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骑士——赛西莉亚·希维尔是女神教会「塑造出来的存在」。
女神教会近乎独力收养了世界各国中孤苦无依的孤儿。「诺伦加德」几百年来没有严重的战祸,也没有特别惨烈的灾难。但即使是如此和平的世界,一踏出城镇和聚落,依旧是魔物的地盘。当然,在迁徙中难免有事故和案件发生,孤儿的存在也就不足为奇了。
赛西莉亚也是众多孤儿的其中一人。
不过,赛西莉亚本人极度缺乏这样的自觉。因为在她懂事之前,「希维尔家」就透过教会直营的孤儿院收养与双亲离别的她了。
「希维尔家」是大力光耀女神教会的名家之一。族人利用秘传的神工物「格拉姆」,从教会管理的大量孤儿中,严格选出「深具武术天赋」的小孩。他们的营生手段是彻底锻链那些孩子,让他们爬上女神教会的最高权力机构——神剑骑士团的顶点。
因为此种性质,赛西莉亚表面上是获得了希维尔这个姓氏,却几乎没有和其他家族或亲戚有过交流。但是,塞西莉亚建立的名声、功绩、报酬,全落入了希维尔家的口袋里。因此,她实际上只是希维尔家替族人和教会培养的商业道具,也就是「希维尔制的产品」,当中没有家族之间的爱情。
所以赛西莉亚最早的记忆,是自己握笔的手,被一位眼神凶恶的修女狠狠拍打的画面。
被希维尔家收养的小孩,首先会被彻底灌输教义。
之后的生活,就是每天接受从早到晚的战斗训练……训练内容的密度极为不人道,说实话,要是被社会大众知道,一定会被抨击成「教会的黑暗面」吧。可是,赛西莉亚并不介意,并默默地完成了那些训练。
简单来说,她从小就接受教养成骑士典范的教育,讲好听叫精英教育,讲难听就是洗脑……不,实际上,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后者比较接近正确答案。不过,赛西莉亚反而以此为荣,她从来没有任何不满,也衷心感谢希维尔家的栽培。
若说这是洗脑的功效,也确实如此。纵使撇开信仰和先人为主的观念,她仍觉得女神教会是一个非常健全完美的组织。
根据赛西莉亚自身的经验,信仰教会的多半是守礼节的好人,而随意批判、敌视教会的人,不少都是粗鲁又野蛮的。
她在这次旅行遇到的一位讨厌教会,又自称大魔导师的法迪欧·梅路克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并不是坏人,但基本上性情自私,为人胆小又爱吹牛,是个凡事以欲望优先的无赖。
而赛西莉亚身边的教会分子,大多总是懂得关怀别人,性情温良谦恭,也懂得在平凡生活中找到真正的幸福。
耳濡目染下,赛西莉亚对教会的信仰日益坚定。尽管她信教的原因可能在于成长环境,但她相信自身在生活中自然产生的信仰和矜持,正是赛西莉亚·希维尔找到的真实,并引以为傲。
至今,她身为教会直属的「神剑骑士团」成员,从来不负大家的期待,工作态度也极为勤勉正直。
直到最近,出现了一个影响她价值观的存在。
勇者彻·三上。
赛西莉亚对他的第一印象,是「非常活泼纯粹的少年」。说是理想的勇者也许夸大了点,不过他是个拥有纯洁心灵的小孩,连教会中特别正直的赛西莉亚,也认同他为何会被选为勇者。
再者,这个少年仰慕赛西莉亚是出于单纯的善意。过去赛西莉亚打跑了所有动机不纯的追求者,因此对男性丝毫没有免疫力,所以这个少年对她来说——呃,这部分就甭提了,拉回正题吧。
塞西莉亚对他的印象会产生也许疑问,是当他们滞留在斗技都市,鲁萨尔的时候。
就在一次不经意的对话中,他以一如往常的纯真模样——
——说出「该如何使用自己性命」的那个瞬间。
赛西莉亚至今还记得那一刻遍体生寒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强烈异样感。
确实有什么不对劲,却无法清楚理解真相的讨厌感受。
她对小彻「善良」的印象并没有改变。
事实正好相反。
赛西莉亚认为,这个孩子「善良」到太异常了。
这点使她产生严重的危机意识和反抗心态。
同时,她也开始怀疑至今深信的教会思想。
事实上,从教会的思想来看,小彻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孩子」和「理想的勇者」。他把别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也不会做出充满个人欲望的自私行动。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弱小,却依然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去拯救别人。
这个少年堪称是完美体现教会思想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他对于深信教会思想的赛西莉亚来说,应该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物。
可是,他这种应是相当完美的思考方式……
却让赛西莉亚不由得感到不自然。
而这份异样感,也随着和他一起旅行的时日变得越来越强烈。
这不是讨厌小彻或对他幻灭之类的单纯问题。赛西莉亚反倒是越了解他,就越觉得他是个充满魅力的少年,因此赛西莉亚的芳心早就——说错了,是非常佩服他才对。
不过,有时可以在战斗或冒险中,隐约看见他的「善良」有一些太过火的部分。
赛西莉亚几经观察,也慢慢发现这股异样感大多来自「太过激烈的自我牺牲精神」。但他平常依旧是个天真活泼又好动的孩子,并没有了无生趣的忧郁念头。
赛西莉亚原以为自己总算了解他了,但他却也曾对敌人展现出极为无情、幽暗疯狂的一面……因此,赛西莉亚还是不太能掌握他的性格核心。
而赛西莉亚本人,对于自己居然会怀疑「完美体现教会理想的小彻」,也是难掩困惑。
照教会的信仰思考来看,小彻的言行可说是其理想。
即使如此,笃信教会的赛西莉亚,现在却对小彻的思想抱有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就算牺牲自己,也要秉持强烈的信念拯救他人。这到底是对是错?
关于这个命题——赛西莉亚·希维尔还没有找到答案。
*
「…………嗯…………唔……?」
突然,我清醒了过来,身陷一片黑暗之中。
身体和铅块一样沉重,关节也像生锈般僵硬。
「(与其说是状况不好,应该说是……退化了吧?)」
对了,我刚才似乎作了一个很长的梦,仿佛回顾了自己的一生。也许我睡了很久吧。
我慢慢撑开沉重的眼皮,但视野仍然是一片漆黑。
「?」
我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呼吸也开始变得紊乱。不知为何,感觉快要窒息了。耳朵里还清楚回荡着自己的呼吸声,周遭的黑暗带给我很强的压迫感。
「(……?……………???)」
我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看样子我被带到了某个地方躺下休息。确认了眼下的情况后,最近的记忆也忽然如潮水般涌现心头。
「(对了,我被魔人打伤手臂,在纳鲁斯的近郊……!不对,最重要的是小彻和梅路克斯他们怎么了——呜,咕……)」
一想起之前的事情,记忆就溃堤似地一口气占据脑海,我不禁抱住脑袋扭动身子——此时,我的膝盖碰到了某样东西……嗯?
等头痛缓和下来后,我便朝自己脸部的正上方伸出手。手掌接着就碰到了类似墙壁的东西,冰冷而坚硬。
「这是……什么?」
连我说话的回音也近在咫尺。我用手摸索四周,发现自己似乎被关在一个胶囊形的狭窄物体里面。
「难怪这么暗啊……不会是棺木吧?」
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深埋土中或被送去火葬,心就凉了半截,可是我马上就觉得不会是那么回事。虽然我没有什么依据,但我觉得这个物体的形状和材质,跟我过去在女神教会看过的棺木大不相同。
「既然我没死……难道是在接受什么治疗?那还是别轻举妄动比较好吧?但这实在是……」
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得出「继续待在黑暗中绝对不利健康」这结论,便稍微鼓起勇气,放声大喊。
「喂!有人在吗!喂!」
但我的声音仅仅是在胶囊内回荡不已。无奈之下,我用手脚探索内部,却也找不到开关,于是我只好稍微推挤胶囊的上半部,可也不见胶囊有要打开的迹象。不过,胶囊有稍微松动,我认真使劲的话,应该有办法破坏胶囊逃出这里……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根本不知道那样做对不对……)」
假如这纯粹是医疗检查之类的,那可就丢脸丢大了。破坏医疗器具跑出来,也太暴力了吧。不过,在这种状况下大喊也没人理会,世上真有这种检查吗?
最重要的是……
「(虽然很微弱……但感觉从刚才开始,地面就不时在摇晃……)」
同时,我好像也听到一种类似爆炸的声响,虽然声音小到很像是错觉……
「(……唉,反正最糟的情况,也不过是我丢点脸罢了……)」
打定主意的我做一次深呼吸,往贴在面前内壁的手使力,准备用力一推——
(咚咚!咚咚!)
——就在我要破坏胶囊时,外侧传来了明显的敲击声和震动。
「——!——!」
而且,似乎有人在外面大喊。也许是胶囊的气密性和隔音太好,我完全听不清楚外面的人在喊什么。总之我也敲击内壁,并且开口大喊:
「喂!有人在吗!我是赛西莉亚!赛西莉亚·希维尔!我被关在这东西里面了!可否麻烦外面的人放我出来!」
「————!————!」
敲击声停下来了,但外面的人好像还在讲话……对方有听到我说什么吗?
感觉着外面有人的气息,同时我也默默等待事情有所进展。不过等了许久,胶囊就是不开。无事可做的我随意抚摸自己的手臂,发现上面有用胶带固定点滴或输血用的针尖与管线。我有点犹豫要不要拔下来,后来想想这东西会妨碍我离开,就用力扯掉了……感觉我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这……这样不会有问题吧?
我随意揉搓着注射的伤口,情况依然没有进展。内心不安的我失去了耐性,决定破门而出。我正要警告外面的人离远一点——胶囊就发出了压缩气体外泄的声音。
我还来不及惊讶,胶囊就从我右手边慢慢打开。同时,外面照入了刺眼的绿光。我忍不住用右手遮住眼睛时,发现有人从发出奇妙绿色火光的提灯后面,探头观看我的脸庞。
我不禁吓了一跳。接着,那个人……就松懈了紧绷的脸孔肌肉,露出天真的笑呼唤我。
「果然是师父!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咦…………是……小彻吗?」
近在眼前的光源太过耀眼了,使我不禁眯起眼睛,一边确认对方长相,他也急忙收起提灯。
「啊,对不起,太刺眼了对吧。」
转眼间,四周又被黑暗笼罩……看来胶囊外也是一片漆黑。
虽然依旧不明就里,但我一看到小彻的脸庞就觉得无比放心,连自己都很惊讶。我慢慢起身,靠在胶囊上。
刚才我躺着的地方,果然是胶囊形的……某种东西内部。这不是棺木,不过老实说,从外面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总之,还是先弄清楚状况比较重要。于是我挺直双腿,站到小彻面前——
「哇啊啊!师……师父?你……你……为什么?」
「?你怎么了,小彻?」
我一站起来,用绿光提灯替我掌灯的小彻,就赶紧转身背对我。
「喂,小彻?」
「师……师……师父,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小彻似乎非常慌张……唔嗯,身为他的护卫和师父,我要好好弄清楚原因才行。
受到使命感的驱使,我走在冰凉的地板上接近他。为了彰显我的可靠,我稍微强硬地将他转过身来。随后,和我面对面的这名少年便眼眶泛泪、嘴唇颤抖地眺望我全身……接着,他忍无可忍地大叫!
「为什么……师父你没穿衣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
听他这么说,我才动作僵硬地俯视自己的身体。肌肤受到光芒的照耀,还能看见两团极为含蓄的山丘……
「————咿……」
——那一天,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发出「少女三八的尖叫声」。
*
「所以,小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在黑暗中连忙穿上平时的骑士服,顺便利用交谈来掩饰穿衣服的声音。小彻已经完全恢复冷静,保持背对我的姿势沉着回应。
「嗯,我和师父一样,感觉好像有听到什么巨大的声响,等我起来就是这样了。」
……小彻纯真又绅士的对应,我本该给予很高的评价才对。可是,他对我的更衣这么没兴趣,反让我莫名失落……不对,我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我甩甩头抛开可笑的思绪,继续对着他的背影问道:
「你说等你起来就是这样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这整座建筑物……我猜应该是类似医院的地方,但四周一片漆黑。我躺的是普通的床铺,不是师父那种奇怪的胶囊。床铺旁边放了一个类似小提灯的东西,我就拿来用了。后来,我在房中发现我跟师父的行李,也顺便带在身上。在无人的走廊徘徊一阵子之后,感觉好像有稍微听到师父的声音……」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找到这里。」
我在谈话的过程中环视四周,这里可能是集中治疗室之类的吧……至少,看起来像是特别的房间,而不是普通的病房。室内并排着好几架我刚才用的胶囊病床,也四处摆着明显是用来进行特殊治疗的医疗器具。
「(虽然早有听说……不过纳鲁斯的医疗技术,果真名不虚传啊。)」
我在穿衣服时,摸了摸应该被咬掉的上臂……依我当初受伤的感觉判断,伤势应该相当严重,虽然我没有告诉小彻他们,但其实我已经做好截肢的心理准备了。然而,很惊人的是……至少在黑暗中乍看之下,我的手臂已经完好如初,甚至看不出原本是哪里受伤。
「(神剑骑士团内部常开玩笑说这里在进行长生不死的研究……照这样看来,说不定他们说的,也不见得是天方夜谭啊。)」
这个世界有几个专门研究特定技术的都市,其中就属这里的研究成果为人类带来最大的贡献,难怪女神教会每年也会提供许多研究资金给纳鲁斯。
我怀着赞叹的心情整装完毕,向背对我的小彻说: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小彻。谢谢你替我把衣服带来。」
我一开口,小彻就笑着回过头说:
「嗯,不客气。幸好行囊里面碰巧有师父的衣服。是说……」
「?你怎么了,小彻?干嘛一直看着我……」
一想到他可能回想起我的裸体,我的脸颊就不禁发烫起来。
不过,小彻的回答……就某种意义来说,和我的猜想完全相反。
「啊,嗯。想说师父穿上这身衣服,一下就变得很有师父的感觉了耶!感觉师父终于回来了!哇~~真的是师父呢!」
「…………」
小彻显得欢欣鼓舞,好像我们这一刻才真正再会……是吗,原来我穿着衣服,你反而比较开心啊,我的身材差成这样就对了……
「咦?你怎么了,师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呢。啊,难不成伤势还没好吗……」
「不,不是那样…………没事。算了……嗯……」
我在回答时,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没关系,这种脂肪对骑士来说,纯粹是累赘……
「师父?你胸口痛吗?」
「……就某种意义来说很痛。」
「咦,那就糟糕了!要快去看医生啊!」
小彻惊慌失措,让我也跟着慌了。
「等……等等,小彻!那怎么说都是走投无路时才用的手段!首先要从按摩开始……」
「咦?」
「嗯?……啊……咳咳。」
我终于发现彼此在意的问题完全不同,赶紧干咳两声转移焦点。这时,远方清楚传来某种爆炸的声音,脚下也有轻微的震荡。
我和小彻对看一眼,点头达成共识。总之,先离开这里。
我们走出集中治疗室,依靠小彻手上的提灯光源前进。夜晚的医院果然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小彻像个孩子一样发抖,害怕地抓着我的袖子。
「现在几点啊?是大半夜吗?讨厌,好恐怖喔……」
小彻这种不像勇者的举止,让人觉得莫名可爱。
真拿他没办法。我微笑着凝视小彻,突然,走廊窗户有一道诡异的人影——
「呀啊啊!」
我——我竟然发出丢脸的尖叫并抱住小彻。可是我马上发现,那是提灯的绿光反射所照出的自身影子。
我放心地轻抚胸口,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小彻说:「嗯,那么我们继续走吧。」然后由自己率先打头阵——
「师父,难不成你其实很胆小吗?」
「唔唔。」
我停下脚步,神情僵硬地回过头说:
「你……你在说什么啊,小彻。我怎么可能害怕……」
「不过,你刚才很明显地心虚了……」
「乱讲,我才没有……大概是还有其他我们看不见的人在吧。」
「那才真的是灵异现象吧!……师父,你真的不怕幽灵吗?」
「说什么怕不怕的……害怕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也太蠢了,真是的。」
我愤慨地回应后,带领小彻向前走——
(铿锵!)
「呀啊啊啊!」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金属声,让我吓到当场跳起来,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愣了半饷后,小彻用有些坏心的语气说:
「啊,抱歉,师父,是我行李上的金属扣不小心敲到墙壁了啦~~」
「小……小彻……」
我忿恨地看向身后的小彻。他在道歉之余,也苦笑回应我道:
「不过,害怕幽灵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啊,师父。我也很害怕啊,干嘛这样逞强呢?」
「这……骑士害怕不存在的东西,总是有失体统吧。」
「有失体统?我是不太懂啦……可是我很喜欢师父害怕幽灵这一点喔。怎么说,嗯……感觉我和师父更像身处同个世界的人了。」
他的言语和笑容,不知为何害我的脸颊急速发烫。
「……唔。你……你在说什么啊。要……要继续走了,好好照亮走廊啊。」
「啊,嗯,对不起喔。」
小彻走在我旁边,照亮前方的路途。我望向小彻手上那显然很特殊的魔法道具,试图用那盏绽放梦幻绿光的提灯改变话题。
「小彻,你现在也懂得使用这种魔法道具啦?」
「没有那么夸张啦,这纯粹是个普通提灯啊。这种东西在我的故乡也有,况且我也有些旅行的经验了嘛。」
「这样也很了不起了。」
我称赞谦虚的小彻,但他似乎不太懂我在称赞他什么,满脸问号。
实际上,如果是一般的红光提灯也就罢了,这种色彩特殊的室内提灯,通常牵涉到魔法作用,操作起来比普通的提灯复杂。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小孩有办法使用,真的很了不起。说不定,小孩子比较容易习惯使用这些东西吧。
我们就这样在走廊前进了一段时间,却完全没有碰到任何人。我们发现这里似乎是一间颇具规模的医院,病房的数量很多,但好像没多少住院患者。
我专心聆听着不时响起的小小爆炸声时,小彻也主动向我攀谈。
「会不会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去避难了,就只有我们来不及逃呢?」
「看来是那样。不过,好像也不是城镇规模的灾害。」
偶尔从窗口看出去,可以看到外面街道并没有特别混乱的样子,城市内也仍点着灯火。
我们纳闷地往出口方向走着,但就在走过走廊转角后,突然遇到了其他人。
「「「!」」」
双方都大吃了一惊,不禁各自向后退开。
「(看来我的直觉变迟钝了,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气息……)」
我惊讶地看着那个被提灯照亮的人物。对方是身穿白衣的高瘦男子,留着一头黑色头发,年龄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吧。有着一张端正的相貌,在眼镜后方的瞳孔隐含着伶俐知性的神采——
「咦!」
——当我观察那名男子时,他突然压低重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我怀里!
「呜!」
我想要立刻拔剑迎击,但可能是身体知觉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手部反应速度比我想像中的还慢。白衣男子轻喝一声,趁机往我腹部递上一掌!
「喝!」
「呜……!」
我立刻后退减缓冲击,但身体还是受到超乎预期的伤害。冲击的劲道扩散到体内,使得意识也跟着涣散。我被打退以后,勉强跪在地上保持清醒,但我实在无法马上起身应战。
「师父!」
「(虽然我是被偷袭的……但这家伙不可小觑!)」
我凭着朦胧的视觉凝视前方,看见白衣男子已经开始采取下一个动作。他以虚幻的身法逼近,我想警告小彻不要掉以轻心,却没办法开口说话。
但不用我提醒,小彻早已凝神戒备男子——敌人的动静。对方在走廊地板上用力一踏,顺势——就跳上了墙壁,并跑在上头冲向小彻。
「什么!」
敌人的行动远超出想像,小彻的反应也慢了半拍。此时,白衣男子正要运劲挥舞手刀攻击,但是——
「喝啊啊啊啊啊!」
「!」
——小彻举臂乱挥,纯粹是靠蛮力仓促接招,根本称不上防御。但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的发挥了作用。
小彻的手臂完美挡开了敌人的手刀。
「——唔!」
即使是精通武术的高手,遭受勇者小彻超常力道的挥击,也无法做出防御或受身动作。白衣男子的手臂被大力挡开后,身体也被顺势弹飞,背部用力撞上医院坚硬的墙壁。
「唔……咳……!」
男子咳出唾沫,受重伤的右手也疲软下垂。但他眼神依旧锐利,继续摆出临战架势。
不过,我也同样不能应战,小彻又要分神关注我,情况非常胶着。
小彻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此时白衣男子分别看了我和小彻一眼,接着伸手调整镜框,啧了一声,并低语道:
「啧……运气真差。目的都达成了……想不到你们会醒来……真不愧是绫的……」
「?」
男子嘀咕着莫名其妙的事情。他和我们对峙一阵子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反正再打下去也没意义……那么……!」
「啊!」
在小彻惊叫一声时,对方早就像是消失在黑暗之中般,飞快转进他前来时的转角逃跑。
本来还想追击的小彻,一想到我还在这里,就又跑回来了。成为他的负担让我很过意不去,然而无论如何,他都不该独自追逐身分不明的高手。
小彻搀扶我站起来,等呼吸调整好,我便示意他可以放手了。敌人的格斗技术很厉害,只不过那是专门剥夺对手战力,而不是给予伤害的技术。事实上,我的身体除了刚才的晕眩,几乎没有残留其他伤害。
事件告一段落,小彻困惑地问:
「我……我们刚才是不是被医生攻击了啊?」
「是啊。」
「那个医生……好厉害喔。」
「是很厉害。」
「…………」
「…………」
「师父,该不会这个世界的医院,都是这样吧——」
「怎么可能啊。」
「也对。」
小彻腼腆地抓了抓头。真受不了他……不过,我也一样搞不清楚状况。
我和小彻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再次展开探索。反正继续在这里逗留也不是办法。
这次,我们更加谨慎探索。大概就在过了几分钟之后吧。
在黑暗中探索很耗心神,连我的注意力也开始稍稍涣散了。
蓦然,有个白色的东西从走廊深处逼近而至。
「……唔!」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但小彻似乎透过勇者的优异视力,看清了那个白色的东西。他回过头跟我说:「啊,好像又有医生来了喔!」
我立刻恢复正经表情,点头回应小彻。
「看来应该是医生没错。有监于刚才的经验,千万别掉以轻心——」
「师父,你刚有吓一下吧?你以为是幽灵吧?」
被他发现了。我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对方来了,小彻。小心一点。」
「啊,嗯。」
小彻转身面对前方。不久后,我终于也看清那个白色的东西……是一个手持白光提灯的白衣人,看来是一个女医生。年龄大约……二十五到三十岁吧。远远都能一眼看出她有一副曼妙身材,还有一头及腰的栗色卷发。
对方以小跑步接近我们,五官的轮廓也渐渐地越来越清晰。要是撇开那品味不佳的口红,她在我至今见过的美女中拍得上前五名、而且她的表情,不像那个男医生充满敌意。
她一看到我们,就惊讶得瞪大眼睛。
「想不到……你们居然清醒了?可是,这到底是……」
呼吸有些急促的美女,用一种很意外的语气询问我们。我和小彻对看一眼,点点头回应对方。
「我们刚清醒,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你是谁?」
听了我的疑问,美女医生愣了一下。接着,她恍然大悟地回答我们。
「啊,对,你们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和我碰面。我负责治疗你们三四天了,不小心就把你们当成熟人看待。」
「三四天?咦?我们睡了这么久?」
面对吃惊的小彻,女医生带着温柔的微笑,刻意蹲下来迎合他的视线高度,想要和他握手致意。
「没错,勇者彻·三上。你们的事情我很清楚,是法迪欧、路乌、莎克雅……还有女神教会本部的成员告诉我的。」
「?教会本部?」
这句话让我觉得不太对劲,不过她和小彻握完手之后就马上起身,轮流看向我们的眼睛,然后进行自我介绍。
「我是这座『纳鲁斯教会医院』的院长,绫·海尔默斯,请多指教。」
既然是教会医院——也就是说,这里是女神教会的直属医院,那我就懂了。教会特别重视「女神之力」和「祈祷之力」的教义,所以教会医院的数量虽然不多,但很适合用来收容勇者和他的伙伴。
女医生完成自我介绍,我也展现出肃穆的态度说:
「请多指教了,院长。我是——」
「啊,你不必自我介绍没关系,赛西莉亚。我想你们的疑问应该和高山大臣一样多,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现在的情况远比你们想像的更紧迫呢。」
「「啊,是。(……啥是高山大臣?)」」
院长转身带着我们走,并没有解除我和小彻的疑问。我们默默跟在她身后,她也没有解释状况给我们听,反倒问了几个奇怪的问题。
「赛西莉亚和小彻,只有你们两个人吗?其他人呢……」
「啊……那个,我们刚才被一个医生攻击……」
小彻怯生生地报告状况。实际说出口才发现这件事听起来满蠢的。
但院长却是一脸严肃地沉吟道:
「医生……难不成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黑发瘦皮猴?」
「啊,是的,没错。」
「唔嗯……这样啊。看样子是确定了……」
「「?」」
院长似乎了解了什么。她继续提出问题,看起来没有打算解决我们的疑惑。
「那么,你们都没有碰到其他人吗?」
「不,并没有碰到……」
「这样啊……对了,赛西莉亚,你的身体没事吧?」
「?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啊……?」
「这样啊,嗯……」
「呃……请问怎么了吗?」
院长沉思的模样令我心生不安,我试着询问她,接着她有些焦急地回答:
「啊,没有,其实你才治疗到一半啦。刚好发生了『事件』,我就暂时中断治疗到『现场』观察情况,所以我担心到坐立难安大臣啊。」
「(为什么要在语尾要加上大臣啊?)啊,原……原来如此。确实,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完善,也行是躺太久的关系吧。不过手臂的伤口也复原了,应该不要紧。」
「嗯?也没有贫血大臣吗?」
「(这种大臣谁敢把政事交给他啊!)呃……听你这么说,我确实觉得脑袋好像有点沉重……」
「我想也是,实际上我才正要替你输血,没事才奇怪呢,但照理说你的症状应该要再更严重才对……嗯……希维尔家……还真是不同凡响大臣啊……」
看院长又陷入沉思,老实说我非常不安,我擅自拔掉像是输血针的器具,果然是错误的判断吗?但胶囊也明显停止运作了……
没什么比医生的沉默更可怕的了。我紧张得忐忑不安,接着,院长严肃地转身面对我说:
「赛西莉亚,我想替你检查一下……」
「好的,任何检查都行,请吧。」
「那好,赛西莉亚……请你原地转三圈,大喊『性欲旋涡!』。」
「好的!那么我马上开始转圈…………等等,这是什么检查啊!」
「很好很好,还满喜欢跟着要宝的,但不肯做到最后大臣……」
院长神情严肃地做笔记,我和小彻完全傻眼了,她却莫名一脸爽朗地笑着说:
「好,赛西莉亚!这下我掌握你的身体状况大臣了!」
「「怎么掌握的啊!」」
院长的面容夹带些许倦怠神色,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两次,接着说:
「那么两位,我们先赶路吧。毕竟这里几乎称得上迷宫大臣了,走起来很不方便……虽然这是我以前自己改装的就是。」
说着,院长便自顾自地踏出脚步。
我和小彻在她身后悄悄对看一眼,并各自叹了一口气。我们同时以她听不见的音量说:
「「(糟糕,感觉她就是个很麻烦的人物啊……!)」」
事后回想起来,我们的预感可说是完全猜中了。
*
之后,我们在摸黑探索的过程中听完院长的说明,得出以下的结论。
和该隐决战后,我们碰巧被莎克雅搭乘的马车所搭救。而似乎是基于勇者团队的特殊身分,我们就被送来这间教会直营的医疗设施,「纳鲁斯教会医院」。
而事前接到教会联络,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的院长,则立刻替我们进行医疗处置。
话虽如此,体质异于常人的勇者,除了静养外也没有其他医疗手段,因此院长真正治疗的只有我和梅路克斯。幸好,梅路克斯的内脏没有受到太大伤害,住院隔天就恢复意识,也多亏院长卓越的医疗技术,已经恢复到能正常生活的程度了。只是……
「你才是最大的问题啊,赛西莉亚。」
院长说着便皱起眉头开始解释,仿佛在责备我一样。
据说,我的伤口被极为锐利的攻击挖开。不过幸好伤口断得很干净,光靠纳鲁斯现代的魔法医疗就能轻易再生了。
但是,最麻烦的是我的血型。
「你的血型是超稀有大臣啊。」
院长略微亢奋地开始进行说明。她的说法太过专业,老实说,有九成我都听不懂。总之,简单来说,就像她一开始讲的那样,我的血型真的是罕见至极。
听她这样讲,我才想起小时候好像在希维尔家听过类似的说明。只是我以前没有过需要输血的受伤经验,所以就把这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总之,就算是拥有尖端医疗科技的纳鲁斯医院,也很难找到符合我的血液。院长先施以急救和增血药保住我的性命,再用一种名为「假死魔法」的技术大大压抑我的生命活动,让我在调到血液前先休眠。
等到血液调度完成,终于要替我输血的时候——就发生了目前的异变(?)。
了解了事情始末之后,小彻慌张地询问院长一个问题。
「请等一下,这……这么说,师父现在处于贫血的状态罗?」
小彻担心地看着我,院长则是叹了一口气回应他。
「没错……只是,似乎是受到『事件』影响而解除假死状态的赛西莉亚……比我想像的更有精神大臣。」
院长有些纳闷地观察我……这让我觉得不太好意思,就编了一个借口说自己身体有点累,接着她又长叹了口气说:
「关于你的现状,我是有想到几个可能性。然而透过刚才的检查,我最有自信的假设也被推翻了。」
「那种检查到底能看出什么啊!」
院长不理会我,扭扭脖子,疲惫地说道:
「现在这样,我也只能说『你真不愧是希维尔家的人』。」
「你真的是优秀医生吗!」
我很清楚不该怀疑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但这个女医生实在太可疑了啊!
她嘟起嘴巴,好像很不能接受我这种说法。
「你很没礼貌耶。别看我这样,我好歹是这间大医院的院长喔。」
「这……这倒是……」
「不过,现在这里和废弃医院没啥两样就是了。你们看,除了你们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人对吧?如你们所想大臣,这里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工作人员和患者啦!哈哈哈!」
「「这哪里好笑啊!」」
我和小彻的疑心飙到最高点。小彻冷眼询问:
「绫小姐,你该不会是蒙古大夫大臣吧……」
小彻的发言,换来了院长困惑的回应。
「嗯?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大臣啊。」
「「竟然对别人的大臣发言就有反应!」」
我们错愕不已。此时院长突然笑着说她是在开玩笑……这个人是怎样,也太麻烦了……
「唉,也难怪你们会怀疑啦。实际上,这间医院最近主要在进行技术研究。病房是还留着啦,不过成员基本只有我和助手,还有几名打杂的打工人员。平常我们没有收容病人,除非是你们这种特例。所以,你说我蒙古大夫大臣,我也没办法否认啦。」
「「是喔……」」
「但是,我在医疗业里算是小有名气的天才医生喔,你们也许会觉得我在自卖自夸就是了。这点是值得信赖的大臣。」
「「这样啊……(这个人对「大臣」的用法好随便喔……)」」
我和小彻以一副不知道是相信还不相信的口气回应。实际上,我的手臂也在短短几天内就复原了,或许她并没有吹牛。
最后,我们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现在有两个更重要的问题。
其一是院长刚才不时就会提到「事件」一词,也就是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另一个则是……
「那……那个,小绫阿——小绫姐姐。」
小彻中途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迅速换了一个敬称向院长攀谈。
院长回头问:「有什么事吗,小彻?」那表情开心到很诡异的地步。小彻他……鼓起勇气提出我一直不敢说出的疑问。
「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才出得去啊?」
「…………」
面对小彻的疑问,院长突然停下脚步不说话。我们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
……其实,小彻的疑问是其来有自的。就算这里原本是大医院,我们聊了这么久还走不到出口,未免也太奇怪了。
这种情况不外乎三种可能。
第一种,院长出于某种目的,故意带我们绕远路。
第二种,现在发生的不明事件,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第三种……这是最有可能,也是我们最不愿相信的残酷假设……
「「「…………」」」
我们三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极为沉重的气氛。
也不晓得过了几秒。
院长先俐落舞动白袍,再优雅拨起那一头美丽的长发。她的眼神充满知性的光彩,艳丽的嘴唇缓缓张开……严正地告诉我们事实真相。
「我迷路大臣了。」
「「你迷路大臣啦!」」
我就觉得会不会是那样!在我和小彻在闲聊的过程中,就确信她一定是迷路大臣了!不过,听到她亲口证实,果然还是会很震惊啊!
院长心虚地撇开视线,额头上冷汗直流。
「……最近我的健忘大臣有点严重大臣……啊,不对大臣。嗯,这一带我原本就不太常来大臣大臣大臣……」
「你动摇的程度和『大臣』使用次数成正比啊!」
「好……好了,闲话休提,我们快点赶路大臣吧!」
「「是啊,我们也是这么希望的啊!」」
院长被我们的怒意吓到,赶紧走在前头带路,身子似乎也稍微缩起来了。
我们跟着院长,顺便提起另一个很在意的问题。
「那么,现在这问医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从现状来判断,我只知道医院的动力系统受到致命的打击……」
「喔喔,赛西莉亚真是聪明大臣啊,了不起。从了解现状的角度来说,我认为你掌握了将近九成呢。」
「是吗?」
看样子情况也没有我想像的严重。院长接着说道:
「这座城镇的医疗设施呢,除了以公共的魔法动力供给电力,大多还附有预备的动力炉。刚才这两个都被破坏,结果就变成这样大臣了。」
院长张开双手,示意这一片黑暗的情况。
「干出这件事的,好像是我的助手,就是那个攻击你们的人。听你们形容的特征,他应该就是风金·史克鲁。」
「那个男子……就是犯人……」
听我喃喃自语,院长点点头说:
「他这么做是想趁乱夺取研究成果吧。而且,地下的研究区域似乎也被他捣乱了。」
「咦,是吗?这还真是……」
我严肃地回应院长。然而人类之间的纷争,看来不在我们能处理的范围内。
得知事件始末后,我发现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必是我们在出乎意料的情境下醒来,才擅自把情况想得太严重。
小彻似乎和我有相同的见解,之前再怎么开玩笑,他也没有解除「最根本的警戒」,但现在终于放松戒心了。
我们的步调开始放缓,院长稍微补充说明。
「啊,不过听你们的说法,我猜他可能有事要找昏迷的你们吧。毕竟他行进的方向没有任何研究资料,而且和出口的方向相反。他那么能干的人应该不会迷路才对。」
「「…………」」
事情变得越来越可疑了。那个明显充满敌意的青年,有事要找失去意识的我们…………我不敢抱持乐观的想像。万一我们没醒来,会怎么样呢?
小彻的脸颊有点抽搐,他抬头仰望着我,说出一段乐观的看法,听来像是要安慰自己。
「不……不过,我们也平安无事嘛。况且优秀的人才,也有可能迷路啊……对吧?」
「啊,是啊……有道理。」
我也用僵硬的微笑回应小彻。没必要太过悲观。不要紧,光听院长的解释,我们纯粹是被医院内部的事件牵连,这件事本身和我们完全无关——
「啊,对了对了。」
——院长轻拍一下手,仿佛想起某些附带的小事情。
「这起事件啊,法迪欧和路乌好像也有参与其中喔。不知为何,他们好像在全力协助我的助手呢。」
「「——」」
我们赫然停下了脚步。
院长看到我们的反应,也收敛起笑容……她的额头渗出汗水,一脸非常过意不去地说:
「呃,另外……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他们目前四处捣乱,意图逃亡,整个纳鲁斯出动所有警力,不惜用上暴力手段也要逮捕他们归案……」
「…………」
「请问……我们是不是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好大臣……?」
院长抓抓脸颊,询问我们意见。
我和小彻先对看一眼。
接着喊出轰动整座医院的怒吼!
「「是啊,我们也是这么希望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面的话当我没说。
我们依旧不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