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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FIA》最终决战《传承之塔》——第一层。

　　梦野逃离通往第二层的升降机房间，皆实被恶魔阵营夺走，因此只有我们和森罗的双胞胎留在这儿。

　　「正好有四个人。……这一切都在你们的计划之中？」

　　「嗯……你觉得呢？话说看到刚刚的情况，你还觉得是我们搞的鬼吗？怎么看都是那个人——冻夜学长的决定吧？」

　　「雾谷的决定不就是森罗的决定吗？」

　　「即便是这样，你的敌对意识也太强了吧？我们可是你难得的伙伴候补。」

　　不破兄轻轻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锐利的视线互相交错，但下一瞬间，另一位少女来到我们中间开口道。

　　「——干嘛啦干嘛啦！！ 不行，不行！ 深弦真是的，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就开始谈话？我还迫不及待地想早点做自我介绍呢！」

　　「诶？ 啊啊……确实，你说的对，堇。抱歉抱歉。」

　　受到少女强烈抗议，不破兄苦笑起来用食指挠了挠脸颊。他再次转身面向我和水上，咳了咳重整架势。

　　「那么，虽然有点迟了……我是七号区森罗高等学校的二年级生，不破深弦，四星，职业是探索者。……好，到你了，堇。」

　　「嗯！我叫不破堇，等级是四星，职业是后援者！如你所见，我和深弦是双胞胎兄妹，叫姓会很难区分，还请别客气直呼我的名字！我们相处的时间也许很短，但务必拜托与我们打好关系！」

　　不破妹开心地看着我们，两手捏起裙子行了一礼，也不知是不是正规规定，她的裙子长及膝盖下方几十公分。多而厚的浅米色长发也随之散开。如果说深弦是中性美少年，那么堇就是薄幸美少女或深闺大小姐。

　　「——感谢您周到的介绍。」

　　听了两人的自我介绍，水上规矩地回以礼数。

　　「我是英明学园高等部一年级水上摩理，三星，职业是使役者。我会竭尽全力不拖学长学姐的后腿，还请多多指教！」

　　水上把右手放在胸前毫不掩饰地说道，亮丽的黑发随之晃动，受她视线催促，我也说了句「……英明二年级，筱原绯吕斗，后援者。」

　　我们都自我介绍完之后，站在我正面的堇朝我们走来。她两手背在身后，走到水上眼前，盯着她的脸盯了一阵子，最后绽开笑颜。

　　「哇……深弦，深弦！这个人好厉害！我靠这么近也感觉不到她的丝毫恶意！她绝对是个好人，绝对没错！我打包票！」

　　「哇，哇……诶？没有恶意吗……？」

　　「嗯！你一定是如天使一般的人！」

　　堇用力点了点头回答水上的问题。我和水上不得要领互相看来看去，这时救兵在意外之处出现。

　　「——你们两位听说过共感性吗？」

　　是深弦。恐怕他平时就是负责说明的，他熟练地继续说了下去。

　　「与他人感情发生共鸣的技术……或者说类似于一种感觉，堇在这方面很强。尤其是敌意与恶意，因为这种情感很强烈，所以她能敏感地捕捉到。现在用了辅助该能力的ability，效果更强了。」

　　「……嘿，那可真厉害。」

　　能察觉其他人的敌意与恶意，高度的“共感性”。在扑克之类的卡牌游戏中有通过对手表情与习惯掌握对手手牌强度的技法，但堇是凭感觉做到的，在牵扯到心理战的《决斗》中没有比她更可靠的存在。

　　看到我的反应，深弦略带淘气地笑了笑。

　　「话说……你还表现得这么从容真的没问题吗？如果筱原同学有背叛我们的意图，我们也会立刻知晓……」

　　「嗯！ 交给我吧，深弦！」

　　说时迟那时快，堇转过身跑到了我面前。在能看清一根根睫毛的距离下，堇紧盯着我仔细观察。

　　但最后，她露出了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的表情。

　　「……咦？什么，什么都感觉不到……？」

　　「什么都感觉不到……？真的吗？那是指筱原同学没有恶意？」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不只是恶意，敌意、善意都跟蒙了层雾似的看不清！ 这些情感本来肯定在那儿的……既然如此，不管了！」

　　「诶？等会，堇？！」

　　堇不听深弦的制止向前一步，米色长发披散而下，她的耳朵紧紧贴到了我的胸口。宛如拥抱的姿势让我整个人僵住，但堇毫不在意。

　　「呣……呣……？」

　　「……喂，你打算抱我抱到什么时候？难道是想色诱吗？」

　　「诶？ ……呃，噫呀！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足足听了我十几秒的心跳声（我大概勉强保持了平静）之后，她红着脸急忙退开。不知是不是平时都在演戏的缘故，她似乎难以读取我的感情。

　　「绯吕斗……你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呢……」

　　……感觉也因此被莫名盯上了。

　　总之，我们互相自我介绍完，准备再次整理状况。我不清楚眼前两位森罗成员的真实意图，按照常理考虑，他们应该与雾谷合作，但刚刚又有雾谷抛下他们的一幕。

　　因此。

　　「唉——告诉我一件事。你们与雾谷到底是什么关系？依你们的回复而定，我们可能会一起上第二层，也可能就地解散。」

　　「诶……？可是筱原同学，现在不清楚谁还留在第一层吧？说不定大家都已经上去了，再走来走去也是浪费时间哦？」

　　「是，所以要你们认真回答，在这里浪费时间对你们来说也是损失不是吗？」

　　「……来这一套吗。就算你这么问……我们和冻夜学长也就是在同一个学园的前辈后辈关系。冻夜学长有冻夜学长的做法，我们也有我们的做法。冻夜学长似乎视你为眼中钉，但只要森罗能赢，我们无所谓过程。在这一点上，能和你进入同一阵营也是求之不得。」

　　「是呀是呀！全都和深弦说的一样！可以完全信任我们！」

　　堇像是跟着深弦说似的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这么说道。

　　（……被岔开话题了？ 不，他说的也并不全是谎言……）

　　我面不改色地思考。他们并不只是合作关系，这一点是确定的，虽说如此，很难想象雾谷与不破兄妹会彻底分开各自单独行动。

　　既然他们不是明确的敌人，那么组成阵营的重要条件就算是满足了。

　　（与皆实和梦野这两位理想组合相去甚远……但这也无可奈何。）

　　我轻轻摇了摇头。

　　往旁边瞟去，水上干劲十足地握紧了拳头。

　　「那么我们四人就组成队伍了呢！先朝第二层出发吧——！」

　　♯

　　水上一声令下，队伍暂时成立之后，我们再次开始探索升降机房间。

　　第一层存在的升降机兼具“分配阵营”的作用。雾谷他们乘坐的“恶魔阵营”的升降机上了第二层便会停止，因此我们得找其他升降机。不过探索者深弦已取得“升降机探索”技能，我们很快就找到了还没人使用的升降机。升降机侧面印有“革命阵营”的logo，满足“四名玩家”的条件，升降机顺利启动。

　　「呼……」

　　于是，我们来到《SFIA》最终决战《传承之塔》第二层。

　　下了升降机之后我们立刻开始作战会议。

　　《传承之塔》第一层即所谓的“游戏教程层”，阵营尚未确定，连“虚拟体召唤”都未解禁。从牵扯各种要素的第二层开始，我们需要再次思考攻略方针。

　　「呃，阵营情报在……哇，好厉害！已经更新了呢！」

　　在我身旁探头看向终端的水上兴奋地说道。

　　「革命阵营——阵营玩家有筱原学长、我、深弦学长、堇学姐四位。所有人共计拥有【6940】EXP，技能似乎也被统合了。后援者的“EXP获取量UP”与“节约术”自动发动中，也可以使用探索者的“升降机探索”与“玩家探索”！」

　　「嗯，只有我一人是探索者，所以阵营技能看起来就是直接反映了我已取得的技能。堇这位后援者还没取得任何技能，所以也不会和筱原同学的技能重复……而且阵营已经确定，就没必要害怕消耗过多EXP了，所以我想拿“威力侦查”技能，你们觉得怎样？」

　　「嗯……等等。」

　　我在自己的终端上拉出深弦提及的技能详情。

　　威力侦查——该技能可以“调查其他阵营的战力”，需消耗2500EXP获取，代价有点大，但能一瞬间掌握各阵营的成员。取得派生的高级技能后似乎还能调查更详细的情报，性能无可挑剔。

　　「学，学长，学长！」

　　「我知道，水上。……嗯，可以，我们这边没意见。」

　　这技能绝对有必要拿。水上不停点头表达这个意思，而我也点头回应，然后向深弦表示同意。……顺带一提，他现在在拿技能之前向我们请求许可，但其实消耗阵营拥有的EXP获取技能是可以自行实施的。想花就可以轻松花光阵营的所有EXP，所以这也是必须严选阵营成员的原因之一。

　　总之，得到我和水上的同意，深弦从技能一览中获取了“威力侦查”技能，并立刻使用。接着我们眼前就出现了各阵营的玩家以及阵营图标。

　　【天使阵营——阿久津雅／佐伯薰／结川奏／枢木千梨】

　　【恶魔阵营——雾谷冻夜／久我崎晴岚／柳壮马／皆实雫】

　　【王国阵营——彩园寺更纱／藤代庆也／石崎亚子／梦野美咲】

　　【革命阵营——筱原绯吕斗／水上摩理／不破堇／不破深弦】

　　「嗯……原来如此。」

　　看到现阶段的势力图，我陷入沉思。……各处都是强者齐聚，但佐伯、雾谷、彩园寺漂亮地分在不同队伍是个好消息。我们在等级上压倒性落后，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六芒星》成员也分散到了三个阵营。且梦野似乎遂了心愿成功抵达王国阵营。

　　「现在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威力侦查”有三个小时的冷却时间，我们就勤快地确认情况吧，尤其是《六芒星》和《女帝》同学似乎在序盘就要开始行动。」

　　「……是啊。」我向深弦提出的方针表示赞同。在这场《决斗》中，阵营变动是战力移动的明确信号，不管在什么状况下都值得关注。

　　而在第二层，还有另一项重要的要素得到解放。

　　「可，可以了吗？是不是可以拿了……？！」

　　水上咽了口唾沫，将兴奋到颤抖的指尖轻轻放在终端上。

　　没错——第一层的教程结束，在这一层就可以获取并使用“虚拟体召唤”技能了。不管是谁都可以召唤虚拟体，但在运用上只有水上与皆实这样的“使役者”有最佳适性。

　　“虚拟体”的性能由以下两个因素决定。一个是EXP总量——向虚拟体灌注阵营拥有的EXP，就能提升虚拟体的基础属性，属性类似于“战斗力”。另一个因素是拥有的技能，这方面全靠使役者，也就是使役者“如何操纵虚拟体”。

　　因此，尚未取得任何技能的水上召唤出的虚拟体一穷二白，但据规则所说，我们可以预先设定虚拟体“外观”。若不做设定，虚拟体会自动与召唤者本人的容貌一致，除此之外也能将外观设定为“同学区且同性”的玩家。详情在昨天就已经决定好了。

　　但在此之前，出于形式，我们要先向不破兄妹征求许可。

　　「所以我们也想获取“虚拟体召唤”技能，没问题吧？」

　　「嗯，当然没问题。没有虚拟体任何事都无从谈起啊。」

　　「是呀是呀！我也很期待！摩理，拜托你啦！」

　　「谢，谢谢！那我上了……！」

　　两人欣然允诺，水上便划过终端，消耗1500EXP获取了虚拟体召唤技能，然后她立即使用该技能。

　　「来吧，白雪学姐——！！」

　　宛如献上祈祷的召唤词。

　　瞬间，水上高高举起的终端开始释放模糊的白光。然后如同呼应光芒一般，荧光色的线条高速吸入我们所在的房间地板，组成六芒星与无数的圆，图案夹缝中刻有写着陌生文字的魔法阵……艺术性的笔锋绘出的魔法阵成型的刹那，一道巨大的光柱出现在法阵中心。

　　「……？！」

　　耀眼到灼伤双目——。

　　光芒收束后，魔法阵中央站着一个人……一位我熟知的少女。不，准确来说是仿造她外貌的虚拟体，只是外观相同，并不是她本人。虚拟体没有意识，也不会讲话。

　　再加上她的服装也与平时不同——在《传承之塔》的背景设定中，革命军是受恶魔与天使影响觉醒魔法之力的异端，即魔法使集团。她现在似乎遵循了这个设定是一副魔女打扮，柔顺的白银短发上戴着一顶大大的黑色三角帽，哥特式黑色长袍裹住她丰盈的肢体。

　　总之——她，姬路白雪默默踏出一步，笔直地走向我这边。她澄澈的碧眼直直地看着我，就这样顺势摘下帽子，嘴角微微翘起……

　　『久等了，主人。』

　　——她用一如既往的清澈声音这么说道。

　　「不……不是不是不是，等等，这不奇怪吗？」

　　水上召唤革命阵营的虚拟体【姬路白雪】，魔女姬路爆诞后，深弦一脸无法理解的样子这么说道。

　　「我知道水上同学召唤的虚拟体是筱原同学的女仆……是叫姬路来着？把虚拟体的外观设定成那个人没问题，但刚刚太奇怪了吧？虚拟体为什么有意识啊？为什么能讲话？难道你真的用了违法手段？」

　　「……会有这反应也正常。」

　　魔女装扮穿在姬路身上也很合适，等她来到我右侧熟悉的位置之后，我微微翘起嘴角。姬路光是在我身边，就让我的精神更加从容，第四阶段我们分隔两地，就更让我怀念现在的状态。

　　总之，

　　「遭人猜疑也麻烦，我就告诉你吧。首先，这并非违法手段，是基于正规规则实现的……如果是违法手段，也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地用出来吧。」

　　「说的是没错啦……那你是说其中有什么机关？」

　　「没错，听好了，深弦，你的指摘大致没错，但有一点不对。《传承之塔》的虚拟体的确是投影形成的影像，但它并不是靠AI操作。《Libra》的成员会负责担任虚拟体的“中之人”。」

　　「你是说动捕技术？这我能理解……但这个人不一样吧？她里面不是《Libra》的成员，而是筱原同学的女仆，不是吗？」

　　「说的没错。我不是说了吗？你只有一处讲错了，其他都是对的。」

　　说到这里，我给姬路比了个眼色。然后她走出一小步，向仍发愣的两人恭敬地低下头。

　　『两位初次见面——我是主人的专属女仆姬路白雪。您们与雾谷大人同一学区实属可疑，但反正我们相伴的时间不会太久，在这段时间里还请两位多指教。』

　　「……」

　　「哇……好厉害，好厉害！你是女仆？还是魔女？是哪边呢？」

　　『我想想，现在应该更接近魔女，也会用魔法。』

　　姬路随意挥了挥手上的法杖回应堇的问题。她流畅的动作要归功于技术的进步，但发出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姬路本人的。

　　其中的机关在于她拥有的一个ability。

　　「个人制作的《危机代理人》ability未在市场上流通，拥有相当特殊的能力，能在《决斗》外使用，与一名玩家交换。现在处于相当危险的界限旁，但还没被认定为违法ability。」

　　——没错。

　　《危机代理人》——这是很久以前彩园寺带我进入一家谜之店铺购买并赠送给姬路的ability。在《决斗》外与一名玩家交换，用法复杂，但曾在《区内选拔战》中担任过打败秋月的王牌。

　　「姬路使用这个能力与“虚拟体的中之人”交换，据《Libra》所说，“中之人”是拟似玩家，所以可以视作ability的作用对象。而且这个能力生效需要对方同意，和对方细说缘由后对方也愿意与我们交换。所以运营方大概也了解这个情况。」

　　「……唉，堇，筱原同学有撒谎吗？」

　　「没有，没有！看起来完全没有撒谎。恶意和善意还是很难感受到，但我知道他的心情特别平稳！绯吕斗没做任何坏事！」

　　『当然。你觉得既是七星，又是学园岛最强的主人会用违法手段吗？』

　　姬路两手拿着三角帽子晃了晃白银发丝。……这次有《六芒星》监视，所以没法使用违法手段只能钻规则的空子，也罢。

　　「深弦，这可很了不得哟？能与姬路通信，换句话说就是能和外界联系。《Libra》的转播有延迟不适合索敌，但在地图搜索与情报收集上会轻松许多，毕竟在非交战时刻也能常时召唤虚拟体。」

　　「……原来如此，嗯，我明白了。是起疑的我不对。」

　　深弦举起两只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这样，我们革命阵营加入了“第五名”成员。

　　♯

　　确认好状况，我们开始探索第二层。

　　拥有姬路白雪这一“外部”情报，我们的探索效率获得飞跃提升。《Libra》直播有延迟，他们会编辑加工完所有房间里设置的摄像头拍摄下来的影像再播放，因此塔内外有两小时的误差，但各阵营攻略进度不同，拥有外部情报足以让我们占据情报优势。

　　水上摩理在开放门扉这方面大显身手。

　　「开放难度III/“解谜”类型】的门……那么我来读问题。

　　【——你正受魔兽袭击！】

　　【你拥有从魔兽那儿夺来的传说中的圣剑，但只有在魔兽张口的一瞬间有机会挥舞圣剑，假如这一击无法打倒魔兽，你就会被魔兽整个吞下。】

　　【可以选择逃跑，但魔兽的速度远高于你。】

　　【你要如何逃出生天？】」

　　水上微微低头认真思考起来，我和不破兄妹也陷入沉思……但最先抬起头的是水上。她一瞬间露出得意的表情，头转向我仿佛在说“看好了”，然后她在门前宣言。

　　「扔掉剑。」

　　「……诶？ 诶？ 这是什么意思，摩理？」

　　「就是字面意思。说到底，你为什么会受魔兽袭击？问题里已经写得很明白了，因为【你】夺走了【传说中的圣剑】！不能偷别人东西，快点还回去吧！」

　　水上右手一挥，对着门说出很有她风格的回答。

　　姬路见状，有些佩服地说道。

　　『原来如此……的确是这样，且不论【你】的立场与心情，我们的目的仅是“逃出生天”。我认为水上大人的选择极其正确。』

　　「是啊。……顺便问下，姬路会怎么做？」

　　『嗯……是呢，我会和强化虚拟体一样往【主人公】身上注入EXP。只能挥出一剑的话，用这一剑打倒魔兽就行。』

　　还有这种方法啊。我在内心发出感叹。这似乎比水上的方案更接近“正解”，《传承之塔》解谜门扉的答案看来确实不止一个。

　　「学，学长，学长！ 这，这个……是什么？」

　　在我沉浸于思考中的时候，站在门前的水上晃着黑发这么说道。我听到她的提问抬起头，才发现门上的开放条件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陌生文字。

　　【获得断章】

　　【断章14——被囚禁的少女本质上与死神为同种存在】

　　『断章是《传承之塔》内使用的特殊单词之一呢。』

　　发现我没立刻反应过来，姬路便顺势开始解说。

　　『简而言之就是情报。世界观、规则或是与攻略相关的情报碎片。与规则有关的文字也可能通过开放门扉获取……游戏规则中如此记载。』

　　「原，原来是这样！ 可是……这情报有些让人搞不懂呢，少女和死神是同种存在……？呣呣？」

　　「只有这句话确实令人费解……继续攻略也许就能解开谜团了，先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吧。总之水上，你立大功了。」

　　「……！ 嗯！谢谢学长！」

　　水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我向她点了点头继续思考——这次难不成是因为“没击败魔兽”才能获得断章？假如用姬路的方案，魔兽就会消失，难以获得断章，但【主人公】不会失去圣剑。

　　（“解谜”类型的门扉会根据通关方法的不同改变报酬吗……）

　　看了《传承之塔》凝练的设计风格，即使有这种机关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总之，与断章一同入手的报酬使阵营拥有的EXP超出【10000】，我缓缓摇了摇头。因获取技能消耗的EXP已经得到补充，考虑到《决斗》进程，差不多该进入下个阶段了。

　　「水上，不趁现在获取交战系技能么？在解密或交战类型的门扉都能派上用场，更重要的是这里已经是第二层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其他阵营的玩家。」

　　没错——既然虚拟体召唤技能已经解禁，就必然会发生交战。据姬路所说，每个阵营都至少有一名使役者，正面碰上毫无疑问会发生战斗。

　　听到我如此提议，水上转过身用力点了点头，黑发随她的动作轻轻跳动。

　　「好的！ EXP有很多存量，我也觉得差不多该拿了！」

　　「我也赞成，不过技能种类很多得慎重挑选……」

　　深弦轻轻点头打开终端，堇在他身旁探头看向他的终端，而我也将终端画面在眼前投影展开。

　　所有玩家中唯有“使役者”才能获取的交战系技能——如深弦所说数量众多，有短暂强化属性值、使用武器的特殊攻击、赋予各属性魔法以及辅助系与防御系的各类技能。

　　而据姬路所说，《传承之塔》的交战有些特殊。

　　『其名为“逻辑冒险”——』

　　『在《传承之塔》中，交战开始后双方将公开所召唤的虚拟体的“EXP总量”，根据EXP总量差设定【状况】与【条件】。状况指的主要是对某一方生效的“惩罚”，EXP差距过大时，惩罚将以限制行动的方式显现。比方说交战开始时被铐上镣铐，禁止使用道具等等。』

　　『而条件换句话说就是赋予虚拟体的“设定”。比方说“站在地面上的时候无敌”或“只会受火属性伤害”等等，内容千差万别，设定有多强还得看EXP总量有多大差距。』

　　『在此基础之上，双方虚拟体以回合制交战——攻击方与防御方各自可从拥有的技能中选择一个，限时五分钟激战。五分钟过后攻守交换。EXP总量占优势时也许可以一力破万法，但在屈居劣势时必须巧妙突破对方的“设定”，否则可能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因此，在选技能时重要的是逻辑上的广泛可能性。比方说对手是“飞在天空中的天使”，最佳应对方式是雷属性魔法，但投掷或跳跃也许也能碰到对手，吹起龙卷风让对手无法飞行，操作重力让对方坠入地面也是一种解法。说得夸张些用长棍也可以。』

　　『重点在于要有灵活的思维。』

　　就是这样。

　　《传承之塔》风格独特的交战——逻辑冒险，关键在于如何攻略对方虚拟体身上的设定，也就是所谓的“条件战斗”。其中也包含大量解谜要素，在这层含义上也可以说规则很有《传承之塔》的风格。

　　「嗯……既然如此，还是魔法拥有更多的可能性？能在早期获取的便利技能有“豪火球”与“冰雨”两种。“豪火球”与火和高温有关，泛用性很强，“冰雨”可以制作各种形状的武器。」

　　「是的！我也觉得拿这两个攻击技能很好！防御系技能都要消耗高额EXP，比起技能也许更应该重视EXP总量……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想拿下《绝对防御》。」

　　「太棒了，太棒了！辅助系技能也有很多，让人眼花缭乱呢！」

　　水上看着我的终端，堇看着深弦的终端，两人尽情交换意见。

　　选项如此之多，培养虚拟体的方针大概也没有唯一正解……无论如何，在获取各类技能的同时增加EXP总量应当是游戏的基本战略。在《传承之塔》中交战败北也不会被淘汰，但最重要的EXP资源——当然也包括注入虚拟体的EXP在内——会被夺走一半，想重振旗鼓要费不少功夫。

　　「那就结合你们的意见，攻击技能先获取“豪火球”和“冰雨”，防御技能只拿“绝对防御”，顺便获取辅助系的“再次行动”技能……这样总计消费6500EXP。革命阵营现有EXP为【12700】，用5000EXP强化基础属性，剩下留做他用，怎么样？」

　　『是呢，根据阶层不同，与EXP总量相关的攻略基准，也就是突破该阶层必要的基础属性计算公式为【阶层×阶层×1000】。第二层需要4000EXP，只要注入超过这个数字的EXP应该就没问题。』

　　「……嗯，我没有意见。」

　　深弦在姬路回应之后也点了点头。他看起来很慎重，这是因为向虚拟体注入EXP其实是一项相当复杂的要素，一旦投入EXP，EXP就无法返还，如果水上转到其他阵营，虚拟体也会一同转移，必须再三斟酌。

　　总之，水上听两人都同意就开始操作终端。

　　「我，我明白了！那就赶快获取技能…………咦？」

　　「？ 怎么了，水上。」

　　「不是，呃，那个……没法获取技能。」

　　（……哈？）

　　她困惑又遗憾的目光投向我，我就在旁边探头看向她的终端。

　　终端顶部画面有【技能获取】项目——无数技能以树状排布，只要满足获取条件，技能就会发亮，而在水上的终端上几乎所有技能都还是暗的。在第一层看技能时因为获取技能的前提条件——“虚拟体召唤”技能尚未解禁，当时没感到特别奇怪，但现在她已经召唤出姬路却还是无法取得任何技能。

　　（并不是EXP不足的缘故……那是因为没满足某种条件吗？）

　　我作出如此猜测，试着打开“冰雨”的详细信息。

　　「攻击技能“冰雨”，获取条件【使役者限定/混沌值大于等于1】……混沌值？」

　　「这，这个属性是什么……？」

　　突然出现的谜之词语令我和水上都很疑惑，但不管如何回忆都想不到任何线索，在规则中与《决斗》内从未见过这个词。

　　「那……这难道是来到第二层才会公开的情报？」

　　『——没错，看来确实如此。』

　　这时，站在我身旁的姬路肯定了我的推测。

　　『混沌值，是在道具【断章1】中暗中增加的情报，也就是所谓的“隐藏属性”。根据玩家在塔内的行动随时统计该属性，准确数值不会公开。我尝试搜索STOC上的反应，观众们似乎将其认知为类似“贡献度”的东西，据说在《决斗》内表现越出色，混沌值就越高，也就能获取更强力的技能……』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是个人属性，而不是以阵营为单位的属性吗？」

　　听了姬路的说明，我再次看向技能一览。我可以获取一些后援者技能，但尽管其中【混沌值大于等于20】的技能已经点亮，但【混沌值大于等于25】的技能还是暗的。

　　「那我的混沌值就处在20到24之间么。……咦，那这」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就瞟了一眼站在另一侧的水上，而她的样子也不出我所料。

　　「s，shock……！」

　　水上沮丧地垂下肩膀，似乎受到了不小打击，这也正常。毕竟她连【混沌值大于等于1】的“冰雨”都无法获取，这代表水上的表现连混沌值1的评价都配不上。

　　「呜……怎么办，我还觉得自己蛮努力的……」

　　「……别太在意，技能随时都能获取，现在强化基础属性就够了。」

　　「嗯……对不起，还要学长安慰。」

　　水上挫败地向我低下头，黑发随她的动作摇曳。见她开始往虚拟体灌注EXP强化基础属性，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愧疚的心情，同时也感觉有些不对劲。

　　（“觉得自己蛮努力的”吗……的确，水上在第一层就表现出色，她开放的门扉数量比我多得多才对，可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差距……？）

　　我的混沌值预计是20多，而水上却是0。倒不至于说该让我俩分数对调，但这差距也太过头了。水上在贡献度上没得到任何好评实在奇怪。

　　「……唉，姬路，能再仔细调查调查混沌值的计算方式吗？」

　　『不行……至少在island tube放映的范围内，所有阵营都未取得有关混沌值的细节信息。根据STOC上流传的预期数值，雾谷大人暂居首位，但这也只是靠技能树判断的。不过有一点很明确——这是佐伯薰所在的天使阵营拿到的断章。主人还记得规则上写的“死神”吗？』

　　「？ 嗯，当然记得。」

　　死神——将少女囚禁在这座塔内的祸首。从《决斗》的角度来看，死神是独一无二的特殊职业，能够淘汰其他玩家。

　　『死神与混沌值密切相关。根据《传承之塔》的规则，死神职业会在第一天的下午三点解禁……很快就要到这个时间点了，而成为死神的人并不是随机决定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低声沉吟。……听姬路这么一说，这规则也并非难以接受，混沌值最高，即在《传承之塔》表现最出色的玩家将获得最强职业。这分配方式某种意义上可谓既自然又公平。

　　而死神出现后，这场《决斗》将在真正意义上变成“逃脱游戏”。被死神抓到就完蛋，所以必须尽力躲过死神，或者积蓄足以与死神交涉的力量。

　　这样的想法在我脑中闪过，就在这时。

　　「——哈！bingo！」

　　门扉的解锁声响起，同时让人非常恼火的声音传入我们耳中。我反射性地朝声源转过身，只见其他阵营的成员——但并非四人满员，而是一男一女的二人组出现在眼前。

　　「呵……这不是叛徒吗，真搞笑。」

　　「……亚子，学姐。」

　　第一位是挂着轻佻笑容挑衅水上，制服胸口戴着六角形徽章的女生。十号区近江学园三年级·石崎亚子，与柳壮马一样是《六芒星》成员，与水上也有一定瓜葛。

　　「……筱原吗。那你们就是革命阵营的成员对吧。」

　　另一人是带着低沉而有威慑力的开场白穿过门扉，留着暗沉金发的不良少年藤代庆也。樱花学园的“最终兵器”。我在《虹色法式糕点》与第四阶段中与他共同奋战，明白他本性不坏，但与他为敌感受到的压力仍不止一星半点。

　　（石崎亚子和藤代庆也……我记得是彩园寺所在的王国阵营成员。）

　　我神色冷静地与他们对峙，脑中不断思考。……在《传承之塔》内同一阵营的成员通常会一同行动，但使用唯有后援者才能取得的技能，或是给同一学区多名玩家参与最终决战的奖励——“并行移动”技能，阵营就可以分头行动。他们应该是使用这个技能提高了探索效率。

　　但这种事怎样都好。

　　（在这场《决斗》中两个阵营相遇，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赶紧开打吧？」

　　石崎愉快地取出终端，我在心中轻轻咋舌。

　　♯

　　《SFIA》最终决战《传承之塔》第二层——。

　　在《决斗》开幕后，我们革命阵营首次与其他阵营对峙。

　　眼前站着王国阵营的成员，本来彩园寺、藤代、石崎、梦野应该都在这里，但他们分头探索，现在我们面前只有石崎和藤代。

　　而谈到职业，石崎似乎是“使役者”，她举起的终端发出苍蓝闪光，在夸张的演出过后召唤出她的虚拟体。王国阵营的虚拟体打扮酷似勇者，服装轻便帅气，背后还披了件印有纹章的披风。外观设定当然是女性，不过虚拟体并非她本人而是一位陌生的学生，挂在腰上的剑更是酝酿出凛然的氛围。

　　面对此情此景，水上脸色严肃，向姬路开口道。

　　「那，那么……拜托您了，白雪学姐！」

　　『……是呢，听从主人以外的人的命令与女仆的矜持相违背——』

　　「诶，诶诶？！对不——」

　　『开玩笑的。我明白游戏规则如此……而且，可爱学妹的“请求”我原本就没理由拒绝。』

　　『我去去就回。』姬路向水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略带淘气地说罢，就转向我这边低头这么说道。接着她静静地走到我们前方，在数米距离下与勇者和魔法使对峙。

　　看到我们的交流，站在勇者后方的石崎盘问道。

　　「嘿～？ 革命阵营的虚拟体是魔女啊，糟糕，超可爱的……但你们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虚拟体可以正常讲话？ 难道在和外部通信？ 诶，那不是违规行为吗？啊是这样啊，你是背叛《六芒星》的卑鄙小人，所以出卖身体给运营方让他们放你一马？ 呜哇～真糟糕，完全就是有罪嘛！ 现行犯！」

　　「怎……怎，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我只是在遵从正义行动！ 白雪学姐讲话也——我不能告诉你实现方式，但这行为并没有抵触规则！ 亚子学姐才是快醒一醒！」

　　「哈？ ……你在玩什么？自己来找茬事到如今还装什么正义？」

　　「……」

　　「话说……你不也清楚吗？ 我们《六芒星》是正义的组织，击溃恶人，守护岛中和平的绝对正义——所以忤逆我们的人不必多说全是恶人。那边那个骗子，还有你，都一样。……真的很搞笑唉，被我们抛弃之后这次去巴结七星？你也差不多——」

　　『——不好意思，石崎大人，现在能立刻闭上你那张肮脏的嘴吗？』

　　这时，姬路向谩骂水上的石崎发起反击。趁石崎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继续用冷若寒冰的声音说道。

　　『我能讲话全靠主人在规则范围内实施的妙手，水上大人没做任何违规行为。想把一切未知事物视作出千作弊瞎叫唤是随你的便，但请明白这行为正暴露了您思虑浅薄。』

　　「什……哈，哈？ 你在说什——」

　　『我再补充一句，是我们邀请水上大人成为我们的伙伴。你这种小人物连入主人的眼的资格都没有，但为了击败佐伯薫——为了毁灭《六芒星》，水上大人的力量是必须的。在这层意义上，你的推测与谩骂也全都不切实际。辛苦您了。』

　　「……那，那又怎样？！ 你这人从刚才开始就烦死人了！」

　　第四阶段发生的事也让姬路更加无法原谅《六芒星》，她面无表情滔滔不绝地反驳，石崎被她气得肩膀发抖。但石崎看起来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察觉这一点的姬路叹了口气打算再次开口。

　　但就在她开口之前、

　　「等等。……啊，刚刚是我们这边错了，我向你们道歉，能不能当她刚刚没说话？暂且忘掉恩怨开始战斗如何，你们也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吧？」

　　『……您倒是比她冷静得多，不愧是更纱大人的伙伴兼主人的原队友。我没问题，只要水上大人愿意。』

　　「我，我也没问题……我原本就不指望靠言语改变什么。」

　　「哈？！ 你，你们同不同意关我——」

　　「闭嘴，石崎。……别让我说第二遍。」

　　「……噫…………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这样瞪我……」

　　藤代背靠墙壁如此开口，石崎就浑身抖了一抖瞬间投降。……嘛，很少有人能在藤代的瞪视下保持冷静吧。总之，战斗终于要开始了。

　　我们再来整理一遍情况——《传承之塔》的交战一句话概括就是“条件战斗”。双方阵营召唤出的虚拟体性能差距，即EXP总量差距将决定赋予双方虚拟体的“状况”与“条件”。

　　状况，就是将交战双方虚拟体的“力量差”具现化。若EXP总量差距大于一定值，则弱势方的虚拟体得承受一定惩罚。而条件，就是赋予各虚拟体的“设定”，仅在这场战斗中起效的暂定规则。当然，这也会随EXP总量差距调整强度，对手越强，就越难对对方造成伤害。

　　因此，在《传承之塔》的交战中，花在虚拟体身上的EXP总量是否超过对手非常重要。

　　（情况如何……？）

　　勇者与魔法使的虚拟体面对面视线交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们头上出现如下文字。

　　【《传承之塔》第二层B-2：王国阵营VS革命阵营：交战开始】

　　【第二层攻略基准EXP：4000】

　　【王国阵营——石崎亚子。虚拟体：山根紫苑。EXP总量：4700】

　　【革命阵营——水上摩理。虚拟体：姬路白雪。EXP总量：5000】

　　【状况：对等】

　　【条件（山根紫苑）：碰触剑期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条件（姬路白雪）：碰触杖期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看着荧光绿文字默默思考。……情况与预想大致相同，双方虚拟体的EXP总量十分接近，因此状况与条件中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优劣，一副要正面对决的模样——但是。

　　「情况与条件都没有优待吗……嗯，这可能有些不妙啊。」

　　深弦苦涩地说道。尽管基础属性有一些优势，但他的口气仿佛我们才是劣势方。而其他两人的反应比深弦还要简单易懂。

　　「……对，对不起！如果我能更努力一些……」

　　「不对不对！不是摩理的错！所以绝对不能哭！」

　　「哭，哭倒是没哭啦……但是照这样下去！」

　　在制定作战时间，水上回到我们身旁不甘心地紧咬嘴唇。

　　没错——双方EXP总量与条件已开示，原本这个时候我们该选用技能。但刚刚我们确认过，我们革命阵营连最基础的攻击技能“冰雨”都无法获取，也就是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如果EXP总量能拉开巨大差距尚且有机会，但遗憾的是总量几乎相同。

　　（姬路说过所有阵营都不清楚赚取混沌值的方法……所以水上拿不到技能也是无可奈何，可是……）

　　「——哈！」

　　在我陷入沉思时，一阵让人心烦的笑声突然响起。

　　「咦咦咦～？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没有技能可选吗？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 是你们没怎么做准备，还是使役者太过无能？」

　　「唔……」受到石崎刻意的挑衅，水上不甘心地低下头。

　　我看着眼前的她，静静开口道。

　　「……按照《传承之塔》的交战规则，攻击方与防御方每回合各需要选择一个技能，但技能有冷却时间，总有可能发生“无技能可用”的情况，那种状况下会怎么处理？」

　　「啊，呃……嗯，那种状况下可以无限制地选择初始技能——攻击方是“攻击”，防御方为“防御”。但只是挥舞武器或架起武器而已，很难完成条件……」

　　「不，并非如此。没有技能可选就等于败北，如果有这种规则可就无计可施了，但既然规则没有这种要求那就没问题。你已经做好充分准备了不是吗？水上——我一丁点儿都不觉得你会输。」

　　「……！」

　　水上不安地抬起头看着我，而我凝视她的眼睛放话道。……确实，在未取得任一项技能的状态下交战，原本可称之为莽撞。但至少面对这个对手，水上占据了压倒性优势，我有做出如此判断的根据。

　　然后，水上正面接下我的目光这么说道。

　　「我明白了。……我原来有些担忧，但筱原学长都这么说了，我感觉自己还能再努力。请你好好看着——我出发了！」

　　「嗯，拜托你了。」

　　水上跑回姬路旁边，长长的黑发随风翻飞，我朝她的背影如此说道。之后只见她轻抚终端，技能设置完毕——同时双方抽出“先手”与“后手”，战斗终于拉开序幕。

　　「哈！先攻！我运气真不错！」

　　抽到先攻的是石崎。《传承之塔》的战斗每隔五分钟交换攻守方，“率先扣完对手虚拟体体力的人获胜”，因此先手明显有利。而先手与后手的抽选是不等概率的，各自的先手概率比等同于EXP总量之比，但这次些微的优势似乎被对手推翻了。

　　紧接着。

　　「叛徒，做好觉悟，我没空把时间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所以，我不会给你攻击的机会。紫苑，“连闪连”！」

　　石崎发动她选定的技能“连闪连”，勇者虚拟体的氛围陡然一变，她略微沉下身子，右手搭在剑上，做了几次短促的呼吸。接着她大踏一步，周遭生成惊人的风压。

　　「！ 白雪学姐，“防御”！」

　　『了解。』

　　水上见状反射性地说出防御指令。初始技能“防御”——就在一身魔女打扮的姬路在身前架起法杖的瞬间，勇者超高速袭来挥下手中的剑，姬路面无表情地接下攻击，但数量庞大的高速斩击最后还是击飞了她手上的法杖。

　　『……』

　　「哈——哈哈哈哈！ 猜中了！ 这不是猜中了嘛！ 第一回合就用初始技能……糟糕，你原来这么菜啊？！ 超搞笑。都是因为你背叛《六芒星》，天罚降到你身上了不是吗？！」

　　「……不，并非正义伙伴的前辈们没能力降下天罚！」

　　「哼，很会说嘛。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石崎坏笑着不停挑衅，她的表情状似胜券在握，倒也正常，毕竟革命阵营的虚拟体姬路在刚刚的攻防中失去了魔女之杖。条件突破——保护姬路的只有【碰触杖期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设定，因此她现在毫无防备。

　　「一回合五分钟，现在还有三分多钟呢，我虽然用掉了技能，但还采用了交战用的ability……刚刚你们如此愚弄我，现在到我欺负你们了。这就是自作自受？」

　　石崎的话让姬路眯细了眼睛，但反驳她也无济于事，所以她没还嘴，只静静等待时刻到来。

　　「深，深弦！ 这种时候要怎么办？！ 怎么做才能得救？！」

　　「嗯……老实撤退吧，总之得先解开混沌值的谜团……」

　　深弦与堇似乎觉得这场交战大局已定。当然，我能理解他们为何做出如此结论，在旁人看来状况的确绝望。

　　但我——准确来说是我、姬路还有水上脑中浮现的是截然不同的未来。

　　〔……水上，你的运气很好啊，第一场战斗的对手是《六芒星》成员——〕

　　「那么……ability《战术性猛追》发动！ 紫苑，“圆闪”！」

　　洋洋自得的石崎在我们眼前用力挥下终端，ability《战术性猛追》使得她可以追加选择攻击技能，勇者虚拟体随之行动起来。她将方才击飞姬路法杖的剑举至与地面平行，然后强有力地投掷出去——而且这投法并不是仅靠力量，脱手的剑如画圆一般在房间内回旋，犹如拥有自己的意志划出复杂的轨道瞄准姬路。受到直击恐怕免不了致命伤。

　　但水上仍平静地说道。

　　「——亚子学姐。我的确可能是个累赘，如亚子学姐所说，我没拿到任何交战用的技能。」

　　「果然。那你要不早点放弃？ 你本来就没能力来到最终决战——」

　　「但是。……没有技能，我不靠技能就行了！！」

　　水上露出桀骜不驯的好战笑容，仿佛在模仿某人，她向前伸出终端，脸上的表情与一星期前被佐伯薰搞得遍体鳞伤，只能怔怔流泪的少女大不相同。她并非等待他人狩猎的弱者，她早已作为一名参赛者做好了反抗的觉悟。

　　「《一点突破》ability，发动——！」

　　然后室内回想起竭尽全力的声音……从水上终端洒落出的光芒瞬间包裹姬路全身，压倒性的光之奔流令人不由得闭上眼。

　　『……原来如此。』

　　被光芒包裹的姬路忽然理解了什么似的低声说道。同时她用戴了手套的指尖抓住三角帽子的帽檐，面对飞来的勇者之剑轻轻挥下——紧接着响起低沉的对撞声，剑被弹飞到不知名的方向。所有人都茫然若失之时，姬路用双手重新仔细戴好帽子。

　　然后她用清澈的声音流畅地说道。

　　『果然，EXP总量差距大到这地步，攻击似乎就几乎不起效了。不愧是与有色星相当的超强化ability。』

　　——没错。

　　水上登录的特殊ability《一点突破》，是她为了报答我们而与英明成员共同开发的“拥有限定条件的超强化ability”。预计强化值为惊人的十倍。通过添加只能对《六芒星》成员使用的限制，能力效果远超三星终端容许的性能，威力之大，用来当决战用的ability也无可挑剔。而在这场条件战斗中，EXP总量变化意味着状况与条件将发生改变。

　　【第二层攻略基准EXP：4000】

　　【王国阵营——虚拟体：山根紫苑。EXP总量：4700】

　　【革命阵营——虚拟体：姬路白雪。变化后EXP总量：5000→51000】

　　【状况更新：虚拟体山根紫苑全身拘束】

　　【条件更新（姬路白雪）：碰触杖期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条件更新（山根紫苑）：无法碰触对手虚拟体】

　　……绝对差距。

　　EXP51000，以阶层攻略基准值而言可以攻略第七层，是对方虚拟体属性的十倍以上。——对方不仅有全身拘束的限制，还无法触碰姬路。在这种状况下，有没有技能已经没关系了，理论上讲她们互相对峙时水上的胜利就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诶？ 怎，怎么会……」

　　「死心吧，亚子学姐，现在也还来得及，和我一起向大家道歉吧！ 跟着薰学长走是错误的，因为，因为那个人——」

　　但就在水上还想劝说她的时候。

　　『在攻略《传承之塔》的玩家们——各位好，这里是《六芒星》』

　　「——？！」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水上惊讶地停下了嘴边的话。同时，几乎要填满四面墙壁的巨大虚拟显示屏忽然出现并开始播放影像。

　　画面里是《传承之塔》的一间房间，只有白色墙壁与门扉包围的一间毫无生气的房间。房间内不止有“他”，还有其他三名成员。

　　『呵……嗨，真受不了，我很高兴大家期待我出场，但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哦？』

　　首先是第一人，茨学园的王牌结川奏扬起前发，脸上挂着爽朗笑容。他在第四阶段背叛我们率先获得进入最终决战的资格，烦人程度不减。要说有哪儿变了，大概就是他胸口上多戴了一个六角形徽章。

　　『…………』

　　然后站在结川后方，与他有些距离的是把一头黑发束作单马尾的栗花落女子二年级生枢木千梨。她还是老样子腰上挂着木刀，平时锐利的视线收起了锋芒，至少在这段影像中她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因此，主角多半是眼前这两人——学园岛官方组织《六芒星》干部，三年级生阿久津雅与《六芒星》领袖佐伯薰，

　　在充分吸引所有人注意力之后，画面中的佐伯笑容满面地说道。

　　『这段影像将播放给在第二层和第三层的所有玩家。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攻略了，但我要谈一些很重要的事，还请注意听。』

　　『不然就白费我让雅登录直播系ability的苦心了。』

　　佐伯略微眯细双眼，像开玩笑似的如此说道。他在摄像头面前缓缓张开双臂，用充满慈爱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

　　『那么，时间不多，赶紧进入正题吧。』

　　『首先，在这场《决斗》——在《传承之塔》内，不被拥有特殊职业死神的玩家抓到就不会被淘汰，但你们不觉得这有些无聊吗？最终决战应该更激烈些。』

　　『所以我们决定增加规则。特殊ability《倒计时》……简单来说就是“指定条件”的应用篇，其实这次我们给除《六芒星》以外的所有玩家增加了“强制淘汰条件”，形式统一为【做了〇次○○就会淘汰。总之就是给各位玩家设定的禁止行为，达到既定次数时，玩家就会被淘汰。』

　　『顺带一提，正如《倒计时》这个名字一样，每小时整点会给各位的终端发送【还剩〇次】的“倒计时”信息，请利用这个信息找出自己的禁止行为。』

　　『最后，关于《倒计时》的解除方法。……大致有两种，一种是与我可靠的伙伴——雅战斗并打倒她，但我不太推荐用这个方法。对吧，雅？』

　　佐伯笑着将身子转向旁边，在他身旁有着银灰色头发的少女——阿久津雅双手抱胸冷酷地抬起头，毫无感情地说道。

　　『这是理所当然的。为了让薰的《倒计时》成立，我登录了彻底向交战特化的ability，不可能输给反抗薰的野蛮人。』

　　『哈哈，真是可靠。』

　　佐伯满足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再次转向屏幕。

　　『各位都听到了，要打倒雅恐怕会很费劲，但请放心，我还准备了另一个解除《倒计时》的方法。』

　　『这个方法就是，淘汰七星玩家筱原绯吕斗——』

　　『……哈哈，这也很自然对吧，说到底，我参加《SFIA》就是为了揭露他的恶行，只要他出局——揭穿他的真面目，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再执着于胜利也没有意义。』

　　『所以我和各位约定，不论方法与实施者，只要筱原同学出局，我就会解除所有人的淘汰条件，这比击败雅划算多了对吧？』

　　『那么——各位觉得如何，不想当一次正义的伙伴吗？』

　　佐伯从容不迫地笑了，仿佛对己方压倒性的优势坚信不疑。

　　「……」

　　我一直瞪着影像直到影像消失，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

　　该怎么说好呢……一个词就是糟糕透了。佐伯使用的《倒计时》使得除《六芒星》以外的玩家都多出了“将自己引向破灭的行动”，不得不时刻注意不可视的淘汰条件。

　　这也就是说——

　　「哈哈……哈哈哈哈！」

　　影像消失后不久，一阵愉快的哄笑声突然响起。不必特意去看也知道是石崎恢复了她那宛如胜券在握的笑容。

　　「果然！相信薰同学的人才能获胜不是吗！ 给除了《六芒星》的所有人增加淘汰条件……糟糕，太厉害了！胜利已是我们囊中之物！」

　　「才没有这回事……」

　　「嘿？怎么，你还没放弃吗？可以啊，你攻击吧，但是谁都无法保证这就不是你的“禁止行为”哦？如果残存次数只有一次那就是立刻淘汰，你敢做这么不负责任的行为吗？」

　　——没错。

　　我们不知道自己的禁止行为是什么，就无法随意行动。如石崎所说，攻击对手可能会成为导致水上被淘汰的致命稻草。输了战斗也只是失去资源，但被淘汰就无可挽回了。

　　正是因为石崎明白这一点，她才露出嗜虐的笑容举起终端。

　　「那虽然还有点时间，你的回合就当过了没问题吧？ 你们刚刚口无遮拦真的搞得我很生气，我要你们哭着向我道歉，不然绝对不会原谅你们！！」

　　她向低着头的水上宣告行刑……但是。

　　「——……对」

　　「诶？ ……怎么，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说不对——亚子学姐，我的回合还没结束！」

　　「什么……？！」

　　因佐伯的宣言本该取回优势的石崎瞪大双眼。水上毅然决然地抬起头，她的脸上并没有从容与自信，但却带着明确的觉悟，她将举起的右手猛地挥下。

　　「拜托您了，白雪学姐——发动“攻击”技能！！」

　　听到这说不定会导致淘汰的选择，背对我们的姬路白雪她——

　　『正确的判断，水上大人。……接下来就交给我。』

　　——她温柔地这么说道，接着轻踩地面，经《一点突破》得到短暂强化的她宛如释放冲击波一般绕到勇者背后，同时举起双手。她手中握着刚刚被击飞的魔女之杖。法杖是什么时候回来……不，这应该是“复原”的。拥有第二层与第七层之间的EXP总量差距，这点不合道理的事也足以实现。

　　『嘿！』

　　然后姬路两手往下打，初始技能“攻击”——一声轻微的冲击声响起，勇者的身体就被击得老远，体力值也一口气消失，王国阵营的虚拟体随召唤时的苍蓝光芒一起消失不见。

　　『——击破完毕呢。』

　　「好……好厉害！ 白雪学姐，太帅了！！」

　　姬路面不改色地回到水上身边，水上则按捺不住兴奋送上赞美。

　　但理所当然的是，石崎她无法接受。

　　「为……为什么还敢攻击？！你就不明白恐惧与警惕为何物吗？！」

　　「没有这回事，亚子学姐，我也绝对不想淘汰。」

　　「那你为什么还？！」

　　「为什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问。……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禁止行为究竟是什么，可能不允许我攻击，但反过来说，也很有可能不允许我投降逃跑。」

　　「没错，水上大人，正是如此。在那个时间点，所有行动都伴随着危险，那么选择利益最大化，也就是优先取胜的行动合乎道理。』

　　「咕……」

　　听了水上的回答与姬路的补充说明，石崎明白形势对己不利，她紧咬下唇移开视线。就这样，王国阵营与革命阵营的战斗彻底结束，我们头上显示出【胜者：革命阵营】的荧光绿文字。

　　「……！学，学长！ 学长，我做到了……！」

　　看到这文字，水上转身面向我露出半分安心半分欢喜的笑容。从旁人看来这仅仅只是一场胜利，但这场胜利对她来说意义重大，毕竟这证明了她具备与《六芒星》对峙的觉悟。

　　所以我也微微一笑回应她的喜悦。

　　「嗯——你干得很好，水上。」

　　♯

　　《SFIA》最终决战《传承之塔》第二层——。

　　赢下战斗后，我们在另一间房间内商谈。

　　「刚刚无视淘汰条件横冲直撞……但实际上强制淘汰条件还是太难熬了。」

　　我静静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

　　佐伯薫强加的“强制淘汰条件”——原本这场《决斗》只要不碰到死神就能一直攻略下去，但佐伯的《倒计时》能力导致除《六芒星》以外的所有玩家都被迫背负“不可见的淘汰条件”。

　　在我正对面的深弦表情复杂轻轻耸了耸肩。

　　「真的是肆意妄为……他大概是想限制我们的自由，既然不知道禁止行为究竟是什么，我们就必须逐个摸索。禁止行为的倒计时通知每隔一小时才会发送到终端，所以就算不愿意，攻略行动都会变得慎重。」

　　「是啊。说到底，这场《决斗》取得“上”位更有利，比其他阵营先抵达上层就能随意设置陷阱，也更容易埋伏对手。」

　　「陷阱，埋伏……真可怕，真可怕！」

　　对他人恶意极其敏锐的堇非常不安地这么说道，然后她跑到深弦身旁。我漫不经心地看着这般景象举起自己的终端。

　　「刚刚——下午三点发来了第一则倒计时通知，次数方面我为5，水上为3，深弦与堇为4。这数字是原来的数字减下来的还是原来就是这么多暂且不谈，至少不会一发毙命。」

　　『是的。……不过每个数字都不多，无法放心。所以我想我们各位应该暂时记清楚自己的行动，并尽可能减少多余操作，尤其在技能与交战方面，最好多注意与攻略这座塔相关的行为。』

　　「是啊……如果能就这样确定禁止行为的详细内容就好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倒计时》的实施者是佐伯薰，我不觉得他会设定一些能让人轻松找出来的条件……

　　「但是，过分纠结于禁止行为也不行。总之我们时刻注意禁止行为，重新开始探索吧——那么姬路，能告诉我其他阵营的情况吗？」

　　『好的，主人，交给我吧。』

　　她在《传承之塔》外，尽管有两个小时的延迟，但还是能看到《决斗》整体情况。要想获取最新情报就得使用技能，但现在正处于探索禁止行为的过程中，我不想做多余的事。

　　清澈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耳畔。

　　『首先，在两个小时前就有一个阵营到达了第三层，是以雾谷大人为首的恶魔阵营。他们走最短路线攻略完第二层，然后一心一意地前往第三层。更纱大人率领的王国阵营似乎分成两队彻彻底底地探索了第二层，速度上比恶魔阵营差些，但技能充实度居于首位。』

　　「嘿……两边都是很有他们风格的攻略方式啊。」

　　追求最快速度的雾谷与确保万无一失的彩园寺。尤其是彩园寺，在昨天通话中她也说过，这应该就是她重视“密室逃脱型游戏”的表现，她正扎实探索以防漏掉任何道具与情报。

　　『最后是刚刚向塔内所有玩家发表挑衅演说的天使阵营，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现在在外头播放的画面，也就是两个小时前，天使阵营就已经发现通往第三层的升降机，但他们却丝毫没有启动的意思。简单来说，他们正故意留在第二层。』

　　「诶……？ 还，还可以这么做吗？他们有什么目的……？」

　　『呜呣……』听了水上的问题，姬路将戴着手套的指尖抵在下巴上。

　　『对了，我听说水上大人平时喜欢玩这类攻略迷宫的游戏。如果是水上大人，会有何种考量？ 明知可以前进却仍停在这一层，您觉得都是为了什么呢？』

　　「我，我吗？我应该是为了收集道具……啊，难道说……是狩猎？」

　　『……原来如此，果然是这样吗？』

　　姬路担忧地说道。

　　狩猎——恐怕这就是正确答案。若行动方针并非重视探索，那么停在某一层就只是为了“狩猎”其他玩家，而且还与单纯交战打倒对方意义不同。

　　「死神吗……」

　　『是的。《传承之塔》第一天下午三点是特殊职业“死神”的解禁时间。《Libra》的转播画面中还未显示，但实际上已是确定的事。死神会赐予混沌值最高的玩家，在一个小时前应该是雾谷大人，但由于刚刚“强制淘汰条件”的赋予导致状况突然发生剧变。第一位死神毫无疑问是佐伯薰。』

　　「……」

　　听了姬路的推测，我暗自咬住嘴唇。……没错，就是这样，佐伯的计策不只是为了延缓其他玩家探索的进度，更是为了强行赚取混沌值获得死神这个特殊职业。

　　「……可，可是！」

　　这时，脸色发白的水上求助般地向姬路问道。

　　「死神并不能淘汰任意名玩家对吧？不然没有限制的话，成为第一位死神的人打倒所有玩家游戏就结束了……！」

　　『是的，当然没有这么单方面。死神令一名玩家淘汰后会释放99%的混沌值，死神是时刻给予“混沌值最高的玩家”的特殊职业，所以混沌值排名发生改变后死神身份就会立刻随之变化。』

　　「唔？ 原来是这样，那想保持死神身份还挺难的呢。」

　　「是啊，但佐伯当然也清楚这件事。可他却仍想实施“狩猎”，那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是什么？」

　　「只能趁现在实施，因为随着《传承之塔》攻略不断进行，混沌值将持续上升，未来“99%”将成为难以企及的数字。而现在游戏仍处于序盘，失去大部分混沌值也能重新再赚。……毕竟有两名玩家想要佐伯淘汰，光借用一次死神之力是不够的。」

　　「两人吗？呃，这说的是……」

　　「嗯，当然是我和水上你了。他举《六芒星》全组织之力试图诽谤我这位七星，还有对他们来说给他们标榜的正义抹黑的叛徒。佐伯非得通过这场《决斗》收拾掉我们两个人不可。」

　　「原，原来如此……的确是正面对决呢。」

　　水上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多少有些害怕，但心态上似乎没有输。

　　「——不过，这样的话还有一个疑问不是吗？」

　　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深弦开口说道。他看着终端上显示的地图，轻轻晃了晃与堇相同的薄米色头发继续说道。

　　「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发现我们？佐伯同学、阿久津同学、枢木同学还有结川同学……总不可能他们里面一个探索者都没有吧？」

　　「是呀，是呀！ 要想狩猎却不能使用探索系技能岂不是很不方便！」

　　「嗯……啊，关于这件事。」

　　我缓缓摇了摇头。深弦会感到奇怪也很正常，这件事并非偶然，是有明确原因的。

　　「我们至今没被探索技能发现，是由于我登录的ability的效果——《十人十色》。根据同一阵营内玩家所在学区的不同改变效果，是运用了有色星能力的定制品，和森罗玩家组队会发动《潜伏》效果。不会被索敌技能发现，也不会触发任何陷阱……不过像刚刚那样偶然遇到其他玩家倒是躲不过去。」

　　「嘿……原来是这样，还有这种能力。」

　　听了我的说明，深弦点了好几下头表示理解、

　　没错——经过《company》调整的ability《十人十色》，它应对复杂情况的能力超群，能够依照我同阵营玩家所在的学区展现共计十种能力。森罗槽中的效果为《潜伏》，尽管适用场景有限，但在防御系ability中拥有无可挑剔的性能。

　　我们通过这种方式躲过了其他阵营的查探，但在死神所在的阶层晃悠还是太过可怕……因此我们决定赶紧前往第三层，幸好我们一个小时不到就找到了升降机房间，启动条件由水上华丽解决，我们极其顺利地离开了第二层。

　　「——唉，筱原同学。」

　　在全身略微感到超重之时，深弦突然向我搭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想要闲聊，他神色平稳地歪了歪头继续说道。

　　「刚才的ability……是叫《十人十色》来着？它的《潜伏》效果得我和堇在筱原同学的阵营里才能发动对吧？」

　　「？ 是没错。」

　　「这样啊。——那只要我这么做，我们的《潜伏》就解除了呢。」

　　「……哈？」我一时无法理解，就在我皱眉低吟的时候。

　　「获取并发动“短暂脱离”技能，我和堇暂时进入“无阵营”状态。」

　　深弦在我眼前微微一笑这么说道。探索系技能“短暂脱离”——在大约三小时内，玩家可脱离所属阵营以中立立场行动，这导致革命阵营的玩家只剩我和水上，《潜伏》强制解除了。

　　「？！ 深弦学长，堇学姐，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俩很快就会明白了。」

　　「是呀，是呀！ 我现在非常兴奋！」

　　我们英明成员尚未搞清状况，升降机就来到了第三层。“哐当”一声响起，脚边逐渐不再摇晃，姬路在我身旁猛地变色。

　　『主人……是陷阱。恐怕在踏入这间房间的瞬间就会发动……它会封印所有要消耗EXP的行动。』

　　（什么……？！）

　　听了姬路的报告，我内心惊讶不已。……仔细想想这也是很稳妥的策略。与可能不会有人经过的普通房间不同，其他阵营玩家有极高概率路过一层只有几处有升降机的房间，这几处就是布陷阱的绝佳位置。

　　然后——布下陷阱的人站在堇身前像是要保护她似的露出含糊的笑容开口道。

　　「哎呀，好不容易准备的陷阱可能会失效，我真的急了。能赶上真是太好了……做到这地步要是还失败我真没脸去见冻夜学长。」

　　「……雾谷？ 你果然——」

　　「嗯，冻夜学长和我们各有各的目的显然是赤裸裸的谎言，我们三人是从属于同一组织的伙伴。你和他似乎有不少瓜葛，在之前的《决斗》中仓桥先生好像也受了你不少照顾。」

　　听了深弦的发言，我不禁握紧拳头。……雾谷冻夜所在的神秘组织，十二号区的前任学园长仓桥御门曾经也在这个组织里，他从五月交流战《ASTRAL》的选拔阶段开始就追着我不放，是个相当麻烦的人物。而眼前的深弦与堇也从属于这个组织，还说是雾谷的伙伴。

　　（深弦和雾谷暗中合作实施这场袭击并不难……毕竟雾谷的恶魔阵营早已来到第三层，布置一些伏击我们的陷阱也不过是随时能办到的小事。

　　我叹了口气努力转变心态。总是被人在气势上打压也不是个事，我露出一如既往的桀骜笑容，摆出从容不迫的态度说道。

　　「我早知道你们会背叛，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难道是被佐伯的《倒计时》刺激到了吗？」

　　「嗯，是啊，这确实是主要原因。不过我的思考方向和筱原同学想象的也许有所不同，我们在此刻行动的确是受了佐伯同学的影响，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着急，而是生气。」

　　「……生气？」

　　「没错，因为他们这么做，我们的作战不就黯淡无光了吗？」

　　深弦仍挂着含糊的笑容这么说道……他和堇同时高高举起终端，紧接着强烈的光芒穿过门扉与墙壁覆盖整座塔。不祥的预感催促我打开终端画面，屏幕上出现一串文字——【“不可久留限制”已发动】

　　深弦见状微微一笑。

　　「其实我们也准备了相应策略，其名为《不可多留限制》——停留在同一层超过一定时间就会强制淘汰，是迷宫RPG里的经典限制条件。当然，作用对象是除森罗以外的所有学区。……冻夜学长和我们都想打一场华丽的比赛，我们对踏踏实实赚点数或合伙什么的没兴趣。」

　　「……你们也是加“强制淘汰条件”啊。」

　　「嗯，所以才讨厌啊，居然和他们重复了，真是的……」

　　深弦无奈地耸了耸肩，而我只能在内心发出悲鸣。佐伯的《倒计时》本来就有够麻烦，《决斗》都难以推进，在此基础之上竟然还要增加《不可久留限制》。这究竟是雾谷与佐伯合作引发，还是两人旁若无人地碰撞导致尚未可知。

　　「顺带一提，这次袭击是我们个人的计划，冻夜学长基本上不会多做干涉。我和堇确实是冻夜学长的伙伴，但没能进入恶魔阵营也的确是事实呢。只要打倒你，冻夜学长也许就会认同我们的强大……也就是说，这场战斗十分重要。」

　　「是呀，是呀！ 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让绯吕斗和冻夜认输！」

　　「认输啊……但你们现在不是属于“无阵营”状态么？而且你们的职业是探索者和后援者，没有使役者，你想怎么和我们战斗？」

　　「只有我们的确不行，但参与准备这场袭击的当然不止我一个人。」

　　深弦说完，房间内的三道门便同时打开，恶魔阵营的成员从中现身。久我崎晴岚从其中一扇门走出，带领子的披风随风飘舞，表情无精打采的柳壮马从另一扇门走出，而眼神倦怠的皆实雫也从最后一扇门走了出来。这儿的确不见雾谷的身影，但这只是小问题。因为所有门都被其他阵营打开了，这就意味着我和水上没法走出这间房间，无处可逃。

　　深弦微微一笑。

　　「好啦，筱原同学，和我们打一场吧。……对了，机会难得，我就告诉你我和堇，以及冻夜学长所在的“组织”名字——」

　　「——《阿尔比恩》，以后请多关照！」

　　深弦与堇一同露出好战的笑容说出这个名字。

　　（……搞，搞什么啊，这不是一下子就走投无路了吗？！）

　　（而我表面上以从容不迫的态度接下他们的宣战布告，脸颊暗自抽搐不已——《传承之塔》第一天就在这时拉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