利来结束这场战斗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把怀表放回了口袋里,路西德板着脸回答到。有时,这个王子的口吻会变回他在贫民街生活时候的口吻。而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让平民出身的士兵们感到很亲近,他很有人气。
「兄长大人真是贪得无厌呢」
康丝坦丝这么说完,她的嘴角的笑容就变成了像是在捉弄人一般的表情。
「我还以为通过至今为止我也一起参与的战斗,能让兄长大人稍微沉着些的。还是说因为脑袋里装满了其他事,马上就把时间和地图给忘了呢?」
这次路西德没有回答,扬起了一条眉毛,用锐利的眼光看向了义妹。康丝坦丝发出了「呀」的充满了演技的声音,夸张的颤动着身体避开了义兄的视线。
「就算兄长大人露出这种可怕的表情,也没有威严和压迫力。顶多也就只有烂掉的面包或者被践踏的粘土工艺品的程度而已哟。我觉得士兵们被用这种表情看着也只会在困扰该如何做出反应是好才是」
「我在战场上成天都是这种表情。士兵们也都看习惯了啊」
王子挖苦似的吊起了嘴角笑了出来,然后康丝坦丝很做作的叹了口气。
「没错,这个笑容也是。您也该知道在王宫工作的宫女还有诸侯的千金们都是怎么说了的吧。恶党的卑鄙笑容,野心家的阴湿般的笑容,全都是这种评价。您向莱桑达他们学一学如何露出爽朗凛然的笑容如何」
「管她们说什么。我又不是服从那些女人才上战场的」
就那么用义妹口中说的恶党的卑鄙笑容这么回答着,路西德坐起了身体。但是,在他面向义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换成了认真的表情。
「当然你也不是例外。给你一百名士兵。在开战之前赶紧离开这里。知道了吗,康丝坦丝」
最迟在两小时之后,这一带就会变成战场。在他们两个所在山丘的山脚下,有大概六千名听从作为总指挥官的路西德的命令的卡维尔士兵在待机着。
康丝坦丝并不是因为担任着什么职位才在这里的。她是擅自钻到了军队里。路西德注意到他的义妹的存在,已经是在他率兵离开王都雷瑟提出发行军三天后的事了。
至今为止,康丝坦丝已经有好几次跟着路西德的军队行军了。既有像这次一样偷偷的潜进来的,也有从国王瓦西雷乌斯那里得到正式的许可,堂堂正正的赖在路西德身边的。
因此,在士兵和骑士们之中大多数人都熟识康丝坦丝。都是因为哄骗住了他们,她才能成功的瞒过义兄的法眼。
在路西德看来,没能注意到她他觉得是自己的过失。虽然对于欺瞒了士兵一事他严厉的训斥了她,可并没有把她擅自跑过来这件事给宣扬出去。
但是,不管是作为她的义兄也好,还是一军的指挥官也好,他没打算再继续放任义妹的任性。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康丝坦丝把左手的手指贴到形状姣好的下巴上,微微的歪着头用仰视的目光抬头看着路西德。她露出微笑,用撒娇一般的声音这么咬着耳朵。拂过丘顶的风,吹动着她穿着的绢制礼服的裙摆。
和她可爱的容貌相辅相成,这是能让大部分的男人胸中乱燥的楚楚可怜的套路。据说无法抵抗这个而听从了她的要求的贵族或者官吏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三位数。
但是,只把她当成妹妹看的路西德可不吃这套。
「迄今为止我已经说过不下几十遍了,我可不准你上战场上去。在说,你打算就这幅打扮去战斗吗?不知道没洗过衣服的你知道不知道,染上的血渍可是就算用肥皂洗也洗不净的啊」(A:卧槽这个世界里竟然有肥皂)
康丝坦丝顿时板起了脸,但马上又露出了笑容看着义兄。
「话说回来兄长大人。这次的战斗,请问您有胜算吗?和法尔姐姐大人迄今为止已经两战两败了吧」
「第三次不一定会输啊」
虽然路西德愁眉苦脸的这么回答着,但他的表情和声音里带有稍微的焦躁感。
攻入卡维尔领内的帕尔米亚军的总指挥官,据说是第二王女法尔谢菈。在来到这里之前,路西德派出士兵调查了好几次,几乎不会有错了。
现在的法尔谢菈,是帕尔米亚前锋的勇将。
她在十四岁时便参临初阵,讨伐了数名有名号的骑士。接着,在那之后的诸多战斗里她证明了她的武勋并非侥幸。
法尔谢菈总是立于军队的先头,挥舞着被当作帕尔米亚王国的至宝的圣剑果敢的杀入敌阵,讨伐有名的骑士或者将军赢得胜利。
不知不觉的,只要她的身姿出现在战场上就能让敌军胆怯,大大的提升帕尔米亚军的士气。同伴们是包含着尊敬之意,敌人则是蕴含着畏敬之色用「黄金的剑姬」还有「常胜王女」等异名称呼法尔谢菈。
路西德也亲身体验过那诸多的传闻都是真正的事实。去年和前年分别有一次,他和法尔谢菈战斗过,然后被彻底的被胖揍了一顿。
路西德第一次上战场是他十三岁时候的事。自那之后的四年间,和邻国的纷争或者讨伐国内的山贼等等,他奔驰于各种战场上,累积了战功。
对于他战斗的才能,就连讨厌路西德的那些人也都只能腆着个囧脸认同他,因为他经常能用智略克服逆境或者劣势来取得胜利因此也有人称呼他为「卡维尔的智将」。虽然路西德自己非常讨厌那个称呼就是了。
而就是这般的路西德也并非是不败的,他也有几次败北的经历。而其中两次就是和法尔谢菈的战斗。不管那次都是双方五百前后的兵力相交,虽然作为战斗是小规模的,但还是被打的落花流水狼狈的败退了。
一想起当时的情况,混杂着恐怖的屈辱感便化作火焰在王子的内心里燃烧着,没能压抑住的怒意稍微的表露在了脸上。
看着路西德的这个反应,康丝坦丝昂首挺胸的说到。
「于是乎,就由我出手相助来帮助兄长大人。我会去和法尔姐姐大人单挑的」
在露出一脸惊愕表情的路西德的眼前,突然飞舞起了一小团火焰。
康丝坦丝是卡维尔的王族代代相传所生的魔术使。因为这个血统,卡维尔王国也被叫做『魔术师的王国』。
「我和法尔姐姐大人之间,有七年前培养起来的友谊。但是,那也只不过是私事。只要站到战场上,我也会作为一名卡维尔的王族出色的完成自己的职责的。法尔姐姐大人也是一样——」
「鬼会用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上的家伙啊。那太危险了」
路西德用过于冷淡的声音盖住了义妹那热情的演说。康丝坦丝很不满似的鼓起了脸颊。
「就是因为不管是兄长大人也好父皇也好母后也好都不允许的关系。我也已经十五岁了。明明兄长大人十三岁时就已经经历过初阵,法尔姐姐大人听说也是十四岁时就上战场了的说」
「法尔谢菈王女怎样我不知道,但我是得到了国王陛下的许可的。你不是啊」
路西德伸出了手,从白色的帽子上面砰的敲了敲她的头。康丝坦丝没有回答,撅起了嘴,做出了怄气的表情。她右手之间的火焰,像是在表达她的战意一样在摇曳着。路西德继续说到。
「如果法尔谢菈王女拿着的圣剑拥有跟传言一样的力量的话,你的魔术就不管用了。要是你有什么万一,我可没法向国王陛下还有王妃殿下交代」
在路西德这么说完只过了三秒之后,康丝坦丝指尖的火焰就熄灭了。像是要赶走纠缠在胸中的感情一样叹了口气,她露出了笑容。
「我明白了。如果兄长大人哭着求我的话,这次我就让步」
「呦西我懂了」
路西德这么简短的回答完撑起了膝盖,把双手伸向了义妹那纤细的柳腰。在康丝坦丝发出「唉」的惊讶声的时候,他已经把她的身体像是行李一样扛着站了起来。
「兄,兄长大人,您在干什么呀!?」
「你不是说向我让步了吗。好了,走你」
「请等一下!您既没有哭,我也从您的声音里感受不到诚意啊!」
「估计是你看不见吧,我可是都已经哭成个泪人了啊。不,因为哭的太惨了都不敢让你瞧了啊」
用装傻的声音回答了义妹,路西德转移了视线。在稍微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地方他的亲信们聚集在那里。虽然有几个人在那里谈笑着,但其他的人都面带微笑的看着路西德和康丝坦丝。
——那些家伙,这次也是想为我们着想么。
他们是注意不来打扰在接下来开始的战斗之前,他们兄妹片刻的宁静时光的吧。至今为止也有过好几次。要说他自己的真心的话,这是倒贴麻烦的好意,但要是被觉得他们兄妹关系不好的会会很麻烦,所以路西德也没对他们说什么。
总而言之,想着去把康丝坦丝交给他们其中一人,路西德走了起来。
边被义兄抗在肩上,康丝坦丝用认真的声音朝他问到。
「兄长大人,您真的要和法尔姐姐大人战斗吗?兄长大人您那个时候,也和法尔姐姐大人还有阿尔特姐姐大人很亲密的吧」
路西德停下了脚步。过了一小会儿,焦茶色头发的王子回答义妹到。
「加上前年,还有去年,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啊?再说,我不像你那样对过去的事记得那么清。连现在的王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
在过去的战斗中,路西德并未和法尔谢菈再次照过面。虽然也有他不是那种站在部队先头战斗的指挥官的原因在,但他也没那种余裕。
「这是说,如果抓到法尔姐姐大人的话,就把过去的友情当做不存在一样彻底的羞辱她的意思吗?」
「真希望她能长成一个让人会猛扑过去的美女啊。我不期待就是了」
说完,路西德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屁屁。只要稍微对他认真一点,他就马上变成这样了。康丝坦丝吧嗒吧嗒的乱甩着双脚,小题大做的想要踹疼他。
「兄长大人太粗鲁了。您应该多温柔的对待我才是。找遍全大陆,敢打我的也就只有兄长大人了」
「我也觉得,会被义妹这样那样说的王子估计就我一个了」
俏皮的回应了义妹的抗议,路西德再次走了起来。忽然的,他用左手拿住腰带,用慎重的动作调整了一下插在那里的武器的位置。
那是在铁管的侧面装上了短柄的有着奇妙的形状的武器。整体上都施加了能让人觉得像是火焰一般的黄金的装饰。这是他还不是王子的时候,从他的伯父——他母亲的哥哥那里得到的东西。伯父称呼它为魔枪。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现在还怕个毛线。只能下定决心了。
走到亲信们的旁边,路西德把康丝坦丝放到了地上。路西德把从裤子的口袋里取出的怀表交给了一脸不满的仰视着义兄的她。
「战斗结束之前先放在你这」
「兄长大人的遗物,我会珍惜的」
「不是说了是放在你这了么。还有,别随便就把我给杀了啊」
在那之后,路西德朝着一名亲信下达了让康丝坦丝带些士兵离开战场的指示。
「那么,兄长大人。我们战斗之后见」(A:Flag高高挂起)
「可别对士兵们也耍性子啊。他们可都很正经的」
「我当然明白。我很感谢他们。兄长大人,请在日落之前结束战斗。因为尽是些这附近在天黑之后会出现魔物的传闻」
「你去对帕尔米亚的那群家伙说啊。光是我们这边单方面是成不了事的」
像是要赶走义妹一样,路西德吧嗒吧嗒的挥着手。就算她不说他也不知道。他刚才之所以会看怀表,也是因为在意日落。
只要朝被称为里斯提昂的这个荒野的西边走上两天左右,就能够到国境了。在这种边境地带,天黑之后就不知不觉的会从什么地方跑出来魔物。
那并不是传闻。实际上已经出现了小型的村庄和集落的被害,他们差不多都在每栋建筑物上缀上了祛除魔物的咒文。路西德自身也和魔物战斗过好几次。剑和枪都能管用,虽然它们并非是无法打倒的对手,但也是如果可以的话想尽量避免和它们战斗的对手。
在亲信们收拾绒毯和桌子的时候,路西德俯视着在山丘之下开展开来的荒野。在山丘脚下有卡维尔王国军六千人马布阵在那里。这幅光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压扁走形了的银块倒在了漆黑的大地上一样。混杂着土和草的味道,人马和铁和皮革的味道都能传到这里来了。
向远处看去,像是帕尔米亚王国的军势一样的黑影正在蠕动着。因为里斯提昂的原野上几乎没有起伏,就算用路西德他们所在的那种小小的山丘望去也能看到十缪尔之外的地方。(A:缪尔为大陆用长度单位,等同于公里,序章前言有写)
自军和他们的距离,用目测的话大概是五,六缪尔吧。
——法尔姐姐大人,呢。
想起了义妹的话,他在心中低语到。只有短短的一瞬间,怀旧之情闪过了庶子王子的碧色的眼瞳。七年前,在四个人里也是最小的康丝坦丝,把法尔谢菈叫做「法尔姐姐大人」,阿尔特蕾娅则是叫做「阿尔特姐姐大人」。
但是,他马上挥去了感伤,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说到。
「我战斗的对手,不是那种野丫头。是帕尔米亚的第二王女法尔谢菈。是近邻诸国用『剑姬』什么的异名称呼她的常胜的指挥官,传说中的圣剑的使用者」
这个时候,收拾完绒毯还有桌子的亲信们回到了路西德身旁。来回的环视了下他们的脸,卡维尔的王子简短的说到。
「好。那就开始吧」
由路西德带队,他们悠闲的走下了山丘那平缓的斜面。
听说卡维尔王国和帕尔米亚王国开战的事,诸国肯定会做出「啊啊,又开搞了啊」的反应吧。因为两国之间的战争重复的就是如此频繁。
两者之间的因缘要追溯到两国诞生的大约二百五十年前。
在那时,支配大陆中央的是席艾汀王国。席艾汀的大地肥沃农作物丰收,兵力强盛,贸易也很旺盛,很多人都认为它迟早能合并诸国统一大陆。
更重要的是,席艾汀有自古流传下来的圣剑。
那是在一千多年前统一大陆的帝国皇帝所持有的东西,据说它能够轻易的将铁一刀两断,打破一切魔术,不管是什么样的魔物都能砍倒。
「席艾汀背负着统一大陆的宿命」之类的,甚至还出现了这么似是而非的说着的占卜师。
而在某个时期,两个地方的领主掀起了叛乱。席艾汀想要镇压他们,结果失败了。王国派遣过去的军队被打的溃不成军,或被说服背叛了王国。
自那之后,两名领主各自称王便随意的瓜分了席艾汀的领土。再加上把支配的领域向外扩张,终于他们建立起了自己的王国。这两个国家便是卡维尔王国和帕尔米亚王国。
顺便一提帕尔米亚王国从席艾汀那里夺走了圣剑,自那之后就以『圣剑的王国』自称了。
席艾汀王国虽未毁灭,但也避免不了衰亡。虽然现在席艾汀仍然存在,但已经没有过去的势力,也没有抗衡卡维尔和帕尔米亚的力量。
卡维尔和帕尔米亚自从初代国王驾崩,二代王登基以来,两者之间便起了纷争。
卡维尔主张自己应当所有的土地被帕尔米亚夺走,帕尔米亚也说了类似的话。说卡维尔对自己的土地出手了。
调查了之后,发现原因是初代国王们的遗言出现了分歧所致。但是,双方都不愿退让,既不愿意让步也不愿意妥协。自己的国王的遗言才是正确的,他们一直这么顽固的声张着。
而以此作为开端,卡维尔和帕尔米亚的关系急速恶化了。
初代国王们从对席艾汀掀起叛乱开始便经常相互合作。就算他们称王之后,也为了不让自己们的支配领域起冲突而商谈了好几次,有时也会互相让步,构筑了良好的关系。
但是,二代目的王们的交涉却只能产生不和与冲突。
他们的对话不是为了相互融合,而是变成了为了确立比对手更优越的地位的东西。他们对那些深知既损人又不利己的行动也毫不犹豫。
在国境附近的小纷争也变成了常态,二代目的王们留下了「只有那家伙不能原谅」的搅屎棍一般的遗言,然后三代目的王们忠实的实行了它。(A:这种国家活该被反水灭国)
就这么的到了四代目之后,就已经差不多被当成是世仇了。
在这二百五十年间,他们也并不是成天在那里撕逼。两国之间也建立过好几次友好和和平。
但是,那种时期是绝非可以长久维持的。
就算放到现在,卡维尔和帕尔米亚的关系也是挑明了的险恶。虽然既有交流,也有贸易往来,但国境附近的纷争还是源源不绝。
「因为祖先们干的那些蠢事,让后世的我们这么累」
这是路西德打从心底的感想。
尽管如此,至今为止他们都是遏制在了小打小闹的程度。因为卡维尔和帕尔米亚都是能够压倒诸国的强国,如果这两国集合大军相互掐起来的话,会对大陆的情势造成硕大的影响。最坏的情况,战斗会演变成战争,可能会把整个大陆都卷入战涡里。
因此,两国都对用兵非常的慎重。
然后这是大概在二十天前的事。有一个报告传到了卡维尔国王瓦斯雷乌斯那里。距离帕尔米亚国境很近的其萨基城寨遭到了帕尔米亚君的夜袭沦陷了。城寨守备队长被讨伐,幸存下来的卡维尔兵被夺走了所有的武器和防具,被从城寨里放逐了出去。
帕尔米亚军进攻的理由,是城寨的夺还。其萨基城寨是数十年前由帕尔米亚建立的,接着因为被卡维尔和帕尔米亚抢来抢去的,连着几年都在更换所有者。
他不认为长年宿敌的帕尔米亚只是夺走城寨就满足了。瓦西雷乌斯王对身为「四将」之首的隆加维尔将军下令想出对策。
所谓的四将,是在卡维尔王国里武勇和指挥能力都被认可,被赋予统领万兵的权限的四名将军。
隆加维尔是年过五十的老将,以首屈一指的军队指挥能力的实绩在卡维尔里声名远扬。武艺也没有退步,被王国赋予「白银之剑」的一名。而隆加贝尔所提出的方案如下所述。
首先,由路西德率领六千兵力迎击帕尔米亚军。趁着他阻挡住敌军的进攻期间隆加维尔聚集一万兵力,作为第二队向战场进发,从背后讨伐敌人。
当初,瓦西雷乌斯对这个方案面露难色。
「隆加维尔啊。虽说是庶子,但路西德是这个卡维尔的王子。你不觉得这个任务和他不相称吗」
「陛下,打头阵对将领来说是一种名誉。而且,虽说阻止敌人的进攻是易事,但要求灵活用兵的话却是难事。不是胜过敌人,而是将不败作为重点的这个大任,在下认为如果是虽然年轻却胜果累累被称为智将的路西德殿下的话,一定能出色的胜任」
难于下判断的王把路西德叫了过来向他询问着。然后焦茶色头发的王子即答到。
「请下命令吧,陛下。作为王子,我一定会出色的完成这个任务」
要说他的真心话的话,我会用那六千兵力击败敌军的,他是差不多想这么说的,但路西德还是自重了。因为他知道瓦西雷乌斯王是在关心自己的儿子。他想避免说太过的话让王担心他而失去上战场的机会。
自那之后的两天后,路西德率领六千兵马从王都雷瑟提发兵了。
边在街道上行军他边放出士兵去打听,结果该说是跟预想的一样吗,帕尔米亚君以基萨奇城寨为立脚点,正朝着卡维尔领内更进一步的进军了。
然后,两军便在里斯提昂的原野上展开了对持。
于里斯提昂原野上展开的卡维尔军的数量,大概在六千左右。是由五千步兵,一千骑兵编成的。在五千步兵之中,有一百名作为康丝坦丝的护卫,还有三百名左右在稍离战场有些距离的地方负责管理粮食和物资,实际上战场的就变成了四千六百人了。
「噢。都还精神吗」
看到骑在马上,和亲信们一起出现的路西德,近半数的士兵们都慌忙的站好了姿势。他们绷紧了表情,挺直了腰板,握紧了作为手杖的代替的枪。
但是,在他们之后剩下的一半人身上虽然能感到些许惶恐感但并没在必要之上的恭敬感。并不是他们轻视路西德,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他并不怎么喜欢这种死板的感觉。
「不用这么僵硬。话说,你们知道莱桑达在哪吗?」
用亲昵的声音向因为紧张而绷紧了身体的士兵们问着,得到了回答之后,路西德便调转了马头。他落落大方的向士兵们挥了挥手,便带着亲信们策马前进了起来。在听到从身后传来「那位大人就是卡维尔的智将吗」这么的声音后他不禁的扭曲了表情,然后挠了挠脸以作掩饰。
中规中矩的体格,在麻制衣服上套上革铠的路西德的样子,和穿着铁甲胄的骑士们比起来相信见拙。讨厌他的人揶揄他为「革铠的王子」,嘲笑着他。
但是,至少在这里的士兵之中,没有会那样嘲笑路西德的人。迄今为止他所累积下来的武勋,坚定了士兵和骑士们对他的评价。
不消一会儿,路西德便看到了他在寻找的男人的身影。王子对着骑在马上对士兵们下达着详细指示的骑士搭了话。那名骑士注意到了路西德之后,便策马朝着这边走来。他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和蓝色的眼睛,能从精悍的表情上感到可靠感。
「殿下。如果找我有事的话,您只要传唤我我马上就会过去的」
骑士在路西德面上下了马,跪在了地上。路西德露出了苦笑,同样的下了马。
「因为像这样直接过来问你更快啊。你也是,虽然战斗还没开始,也没必要下马。赶紧回马上去吧,莱桑达」
被唤作莱桑达的骑士敬了一礼站了起来。他身上穿的铠甲经过巧妙的装饰和悉心的打磨,带有几近白银色的光辉。那是在卡维尔王国里,只有四将才被准许穿戴的铠甲。他背着打大盾也是只赋予四将之中拥有「白银之盾」的异名的人的盾牌。
莱桑达年仅二十八岁,便已位列四将之一。他经常与路西德一起奔赴战场,是王子为数不多所信赖的男人。
「敌人的动向如何?」
双方都回到了马上之后,路西德这么问到。金色短发的骑士做出了紧张的表情回答到。
「就在刚才得到了敌军出现在三缪尔的前方的报告。数量大约是五千」
「这边数量稍微多一些么。这可真是谢天谢地啊」
并没有露出笑容,路西德这么低语着。距离日过大概还有三个小时左右。康丝坦丝也说过,他想在日落之前结束战斗。
「等他们接近到两缪尔的距离的时候,这边就出动。知道敌军的指挥官是谁吗?」
「果不其然,应该是法尔谢菈王女呢。有报告说看到了敌军里飘动着金色三日月的军旗」
路西德绷紧了表情。在白底上画着金色的三日月的军旗,是帕尔米亚军法尔谢菈王女和她的直属部队的象征。王子强行的露出了笑容。
「来了吗。啊啊,就得这样啊。这样难得为他们准备的东西就不用白费了」
「真的,要实行那个方案吗?」
莱桑达有些犹豫的这么问到。路西德吊起了嘴角笑了起来。那是被康丝坦丝指摘出来的,恶党一般的笑容。
「对面应该也知道这边的指挥官是我。他们很可能会大意。就由我们给那个常胜的王女扣上败北的文字吧」
「我明白了。但是,请务必不要乱来」
「放心吧。一旦有个万一,不论用多么难看的手段都会苟延残喘的活下来是我的信条。我可不打算死在这种地方」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在下也能轻松一些呢」
路西德的话让莱桑达终于保持不住表情露出了苦笑。然后有几名士兵向他们传来了报告。莱桑达听取了他们的报告后,下达了新的指示。等着他们说完话,接着路西德问起了他不经意间注意到的事。
「看着士兵们我就这么想了,有在之前的战斗里属于我麾下的,也有不是的家伙啊」
「这是因为必须从王都的兵力中迅速的选出六千人所致。不过挑选的都是身经百战的人,所以请您放心」
「是这么回事啊。不,我也不是担心。只是觉得士兵们的态度很好玩」
路西德把刚才看到的说了出来之后,莱桑达便做出了复杂的表情。他好像是在犹豫是不是该笑出来。结果,他还是用认真的表情进行了下一个报告。
「说起来,刚才隆加维尔将军发来了传令。将军的兵力将和预定的一样于三天后到达这里」
「明明有那份心的话明天就能到的啊。那个阴险的臭老头」
路西德这么骂道。但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可以说是计划通一样的笑容。莱桑达就当做没听到这个王子的台词。
现在,隆加维尔正率领一万兵力朝着这边赶来。因为路西德的任务是在这里拖延帕尔米亚军的脚步来争取时间,所以计划很顺利的进行着。
但是,路西德可没打算等他。
路西德和隆加维尔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很糟。
过去,路西德曾在他的麾下战斗过,也和他分别率领部队共同抗敌过,但每次隆加维尔的行为都会惹他生气。这名老将用会用很正经的理由来削减分给路西德的兵力,有时也会让他去和大量的敌人战斗,或者把他在敌军之中孤立起来。也抢过他的功劳。
对路西德来说让他可气的,是在那些诸多的战斗里隆加维尔总是获胜这件事。他只要「这是为了获胜不得而为之的」这么一说,就没人会唱反调了。路西德也无法从这位老将的说辞里找出破绽。
再加上,隆加维尔一有机会就会笑话路西德。
那是在某场战斗力赢得胜利,路西德和隆加维尔去王宫觐见时候的事了。在国王和王妃,还有重臣们的面前,隆德维尔笑着对站在他旁边的路西德说到。
「王子殿下经常上战场却不怎么擅长作战呐。战斗就和女人一样,可不是只要靠数量就行的啊。哎呀,这对未尝女色的殿下来说,可能是个有些难懂的比喻啊」
这是强烈的挖苦。隆加维尔在众人的面前嘲笑路西德被贵族的千金没给避开这件事。
不擅长作战也是,这是不能置之不理的侮辱。因为路西德立下了能够和四将匹敌的武勋。
虽然瓦斯雷乌斯王慌忙的叱责了隆加维尔,但这个作为四将之首的老将一点怂的样子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向路西德道歉。
只要能和隆加维尔合流的话,卡维尔军的兵力就变成了一万六千。是敌人的三倍以上。
然后,路西德就得听令于他了吧。「白银之剑」的异名就连帕尔米亚都知道的很清楚,也很惧怕他,就算从他率兵的数量来说,那也只不过是因为那是最妥善的形式而已。
——要在变成那样之前,做个了断。
路西德并不打算执着于总指挥官的地位。但是,要是把他麾下的士兵们都给推到危险的状况里的话他可忍不了。
光是想着隆加维尔的事心情就变得不爽,所以路西德把他的存在从脑袋里赶了出去,改变了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把距离拉到这么近的话,帕尔米亚军应该也能明白自军人数比较少。明明如此他们却想正面硬肛。你怎么看?」
「大概他们是考虑着如果是一千人的差距的话,靠气势就能足够弥补了吧。更别说是传闻中的法尔谢菈王女了」
莱桑达的回答让路西德大大的点了点头。他希望但愿如此。
「敌军位于两缪尔前方!」
士兵用包含了紧张感的声音大声的报告到。路西德他们周围奏起了由铠甲所鸣响的合奏。士兵们因为战意和紧张双目放光,都重新拿好了枪和弓。
「殿下。在开战前,您有对自军要说的吗」
这是自莱桑达开始在路西德的身边指挥士兵时起,每次在战斗的时候都会与他交换的誓语。庶子的王子露出了笑容,用习惯了的语气回答到。
「这是当然。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准备了充分的食物和毛毯。只要在战后还活着,我也准备了酒和肉。裹着暖和的毛毯,做个美梦。——以上」
彰示总指挥官的位置的大军旗在秋风的吹拂下飘动着。在那面旗下,路西德向全军下达了前进的命令。角笛声响彻了里斯提昂的原野。
扬起军旗,举起枪,架好弓的卡维尔军开始前进。和卡维尔军相对的帕尔米亚军也同样的展开了行动。
卡维尔军在中央配置了两千六百,右翼和左翼则是分别配置了一千名步兵,让后方作为预备兵力的一千名骑兵待机。中央部队则分为了前卫,中卫,和后卫。
帕尔米亚君则是以中央步兵两千,右翼和左翼步兵各一千,然后在后方配置一千骑兵的形式。他们的右翼和左翼看上去都离中央的距离有些过大,是在异国之地布阵失败了么,还是说可能他们也有什么考量。
接着,在帕尔米亚军的先头,有一位握着一柄长剑策马的少女的身影。
她是一名留着长及腰际的金色长发,还有充满了战意的紫水晶色的眼睛的美丽少女。她带着羽翼模样的发饰,穿着绯红色的战斗装束,上面套着看上去颜色很鲜艳的白银铠甲。她手中的长剑被很施以精心的装饰,毫无疑问那是帕尔米亚的圣剑。
「那就是剑姬吗」
这带有畏惧之情的耳语在立于卡维尔军先头的士兵们之间交错着。他们想起了法尔谢菈王女时常立于军队的先头,杀入敌阵的传闻。
「上天的诸神啊。支配着天空的巴尔修,战神哈玛特,请为卡维尔的战士们施以加护!」
「身为勇猛的雷神司掌胜利的哈玛特啊,诸神啊,请为帕尔米亚人的战斗明鉴!」
因为诞生的原委,卡维尔和帕尔米亚信仰相同的诸神,但诸神的序列和教义却不同。谁都不知道诸神会对哪个阵营展露微笑。
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了两百阿纳尔的距离,然后两军停止了前进。(A:阿纳尔为大陆用长度单位,相当于米)
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声音,从双方那里发射的无数的箭矢布满了天空。它们描绘出了缓慢的抛物线如骤雨般朝着敌军倾注而下。虽然大部分箭都被盾牌挡住,但从双方阵营里还是出现了一些短暂的悲鸣。
弓箭战结束后,站在帕尔米亚军先头的法尔高高的举起了圣剑。以这个动作为信号,帕尔米亚军的中央向左右散了开来。然后,在后方待机的一千骑兵架好了细身的枪,策马追随在她的后面。
法尔直视着卡维尔军,挥下了圣剑。
「突击!」
在这么喊出来的同时,让金色的秀发飘动起来的法尔蹬了一下马的腹部。发出了喊声,一千名帕尔米亚骑兵紧随在她的后面。正是为此,他们才把中央和右翼,左翼的间隔拉大的。帕尔米亚军一开始就没打算进行步兵们之间的白刃战。
不过卡维尔军也早已料到这点。卡维尔兵们并起了盾牌,架好了长枪等候着骑兵的突击。
在距离接近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帕尔米亚骑兵接连的把枪扔了出去。他们手里拿的枪是投掷用的。
就算用盾挡住了投枪,突刺而来的枪的重量还是让他们变得无法举起盾牌。有一些长枪和盾牌掉在了地上,卡维尔军的一角崩坏了。法尔挥舞着圣剑直接策马朝那里跳了进去。
斩飞刺过来的枪的枪柄,驱散迫近而来的白刃,砍倒杀过来的敌兵,她笔直的驰骋于战场上。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她穿着的白银之铠。
趁势而上的帕尔米亚骑兵们拔出了腰间的剑,跟上了法尔。虽然卡维尔兵绝非弱兵,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完全被气势所吞噬。胆怯的那部分被冲破,他们微弱的抵抗也都被粉碎,士兵们被像是切菜一般给砍倒。
在卡维尔军的后方,路西德收到了前卫被突破的报告。
——虽然至今为止都在计划之中,但对面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啊。
在以像是这个里斯提昂的原野一般缺乏起伏的草原为战场,敌我双方的兵力差不是太大的情况下,「常胜王女」喜欢从正面突击。路西德调查了法尔的战斗方式后,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他并不是没有预料到才吃下的这次突击。
她肯定会打算像在至今为止的战斗里做的那样,一口气突进,把总指挥官——也就是路西德给讨伐了的吧。
「如果我想要逃的话,她就会就那么突破后截断这边,然后绕到背后逐一击破的吧。真想让康丝坦丝好好瞅瞅啊。什么单挑啊,真是的」
边向一个接着一个收到的报告逐一下达指示,路西德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这么小声的发着牢骚。他握着马鞍的前轮的手,已经因为汗而湿透了。
他在脑袋里整理着战况。右翼和左翼在持续着一进一退的战斗。问题是中央。法尔的强大,敌人的势头,真的能抑制在自己预想的范围内吗。
「趁着势头的军队,仅凭那个势头赢得胜利的事可是数不胜数啊」
正因为路西德自身也有好几次因为这种战斗方法而赢得胜利,所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把被汗濡湿的左手放在腰附近,他碰了碰插在腰带上的魔枪。金属的冰冷触感传到了手掌上,让他的心情稍微镇定了下来。
——虽然准备了好几个武器,那么,能起多少作用呢。
「——殿下」
被从一旁传来的声音搭话,路西德把头扭了过去看向那边。手持短枪和大盾的莱桑达正站在那里。那面能轻松的遮住他那高个子的身体的大盾,像是在彰显他的异名一般正发出银色的光辉。路西德对他点了点头。
「切记唯独撤退的时机不要误判啊」
「领命」
用比主子的发言还要简短的话回答后,莱桑达边奔驰而去。
怒号相互交错,干戈之声响彻天际。
大地因为流血被染成赤黑,被堆叠成山的死尸增加了厚度。
随着剑光一闪卷起着血风,法尔谢菈——法尔,冲到了卡维尔军中央的后卫那里。虽然已经开始喘起了气,但她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圣剑和白银的铠甲被敌兵的血染上了好几层红色。
法尔瞄准的,是路西德。只要讨伐了他,或者抓住他当人质的话,卡维尔军就会全线崩盘吧。
路西德的勇名法尔也知道。法尔自己虽然也和路西德战斗了两次并且获胜,但败给他的帕尔米亚的将领不在少数。其他国家也一样。
砍倒聚集而来的敌兵,逐渐拉近和彰示着总指挥官位置的大军旗的距离的法尔,忽然的皱了皱眉。
——看他们没有撤退的打算啊。在去年的战斗的时候,他们可是在很早的阶段就撤退了啊。他应该不会察觉不到我已经接近到这种地步才对。
看着果敢的朝着他杀来的卡维尔士兵们的动作,他们好像并没有陷入无法后退的混乱之中。
路西德自身也有已经离开大军旗旁边的可能性,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只会给法尔「总指挥官逃跑了」的攻击材料而已。在那种情况下只要这么一喊,给予卡维尔士兵们的冲击和混乱就将会不可估量。
——还是说,他在打什么主意吗。
忽然的扭头看去,看不到半个跟随她的帕尔米亚兵的影子。貌似是卡维尔军巧妙的用兵,把法尔和帕尔米亚兵们给截断了。
——原来如此。让我以为自己已经杀到敌阵深处,实际上是把我诱导到了这里吗。
她被孤立在了敌军之中,但黄金的美姬并没有乱了阵脚和感到不安。
她并不是第一次被下这种套子。而每次到这种情况,她都能挥剑突破重围。
——路西德的事稍微再说吧,首先得先和友军合流才行。
在她这么想着,调转马头的时候。从敌军一种窜出来一名骑士。那个男人穿着白银的甲胄,手持短枪和大盾。
「看来阁下便是法尔谢菈公主。在下名为莱桑达。于卡维尔王国名列四将末席之人。请务必,与我一战」
尽管听到四将的名字,法尔的表情上也完全看不到一点胆怯。露出了无畏的笑容,黄金色秀发的王女问到。
「讨伐了你的话,是不是就能见到路西德王子了呢」
「试试看就行了。只要你能办到」
他们并没有再继续说多余的话。法尔下了马,和莱桑达对持着。她并不是迎合没有骑马的对手。只是她判断和这个男人做对手的话,骑在马上只会不利而已。
二人一瞬间拉近了距离,互相挥出了剑和短枪。青色的火花伴随着金属音四溅,大气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呻吟。法尔的圣剑被大盾挡下,莱桑达的短枪吹散了她的几根金发。
抱有对方不是泛泛之辈的认识,法尔增加了视线的锐利度。
另一方面,莱桑达的脸上浮现出了惊讶和屈辱之色。因为他必杀的一击,被这名小他十一岁的少女给躲开了。但是,他马上就重整了心情架好了短枪和盾。
法尔接连不断的挥出了斩击,但被莱桑达悉数躲开,或者用盾给挡了下来。不止如此,他一点空隙都不放过刺出了短枪。
为了调整呼吸法尔转入了守势后,莱桑达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自在的操纵着短枪,突刺,横扫,从上方痛殴过来。而且,全都是准确的瞄准了没有被铠甲覆盖的部位。
法尔把那些攻击全都以一纸之隔的距离躲开,或者用剑化解然后等待反击的机会。但是,莱桑达总是用大盾把身体的一半给遮住,坚固着铁壁般的防守。
「真强啊」
露出了笑容,法尔直率的说出了赞赏的话。被汗濡湿的金发贴到了额头和脸颊上。莱桑达则是无言的回了一礼。
调整呼吸,算好时机,两者再次用剑和枪激突在了一起。
把二人在远处围起来的卡维尔士兵们,都在咽着口水守望着这一对一的单挑。他们就算想上去帮忙也做不到。随便接近的话毫无疑问的就会变成剑或者枪的祭品,也有可能会把莱桑达拖入不利的状况里。
挥舞着圣剑发出金属质的响声和白色的火花,法尔注意到了一件事。
莱桑达在巧妙的操纵着短枪和盾,慢慢的向后她,把法尔向着更深处引诱着。是想把法尔和帕尔米亚兵们之间的距离拉的更大。
——真是了不起。不愧是卡维尔的四将吗。
法尔惊讶并佩服着。在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会如字面意思一样殒命的状况下,还能用出这种招数的人,她从未见过。
——但是,只要知道了自然有对策。
莱桑达挥出了短枪,把它避开后,他便用大盾揍了过来。法尔没有回避盾击,而是用力的用圣剑砍了过去。虽然拿着剑的手上传来了麻痹的感觉,但莱桑达也抽回了持着大盾的手。
忽然的,莱桑达向左边移动了半步左右。那是为了诱导法尔。剑姬并没有看漏那个动作。绕到了莱桑达的右侧,法尔用圣剑挥出了锐利的斩击。
如果是平时的「白银之盾」的话肯定能挡下这一击,但因为这是在自己刚向左侧移动后就杀来的攻击所以他来不及反应。
金属之间的激突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在二人的耳边响起。莱桑达勉强的挡住了法尔的斩击,但他的体势却崩坏了。趁势追击的法尔扬起了剑,莱桑达则是举起了大盾想要挡住这必杀的一击。
「——莱桑达。换我来」
这是,像是把卡维尔兵的人群给一分为二一样,出现了一名骑着马的年轻人的身影。他有着一头焦茶色的头发和碧色的眼睛,穿着革铠,手上拿着枪。
「杂兵别来插——」
手,想要这么说的法尔停下了她的剑。从拿着枪和革铠的姿态来看她以为是士兵,但那样的话应该是不会骑着马的。再加上刚才直呼「白银之盾」的名字的台词。
法尔立马和莱桑达保持了距离。毫不大意的架好姿势后把古老的记忆给翻出来,她隐约记着的路西德的特征,和眼前的这名年轻人大体上一致。尽管如此,为了谨慎起见黄金色秀发的剑姬问到。
「路西德王子吗?」(A:老相好都忘了吗卧槽)
「噢。好久不见了啊」
路西德悠然的下了马,对黄金色秀发的剑姬露出了笑容。
从马上下来看着跟前的法尔,路西德在心里发出了感叹之息。
在这七年间,她作为女性已经出色的成长了。黄金色的秀发反射着阳光散发着光芒,五官十分的端正,紫水晶色的眼睛释放着凛然的光辉。美的都让他想起在开战之前对义妹说的那句「想让人忍不住扑上去」的话了。
——这都能和莱桑达打个不分高低吗。所以才会被叫做剑姬啊。
咽了口唾沫。虽然路西德也和莱桑达进行过好几次练习战,但他一次都没赢过。
「好久不见吗。是啊,已经有七年没见面了啊」
看着路西德,法尔的嘴角浮出了很怀念似的笑容。但是,在她的眼睛里充斥着的战意在诉说着她并没有放松警惕。要是一不小心踏入她的领域内的话,那个瞬间就会身首分离了吧。
「但是,就算过了七年你也没怎么变啊。也就是个子跟年轻相符长高了而已」
「说起来,你到是成长了不少啊。那个平板的胸部能长成这样」
露出了卑鄙的笑容,路西德用下流的视线看着法尔的胸部。当然那是挑衅,但也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想。可她别说是生气了甚至还很得意的挺起了胸脯。
「是在夸奖我吗。太好了啊,路西德。在你那像是没有女性缘的简短人生里最后搭话的人,是像我这样的美女。你可以带到地府里当话题去说了」
「和你战斗之类的话题,他们在地府里可早就说腻了啊」
路西德夸张的耸了耸肩。他对法尔的态度觉得很怀念。七年前,她也是像这样得意的挺起了胸膛。(A:你俩赶紧结婚去吧)
法尔露出了捉弄人似的笑容,用圣剑的剑尖指着路西德。
「念在是旧识,给你个选择。是受死,还是逃命。如果你逃了,我就会重新和莱桑达战斗。只要拿下了白银之盾的首级,作为我军的胜利的证明就很充分了。我给你数到十的时间」
单方面的这么宣言后,法尔真的开始数起了数。路西德有些懵,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马上就领悟了她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煽动我,顺道尽量的争取时间吗。
即使是十秒,在战场上也是贵重的时间。仅在这些微的时间里,就不知道她能和被截断了的帕尔米亚兵们拉近多少距离。
「好啊,那赶紧开干吧」
用一副毫不在意的语气这么回应着,路西德腾出了和她的间隔。看着他这幅来真的想要战斗的样子,法尔的紫水晶色的眼睛里闪过了怀疑之色。
「你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就算对自己的枪术很有自信,要讨伐我的话交给莱桑达将军不是更好吗」
「虽然我不觉得莱桑达会被干掉,但也不可能是无伤吧。要是这家伙断了一只胳膊,我的人头可就难保了。毕竟我依旧是个立场微弱的庶子啊」
黄金色秀发的王女对着他边用左手摆着自己的脖子边做出的回答皱了皱眉。是在思考路西德的真意到底在哪吧。
正如她所言,本来的话交给莱桑达才是最正确的。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战场的勇者却过来要求单挑这才是脑子进健力宝了。更别说还是总指挥官了。
「你有什么对策吗」
「当然。我不可能什么套都不下,就跑到你面前的吧」
路西德露出了恶党般的笑容回答了法尔那率直的质问。黄金色秀发的剑姬,并没有责怪庶子的王子是卑鄙之徒,反而露出了理解了一样的笑容。
「这也是当然的啊。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不是应该干脆装出一副执着立功的样子,彻底的骗过我吗。——嘛,我知道了。就陪你玩玩吧」
嘴角的笑容消失,法尔架好了圣剑。紫水晶色的眼瞳静静的贯穿了法尔。
「不管哪边死掉战斗都会结束的这件事,还是早剃头早凉快的好」
「都不觉得自己会输吗,你」
路西德也双手握紧了枪直视着法尔。虽然不管是架势,还是气魄,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作为一名战士的充分的力量,但和莱桑达比起来的话就捉襟见肘了。
法尔动了下右脚。在路西德这么觉得的时候,她从里的蹬了下地面。就在这几乎一瞬间之内,她便踏入了枪的攻击范围的内侧。这是连在一旁观望着战斗的莱桑达都感到瞠目结舌的,不同寻常的速度。
不管是什么样的陷阱或者全套,只要把它们全部斩破讨伐眼前的敌人就行了。她是这么判断的。只要再接近半步的话,圣剑的剑刃就能刺穿路西德的额头了吧。
尽管路西德对一口气接近过来的剑姬感到战栗,但他的身体还是按着他想的做出了行动。他把枪从右向左横扫着,然后扭了一下抓住枪柄的左手。
接着,枪像是被切成好几段一样分开,描绘出了一个不规则的轨道。路西德拿着的并不是枪,而是用锁链把几个耐操的棒子连在一起,从上面用树皮把它们卷起来做成看上去像是枪一样的连接武器。
法尔用圣剑把从预想之外的角度袭来的尖锐的枪尖给弹了回去。但是,这时候路西德已经松开了连接武器,转而抓住了挂在腰带上的皮袋。庶子的王子轻轻的把那个朝着法尔的扔了过去。
不知道皮袋里装了什么。法尔移了一下身体躲开了缓慢的飞过来的那个。然后就用那个姿势把圣剑横挥了出去。但是,比那还要快一瞬的路西德双手着地当场蹲了下来。斩击只是切断了他几个焦茶色的头发。
用冷酷的目光俯视像是青蛙一样匍匐着蹲在地上的王子,法尔迅速的抽回了手腕扬起了圣剑。
路西德没有逃跑,而是狠狠的抓了下地面捞起了左手,气势很猛的站了起来。从他左手洒出来的细土四散着,袭向了剑姬的脸。(A:卧槽迷眼睛这人好污啊小孩子的打架的把戏)
法尔没能躲过它。大概她是有在这个距离下她的剑不会失误到会被人用迷眼睛这种程度的招数的自信吧。
下一个瞬间,法尔用力的闭上了眼睛,然后使劲的呛了一下。虽说姿势没有崩坏,但无法再挥动圣剑了。
路西德撒向她的并不只是土。他在蹲下来的时候,把暗藏在挂在腰带上的皮袋里的迷眼用的东西倒在了手心里。虽然他为了摸索,并且一瞬间做出那个动作而把用来迷眼睛的东西的一半洒在了地上,但他留了一半在手里。他把那些东西和土混在一起给予了法尔的眼睛和鼻子痛击。
——趁现在!
路西德压低姿势猛扑了过去,直接撞向了法尔的身体。
一声钝音和短暂的叫声重叠在了一起。本应撞向剑姬的路西德,大幅的后仰着身子跪在了地上。因为他的脸部吃了一记重击。
法尔的双眼还不能完全睁开。她是感觉到了突进过来的路西德的气息,判断用剑来不及了就用直觉发放出了膝撞。虽然还不至于能正确的迎合对手的动作,但对于要颠覆不利的状况来说这是足够的打击了。(A:脸接膝撞,好疼)
蹲在了地上,路西德发出了痛苦的呻吟。额头离开,湿滑的液体覆盖了他的半张脸。不知是不是该说万幸,他并没失去意识。但是,摇晃的视野和脸上的痛觉让他有几秒时间停止了思考。
接着,在路西德忍着痛抬起头来的时候,映入他眼中的是扬起圣剑的法尔的身影。她的两眼完全睁开,紫水晶色的眼睛正盯着路西德。
「——到此为止了」
沾满了血脂的圣剑的刀身,反射着阳光发出了钝重的光芒。
而这时他们二人听到了一道带有焦急之色的女声。
「——于八导之门所现,遵从吾之意志。吞噬风之猛者,汝乃炎!」
在路西德和法尔的视界一端,飞舞着一团火焰。从包围着他们的卡维尔兵那里,飞来了一团成人的头一般大小的火球,它在空中描绘出一个弧度袭向了法尔。法尔没有回避,而是朝它挥下了圣剑。
发出了撕裂空气一般的声音,被一分为二的火球变成了更加四分五裂的火花朝着周围散去。脸上感受到热度和亮度,法尔轻轻的发出了吐息。
「魔术?」
落在地上逐一消失的火花告诉她这不是幻觉之类的东西。法尔把视线转向了火球飞来的方向。在穿着甲胄的士兵们之中,发现了一名穿着白色礼服有着亮红色头发的少女的身影,法尔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康丝坦丝吗?」
就仅仅是在一个呼吸的功夫,她忘记了路西德的事。然后,路西德并没有放过这个破绽。站起了身体,他抓住了法尔的左脚。用沾满了血的脸笑了出来,他用力的向上一抬。
如果是往常的法尔的话,肯定是能撑住的吧。或者说,这次她可能会真的挥动圣剑砍掉路西德的首级。
但是,不管是哪样她都无法办到。加上突入卡维尔军里的激战,和莱桑达单挑时造成的消耗让法尔的反应变得有些迟钝。体势崩坏,黄金色秀发的王女摔了个屁股蹲。
路西德像是野兽一样聪敏扑向了法尔。帕尔米亚的王女在刹那间刺出了圣剑,但那仅仅只对卡维尔的王子的左脸造成了一道红色的伤痕。
在压在法尔身上的时候,路西德就已经拔出了腰上的魔枪,拉起了击锤。他用左手抓起了她的右腕,把枪口抵着圣剑的刀身,扣动了扳机。
在魔枪和圣剑之间,产生了白色的闪光。
让人觉得像是雷鸣一般偌大的轰音激烈的震动着在场的人们的鼓膜。路西德和法尔则是连皮肤都感觉要麻痹了。
在闪光消融于大气之后,残响也逐渐变小的时候,法尔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怎么会」
她手里的圣剑的刀身失去了一半。从那宛如被用铁锤打碎的走形的断面那里,有着几道朝着刀身的根部延伸过去的龟裂。
法尔好像已经没有后续的发言了。她用精神恍惚的表情看着圣剑。
路西德也难掩惊讶之色,但他很快的便回过了神。他就那么骑在呆然若是的法尔身上,左右环视着放声喊到。
「投网!」
没人听到他的这句话。刚才的轰鸣声不只是法尔,路西德还有莱桑达,以及卡维尔兵们的听觉都被痛击,麻痹了。但是,路西德那拼命的表情让莱桑达吃了一惊,然后想起了对卡维尔兵们下达事前的指示。
卡维尔兵们送四面八方投来了网。朝着路西德和法尔。
终于回过神来的法尔虽然拼命反抗,但加上她的听觉还没回复,圣剑断掉的事让她动摇着,身体没能像往常一样动起来。光是对路西德的脸颊还有左腕留下浅浅的伤口就已经是极限了。
不消一会儿,叠了好几层的网把两个人的动作完全的封住了。
「你应该知道的,就算拿我当人质也是没用的啊」(A:只是把你绑回去好私奔而已)
来回的喘着气,路西德露出了宣告胜利的笑容。他的意思就是作为庶子的自己是没有作为人质的价值的。二人渐渐的取回了听力。黄金色秀发的剑姬,抬头看着路西德对他还以很挖苦的感觉笑容。
「我也一样啊。因为不管是剑姬也好,圣剑使也好,到头来我也只不过是第二王女啊」
这个有些不像是她的发言让路西德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法尔。但是,他并没有询问她这件事的余裕。他还有一堆不得不做的事。
「——路西德王子」
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语调,法尔喊着路西德。
「我知道这是可以无视的请求,但能不能请您放过对我军士兵的追击。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是作为帕尔米亚军的总指挥官的发言。她对自己的士兵们有着责任心。不然只是凭义务感是不可能说这种话的。她紫水晶色的眼睛里,映出了要为士兵们鞠躬尽瘁的强烈的觉悟。
「可以啊。不过说是这么说,我是不知道帕尔米亚兵会不会老实的逃跑就是了」
路西德爽快的答应了她。因为不只是破坏了圣剑,还抓住了法尔,这对他来说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战果。他并不怎么关心追击的事。
他在意的,是抓到法尔的这件事会对帕尔米亚兵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如果他们失去了战意就这么逃走的话还好,但是如果他们要是为了救出她而玩起神风特攻的话那就棘手了。
「——莱桑达」
路西德从网子里喊着担任四将的年轻人的名字。用总指挥官的表情,王子继续说到。
「把抓到了法尔谢菈王女的事,还有把圣剑给折断的事大声的告诉那帮家伙」
「要就这么展开追击吗」
「不。比起那个,先去优先整顿士兵吧」
朝天一撇,路西德摇了摇头。王子的话让法尔安心的舒了口气。
只要稍微歪一下头,就能看到包裹着金色光辉的落日把西边的天空染上了如燃烧起来一样的朱色。秋天的天空接下来就会急速的变暗。
莱桑达向路西德敬了一礼后,就为了指挥士兵们而离开了。而作为代替他靠近过来的十几名士兵把枪伸向了法尔。
「只要这家伙就没乱来,你们就别做些多余的事啊」
环视着卡维尔兵们,路西德用冷静的态度这么说到。注意到他正以骑乘的体势保护自己,法尔露出了复杂的表情。(A:原文如此,别说我污)
在和路西德对决之前,她已经砍了许多的卡维尔兵。如果路西德没有跨坐在她身上的话,她可能会被被愤怒驱使的卡维尔兵们给用枪刺成串烧也说不定。
但是,也不能一直维持这个状态。因为她现在必须作为帕尔米亚军的总指挥官来行动。法尔用认真的表情申诉到。
「路西德王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面对面和你说话」
「噢,抱歉啊」
路西德道了歉,然后在网子里蠕动着从法尔的身上移开了。帕尔米亚的王女挺起了身体,对卡维尔的王子低下了头。
「请容许我再说一次。是我输了。作为俘虏暂时要叨扰你们了。还有,要对你没有手下留情没有追击一事表达感谢。——谢谢你」
路西德「啊啊」的简短的回答完后,便看向了其他的方向。他用想气却气不起来的表情瞪着刚才在单挑时飞来火球的那个方向。
从法尔的低语来看,康丝坦丝绝壁在这附近。现在好像是藏在士兵之中了。
——估计是骗过大部分的士兵们,在战斗途中混进本队里来了吧。
就这么的,在日落之前里斯提昂的战斗便告捷了。
帕尔米亚军没有轻易相信法尔谢菈王女被抓,而且失去圣剑一事,但当他们知道那是事实之后,就一口气崩溃了。他们抛下武器,丢下盾牌,脱下铠甲,朝着落日四散着逃走了。
渐渐下沉的太阳的光芒,静静的照耀着被置之不理的武器和鲜血淋漓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