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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的镇魂歌」特典小册子

  笑看天命——初代媛巫女的终焉

  火花漫天飞扬。

  在逐渐塌毁的世界里,受热涨裂的数片瓦砾崩落于地面。

  带起的强风更加助长了火势,又再扬起另一波迸散纷飞的火花。

  此时,响起一阵异音。高亢的尖锐声响不绝于耳。

  腾涌袭卷的烈焰之中,无以数计、成千上亿的剑戟刮起阵阵暴风。

  在这片堪称地狱绘卷的景色当中——一名人物的身影正狂然窜跃。

  「疾!」

  四周一片肃杀之气,初代媛巫女挟带着庞大光辉持续疾奔。

  为了屠杀挡在眼前的敌人,只是一股脑儿地以超高速不停挥舞长剑。

  然而——

  『以半吊子的水准来说,的确是很快……原来如此,一般的魔族根本不是对手吧。』

  绰绰有余。对手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初代媛巫女——雷的攻击,并顺势回击。

  那人以手中的武器扬起暴风,借此牵制雷。

  杀伤力十足的旋风。不过,雷冷静地做出判断,迅速拉开双方距离。

  「……再次地深深体会到,『王』的存在简直是超乎常理呢。」

  不同于沉着说道的语气,雷的美貌当中,流露出一丝焦躁。

  因为「王」始终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移动,一如方才现身时的姿态。

  雷将戒心提升至极限,举起自己的武器,严阵以待地瞪视着男子。

  「『无貌王(戴密邬尔格)』……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固执呢?魔族的时代已经结束了。那是——!?」

  雷话还来不及说完,她的身体便有如受到禁锢般,顿时一阵僵直。

  因为「无貌王(戴密邬尔格)」正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气息。

  然而,从他身上感觉不到怒气,也没有任何杀意或杀气。

  不——「无貌王(戴密邬尔格)」本身并不存在所谓的感情。

  他只是笔直地注视着雷,但光只是视线,就让雷感受到一股仿佛灵魂被刨空般的惊人压迫感袭卷而来,使她不由自主地冷汗直流。

  『别擅用自以为是的臆测来评论我——这对「王」太无礼了吧?』

  直到此时,「无貌王(戴密邬尔格)」才终于踏出了一步。

  光是如此,便让空气扭曲。空间像是承受不住他的存在般发出悲鸣。

  每当「无貌王(戴密邬尔格)」跨出一步,足以削去灵魂的一道强烈压力,便会随之袭向雷。

  雷使劲地站稳脚步,轻叹了一口气。

  「到此为止吧——『天帝』。」

  她如此低喃后,万丈光辉顿时吞噬了烈焰的火光。

  令人为之惊叹的白色光芒笼罩下来,布满房间内的每处角落。

  雷的身后出现龟裂。一处、四处、六处——慢慢形成无限的辽阔空间。

  主宰空间之剑——以精灵残渣锻造而成的剑、无以数计的精灵武器,仿佛追随雷而来似地乍然出现。不过,「无貌王(戴密邬尔格)」的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的焦虑。非但如此,他甚至还一脸佩服地眺望着眼前的光景。

  『……喔——恩赐予人类的领域外——与「冒牌之王」相同吗?』

  雷丝毫不理会他那感叹万千的感想,她反手握紧白银之剑,左手则扶在剑刃上,将剑端举起来。而后,她将嘴唇贴近剑刃上反射出的波纹。

  「万物归无,使万物归于光辉之下。」

  ——神光雷火(黎亟古拉扎特)。

  瞬间,雷的身影消失无踪。原本浮现于周围的大量精灵武器也同时消失。

  接着,剑光闪现。

  以超高速反覆发动的强烈猛击。远超乎数百、数千、数万次的压倒性出剑次数。

  面对肆虐的攻击暴风,「无貌王(戴密邬尔格)」被迫采取单方面的防守战。

  不——

  『白费力气。』

  他仅以一击便结束了战局。

  「无貌王(戴密邬尔格)」往前刺出的长枪不偏不倚、毫无慈悲地向雷宣示着两人的力量差距。

  武器深深贯穿了雷。

  「……就连一剑……也无法砍中吗……」

  当「无貌王(戴密邬尔格)」拔出枪尖后,雷只是茫然地凝望着从自己身上喷溅而出的鲜血。

  『就这么乖乖死去吧。尽管因为剧痛而打滚吧,尽管因为畏惧死亡而挣扎吧,好好咀嚼品尝王罚的滋味!』

  雷的身体逐渐枯朽——她紧咬下唇,努力地强忍剧痛,但鲜血仍不断地从嘴角汩汩流下。原本浮现于周围的精灵武器已然消灭,世界笼罩在一片宛如樱花雨般的白银之光当中,而后,白银之泪像是粉雪似地洒落地面。

  (修瓦兹大人……请您原谅我。看来这里就是我的人生终点了。)

  如果说她没有遗憾,那是骗人的。因为她无法将最后的遗言留给他。

  不过,难以释怀的也仅此而已。

  (即使如此……我的灵魂也……一定会……)

  终究没能取得内心描绘的未来。不过,至少她曾经窥见深切盼望的未来。

  光是如此,就足以鼓舞自己跨越死亡的恐惧。

  倘若可以实现一道心愿——

  (修瓦兹大人,无论经过多久、多少岁月、几载星霜荏苒——我都会永远等待下去。)

  红发皇女与少女军神——亡国王女的独白

  「请协助我复兴费尔瑟吧。」

  当斯卡塔赫如此说完,她眼前的两人顿时瞪大眼。

  两人分别是银发少女奥拉与红发第六皇女丽兹。

  「呃……你是怎么了?」

  丽兹难掩困惑地出声询问。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无可厚非的,斯卡塔赫点头回应道:

  「因为我寄身葛兰兹的理由已经消失了。当初是为了防止费尔瑟解放军举兵对抗葛兰兹,我才会扮演人质的身分,接受葛兰兹的庇护。」

  虽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与比吕订下的誓约,但关于这件事,斯卡塔赫只字未提。

  「不过,费尔瑟如今已经落入联邦六国手中。我的角色只是徒具形式罢了。」

  事到如今,斯卡塔赫的存在对葛兰兹而言已经没有价值。而对费尔瑟来说,敌人也早就从葛兰兹换成了联邦六国,如今费尔瑟各地都陆续暴发小规模的冲突。

  然而,为了避免再次将人民卷进战火之中,斯卡塔赫严禁费尔瑟解放军采取激进的行动,因此,他们目前正化明为暗。

  虽然在台面下投注了各式各样的苦心,无奈效果不彰。

  甚至可以说,反而导致组织逐渐式微。

  「听说那些无法认同方针的人们,在各地发动武装起义,却遭到各个击破,使得战力明显地大幅削减。」

  正因为如此,部下们才会热切期盼葛兰兹可以让斯卡塔赫回归,毕竟她留在葛兰兹也没有意义了。只要她能再次带头高举解放的大旗,人民一定也会再度拿起武器的。

  部下们愤慨激昂地宣誓,下次一定会驱逐侵略者。只是,纵使斯卡塔赫回归,费尔瑟解放军依旧毫无胜算。就算多了精灵剑五帝持有者之一的斯卡塔赫加入,仍然无法填平双方的战力差距。

  「更重要的是,人民在历经连番的战事之后,早已精疲力竭。根本没有体力再与联邦六国对战。因此,我希望尽可能避免将疲惫的人民们送上战场……虽然我明白这个请求很自私——不过,可否请葛兰兹助我一臂之力呢?」

  正当丽兹准备开口时,奥拉举起手打断她。

  「……这点恐怕有困难。对费尔瑟的人民来说,葛兰兹终究是侵略者,绝对不会张开双臂欢迎的。这么做反而可能害斯卡塔赫成为众矢之的。」

  必须是费尔瑟的人民本身渴求解放、并群起击退侵略者,这样才是最理想的作法。

  若是借助他国之力,会使得力量失去平衡。届时,势必会在某个环节产生破绽,进而衍生出新的龃龉。

  再说,葛兰兹师出无名。如果费尔瑟的人民并不领情,被视为侵略者的葛兰兹又要从何帮起?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的奥拉双瞳中,染满了为难之色。斯卡塔赫看着她的眼睛,低下头开口:

  「所以……我的目的并不是解放费尔瑟,而是为了复兴而战。我知道这样的请求有些厚颜无耻。或许对葛兰兹来说,根本毫无利益可言。不过,还是恳求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至今为止,斯卡塔赫一直是以解放费尔瑟为诉求,持续一路奋战。现在则是换上了复兴的大旗。虽然表面看来只是大玩文字游戏,却可能带来难以置信的效果。

  可以再度复兴一度灭亡的国家,这对于居住在费尔瑟的人们来说,可是求之不得、深具魅力的事——只是,出力协助的葛兰兹方面却尝不到半点甜头。

  「一旦完成复兴后,我打算挂冠而去。到时就由葛兰兹方面选出费尔瑟的君王吧。这样的条件对葛兰兹而言,应该并不算差吧。」

  「那么做的话,人民恐怕不会认同吧?」

  丽兹出声质疑,斯卡塔赫摇摇头回应:

  「只要佯称指派的人选流有费尔瑟王家的血统就好了。由于之前对葛兰兹的战役之中混乱四起,使得王家的相关情报错综复杂。要说有其他的王家幸存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者,比起女性,男性人选反而更容易为费尔瑟人民所接受。」

  听见斯卡塔赫的觉悟后,丽兹与奥拉不由得一阵屏息。

  因为她已经决定,即使成功复兴费尔瑟后,也将放弃一切遗产。

  不求回报的觉悟——诚如骑士的精神,也是自我牺牲的具体呈现。

  「……我明白了。我会思考多项方案的。」

  丽兹如此说完后望向奥拉,只见她像是妥协般地垂落肩头。

  「……嗯,我会竭尽所能的。」

  「感激不尽。」

  斯卡塔赫再度伏下头,一滴清泪随之落于地面。

  她在心底对着已故兄弟姊妹与父王、母后喃喃低诉万千歉意。

  费尔瑟王家已亡——她深切地忏悔,同时请求原谅。

  不过,只要可以使费尔瑟重新建国,相信众人一定会原谅她吧。

  不求复兴费尔瑟王家。往后,她将为了夺回费尔瑟这个美丽国度而战。斯卡塔赫抬起头,将视线望向窗户。

  (再说,我的苍枪已经献给那个人了。)

  那位「王」如今已经不在。不过,彼此的关系并未因此而断绝。

  斯卡塔赫已经和他交换了誓约。斩不断的羁绊——借由诅咒牵系着彼此。

  (吾等之「王」啊。难道我的苍枪,至今仍不为天所需吗?)

  黑辰王与复仇心切的女神

  在反覆上演的梦境之中——无可回避的光景闪入眼帘的瞬间,吓得惊醒过来。

  一再重播的恶梦,一再被迫看着挚爱弟弟殒命的悚然记忆。

  「呜呜……呜呜……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女子一如往常有如猛兽般地喃喃低咒,向这个世界倾吐憎恨。

  而后,女子像是要逃离黑暗似地,贴着地面爬行起来。

  目标正是她视线前方的——床铺。

  这里是位于巴欧姆小国的《精灵王庙》当中的一室——「黑辰王」的寝室。

  爬行于房内地板上的女子,名为——露卡·马蒙·德·巫璐佩司。

  她最爱的弟弟死于「黑辰王」之手,就连她的左手臂也被他夺走。

  永无止尽的憎恨。在杀意驱使下的这道情绪,纵使天地反转,恐怕也无消解之日。

  而誓死狙杀可恨仇敌的这道念头,正是支持她活下去的唯一原动力。

  她伸手搭住床缘,身体则贴着床架慢慢攀上来。

  此时,仇敌的身影映入眼帘。

  仇敌正发出平稳的睡息安眠着。露卡宛如蛇一般爬上他的身体。没多久,便爬到可以窥视他脸庞的位置,而后,她那混沌的眼瞳贴至他的面前极近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然而,盘据于双方之间的是一道明确的杀意。

  沉睡的少年有着一张仿佛连一条小虫都不忍心杀害的温文面貌,与过去在战场上对峙时的表情相比,此时的睡脸严重缺乏了紧张感。

  露卡跨坐在少年身上,伸出仅剩的右手臂。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的手掌抚过少年的胸口,指尖滑过少年的喉咙,就在她的手指顺着少年的脸颊游移时,露卡忽然停下动作。

  她收回手,借着从窗户洒进来的晨曦亮光,凝视自己濡湿的指尖。

  「…………是眼泪吗?」

  被挑起好奇心的露卡,再次认真打量起少年的脸。

  而后,她伸出舌头,口腔与舌尖之间随之牵起一丝唾液。

  她低头舔舐少年的脸颊。有如动物一般粗鲁地舔吮泪水。

  露卡流露出恍惚迷茫的吐息,泪水的咸味让她不禁泛起一抹凄绝的笑意。

  刺激味蕾的是一道蕴涵着悲哀、憎恶、愤怒等,万千情感的疯狂情绪。

  啊啊——露卡再三地品味。内心的热切、执着显露无遗,几乎可以说是一心一意地不停舔舐着少年的脸颊。

  感受到少年泪水当中所夹带的怨念,露卡不禁欣喜若狂。

  「什么事正折磨着你呢?什么原因让你留下泪水呢?」

  誓言报复的对象痛苦、悲伤的模样,替露卡带来了无上的愉悦。

  兴奋难抑。少年的痛苦表情令她难以自制。好想撕裂他腹部、翻搅他内脏的冲动,正排山倒海袭来。涌现的喜悦催生出残虐的思考,并在耳畔怂恿着杀掉少年。然而,露卡仿佛被热切执念冲昏头似地,持续舔舐少年。

  好想看到少年更加痛苦的面容。好想看到少年更加悲伤的表情。

  ——好想看看少年放声哭喊的模样。

  露卡强忍下袭卷而来的杀人冲动,嘴巴从少年的脸颊退开。

  她凝望着唾液牵起的银丝,舔了一下舌头,达至忘我的境界。

  「休想逃走休想逃走休想逃走休想逃走休想逃走休想逃走休想逃走!」

  永远都会待在身边。至死都会紧跟不放。

  会一直睁眼盯着。绝对不会放手。

  所以,露卡甘愿献上这个男人想要的一切,只为了让他无法抛下自己。

  无论力量、身体、心灵,一切全都交给这个男人吧。

  有如妻子、宛若恋人、像是奴隶、也同娼妓一般,给予他想要的一切。

  可爱亦可怜的「仇敌」——将自己的灵魂牵制在这个世界的唯一存在。

  「对可爱亦可怜的吾之仇敌,做出更卑劣、更肤浅的行为。」

  一切都是为了因应终将到来的那一天,而必须不断累积憎恶。

  必须持续往复仇之炎中添加新炭。

  直到这个杀弟仇人在绝望中灭顶的那一天为止,直到可以戏谵地看着他的狠狈模样,斩下他的首级为止。

  暂且接受吧。无论什么命令、不管再怎么屈辱,直到这个男人死去的那一天,暂且持续追随他吧。

  「啊啊……届时,我也会死去。抱着你的头颅、啜饮你的鲜血、啃食你的内脏,而后勒紧喉咙、浴满鲜血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是给予无法解救弟弟的自己的惩罚。

  露卡跨坐在少年身上,仰望着天花板心醉神迷地轻笑起来。

  她在脑海中编想着未来,情难自禁地轻颤着背脊。

  「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露卡不由自主地大叫出声,使得在她身下沉睡的少年挪动了一下身体。

  察觉到少年眼皮睁动的气息,露卡眯起眼眸。他醒来了。被他听见了。猥琐不堪的喘息声被他听见了。

  因此,露卡就有如一名羞涩的少女一般,两颊翻上两抹红晕,同时,于右手召唤出大锤。

  「还不死吗?还不死吗?还不死吗?还不死吗?还不死吗?还不死吗!?」

  庞然大锤划破空气,毫不留情地袭向少年。

  始终觊觎黑辰王的紫银女王

  于眼前飞窜而过的白光——瞬间便造就一片血海。

  喊叫声、饱受痛苦折磨之人的声音、被绝望所牵引的人们临终前的悲痛哀嚎,在此处空间缭绕不去。

  尽管如此,仍是一片纯白——无限的纯粹、一望无际的洁白,然而,漆黑却一步步地企图将其覆盖。每当白与黑交错时,便会堆叠出大量的尸山。不敢反抗、也无力抵抗,一条条生命就这么轻易地殒落。

  这里是藏身于巴欧姆小国,一处山岳地带之隘路上的盗贼巢穴。

  盗贼人数超过三百,另一方面与之对峙的「鸦军」则有五百。

  「魄力十足的战役……却无趣得让人不禁想打哈欠。」

  设置于山崖上的「鸦军」本阵里,克劳蒂雅正一边品茗着红茶,一边眺望眼前上演的战斗。

  「必须是更大规模的对战,『黑辰王』陛下的实力才能真正发挥,真是可惜呢。」

  而后,克劳蒂雅在潜藏于隘路的敌阵之中,发现一名正气势如虹地骁勇奋战的女子。

  「可悲,唯有可悲足以形容她。明明贵为王女,如今却流落异国之地,让人呼来唤去,还被厌恶的男人颐指气使。还真是个嗜好异常的人呢。」

  在联邦六国之战中,被「黑辰王」捡回来的前王女。尽管左手袖管虚无地摆晃,仍以右手肆意挥舞着大锤,替「黑辰王」严守背门。

  「话说回来,盗贼团似乎全是一群愚蠢之徒呢。何苦选上这种地方,前往里菲泰因公国一带不是更好?」

  盗贼团在隘路上持续拼死顽抗。从规模大小和装备的完善度来看,推测成员们应该是从葛兰兹大帝国辗转来到此地的暴徒吧。

  也不排除是哪户贵族为了挑衅巴欧姆小国而雇来的人们。

  无论是何者,只能对他们说声节哀顺变了。为何他们会特地选择这个地方,这让克劳蒂雅百思不得其解。隘路的地形确实无可挑剔。无论对手人数再浩荡,只要进到隘路,便能以寡敌众——只是,如果敌阵当中有一名身手格外高强的对手该怎么办,更甚而有两个人、三个人的话呢?可以想像站在前线者的心情。

  「呵呵,一定很想逃吧?不过,有人绝对不会放你们一条生路的。」

  光坐在本阵远眺,并无法清楚窥探盗贼们的表情。

  然而,克劳蒂雅却了然于心。

  不——任谁都能轻易想像到。要推测盗贼们当下正抱持着什么样的情绪,根本是易如反掌。

  站在「黑辰王」的面前,所承受的压力有多么沉重,就和面临天灾时没有两样。

  任何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无论怎么做都毫无胜算。实力差距?并没这回事。

  而是好比面对大自然的愤怒,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束手无策地交出生命。

  这便是挑战「黑辰王」的下场,毫无觉悟便贸然挺身反抗,简直是不知好歹。

  「大自然总是反覆无常,有时会狠咬一口,有时又会赐与令人为之惊叹的恩惠。」

  必须学会与大自然共存才行。既然不是对手,就尽可能别去忤逆。

  「愚蠢至极。全是一群无知之徒。完全不明白该怎么因应吾等君王。」

  虽然是以大自然作为比喻,但对手终究还是人类,内心存在着情感这种心性。

  除非针对这一点猛攻,否则绝不会有胜算。

  「在外人看来,或许难以理解吧,但从同伴角度持续观察的话,自然就会明白了。『黑辰王』陛下可是相当扭曲的。」

  「黑辰王」对自家人非常心软。虽然对外人十分严苛,对自家人却无比心软。

  就像直接将蜂蜜倒进喉咙一般,宠溺得几乎会让人忍不住对他盖上愧为国主的恪印。

  不过唯有他,没人会有异议。因为他拥有的实力,强大到即使夹带私情,也没人有异议。

  「与其和他敌对,不如成为他的同伴,如此一来,他也会转头正视我吧。一旦得到他的认同,他便会为了我不惜牺牲自我地奋战到底。善良而温柔的吾等君王。」

  不过相对的,自己也必须持续倾注爱意才行,否则他的爱很轻易就会崩毁。

  说好听是利害关系一致,实际上就和同归于尽没两样。

  「抽身的时机非常重要呢……但不可否认的,要划清界线确实很难。」

  与他并肩而战有如是身陷无底泥沼一般。一旦双脚深深陷入后,就再也拔不出来了。就好比棉花染上水渍似地慢慢晕开,一寸一寸愈加深陷。如果考量到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可能性,趁早逃离或许方为上策——这道近似于强迫意念的情感,正盘旋在克劳蒂雅的脑海中。

  「真让人无比亢奋呢。」

  有如生与死一体两面的男子——「黑辰王」,害自己如此苦恼不已的他,是克劳蒂雅一心想要得到手的对象。

  这正是克劳蒂雅的目的,也是协助他的理由,要让「魔族」再度称霸中央大陆,他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兼具权威、权力与名声之人,在这个世界上仅有一人而已。

  既然杀之可惜的话,那么至少希望当作自己的玩具,永远留在手边。

  「我一定会得到手的。即使不择手段,也要独占吾等君王的身体。」

  克劳蒂雅凝望着歼灭盗贼的「黑辰王」,从唇间流泄出炽热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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