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弄脏的纯白肌肤——自然的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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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白日人来说,棒球就是一切。
他们深信,棒球是仿效神明开天劈地和化分昼夜的奇迹,来区分好球和坏球、界内和界外的。
而白日人的国都•卡勒古卜塔尔——这座拥有七座山丘和七座球场的城市,今天也发出了不为人知的打球声响。
净镜殿上藤所和静宁殿上臈所,在激烈的雨势中进行比赛。
照理说平常应该雨天顺延才对,奇怪的是今天发下了纸制的衣服,大家得穿上这种衣服一较高下。
宫女们抱怨,穿成这样打棒球衣服很容易破损。但聪明一点的人就知道,这场比赛陛下将亲自莅临,打起来也比平常更有干劲。
白色的纸制衣物一沾上雨滴,会隐约透出底下的肤色,看上去比全裸更加煽情。等到纸制的衣服破裂,饱含水气的肌肤便一览无遗。而在比赛进行时,又不能害羞地遮住身体。这种考量,是要让唯一有资格进入后宫的男人偷偷鉴赏。
没有参赛的人弄湿了也没意义,故两殿舍的看台各有天幕遮雨。当中的宫女们负责替同僚加油打气。
「哞、哞、哞、哞〜」
净镜殿的打气方式叫「猛牛舞」,也就是双手拿着附有牛角的棒子跳舞。净镜殿首领•镜之君的父亲是拉克玛尼半岛豢养最多牛的人,因此她将自己的殿舍命名「猛牛军团」。
「吼〜我受够了啦!这么丢脸的加油方式我不干了!」
蜜芍在看台上扔掉牛角。
上臈所的同僚胆战心惊地竖起耳朵偷听,生怕在后方回廊的镜之君生气。蜜芍是在今年秋季联盟开赛前转入的十六岁新手,任性幼稚的性格并不受同僚的欢迎。只是,她茂密的金发、宝石般的碧眼、以及深具魅力和棒球潜力的体格是有目共睹的。甚至还有人说,会说她坏话的人纯粹是嫉妒她的美貌罢了。
「不行喔,蜜芍。万一被镜之君大人看到了怎么办?」
莳罗捡起牛角,塞到蜜芍的手中。
她在之前所属的殿舍,就和蜜芍培养出深厚的感情了。她有一头黑发和黝黑的肌肤,体格也很娇小,和蜜芍形成对比。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无疑是展现大白日帝国的幅员广大和臣民多样化的最好范例。不过和莳罗一样出身南部边境的,多半是下级奴隶,有些人在背地里批评她们站在一起,简直是富家千金和仆役。听到这个说法的人,也愤愤不平地表示,这根本违背了神明之前人人平等的真教教义。
香燻斜眼看着她们,持续跳舞打气。他没办法出声学牛叫,只好配合其他人跳舞。
一局上,净镜殿在三上三下后结束攻势,戴着露指手套的宫女跑到各自的守备位置。莳罗目送她们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
「真好,我也想快点出赛,难得皇帝陛下亲临观赛呢。」
蜜芍用牛角粗鲁敲击看台。
「我才不想出赛!我死也不想穿这种衣服,跑出去给男人看!」
一旁的宫女听了无不傻眼,在雨千宫女竞相争宠的后宫里,她说这什么鬼话啊?
后宫的女人中,十二殿舍之长的御妻和更衣位居顶点,其次是她们的近侍女房——再来是上臈——中臈——下臈等身份。本为下臈联盟的蜜芍、莳罗、香燻三人,留下了优异的成果晋升到上臈联盟,可惜到现在还没报效队伍的机会。
香燻肯做任何事,来换取出人头地的机会。他想快点出赛大显身手,升上御妻、更衣、女房互相竞争的七殿五舍联盟,获得皇帝的宠幸。只要有机会出人头地,不管是多丢脸的加油方式他都不介意。
担任比赛裁判的那些宦官,也是为了出人头地不择手段的人。他们宁可切除自己的男性机能,也要在皇帝的私人空间工作。
香燻没有接受那种恐怖的手术,而是用严实的兜裆布隐藏自身性别。想当然,他既和宦官不同,性器也拥有正常的机能。他的真面目是个十四岁的健康少年,接触到少女的肌肤、香气、撩人的姿态时,兜裆布难免会变得更加紧绷难受。
一局下失分落败的净镜殿上臈所,在二局上发动猛攻后扳回劣势,局数拉成了一比一平手。决定胜败的关键,就看谁抢下最后的第三局了。后宫的公式战采三局制,先抢下两局的队伍获胜。
三局上,净镜殿两出局后被保送上垒,下一棒在之前打击时抓不准挥棒时机,频频挥棒落空三振出局。
身兼主将的捕手瑟摩栗起身说。
「蜜芍,你先去准备。」
语毕,瑟摩栗走向本垒。
「我们要换蜜芍代打。」
她对主审宣告交换打击。
「不要!我不想出赛!」
蜜芍在看台上抱着膝盖闹别扭,莳罗将手放在她膝盖上说。
「不行喔,蜜芍。宣告代打后已经不能取消了。」
旁边的香燻也点点头,蜜芍嘟着嘴巴,在左手戴上赤铜的护具。
在牛叫声的声援下,蜜芍走向了打击区。平时她会缠起衣服的袖子,再绑上象征殿舍的银色饰带,一副非常悍勇的神态。无奈今天的纸衣受潮,连饰带也是纸质,看起来很逊,实在太令人难堪了。
香燻和莳罗击掌声援,二人都很期待蜜芍的活跃。他们希望蜜芍证明,刚从下臈所晋升的新手,在上臈联盟也同样吃得开。
蜜芍进入右打区,从三垒边上的净镜殿看台观望,右打者的屁股和背部正对看台。蜜芍则是下半身对着投手沉腰扎马,几乎只看得到盖住本垒的背部。在外围回廊观赛的人群十分讶异,她难得有一张俏脸,怎么会采用那么糟糕的打击姿势。
第一球,偏内角下方的变化球,坏球。蜜芍不动如山,看着这一球通过眼前。
蜜芍离开打击区,用腋下夹住湿润的球棒擦拭。纸制的衣服破裂,露出了蜜芍的侧腹。
第二球,外角的快速球。蜜芍差点出棒,幸好她忍住了。这一球也是坏球,形成了没有好球两坏球的球数。
大雨纷飞,蜜芍身上的纸制衣物逐渐受潮破裂。她的白晰肌肤晶莹剔透,跟白纸相比又带有一丝红润,有种软玉温香的美感。
蜜芍擦掉流入眼中的雨滴,重新摆出打击姿势。
第三球,同样是外角快速球,位置偏高。乍看是坏球,蜜芍却用力挥棒拉打。
打击穿越三垒防区,滚到外野去。
一垒跑者接连绕过二、三垒。
也许是担心天雨地滑,左外野手慢慢跑去追球,传回内野。
游击手接到球后回传本垒,捕手接到球后,一垒跑者已冲过本垒了。
「快传三垒!」
投手下达指示,捕手传往三垒。
打击的蜜芍也扑向三垒。
泥水飞溅,浑身泥水的三垒手接到球,触杀蜜芍。
「安全上堡!」
三垒审一举起手臂,三垒边上的看台欢声雷动,宫女们手持牛角互击。
香燻和莳罗相视而笑,蜜芍只打外角偏高的快速球。投手偏偏要投其所好,真不知是太过大意或研究不足。总之,抓到大好机会的蜜芍,展现出一流的力道。
蜜芍本人维持扑垒的姿势,没有抬起头来。三垒指导教练俯视蜜芍,向裁判要求暂停。「她受伤了吗?」
莳罗担心地说道。
瑟摩栗从看台跑向三垒,她和三垒指导教练交谈后,蹲下来拍拍蜜芍的肩膀,蜜芍还是一动也不动。
瑟摩栗前往本垒,对主审说。
「我们换香燻代跑。」
被点名的香燻吓得跳了起来,瑟摩栗招手要他过去。香燻触摸和饰带同颜色的绑腿,确认绑腿够不够严实。宫女的身上只有绑腿是布料制的,这样纸衣破裂也还会留下绑腿。裸体的女人配上绑腿,似乎是皇帝的癖好。
「加油喔,香燻。」
莳罗拍拍香燻的背部,香燻用力点点头。看台上的同僚没有人在意香燻,在回廊观战的人群也喝着咖啡或抽水烟休息片刻。
有别于救援投手和掌握胜机的代打,代跑是不受重视的。注定碰不到球的人,不受重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这对香燻来说终究是值得高兴的初次上场机会。他快步跑过积水的球场,唯一替他拍手声援的莳罗,付予他极大的勇气。
瑟摩栗和莳罗的肤色同样黝黑,长得一副剽悍的体格,又总是一脸生气的表情,香燻有些怕她。
「现在两出局了,尽情跑吧。」
瑟摩栗按住香燻的肩膀,香燻轻轻颔首。
香燻望向蜜芍,趴在地上的蜜芍抱住三垒垒包。被雨水沾湿的纸衣几乎衣不蔽体,缠胸布和陷进臀部的兜裆布也一览无遗。
香燻指着蜜芍,歪着脖子面对瑟摩栗。他一出声就会曝露性别,所以装作无法说话。
「这孩子不好意思站上垒包,让皇帝陛下看到裸体。」
「好了,蜜芍,快点起来吧。」
三垒的指导教练拍拍蜜芍裸露的香肩,蜜芍趴在地上摇摇头说。
「我不要、不要!丢脸死了!」
「不是啦。我们要换人替你跑,妳可以回看台了。」
蜜芍闻言后抬起头,香燻一看到她的脸庞差点就笑了。她的半张脸庞沾满泥水,活像长了一圈松子。
「啊啊、香燻。太好了……」
蜜芍赶紧起身抱住香燻的腰,将身体贴在他身上。起先冰冷的身体,很快又重拾柔软和温暖。
由于扑垒的原故,蜜芍衣服的正面都破损了。缠住袖口的绑带松脱,位置偏移的缠胸带被巨乳遮住,巨乳前端的粉嫩乳头也在泥水下若隐若现。泥巴衬托出乳房浑圆饱满的曲线,激凸更是引人注目。
「香燻,皇帝陛下在哪里呢?」
香燻不知该如何回答,转头看向瑟摩栗。瑟摩栗耸耸肩说。
「谁知道啊,大概在中外野的方向吧。」
蜜芍听了回答后,将香燻的身体挪向外野,自己躲在香燻的身体后面。她拉着香燻横步走回看台,回廊的观众指着她哈哈大笑。
一回到看台,蜜芍垫脚取下天幕,用来包住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挡雨的东西,净镜殿的上臈纷纷尖叫逃窜。
香燻回到三垒,蜜芍的拥抱害他身上也沾到泥水,还留下乳房浑圆的印记。香燻试着抚摸身上的衣物。
「想拍掉也没用,反正衣服很快就会潮湿破裂了。」
敌方的三垒手向香燻搭话。那个女人身上,只剰下缠胸带和兜裆布了。潮湿的布条结口紧绷,女人用手调整捆住臀部的兜裆布。
香燻的身体燥热,他仰天喝下冰冷的雨水,来冷却自己的体温。
最后,净镜殿上臈所输了比赛。
她们没有守住蜜芍用三垒安打换来的一分得点,三局下连失两分,以一比二的局数败给了对手。
香燻的出场时间非常短暂;下一棒打者第一球就出棒,只打出三垒滚地球无缘上垒。
净镜殿上臈所在秋季联盟开幕以来,已苦吞四连败,至今一胜难求。
比赛结束后,宫女们入浴温暖冰冷的身体。
香燻他们入浴时,盛柑殿和始萌舍也举行了一场七殿五舍联盟的公式战。两大殿舍在大雨中互不相让,三局打完无人赢得局数,进入延长加赛。直到六局都还没分出胜负,只好三天后再一较高下。听到这个消息,净镜殿的上臈们顶着被蒸气熏红的俏脸,笑着说那两队也太辛苦了。
吃完晚饭,宫女们聚集在面圣厅,那里是皇帝选择今夜宠妃的地方。
御妻、更衣、近侍的女房,会特地打扮来吸引皇帝的注意。她们的表情和比赛中站上打击区一样严肃。
身份卑微的上中下臈并不积极,反正她们也自知无法获得宠幸。
御妻和更衣的身旁会点燃蜡烛,好让皇帝可以看清她们的脸庞。上中下臈则待在阴暗的地方,哪怕吃点心或打瞌睡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蜜芍和莳罗在等待皇帝莅临时,坐在自己带来的地毯上悠闲聊天。真教的戒律严格禁止男人和未满十八岁的少女发生关系。因此十六岁的蜜芍和莳罗没有雀屏中选的机会。
年方十四,却伪装成十六岁的香燻也无缘受宠。
莳罗提起白天的赛事来调侃蜜芍。
「妳啊,在皇帝陛下面前岂可羞于坦胸露乳呢?日后有幸获得指名,你要是敢说自己不好意思宽衣解带,那可不是挨骂就能了事的。」
「我讨厌皇帝陛下,谁叫他好色。每个男人我都讨厌,他们都很好色。」
蜜芍不悦地撇过头。
「蜜芍,男人不是好色。一如先知的教诲——神的祝福——男性会思考猥亵的事,是女性诱惑的关系。」
「我想不是吧。在我故乡的村子里,有和尚脱光可爱男孩的衣服以后乱来,结果被大家毒打后赶出村子。住在我家邻居旁边的笨蛋,也硬上自家的驴马被人围殴呢。没有女人诱惑,男人也是满脑子龌龊事啊。换句话说,男人本来就很下流。」
蜜芍讲得有道理,莳罗也为之语塞。
「那个……一定是你们村子信奉义教的关系啦。」
她们二人原本不是真教徒。蜜芍出身北虏姆,来到后宫才改信了真教。莳罗幼时成为奴隶后归依真教,但在归依之前并没有信仰。香燻生于这座都城,父母又是真教徒,他无法想象男人不具备汉名的国家,或是信奉非人之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可是男人的事情他多少了解,毕竟他身为男人的时间远比假扮宫女要长。香燻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承认了这个说法。
——有的男人好色,也有男人不好色。
莳罗看到后笑了,她念给不识字的蜜芍听,蜜芍皱起了眉头。
「男人没有不好色的,这比一局内打了五支安打,却连一分也没得到的机率还要小。」
蜜芍立起单膝席地而坐,白晰的小腿伸出下襬。放松跪坐的莳罗,丰满的臀部压在腿上受力变形。香燻很想反驳,但他的视线一直离不开她们的下半身,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缺乏说服力。
这时宦官大举进入面圣厅,上中下臈也闭上了嘴巴。
不一会,宦官长伽没路伴随皇帝现身。体格高大的卫兵也随侍在侧,他们也同样被去势了。
宫女们伏首跪拜。
香燻低着头,偷偷观察那个男人。他在衣服外穿上豪华长袍,领子和袖口的部分附有保暖的皮毛。服饰本身很蓬松,体型和脸颊却很消瘦,缺乏皇帝该有的威严。而且才十八岁,胡子也不多。
比起在下臈所时,香燻更接近皇帝冥灭了。那个男人用谋反的罪名,陷害过去的英雄•雷光将军,诛灭其亲族朋党。当中也包含了香燻的父母和哥哥姊姊。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达成目标。在无人监视的深宫大院里,将复仇的利刃剌向那个毫无戒心的男人。
每晚来给皇帝遴选,香燻总会思考不惜男扮女装入宫的意义,加深报仇的决心。
平时,皇帝都是和母亲皇太后交谈,顺便眺望御妻或更衣来选择侍寝的对象,奇怪的是今晚皇帝迟迟没有下决定。他找来伽没路窃窃私语,伽没路又找来部下的宦官窃窃私语,那个宦官又找部下……简直和投手群全灭的队伍派上场的救援投手一样慌张。最后,年轻的宦官走过其他宫女,来到净镜殿上臈的所在位置。
「蜜芍大人,陛下传召,请您过来一趟。」
宫女们议论纷纷,她们从没听说皇帝会传召上臈,更何况蜜芍才十六岁。也有通晓后宫历史的人提起先例,据说皇太后十四岁就荣获先帝宠幸了。
个性一向桀骜不驯的蜜芍,一听到皇帝传召整个人都畏缩了。她战战兢兢地跟在宦官身后,犹如被换下场的失分投手。到了皇帝面前,她更加惶恐地下跪伏礼。几个贫嘴的人还嘲笑她,说她像被自己击出的球打中胫骨一样。
接着,皇帝把象征雀屏中选的手巾,丢在旃叶殿御妻香之君的面前就离开了。旃叶殿的宫女们欢欣鼓舞,庆贺自己的御妻今夜获得宠幸。其他殿舍的宫女冷眼观望,也开始回转自身的殿舍。蜜芍回到了净镜殿,其他上臈一拥而上,寻问她被找去的原因,以及皇帝对她说了什么。「皇帝称赞我,在刚才的比赛打击很不错,跑得也很快。」
语毕,蜜芍伸出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个红宝石戒指。
「然后啊,皇帝给我赏赐呢。」
同僚们想触摸戒指,蜜芍摆出类似投球前的动作,用左手遮住自己的右手。
莳罗站在蜜芍身旁,以一种调侃的眼神问她。
「你刚不是说,你不喜欢陛下吗?」
「之前我没机会接近陛下嘛。」
蜜芍不满地嘟着嘴巴。
「现在你有机会了,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是个很棒的人喔。声音很温柔,肌肤也很漂亮。脸上少了胡子的话,感觉和女孩子差不多吧。」
蜜芍轻抚脸颊,陶醉地眯起眼睛。
她的性情善变是常有的事,大家也懒得把她的话当真。然而,这次她谈的是大家憧憬的皇帝,每个人都双手合十、欣羡聆听。
宫女们围着蜜芍回到上臈所,香燻独自站在原地。
莳罗转身走了回来。
「不要一脸可怕的表情嘛。」
香燻一惊,赶紧遮住自己的脸庞。他的情绪在无意间表现出来了。
莳罗来到他身边,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没关系啦,香燻。有什么好隐瞒的呢,嫉妒同僚也不是丢脸的事情啊。」
香燻凝视莳罗,她温柔地笑道。
「被蜜芍领先,很不甘心对吧?我还以为你美中不足部分,是缺乏出人头地的欲望。这下你终于有宫女的自觉了,进了后宫就该努力往上爬嘛。」
不是的。
香燻体会了真正的憎恨和杀意。
皇帝要夺走蜜芍。那个男人要将蜜芍带到寝宫,玷污她的身体。
蜜芍也自愿接受皇帝,她甘心献上自己的肉体让皇帝站污。她双颊羞红、满脸陶醉,那是香燻从未见过的表情。
香燻好害怕,怕她前往自己无法企及的地方。
香燻对皇帝的恨意,是源自堂兄伐功的耳濡目染。时日一久,他就以为那是自己真正的想法。
话说回来,这就和小孩子支持父亲喜欢的棒球队一样。香燻小时候,也很喜欢父亲支持的「金鸢团」。他还记得母亲做了一条金鸳团的橘色饰带,他拿到后非常开心。此外他很讨厌金鸳团的对手「神之虎团」,明明他对神之虎团根本没有仇恨。
其实那不过是幻想,真正的爱和憎恨不是别人灌输,而是必需发自内心才对。
如今,香燻领悟了真正的恨意。
他要杀了皇帝。
终结那个男人的性命,来保护蜜芍。
香燻要比蜜芍更快获得宠幸,进入寝宫里剌杀皇帝。为此,他要更早出人头地才行。
喜欢她,就得踩着她往上爬。
「香燻,我们也加油吧,不可以输给蜜芍喔。」
看到莳罗真诚的眼神,香燻低下头来无法回应。大厅里已杳无人烟,在挤满两千宫女的后宫中,罕有的寂静撼动着他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