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看恐怖电影吧
狮堂最后总算是来到了LoveLabo里,于是我们开始进行多了佐寺同学一起参与的「社团活动」。
「恋爱心理研究会这个社团,具体而言进行的都是什么样的活动?」
坐在座垫上的佐寺同学询问坐在沙发上的狮堂。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很感兴趣,毕竟我们根本没以社团的形式进行过任何活动。所以我想好好听她怎么说,之后串供时也比较方便。
「基本上,我和泽渡同学会进行一些类似玩笔仙的活动。」
狮堂第一句话就脱轨演出……不,正确来说她没有脱轨。我此刻了解到,问题出在她和我们本来就不在同一条铁轨上。
佐寺同学到恋爱心理研究会体验入社,如果期间无法让她体会到恋爱的美好,我们便会被赶出LoveLabo——考虑到这种情况,我以为狮堂因此有事态急迫、束手无策的感觉,没想到这丫头一点也没有危机意识。
对她而言,我们现在要进行的活动仍不脱打发时间的范围。这应该是她的个人化改编吧?目的是要让治疗多一些起伏变化,真希望他也能稍微将心比心,考虑一下被耍得团团转的人的心情。
「泽渡同学老是问笔仙班上女同学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内衣,让人烦不胜烦。幸好最后泽渡同学只是被狐仙附身,没酿出什么大祸。」
「这哪里不叫大祸了!根本就是最糟糕的结果!」
佐寺同学听得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附和:
「我了解了,泽渡同学脑袋里装的都是一些龌龊的东西……我先记录下来。」
佐寺同学自大腿抽出圣典,在上面写了几句话。
「拜托,请别把狮堂说的话照单全收。刚才那个只是在开玩笑啦!」
「是开玩笑吗?」
「嗯,除了泽渡同学『老想知道女性内衣的颜色』之外,其他都是开玩笑。」
「拜托你别闹了。被你这样一说,事情听起来遗真煞有其事。」
狮堂恰到好处地无视我的请求,从支线回到本线。
「刚才提到的是恋爱心理研究会的活动对吧……在我爷爷活跃的那个年代,他们会让列昂高的学生和社员进行模拟恋爱,以提高爱情方面的知识,解决他们感情上的烦恼。话说回来,我们因为没有正式登记社团,所以没进行那么盛大公开的活动,顶多就是和泽渡同学卿卿我我一番,练习男女交往时会有的互动。」
「练习男女交往时的互动……吗?」佐寺同学面露难色,好像吃到了什么很讨厌的食物一般。
「我说好了要来这里体验入社,就会尽量配合你们的要求。因为我认为只要定出规则,所有人都应该去遵守执行。可是不管怎么样,我绝不进行不纯洁的异性交往。」
「我反过来问你,你所谓的不纯洁异性交往指的是哪些事情?什么程度的互动是你能接受的?如果采用『ABC』这三个男女交往进展指标,你到哪里OK?B吗?」
A是接吻,B是碰触彼此的身体,C是——算了,当我没说。
不管怎么说,B应该太超过了吧?我如此心想,没想到佐寺同学的反应是:
「以ABC来说的话……我的极限大概在G吧。」
「G?你容许的进展未免也太深入!等等,G是什么啊!」
我不自觉使尽全力吐槽。
「如您所知,所谓的G,指的是『早上互相问好』这么一个行动。」
「如谁所知了?按照你这个标准,我和全班同学都发展到G了!」
「佐寺同学,我试着问一下,A指的是?」
「是『呼吸同一个房间的空气』。」
「……嗯,那W是什么?」
「是『四目交接』。」
「好慢的进展!这样英文字母有几个也不够吧!」
「那么Z是什么?」
「是『小孩出生』。」
「在W的四目交接之后,X与Y这两个阶段发生了什么!这进展的速度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无法想像!」
「……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佐寺同学露出疑惑的眼神,可爱地歪着头表示疑问。
是某个人随口掰出这些伪知识,然后她信以为真吗?
总之,她明显缺乏恋爱方面的知识。
「不,没有错啊,你说的都对。」狮堂如此表示,接着以手捣嘴喃喃自语:
「天啊,我好像得到一个很有趣的玩具……」
「喂,狮堂,我拜托你,千万不要乱来啊。」
狮堂依旧无视我的忠告,有如一名兜售可疑怪壶的诈欺犯,温柔地对佐寺同学说:
「不用担心,我们所进行的亲热活动不包含太过刺激的性方面的行为,主要以尝试重现情侣间会感到心动的事情为主,你可以放心。」
「我也希望是这样。」
「那么,我来发表本日的活动内容。」
「呃,你自己决定吗?」
「对,社长是我,当然该由我决定罗。」
看来她似乎真的打算将「恋爱心理研究会」塑造成一个社团,藉此进行活动。
我为此感到战栗不安,深怕她会说出什么异想天开的活动,结果……
「本日的亲热项目,主题是——『看DVD』。你们觉得如何呢?」
「喔喔?感觉还挺正常的。」
「你不是说你和飞鸟井同学相处时偶尔会iDVD吗?我打算模仿一下这样的互动。」
狮堂上次到我家玩的时候,我跟她说了我和爱火平常怎么相处,她大概是参考我当时说的话才提出这个活动吧。
「呃,不会是什么奇怪的DVD吧?」
「放心吧,只是一般的恐怖片。情侣一起看恐怖片,可以促进彼此的感情不是吗?」
这好像是那个什么吊桥理论,就是两人一起参加让人心惊胆跳的活动,彼此的感情就会变好。只是看个恐怖电影,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佐寺同学也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那就说好罗,好,我们赶快换衣服吧。」
「呃?换衣服?」
一个小时后。
「……嗯,狮堂同学,我想质疑的事情堆在脑子里已经开始塞车了,可以请你一一做出解释吗?」
首先,我指着将一台至少有五十寸大的液晶电视搬进房里的六连兄。
「六连兄现在做的是什么打扮?」
此刻有一根很粗的螺栓贯阱管家少女的头部,她的脸上则散布着缝合的痕迹,身上穿的也不是管家服,而是一件破破烂烂的西装。
这套衣服是从LoveLabo里翻出来的。
「是『弗兰肯斯坦的怪物(注:科学怪人)』啊。就是每次讲话『尾都会加一声『吩嘎』,大家耳熟能详的那个怪物。」
「弗兰肯加上『吩嘎』的应该不只是句尾,主语和述语部分也都是『吩嘎』吧?」
「哎呀,泽渡同学,你将他称为弗兰肯是不对的喔。常有人将那怪物称为『弗兰肯斯坦』,但弗兰肯斯坦指的是利用尸体制造出怪物的那名博士。和『帕夫洛夫的狗』与『波恩的爸爸』一样罗。」(注:前者指的是设计出著名制约实验的心理学家和他的狗,后者指的是日本漫画《天才笨蛋波恩》的父亲)
「后者应该不太对吧!而且这些小知识无关紧要啦!我想问你的是为什么六连兄会扮成那副模样!」
「我们接下来要看恐怖电影不是吗?既然如此,我希望能多增添一点恐怖的气氛。泽渡同学,我就是那种凡事都先追求表面的人喔。」
「这种事不要讲得这么自豪啦!」
「你想想,人家不是说即使是陷入倦怠期的夫妻,妻子要是角色扮演成其他身分,先生有可能会迸发出令人意外的热情吗?就和那个一样罗。」
「你举这什么例子啊!这种『先追求表面,最后获得良好成果』的例子,其他应该还有很多吧!像是让打工的警卫也穿上制服,便能增加他们的责任感之类的!」
「像是一群人穿相同的T恤劝人捐款,便能增加滑稽的程度?」
「你这看法过于讽刺,让人不禁战栗!算了,这话题到此打住。那么你打扮成这副僵尸模样,也是为了追求恐惧感吗?」
狮堂的脸颊、额头和手背等处都带有溃烂的伤口,制服也是到处破裂外加血淋淋。
这些特殊化妆都出自六连兄之手。狮堂说「这是管家必备的能力」,但我认为她一定在说谎。哪有可能到处都有这样的管家啊?
「哎呀,你说我这样子看起来像僵尸?难道你的眼睛脱窗了?」
「你这打扮怎么看都是僵尸吧?」
狮堂转身露出她的背后,只见她的黑色长发被梳成两边。
头发底下则有一张牙齿全被涂黑的嘴巴……
「我扮的是『双口怪妻』。」(注:后脑杓有另一张嘴,头发能像触手一般活动,将食物送进后面嘴巴的日本妖怪)
「这选择也太普通!为什么要选这么不有名的日本妖怪?遗有,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全身上下都有溃烂的痕迹?」
「因为我设定这个角色曾经死而复生。」
「那就是僵尸啦!应该是双口怪妻僵尸吧!」
突然觉得吐槽得好累的我,指着自己的身体说:
「嗯,我这个模样应该是吸血鬼吧。特色这么明显,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们让我穿上燕尾服并披上一件几乎要拖地的长斗篷,还很认真地在我的犬齿装上两根长长的獠牙。我角色扮演的经验屈指可数,过去大概只有和爱火拍大头贴以及国中校庆时扮过吧。感觉真是超难为情。
「才不是呢,这哪里是吸血鬼了?」
「咦?不是吗?那你们让我扮的这个到底是什么?」
「那是『视觉系乐团的主唱』呀。」
「这和恐怖片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每天的工作便是到处贴『乐团成员招募中!我是主唱,想找吉他、贝斯和鼓手!』的传单。」
「竟然连一个乐团都凑不齐?光是想像这名主唱明明没有同伴却还认真着装打扮的画面,就让人感到一股悲哀!这设定未免太凄惨!」
我最后对最无法理解的部分提出质疑:
「我能理解看恐怖电影之前,你想让大家扮成可怕的模样藉以增添恐怖气氛的想法。包括我的装扮在内……嗯,姑且不论设定,至少看起来的确是怪里怪气,所以我就让个一百步,接受你的安排。但是狮堂,就只有佐寺同学让我摸不着头绪!她那样是怎么回事!」
我转动眼珠,瞄了坐在沙发上的佐寺同学一眼。
她此刻穿着黑色低胸泳装搭配网袜,白金色发问冒出长长的耳朵,屁股上则是不停晃动的圆形尾巴,脖子和手腕戴着独立的领子和袖口。
「这是『兔女』呀。」
「别讲得一副好像猫女的样子!这根本就是兔女郎吧!」
「是『怪哉!兔女!』呀。」
「你用更有抑扬顿挫的方式重讲一遍,还是增添不了半点妖怪感耶。」
「泽渡同学真是孤陋寡闻耶。兔子女是很有名的日本妖怪呀,还有一部电影就叫『怪哉!兔女!」喔。」
「别撒这种破绽百出的谎!」
佐寺同学的身材不是火辣,而是超火辣。被包覆在黑色低胸泳装的两团白色饱满,感觉马上就要呼之欲出,深到极点的乳沟也是表露无遗。
全校最性感的凰纪委员打扮成兔女郎的模样……
我不是那种听到黄色话题会兴奋不已的人,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
——好性感!佐寺同学好性感!
「唔……为什么我要扮成这个模样……」
佐寺同学害羞地拿着圣典挡住自己的乳沟。仔细一看,她将枪套穿戴在网袜的上面。她害羞的动作也非常诱人,让我感觉脸颊开始发烫。我别开视线不看她,提出劝告:
「佐寺同学也是,会害羞的话就不要打扮成那样嘛,你可以拒绝啊。」
「狮堂同学说『情侣一起看恐怖电影时,打扮成这样才是正式的礼仪』。既然是礼仪,就非遵守不可。」
佐寺同学又被狮堂蒙骗了。这种话不要相信啦!
「没错,这世上的情侣看恐怖电影时都是做这样的打扮。公正贤明的风纪委员如你,想必一定知道这个让日本引以为傲的『兔女』。」
「兔、兔女?」
「佐寺同学,你贵为让本校自豪的副风纪委员长,守护秩序的最后一道防线,竟然不知道这个妖怪?在《稻生物怪录》里面也看得到有关它的记载喔。」
「原来有妖怪叫这名字啊……我太孤陋寡闻了,我会记起来的。」
佐寺同学取出圣典做笔记。
「……佐寺同学,你真的出乎我意料地单纯。」
狮堂脸上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黏在她后脑杓的嘴巴却扬起开心的微笑,黑牙齿还发出喀吱喀吱的声响。那个竟然会动?
扮成弗兰肯斯坦怪物的六连兄,此时完成了电视和录放影机的安装配置。
电视摆在沙发的正前方,狮堂、我和佐寺同学三个人则依序坐下。
佐寺同学将座垫铺在沙发上,然后坐在座垫上面。
「坐沙发还需要座垫吗?」
「我怎么可能和你坐同一张椅子……这样我会怀孕的。」
「不会啦!话说回来,只要铺上座垫稍微改变一下高度就能避孕吗?这方法简单得让人意外!」
佐寺同学为了尽量和我拉开距离,坐在沙发的边边,看似对我抱持相当大的警戒。
她扮的是兔女郎,所以整个肩头裸露在外,乳沟也大放送似的暴露出来。穿着如此性感的女生要是靠我太近,我也会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她离我这么远倒是一件好事。
六连兄在茶几上为我们准备了三人份的可鬃和爆米花。这样的安排应该也是为了让今天的电影欣赏更有感觉吧。
接着她恭谨地将遥控器和DVD的盒子递给狮堂。
「一切准备就绪吩嘎。」
她在句尾加上了「吩嘎」。凡事一丝不苟,有如人造人的管家少女行了一礼,退回房间的尽头。
我暂且抛开一些有的没有的问题,询问坐在我旁边的狮堂:
「对了,我们今天看什么电影?」
「哎呀,你有兴趣啦?」
「我还满喜欢看电影的。」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会将做作的剧情和采访部分直接快转跳过的人呢。」
「……我决定姑且不问你暗指的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今天要看的是什么电影。冰雨姊姊对这方面颇为熟悉,我便请她帮忙准备一些她推荐的恐怖电影。」
我和狮堂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DVD的盒子上。
片名是——「吉昂克」。
「……片名感觉好像是将一部很旧的恐怖片与恶魔合体后出来的版本。」(注:日文发音接近「咒怨」)
「制作公司可能是想尽量制造恐怖的感觉却弄巧成拙,搞出一个彷佛某公国机动战士(mobile suit)的片名。」(注:日文发音也接近钢弹系列的「吉昂」)
「冰雨姊姊说『这部片可是隐藏名作,当初还引发一股不为一般大众所知的风潮』。」
「反过来说,它一定没有很卖座。」
「附带一提,电影副标好像是『~阴魂不散一直向我索命的厉鬼其实是我生父~』。」
「等等,你刚刚是不是若无其事地爆出一个致命性的雷?」
「事前讨论到此为止,我们赶快看片吧。」
狮堂按下遥控器的播放键。
同一时间,六连兄关掉房间的照明。
随之而来的,是出现在萤幕上的电影公司标志。
这台电视很大,我房间那台根本没得比。迫力上虽然还是输给电影院一些,但还是颇有临场感。
只是看个电影,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发展才对。我本来就很爱看电影,所以此时已有一点点兴奋期待的感觉。
我的手伸向盛爆米花的杯子,同时小声地问佐寺同学:
「佐寺同学平常会看电影吗?」
「……我小时候常和我爸去看电影,不过近来都不去电影院了。因为从风纪的角度来说,哪里不是高中生应该涉足的场所。」
以上是在很不像是扮成兔女郎的女生会有的发言。此时此刻最扰乱现场风纪的人,非她莫属。
她双手抱胸,挡住颇为暴露清凉的胸口,同时斜斜瞪了我一眼。
「因为到电影院就会像现在这样,得和男生一同处于阴暗的环境……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尤其是当身边有一位像泽渡同学的禽兽时。」
佐寺同学的手臂向侧边伸展,以圣典抵住我的喉咙。
「你要是敢对我毛手毛脚,我动手砸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才不会好吗?」
……这意见还真有佐寺同学的风格,正经八百、食古不化。
没过多久,电影开始了。
一位金发帅哥在像是军事基地的地方东窜西逃,走投无路。
——我是席安上校,是操纵新型机动战士吉昂克的驾驶员。
「吉昂克是机动战士?等等,这是科幻电影吗!」
呃,电影才刚开始,我就不禁出声吐槽……
——照理应该受我操纵的机动战士,此刻正在追杀我。
席安上校逃进一个像是仓库的小房间。
可是墙壁突然被凿穿,窜出一只蓝色机动战士的机械手臂。
我不了解这是什么状况,但还是感受到一股紧迫危险的感觉。
席安上校被挥动的机械手臂一砸,整个人飞得老远。接着一只头顶长角的机动战士自墙上的大洞探出头来——画面随即一黑。
场景接着改变。
——三天前,神奈川县横滨市「阿尔巴·空」。
「故事发生在日本?」
这电影可以吐槽的点好多。
前往军事基地「阿尔巴·空」赴任的席安上校,此时正由一名女性士兵——他的新副官带领他参观整个基地。
女性士兵首先将席安上校带到他的个人房,下一秒上校便从背后抱住女性士兵,粗暴地揉捏她的胸部。
副官起初试图抗拒,却在不久之后沉沦于上校的高超技巧中……呃,喂喂喂喂喂喂!电影开始还不到十分钟,马上就是床戏了吗!
我将视线自电视萤幕上移开,瞪了坐在我右边的狮堂一眼。
「总算开始了……」
我的同班同学嘴角上扬,露出讽刺的嘲笑。她脸上化着僵尸妆,看起来超有迫力。
「狮堂……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桥段?」
「恐怖电影本来就一定会有床戏啊,找想这大概与佛洛伊德所说的,厄洛斯(Eros)与桑纳托斯(Thanatos)互为表里有关吧。」
「想不到你竟然可以在这时候将话题导到学术的讨论上。」
狮堂吹雪真是一名多才多艺的奇女子耶。
「厄洛斯与桑纳托斯——说得白话一点,就是生与死。电影如果先演出床戏,藉以描述对于『生』的冲动,接着就会像光明的照耀产生黑暗一般,让『死』变得相对醒目。也就是说,性爱场景在恐怖片中是一种用来增添观众对死亡感到恐惧的工具。」
「有那么深的涵义啊?我是有这只是一种大放送桥段的感觉啦。」
「总之,在恐怖片中最先被杀死的,都是做了爱做的事的人。像泽渡同学这种没有任何长处的废物现充,简称『废充』,会马上往生。」
「废充是什么鬼!不要创造崭新的骂人词汇!」
「我请冰雨姊姊推荐时,有指定里头的床戏必须很激烈。这部片确实符合我的要求。」
液晶电视萤幕上,此刻正上演着无比咸湿的床戏。
「嗯——!阿——!喔——!嘶——呼——!嘶——呼——!YES!喔——!YESYES!要丢了要丢了!啊喔喔喔喔!」
女性士兵的喘息声在LoveLabo中回荡不已……
可恶,好尴尬!尴尬到一个极限!
毕竟此刻坐在我右边的是我的同班同学,坐在我左边的是一名风纪委员。
「泽渡同学,你好像被我坑得一个头两个大耶,我感觉好愉快。」
狮堂把头转向我这边,笔直注视着我。
「……话是这么说,可是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看着我,都没在看萤幕耶。」
「呵呵呵,这还用说。」
她伸手拨了拨黑发,鼻子哼了一声,从脸一路红到耳根,
「这画面这么羞人,我也无法直视罗。」
「傻眼!哪有人这样自掘坟墓的!」
我一边亏狮堂,一边胆战心惊地将视线移往我的左手边。
这边可是食古不化的佐寺同学,搞不好她接下来会大喊:「你们竟然在这么神圣的校园里看这种不知羞耻的电影……真是荒谬至极!给我知耻一点!」然后拿她的手册海扁我。
我瞄了风纪委员一眼,顿时愣住。
佐寺同学早就安静无声地丧失意识——
穿着兔女郎装的她翻着白眼,陷入弥留状态,模样还真有「怪哉!兔女!」的味道。
原以为她会感到害羞或勃然大怒,想不到这些情绪全被她抛到外太空,直接整个人昏过去……是刺激太过强烈,造成她脑部过热吗?
「……床戏到此为止吧。我们稍微快转一下。」
我不理会拿起遥控器操作的狮堂,迳自唤了佐寺同学几声:
「喂,佐寺同学!你还好吧?」
「嗯……唔……啊,我刚刚在干什么?我们不是在看电影吗?我怎么会不知不觉失去意识?到主角将手放在军服皮带的地方我都还记得,但之后我就……」
「你还记得那边就行了,剧情还没什么进展,我们一起看下去吧。」
略过突然上演的床戏(以时间来说有二十分钟左右,超久的),我们继续看下去。
所幸性爱场面只出现在一开始的时候,之后就是很正经的恐怖片了。
其中也有一些好笑的桥段,像是席安上校和维修士之间「喂,那名驾驶员不是没有脚吗?」「脚只是装饰品,大人物是不会懂的……唔哇,是鬼魂!」的对话部分。
但说真的,后半部实在是恐怖得一场糊涂。
后来席安上校和他的部下们被锁死在军事基地里,开始遭受鬼魂的攻击。
军事基地失去电源,陷入一片漆黑,成了无路可逃的封闭空间,同伴们接二连三惨遭杀害。席安上校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慢慢陷入绝境。
故事里虽然没出现诡异可怕的杀人场景,我还是体验了好几次背脊凉飕飕的感觉。呃,好恐怖,今晚八成要作恶梦了。
我偷瞄狮堂一眼。我的同班同学此刻仍挺直腰杆,面无表情地盯着萤幕。咦?她无法直视床戏的部分,却完全不受恐怖片段的影响吗?我如此心想。
没想到下一秒钟,狮堂默默挪动位置,坐得离我近一点。
「怎么了?」
「没有啊,没事。」
狮堂似乎想转移焦点,再次抬起手要拨自己的黑发——却愣了一下,视线定在自己的手背上。上头有化僵尸妆的溃烂伤口。
「……这个妆感觉好恶心,我们为何一定要这样打扮啊?」
「事到如今你说这什么话!最先说要这样做的人是你耶!」
狮堂脸上仍是有如面具的表情。即使演到惊吓场面,她还是不改冰冷至极的冷漠表情。
可是隔了一会,她又往我这边坐近一点。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十公分,肩膀都要靠在一起了。
她会这样默默靠向我这边,并觉得先前的特殊化妆有些触目惊心……应该是觉得鼋影很可怕吧。但她又似乎不想坦白承认这一点。
我想通这一点后,对她说:
「……嗯,狮堂,你可不可以再坐过来一点?」
「为什么?」
「因为电影很可怕啊,不要问这种问题好吗?很丢脸耶。」
「…………」
狮堂先是盯着我的侧脸看了一会,最后才有些犹豫地和我靠在一起。
她瞪着我的侧脸,不甘心地说:
「我是很想嘲笑你:『泽渡同学,你很胆小耶。』但如果真说出这种话,我岂不成了那种不聪明的女人了?」
透过靠在一起的肩膀,我能感受到狮堂的体温。我的同班同学此刻正微微颤抖。虽说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就是了。
「……我这次就不闹别扭,姑且接受你的多管闲事吧。」
你哪里不闹别扭了……的吐槽还是先保留起来吧。
电影依旧是吓死人的恐怖。
席安上校的同伴们后来几乎都惨遭鬼魂杀害。为了救助他唯一的心灵支柱,也就是已成为他恋人的部下,他计划逃出军事基地。然而,他的女部下在鬼魂的影响下,也开始陷入精神错乱——
我为了排解恐惧感,将几颗爆米花塞进嘴里,和着可乐灌下去。
此时,「噫呜!」一道小声的尖叫传进我耳里,声音是可爱的动画美声。
坐在座垫上的佐寺同学手抱双膝,眼眶泛泪,彷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她的脸色惨白,裸露在外的肩头不停发颤,让人心生怜惜。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后来上校的女友遭鬼魂附身,终究没有逃过一劫。
「————唔!」
佐寺同学双手捂住嘴巴,使劲咬牙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佐寺同学,你该不会很怕看恐怖电影吧?」
「没、没那回事,这种程度裁才不不害害怕呢。
「你讲到最后都结巴了不是吗?」
「别说这种失礼的话。这种程度……呜……的电影……啧……怎么可能吓到我……我小时候还和爸爸去看过恐怖电影……呜哇哇哇。」
「呃,你根本就已经要哭出来了吧!」
佐寺同学害怕地抱着膝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与铁面无私的风纪委员形象相反,佐寺同学似乎不太敢看恐怖片。
「…………嗯,佐寺同学,你要不要坐过来一点?难得我们有机会一起看电影。」
佐寺同学明明已经发抖到令人同情的地步,却还是别开脸。
「敬谢不敏。你讲这种话是对我心怀不轨吧?」
佐寺同学很怕看恐怖片,却坚持不让视线离开电视。这或许是她生性认真,不喜欢半途而废的关系吧。
我实在无法放着害怕得眼眶泛泪,始终不停发抖的佐寺同学不管。
要是和她有肢体接触,下场一定不是被她骂一顿便能了事。但我又想为她做点什么……
烦恼一会后,我开始采取行动。
——唰。
我将身上酷似吸血鬼装扮的长斗篷披在佐寺同学的肩膀上。
这件斗篷的长度几乎及地,所以即便斗篷顶端还在我身上,还是能轻松罩住她的肩膀。
「你、你干什么?」
「会怕的话就裹一下啦。」
佐寺同学瞪大她的碧绿色眼睛,有些吃惊地注视我。
「请不要这样,这部电影……呜……一点都不恐怖。」
双手抱膝坐着的佐寺同学脸颊微红,以斗篷裹住身体。
「……不过,还是谢谢你。」
就这样,我和狮堂肩并肩,然后分出一部分的斗篷给佐寺同学。
三个人一起看完这部可怕到家的恐怖片。
XXX
以下是闲话。
看完电影后,佐寺同学马上伸手拨开裹在身上的斗篷。
她表示:「看电影真的是很不良的嗜好。男生女生在黑暗中依偎在一起,太龌龊了!」看样子是还没体会到男女交往的美好。
至于狮堂,则是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只不过她似乎看得还算开心。
「看电影的感觉很不错耶,我们下次再来办电影欣赏会吧。」
「下次就别看恐怖片了。」
「咦?可是下次要看的片子已经决定好了呀,冰雨姊姊还推荐了另外一部片。」
狮堂说着拿出另一片DVD的盒子,上头印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四个大字——
「怪哉!兔女!」
「啊,还真有这部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