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杀人魔榴莲
人,不去杀就无法生存。
首先作为粮食。
不可思议的是,仅靠无生物人类无法生存。据说如果只有水和氧气,只能活一个月左右。石头和沙子本身就不能可吃。
从生下来,就强制夺取生命。
不吃其它的生命,生物无法生存。……嘛,在这里植物就先放在一边。细菌,或者不知是不是生物的东西也去掉。
于是。
没有『死』,『生』难以实现。
并不只是感情论,从生物的构造上就是如此。
生物为了『生』存,需要其它生物的『死』。
人,一个人是无法生存的。
这不是浪漫的恋爱名言,也不是显示家庭爱的台词,更不是启发幼稚的友情的言语。只是无可救药的事实。
活着即是为了杀。
于是——人去杀。目的不只是为了吃。
人类,和其它的生物不一样。
战争、杀人、死刑、狩猎、钓鱼,还有自杀。
下次,遇到杀人魔说他一句。就跟他说「既然杀了就吃掉吧?」
……城市的便利店或家庭餐厅,垃圾箱是锁上的吧。
那个,会不会是拐着弯说“无家可归的人就去死吧”呢?
为了地球的背面不幸的孩子们在柜台设置募捐箱,那是在说“无家可归的人会翻垃圾所以去死吧”吗。
有趣。
不幸的,到底是哪一边。
至少我觉得,每年有三万人自杀的国家,不见得比只是一个面包就能变得幸福的国家富裕。
募捐只不过是有钱人的嗜好、傲慢的象征。
嘛,作为自杀自愿者的我,说这些也欠缺说服力吧。
说了一大堆,其实我想说的是,
「肚子好饿啊」
就这一句。
星期一
奇怪的是,即使一周后会死肚子还是会饿。身体好像在叫着活下去。那叫声就用空城计来掩饰吧。一周之后的自杀,已经是决定好的事情。
由于那样这样,我的脚步移向离得最近的便利店。
今天是平日,当然还是上大学的。可是决定一周后要死,去了也没什么意思。说起来也没怎么去过。也没有参加社团。
我还真是个孤独的家伙啊。但是我喜欢这样的自己。正因为如此才会难以捉摸。是超越孤独的孤傲。
即是说,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时候,阿波罗的妹妹阿尔忒弥斯——简单点就是月出之时,空腹迎来了极限。
全力享受着『从马路旁边的缘石上掉下去就被鲨鱼吃掉的游戏』,走在夜路上。啊,落下去了。呜呀啊啊啊啊!才怪呢。
提在手上摇荡的是,里面塞得满满的方便袋。装的是两天份的粮食和喜欢的漫画杂志。今天是星期一。
不过令人叹息的是,我最喜欢的漫画『God of hellen』上周结束了。
说实话,我能够没有自杀活到今天,全都是因为这个漫画也不足为过。故事的后续发展一直让我很在意,不忍心去死。
不过,连它也结束了。
『God of hellen』,是我的圣经,是我的教科书,是我的知心好友。
现在家里有单行本五十六卷和,FANBOOK两卷。唯一的留恋就是不能等到最终卷发售……嘛,算了。在我的心里『God of hellen』在上周结束了。
最终话的大团圆,我不顾自己是在店里一边看一边号啕大哭。当时店员为难的表情至今还能鲜明地回想起来。
如今,对这个世界没有迷恋。
理由很无聊?对我来说,欺负或失业而自杀更加无聊。价值观就是这种东西。
我不会理解别人,也不需要别人来理解我。
在走惯的道路上继续走。街灯,稀稀落落地照亮夜晚的道路。
这时。
在我要走的前方,街灯如聚光灯般照亮一个人。
身穿茶色的外套,深深地戴着黑色的无檐帽。外套的扣子全部扣着,但是从袖子里好看的手脚可以知道是女人。
……是裸露狂吗?
看着穿外套的女人就能作出这种想象,我自觉自己是个变态。不过我没想过要治。变态已经像癌一样四处转移,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突然,我所说的裸露狂女人跑起来。
真是奇怪的女人。
不管我事无视掉。我想要不喝点刚才买的果疏饮料,在装得满满的袋子里面找。
于是,女人撞到了我。我想并不是没注意看前面。是剧烈地撞击。
女人的手里——握着菜刀。
虽然不是自夸……不,不会自己做饭已经到了自夸的程度。
要问什么程度。
至今还分不清苣莴和卷心菜和白菜的区别。
到前一阵子还以为既然有大根,应该还会有中根和小根。
还有不能吃青椒。
也就是说,这家伙——菜刀已经有一年多没看了。
菜刀在不见的一阵子里似乎进化成刺人的东西。『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得一点没错。
——才怪呢!
在脑袋里一边给自己吐槽,我看向菜刀刺进去的地方。
为了取出果疏饮料提至胃部附近的方便袋上,插有女人的狂刃。
袋中的漫画杂志上。
……好危险。
漫画杂志救了我的命。如果是薄薄的时尚杂志一定会贯穿吧。如果我是爱打扮的大学生刚才那一下就没命了。
不错嘛,你这家伙。
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没有『God of hellen』也能好好地做下去。
由于电子书籍的兴起之类的,出版业界可能会困难重重,不过从下周开始也要加油哦!
心里面,对救命恩人适当的说些感谢的话,然后。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嗯,嘛,当然是要逃了。
虽然装出一副很酷的样子,其实我是懦弱男嘛。
当然,那女人追了过来。
午后九点。原本人就很少的这条街,没有一个人影。
两个人玩捉迷藏。
而捉人的是杀人魔。
……这可笑不出来啊。
「哈啊……哈啊、咳、……哈」
由于不擅长全力奔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边的方便袋好几次撞在侧腹上疼得要命。本来还想扔掉,但一想到装有救命恩人不禁觉得舍不得。
「……可恶!虽然很想死,但是我要不痛的啊!」
还没做到死的准备。
床低下不正经的东西还没有处理,电脑里面不正经的东西还没有删除。
还有,不正经的东西啦,不正经的东西啦,不正经的东西之类的,
……哇,我只有不正经的东西吗。
虽然在黄泉路面前说了些「反正都要死没关系」之类装酷的话,果然讨厌的就是讨厌。
如果那些东西被家人或警察看见,比活受辱还要死受辱。虽然家里只有一个哥哥,但是绝对不想让那个混账大哥看到!
从人行道旁边的杂木林,越过铁栅栏。脸颊无比刺痛。好像是被树枝划到了脸,但没有时间顾虑这些。踩着枯叶和枯枝,全力奔跑。
女人还是追过来。
一瞬间瞥见扬起的嘴角,恐怖感加速增加。
一边喘着粗气,我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一般这种时候会给警察打电话吧。
但是,我给电话记录里最上面的电话号打过去。
前天,喝醉酒打过的人。
自杀屋黄泉路。
『您好,从上吊到焚身。这里是什么都能为您服务的自杀屋』
什么啊,这个标语……。
「是、我啊……哈啊、哈……那个……死土」
一边全力奔跑一边打电话,比想象中还要吃力。
『啊啊,是死土先生吗。怎么了?难道,要取消委托吗?如果是这样真是可惜呢。明明很期待您的……』
「不是。……哈啊、现在、正被追杀呢。是、持着菜刀的女人……。哈、哈……。难道是、你的指使、吗?」
跟黄泉路见面的第二天,发生这种非日常的事情。
在这里怀疑黄泉路是理所当然的。
『您在说什么?』
可是,他回答的声音好像并不知道。
『我和委托人,在一周之后才会接触哦。也没有委托别人去杀人。而且,死土先生的希望是「不痛」吧?』
「既然这样,这个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等一下。您刚才说,是持着菜刀的女人吧。……难道是,穿着茶色大衣,戴着黑色帽子吗?』
「嗯,是啊。你认识、吗!?」
『是的。非常抱歉,是个熟人』
黄泉路用微带抱歉的语气说。
「果然……」
『请不要误会。和她只是熟悉而已,并不是我指示她做什么』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女人!?」
扭过头,追过来的女人进入视界的一端。追不上运动不足的我,看来脚力并不是很快。
原来如此。一定是近距离力量型。
『是病』
「病?」
『是的。杀人病。虽说是这样,也只是我这样叫而已。就像人不吃别的动物活不下去一样,她不杀人的话会活不下去』
「那是什么意思……?到底——」
通话切断了。话还没说完,看了一下手机画面——绝望。
手机电池没电了。
「真的假的……,关……关键的事情什么都没弄明白嘛。弱点,或者来救我之类的……,没用的家伙!」
虽然电池没电的是自己,那事就先置之度外吧。我的“度”收藏空间非常值得骄傲。
为了甩开女人,在林子里纵横无尽地东奔西跑。
向右向左向后向前,……啊,后面不行。
开始捉迷藏将近十分钟。
脚痛。侧腹痛。胸口痛。
黄泉路又不顶用,方便袋里的救命恩人更不顶用。
……不好,差不多到极限了。
体力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动机。
总觉得,已经,一切都变得麻烦起来。
开始觉得,在这里死也没差吧。
反正一周之后就要死,喜欢的漫画也结束,不正常的东西……唔。虽然会窝心,但是只能放弃。
痛苦反正只在一瞬间,也没什么不好吧,在这里被杀……。
干劲,倒不如说是活下去的心情没了。
就在这时,让人哭笑不得的奇迹发生了。
方便袋被菜刀切开的地方,哗啦哗啦地掉出东西来。其中漫画杂志飞到裤子前面,滑落在我迈出去的右脚下。
噗滋!一声。
那可真是华丽地摔了一跤。甚至希望能给个艺术分。
话说,被救命恩人背叛了。
这个混蛋太坏了!最后的最后居然会这样!有那么一瞬居然相信了你,我真是个笨蛋!回家把你铺在冰箱底下!
啊,不过,我还能回家吗?
突然,双手和膝盖疼起来。是在摔倒时受得擦伤。
……啊啊,这下没救了。
完全感觉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死土的干劲变成了零。而斗志从一开始就是零。
真是太麻烦了。站起身也是麻烦事。活下去也是麻烦事。
那就,死吧死吧。
第一部完。
请期待死土先生的下一部作品。
由于作者的死亡停止刊载。
还想着这些台词—。
透过屁股感觉着泥土冰冷的感触,女人站在我面前。
由于无檐帽戴得太深,看不见表情。就像杂耍一样,菜刀在左手和右手之间往返,靠近与我之间的距离。
「哈啊—。已经,够了。逃也逃累了。活也活累了。快点杀了我吧!」
一边用充满倦怠感的声音大叫,一边以「大」字躺下。
好,快现形吧,走马灯!
………………………………………………………………………………。
什么都没有出现。
我真是个孤独的家伙……。
家人只有那个白痴大哥,朋友只有不破一人而已。
嘛,算了。
反正我喜欢这样的自己。
最后。
对不起啦黄泉路。
明明提出委托确要先死了。
还有遗书也没写呢。
就这样,我还有考虑的时间。
因为,女人不论经过多长时间也不来杀我。
「……哈~啊」
女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拿着菜刀的右手垂落下来。
「不行啊—,你这人」
受到她的指责。而且还是有些可爱的声音。
大字躺在地上的我,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坐起上身。
女人用无奈到极点的声音说。
「今天本来是『因为非日常的事态感到困惑的大学生,在很难看地逃跑时被我血肉模糊地喀嚓喀嚓掉』的设定呐……」
……好可怕—。
「我就是想看看因为死的恐怖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啦!然而,你却露出那种识破了的表情……。真是扫兴。糟透了……」
女人一边抱怨,一边拿下黑色的无檐帽。收裹在里面的红褐色头发扩散出来,沉甸甸地披在肩膀上。
出乎意外是个年轻人。恐怕是日本的重要文化遗产——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女高中生大小的年龄。眼神尖利但是双眼皮。是个身材短小且小脸蛋的美少女。
颤动着淡红色的小嘴唇,女人——不,少女说。
「快叫啦!快喊啦!脑袋蹭着地面哭着给我求饶啦!啊—啊,真是遭透了……。怎么会这样—」
看来,貌似我得救了。
唔。总之先高兴一下吧。
「难得今天是每周一次的解禁日……」
「……什么,解禁日?」
条件反射的询问道。少女一副很麻烦的样子回答。
「杀人的解禁日啦。大概说了你也不知道,是个叫做自杀屋的,搞不明白的一个家伙。那个家伙说每周只能杀一次」
「你说的自杀屋,难道是指黄泉路吗!?」
这么说来,黄泉路也说过认识她。
「是啊。怎么?你也认识?」
「啊啊。昨天见过一面。我是,昨天,向黄泉路委托的」
也没有隐藏的理由,我按照事实讲述。
「啊—,什么嘛,啊咧?自杀志愿者?」
「嗯,嘛……」
由于少女好像瞧不起一样眼神发生了改变,总觉得难为情。在这世上自杀志愿者=废柴的印象很强,所以心情很复杂。
就跟想死=求饶一样,不想把那些可怜的家伙们和我扯在一起。
我可是从心底——渴望着死呐。
「好好。理解~。怪不得轻易就能放弃……。不过,既然和黄泉路是熟人,那就刚好」
少女咧嘴一笑,
「今晚,就让我住在你在」
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哈啊啊?」
怎么回事,这个像工口游戏一样的展开是?
「来,站起来。给我带路」
少女粗暴地握住我的手,强行让我起身。握力倒是不小。的确比我强多了。
「你,叫什么名?」
「……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才是礼仪吧?」
哦—,第一次说啊,这个台词。不妙啊,太酷了。
虽然在漫画世界里随处可见,但是在现实世界中基本上没有机会说。
「啊是吗。那就算了。随便叫吧」
事实总比小说奇异!
「呐,比萨男」
「抱歉。是我不对」
看来还不能随便耍帅呐。
而且什么叫比萨男啊。是因为刚才买的比萨掉在那里吗?
「我的名字」稍微忧郁了一下,回答「叫,死土」。
「那是什么?很遗憾再怎么看你都是一副日本人的脸」
「要你管。我就叫,死土」
对。我叫死土。
「哼,嘛,是什么都好。我叫,安。很好听吧?」
「就像狗的吠叫声一样的名字呐」
差点没出像女人的喘声。
「什么都不懂嘛。是安,A,N。从五十音不是从『あ』开始到『ん』结束吗?也就是说,我是支配一切的女人」
少女——安手叉在腰上自鸣得意地说。貌似当真那么认为,姑且就不吐她的槽了。
「あいうえおかきくけこさしすせそたちつてとなにぬねのはひふへほまみむめもやゆよわをん!简称あん(安)!怎么样?帅气吧?」
「嗯,嘛啊」
会体贴人的我。安满意地点头。
「来,死土!快点走吧」
安用力拉着我的手腕,露出明朗的笑脸。
经过这样那样的事情。
第一次有女孩子来我家。还挺可爱的。
虽然是个杀人魔。
椋鸟安。
这是我从黄泉路嘴中听到的安的本名。
在安淋浴的一段时间里,我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给那个自杀屋打电话。
我必需得知道。那个丫头是什么人。
……绝对不是因为,闲下来可能会去偷窥。
话又说回来,原来是叫椋鸟安啊……。听起来就像『削,榴莲』嘛。
好,安的脑内标记就定为榴莲。差点就被杀掉了,这点程度不算什么吧。就当是小小的复仇。
榴莲,貌似是黄泉路的原委托者。据说是在两年前,她向黄泉路委托的自杀。
『因为自己会杀人。如果放着不管还是会去杀什么人』
似乎榴莲是这样说的。那时,黄泉路这样回答说。
『想杀的话,杀了不就好了吗。有什么不可以的?』
之后,黄泉路通过辅导加战斗训练的形式,使榴莲的本能觉醒起来。成了了不起的杀人魔。规规矩矩地。
……这要从哪里开始吐槽啊?
就在我感到腻烦的时候,榴莲从浴室里出来。
身上穿着预先交给她的浴衣(不用说是洗干净的)。当然尺寸较大,略显臃肿,但是那个样子别有一番风味。
从松夸夸的脖子附近窥见的锁骨非常漂亮。
「啊—,畅快多了。果然没有时间限制真好。为了消除平日里的积愤,充分利用啦。现在淋浴还开着呢」
「环保意识!」
一边给她吐槽,我以百米冲刺跑去关上淋浴。
顺带一提,榴莲高中也没去上,似乎在上网咖啡厅生活。生活费用由黄泉路出。
我从浴室回来,榴莲已经坐在转椅上一边喊着「呀嚯—」一边旋转着玩,但是很快引发头晕,耷拉在上面。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坐在床上,直直地盯着榴莲。
「嗯?杀人魔」
「……啊啊,是吗。那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愉快」
榴莲的腹部紧贴在转椅的靠背,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仿佛回答调查问卷用纸,直截了当地说。
「能不能找个更好的设定啊?在幼年期受到父母虐待之类的?双亲被杀人魔杀害,所以为了引出那个犯人没办法才杀人,之类的」
「没有啦那种东西。更何况双亲都被我杀了」
「呃诶诶……」
那还真是预想之外。
「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啊,你……,讨厌父母吗?」
「嗯嗯,不是啦。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专职主婦。两个人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自豪的双亲」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杀啊?」
「因为愉快」
「…………」
我不禁说不出话来。
在一连串的谈话中,榴莲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
不是自满也不是忏悔,就像在说昨天的晚饭是这样一般,因为问了家常便饭的问题所以相应地作出回答一样的感觉。
自己没做什么坏事,就是那种氛围。
「愉快、啊……。刚才好像也说过……。能不能更具体一点说啊」
「因为愉快,只能这么说啦」
淡红色的嘴唇微微扭曲起来。
「切肉很愉快。折断骨头很愉快。喷血的样子看起来很愉快。因恐怖扭曲的脸看起来很愉快。丑陋的悲鸣声听起来很愉快」
嗯,这个丫头,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啊。杀人魔的榜样一般的存在。
称作杀人魔榴莲。
「人生,只有一次啦。所以为了不后悔,把想做的事全部做完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恶,为什么?还真不能否定」
竟然说出名言似的话来。好像是我错了似的。
「daddy说过。『要专心做好自己想做的事』」
「这不是好爸爸嘛」
「mommy说过。『别人说什么都没关系,走自己相信的路就好』」
「多好的妈妈呀。不能否定……」
「真的是好父母啊。所以我让他们安心地去了」
「只有那件事我要大声否定!意思不同!」
全力吐槽。
让父母安心地去是怎样啊。让父母过得舒心才好吧。
不过,还真能说啊,安这个家伙。啊,错了,榴莲这家伙。
这谈话莫名奇妙的有趣。
「呐,小安」
「叫安就可以啦」
说着,榴莲蹙起眉头。
「你的、那个『小安』的叫法好像把我当成小孩子似的,叫安就可以」
真是个会介意小事的丫头。
整天说「别当成小孩子」的人,知道什么是小孩子做的事吗。
「而且,喜欢被人叫作安。说过吧?安是从『あ』开始到『ん』结束的意思。除了あ和ん别的都不需要。因为是世界最强的名字」
挺着神赋予人类的究极至宝——说得通俗点就是胸部(C罩杯左右),直直地盯着我。
「啊—,知道了。那就叫安吧」
不过脑内标记还是榴莲就是了。
哈哈,大快人心。
「嗯,就这样。那么,什么事?」
「安跟黄泉路是认识的吧?虽然那个家伙说是朋友,究竟是什么关系?」
「唔—,与其说是朋友更像个监护人。父母、兄弟、亲戚都被杀死了,导致我孤身一人。所以,受到黄泉路的各种照顾」
「……有计划的杀人」
「还有,黄泉路会把我杀的人硬塞给其它组织或者自己利用,这不是互利互惠吗?」
如果说能否理解还真能理解。
果然,黄泉路是个会对那种事情出手的人。
也许我的尸体也会那样处置。
嘛,虽然对我来说无所谓。
「那,解禁日是什么?」
「就算是黄泉路,如果不是每周一次的节奏,没办法隐蔽我的杀人。我比较喜欢杀一般人。貌似隐藏表面的人比隐藏暗面的人麻烦」
原来如此。所以这丫头没有出现在通辑名单里面,一族全部被杀的惊人事件也没有在世道上传播啊。
「但是,以前给黄泉路打过想自杀的电话吧?果然,还是有罪恶感吗?」
「啊—,听黄泉路说过吗?」榴莲挠头。「那是在杀了父母之后,才想起今后应该怎样生活下去的问题。当时还特别伤脑筋。不过,既然遇见了黄泉路,现在说来还算是件好事」
那是略带害羞的声音。
不是对杀人,而是对杀人动摇的自己都有些害羞起来。
「对其它人来说是件坏事啊」我叹气道。「这里就用老一套的说法……,总之,还是说一下。杀人是不可以的,所以还是住手吧」
「不要」
速答。
「嗯。嘛,预料之中」
在这里说「好的」,我也会为难的。
「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我是最幸福的。为什么,我要忍耐啊?」
「唔—,因为会给别人添麻烦吧?」
我用暧昧的回答搪塞,榴莲倏地瞪过来。
「我才不知道,那种事。而且,人类不都是喜欢别人的不幸吗?体育、考试之类的。那种事没有败者的不幸就没了乐趣。所以我把别人死时的最大不幸变换为自己的幸福!这是普通的事情啦。我只是碰巧喜欢杀人而已」
就像棒球选手喜欢棒球一样。
就像将棋的棋士喜欢将棋一样。
榴莲喜欢上了杀人。
貌似就是这个意思。
听着榴莲隐含愤怒的话,我从心里肯定。
让大家都幸福——之类伪善的台词我最讨厌了。
那种台词只有在漫画中被允许的。
人类喜欢看到别人的不幸。
看着比自己低劣的人得到优越感才能活下去。
以顶点为目标的人只有极少部分。
几乎所有人只为不活在底层而活着。
「像安这样的人就叫杀人病患者吗?」
「啊—,那只是黄泉路随便说的。除我之外还有没有像我这样的家伙还不知道呢。而且,我是正常的哟。天生就是这样。在我看来其他人都是病人」
「原来如此啊……。总算明白了」
「怎么办,要向警察之类的告发吗?嘛啊,死土既然是黄泉路的朋友,就不会做那种事情吧……」
「不会叫警察啦。如果做那种事,会被安杀掉的吧」
「哈啊?那是什么啊」
把不爽的心情完完全全暴露出来,榴莲哼哼道。就像找到老鼠的猫一样摆出前倾的姿势。那是马上就要扑过去的样子。
「别小看我啦。我杀人只用在趣味上。才不会为了封口这种无聊的理由杀人呢」
这是因为自尊心吗。
杀人魔椋鸟安。
这个少女应该有只属于自己的人生哲学吧。
「怎样都好啦。总之,别杀我就好」
对。
最终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不管榴莲杀了双亲,还是杀了哪个地方的什么人都没想过要去责备。
不想阻碍她的幸福——这样说或许会很帅,但实际上怎样都好。对素不相识的人在哪里怎么死没有兴趣。
或许会觉得太冷酷,但那是错误的。
至少不想被那些住在日本的家伙说。日本人只是活着,就相当于眼睁睁看着发展途中国家的人死。即便一百二十日元也能救活一个人,日本人也会买罐装饮料。而且,有了那些能救多少个孩子们啊?有时还会有这般需要筹大钱做手术的募捐。
一个个的都××了。
我能堂堂正正地说。
地球反面死多少人都无所谓。
我还是会买罐装饮料。
「不要杀我。除我以外的人怎样都行。可以话,最好先杀了我的大哥」
所以,会这样说。
「不会杀死土的。看着你的脸,没什么杀意了……。为什么呢?这还是第一次。我基本上见一个杀一个的」
这是在夸我吗?还是在损我吗?
可恶。明明保住了性命,总觉得高兴不起来。没有生气的我没有杀的价值,是这种感觉吗。
「我先睡了。啊,明天就出去了所以放心吧。来死土家是为了洗个澡而已」
「在上网咖啡厅生活真不容易呢……」
「啊,是啊。丢在浴室的衣服还得取回来……。防止在我睡觉的时候死土去偷—」
榴莲去浴室,拿着大衣和短裤回来。
那只手上还有内衣。
胸罩和内裤。
「……哈?」
这丫头全裸穿着我的浴衣。
肥大的衣服,明明裤子马上就要掉下来似的……。
安全性太低了吧。哇啊,总觉得心情好奇怪。
「安!安!安安安,我~是安!」
无视正在苦恼的我,榴莲一边唱着原谱换词的歌跳上床,盖上被子。
「……我在身边睡可以吗?」
就当作社交辞令问。绝对不是因为性欲。绝对。
「来~吧~。如果有夺取我的处女的觉悟就请上来」榴莲露出狰狞的笑容。
「这么说来,母螳螂在交配之后会把公螳螂吃掉呢」
牙齿咬得咯吱响,投来恶作剧般的视线。
「……从安的嘴中说出来不像闹着玩啊」
我一边苦笑,一边躺倒在地板上。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