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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战斗的起点与同伴们

  多亏阿玛基斯赶到,『小鸠』的安全得到了保障。

  正如他所说。学园方面的人员出动营救学生属于例外中的例外,可以猜测其他教师恐怕会贯彻旁观的立场。

  也就表示,这间教室可谓是整所学园里防卫最森严的地方。

  这件事让莲松了口气。

  (最让人担心的就是『小鸠』的大伙)

  「老师好厉害!」

  「完全没想到老师您这么强!」

  「卷卷的胡须真是帅呆了」

  「哎呀,也没那么厉害啦,哈哈哈」

  现在阿玛基斯被『小鸠』的同学们围着,心情大好。他坐在魔像的腿上,脸上笑眯眯,搞不懂处境究竟是祥和还是凶险。

  莲望着这一幕,双臂交抱起来。

  (好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阿玛基斯的魔像和『鸟之王』之类的不一样,召唤后似乎很久都不会消失。

  继续留在这里,安全能够得到一定的保障。

  (但反过来说,也『就这样而已』)

  阿玛基斯有着保护『小鸠』的使命。正因如此,无法期待他为解决事态而行动。此外,考虑到口粮、水、排泄以及睡眠问题,据守不可能永远坚持下去。必须在极限到来前打破困境。

  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有人去战斗。

  学生会肯定已经采取行动,『大鸦』和高年级特等班级——『黑鸦』估计也能够算作战斗力。他们很强,他们的表现值得期待。

  但是,像这样把事情推给别人,自己则纯粹贯彻『等待』的这种姿态,并不符合莲的脾性。

  (我本质上终归不过是一具空壳)

  所以,他想去珍惜其它人的生命。

  莲下定决心,但还有一件事令他放不下。他朝安妮看去。安妮理所当然般向他单眼一眨,不出声地动起嘴。

  『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呢,少年』

  莲颔首回应,安妮笑靥如花。

  莲把手笔直地举起来。

  「老师」

  「莲同学,有什么事?」

  「我……不,我和安妮」

  莲看到安妮的表情,更正自己的说法。看样子她果真也要跟来。岂止如此,要是莲不主动提出,她肯定就会插嘴。莲对此感到开心,可靠,也为自己有这样的搭档感到自豪。

  他觉得,反正自己本质是个空虚的人偶。

  但现在有人愿意跟他一起行动。

  既然这样,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莲深吸一口气,讲了出来

  「要去破坏结界的生成装置」

  ***

  天下万物都会坏。

  魔道具也不例外。

  结界由三根柱子创造并维持,但利用永续属性制造的魔道具无一例外摆脱不了脆弱性,更不用说如此巨大的魔道具了。

  破坏不无可能。

  另一方面,柱子需要魔力供应,恐怕有强力的术师守候在根部。运气好只要打倒术师,柱子就会自然崩溃。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战斗在所难免。

  但就算这样,这件事也必须有人去做。

  (我和安妮应该是校内最合适的人选)

  异能术师和禁书少女。

  这对搭档应该行动起来。

  剩下的就要看阿玛基斯的态度了——。

  「为师觉得可以,你们去吧」

  「反应好平淡!」

  「为师一向注重学生的自主性呢」

  「就算这样……」

  「『真正的魔法师会隐藏实力,不能光凭表面的书架来测算』」

  阿玛基斯流畅地说道。这大概是课本上的一段话。

  老教师用他历经沧桑的面庞面对莲和安妮,严肃地讲道

  「为师把『小鸠』是金蛋这句话一直挂在嘴边,正是因为这个道理。身为老师,我还没自恋到自认为完全掌握了你们的实力。你们认为办得到,那就去挑战吧。不过一旦遇到危险就立刻逃到这里来吧」

  「……阿玛基斯老师」

  「为师会留在这里,好好等着你们」

  阿玛基斯掷地有声地做出承诺,一定会提供援助。

  莲自然而然地挺直背脊。安妮也站到莲的身边,用认真的目光注视阿玛基斯。她的脸上对这位为学生行动的魔术师浮现出敬意。

  二人整齐划一地向阿玛基斯鞠躬。

  「非常感谢!」

  「大伙的安全就拜托您了」

  「有学生托付,为师定死守此处」

  教师平静地作出回应。

  但是『小鸠』的同学们之间喧闹起来,不论男生女生都表现出困惑。一双双的眼睛在莲和安妮之间来来回回。最后,他们似乎明白了二人的决心。

  过了几秒钟,大伙愣愣地开口说

  「莲和安妮要去外面?」

  「不行不行不行,办不到的啦」

  「会死的,还是算了吧」

  「现在可不流行殉情啊,别突然想不开」

  「才不是……啊啊烦死了,你们这帮家伙!」

  「啊,瞧那是什么!?」

  安妮突然大叫,指向天花板的破洞。所有人都下意识朝那边看去。『小鸠』的同学们基本都很老实。与此同时,安妮紧紧抓住莲的手。

  「走吧,少年!」

  「……咱们班同学这么老实,真让我感到不安」

  「这也真是『小鸠』的优点啊!走吧!」

  「嗯!」

  莲立刻在地面上猛力一蹬。二人在劝阻声再次扑来前飞奔而去。

  莲和安妮闯到走廊上,飞奔了一段时间。

  最后,他们顺利离开了『小鸠』的教室。

  莲停下脚步。外面毕竟那么危险,同学们没有追过来。

  他挺直腰背,开口说

  「呼,总算出来了。接下来就只用去柱子那边了」

  「是啊~」

  「库嘻嘻,令人心潮澎湃啊」

  「一起加油吧,老公」

  「慢着,我连着听到三个不该听到的声音」

  莲慌慌张张转过身去,只见安妮耸耸肩。美丽的面庞上挂着像在说「没办法」的表情。她无奈地轻声说道

  「哎,我就料到会这样。嗯,不出所料」

  莲的目光转向并排站在她身旁的三个人。

  贝涅·柯朗

  迪雷·丹里斯

  阿玛莉莉莎·菲兰德

  平时的一群人理所当然一样跟了过来。

  ***

  「怎么能够只让你们两个以身犯险!幸好追上了。好嘞~,贝涅同学要一起加油!」

  「和朋友一起拯救学园……嗯,这真令人心潮澎湃跃跃欲试。库嘻嘻。这样一来,我薄薄的自传就能厚实起来了!」

  「眼睁睁送未婚夫上战场有损菲兰德的名誉……我身为战斗花嫁,身为妻子,一定要和老公并肩作战」

  「……大家」

  面对挂着笑容的三个人,莲一度闭上眼睛,然后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小鸠』教室那边,说了下去

  「给我回去」

  「照这发展竟然说这种话!?」

  「莲氏,你不懂察言观色啊」

  「老公!不能如此蛮不讲理啊!」

  「都说这不是闹着玩的,真的很危险」

  「当然知道危险啊」

  贝涅的兽耳无力地耷拉下去。她的话音中隐约流露出紧张与恐惧,莲听出来她确实理解了当前的状况。但就算这样,贝涅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在她身旁,迪雷深深地点了点头,把手掌放在胸口,说

  「我很清楚。我跟过来肯定很碍手碍脚吧……从『白龙』那件事中被你们救下来之后我就隐约感觉到了……莲氏是位强者,比我所知道的要强得多。安妮氏也是的……但是,我依然要坚持这么做」

  「老公……莲同学和安妮同学都是我珍视的人。不光是我,大伙都非常珍视二位。而且我认为,接下来还有或许光靠强大无法打破局面,需要更多的人手」

  「……大家」

  莲念出跟刚才一样的话,但口吻变得不一样了。

  贝涅的耳朵突然竖起来,整个人神采奕奕地跳起来。

  「放心好了!至少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然后,我一定会帮到你和安安!因为贝涅同学跑得超快,力气超大呢!」

  「我会尽可能派上用场……不,我一定会派上用场。我们是做好了这个决心才来到这里」

  「我是历届入学最高分得主,而且是菲兰德家的女儿。我定会保护好贝涅同学和迪雷同学,帮上二位的忙,绝不让二位后悔」

  三个人纷纷这样说道。

  莲迟疑了。他很感激他们的心意,但正因为他们都是自己重要的朋友,所以绝不能把他们牵连进来。要是让他们受伤,万一让他们遭受性命之危,自己恐怕再也无法振作起来。

  莲正准备坚持回绝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放在他左肩上。

  转头一看,是安妮。银发摇曳,她摆了摆头

  「少年,你就死心吧。就算你现在拒绝他们,他们也会偷偷跟过来」

  「……可是」

  「而且,这就是你的人望带来的东西,沉重却又暖心,你不该把它赶走喔。就让大家一起来吧」

  安妮微微一笑。她此时的表情依旧像是看着耀眼之物,看着绝对触之不及的东西似的。就好像唯独安妮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别的地方,注视着远在天边的景色。

  看到她那样的眼神,莲准备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贝涅就跳了起来抱住安妮。安妮惊讶地张大了眼睛。贝涅双臂环住她细细的脖子,奋力地和安妮贴在一起。

  「安安也是我重要的人喔!」

  「喔?贝贝,我不是你的情敌吗?」

  「有的友情正因为是在对手之间才能萌发啦!我抱!」

  贝涅猛地去蹭安妮的脸。雪白的两片脸蛋软乎乎地贴在一起。贝涅灿烂地笑起来,安妮也温柔地微微一笑。

  迪雷看着二人嬉闹的场面,感触颇深地点点头。

  「相互怀着竞争意识的美少女们之间孕育出更加深厚的友情……真美妙啊。应该用绘画将这一瞬间锁定下来,奉为国宝」

  「实话说了,你去死吧」

  「只要贝涅氏希望」

  「咦?迪雷同学,你要去死吗?」

  贝涅吐槽,迪雷回礼,阿玛莉莉莎眼睛瞪得滚圆。

  平时吵吵闹闹的画面再度展开。

  莲听着他们的互动,心想

  (状况糟糕透顶,似乎跟我的仇人有扯不断的关系,而且被困学院无法逃离,陷入战火之中————就算这样)

  这里有大家在。

  这令他感到可靠,温暖。

  (这样的幸福对我这个空荡荡的人偶来说难以消受)

  「少年」

  安妮温柔地轻声说道。她不知不觉间逃脱了贝涅的拥抱,站到莲的面前,手指在莲的额头上一弹。

  原来如此,弹额头还挺痛的啊……莲懂得了这件事。

  安妮伸头凝视他的脸,就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说

  「你是人啊」

  ——说不定终有一天,我会为与你之间的相遇感到后悔呢。

  曾经听到的那句话在莲的耳朵里面重现。

  他不禁惊讶地睁大双眼。

  同『禁书使』——莉雪儿战斗结束后,安妮以身着残破长裙的身姿这样讲道。但那个时候——乃至现在,莲也没弄懂那番话的含义。

  安妮的目光已经转向贝涅他们,那张美丽侧脸上展露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悲伤。

  她拒绝回应。

  「再说了,迪雷每次嘴上说着去死去死不也没真去死啦」

  「实不相瞒,站在这里的是第三个我」

  「咦?迪雷同学原来是迪雷同学三号吗?」

  吵闹还在继续。

  安妮的目光柔情似水。

  莲,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心想

  好想紧紧抱住那纤细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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