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七罪(Double NATSUMI)
幽静的郊外耸立著一所「私立精灵女子学园」。
一对男女在那所学园的走廊上前进。
一个是身材娇小的少女,把严重的自然卷头发扎成一束,穿著陈旧松垮的运动服。
另一名少年则是身穿明显穿不惯的西装,跟在那名少女后头。
他们分别是这所精灵女子学园的「教师」七罪老师,与「实习老师」五河士道。
「所以说,从今天开始,你要带一个班三周的时间……」
七罪老师语气慵懒地如此说道,歪了歪头。
「……还好吗?跟得上我说的吗?要再解释一遍吗?有什么想吐槽的,趁现在喔。」
然后忧心忡忡地如此询问。
「咦?不用了,我可以。我清楚自己应尽的本分是什么。毕竟当老师是我的梦想,我期待教育实习很久了。」
「……啊,真的吗?那就好……老实说,我有点没自信。为什么偏偏是我当老师啊?」
「老师?」
七罪老师说的话真是莫名其妙。士道歪头不解,含糊一笑。
「……算了。到了,你负责的二年四班在那里。」
七罪老师指著前方教室的班级挂牌。士道看了咽下一口唾液滋润乾渴的喉咙。
「……那么,你先进去跟同学打声招呼,我再正式介绍你。」
「好、好的。」
「用不著那么紧张啦,同学们……」
话说到一半,七罪老师清了一下喉咙。
「……除了一部分以外,都是乖孩子啦。」
「这样不是只有一部分是乖孩子吗?」
士道吃惊地说完,七罪老师便「哈哈!」乾笑,像是在表达士道的想法还太嫩。
「团体就是这样吧……尤其这一班有『那家伙』在……」
「『那家伙』?」
这别有深意的说话方式,令士道皱起眉头。于是,七罪老师露出宛如吃了黄莲的表情,摇了摇头。
「……没什么,应、应该没关系吧,我想。那家伙通常只会顶撞我。」
「……?」
士道再次歪头表示疑惑……但他想说对接下来要带的学生抱持先入为主的观念不太好,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士道调整了一下领带,重新打起精神后抚上教室的门。
然后吸了一口气,打开门,朝他带的第一批学生迈出脚步。
「大家早──」
不过──
「呜哇!」
就在他要进入教室的瞬间,他的脚绊到东西,扑向前方。
就这么跌了个狗吃屎──脸埋进某种软绵绵的物体。
「好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讨厌啦!」
士道正想抬起头,上方便传来这样的娇嗔声。
头一抬,便看见一名少女端整的脸。
包覆脸庞的柔软触感以及温暖的体温。这时士道才终于意会过来,自己倒进了少女怀里。
「哇!哇哇!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士道惊慌失措地站好,再三道歉。于是,少女像在强调胸部般缩起肩膀,装模作样地羞红了脸颊。
「呜呜,人家嫁不出去了啦~~你要……负责喔。」
「咦……咦咦!」
士道发出变调的声音,四周传来拍手喝采的嘲弄声。
「呵呵,搞砸了啊!才刚来实习就搞砸了呢!」
「淫猥。色欲薰心教师爆炸性诞生。」
「怎、怎么这样……!」
正当士道仓皇失措、慌乱不已时,从后方走来的七罪老师以冷静至极的态度弯下腰,捏起疑似设置在门口脚下位置的钓鱼线。
「真是的……又弄这种东西。耶俱矢、夕弦,是你们干的吧?」
「什么!」
「慌乱。唔唔!」
原本在一旁欢声喝采的双胞胎肩膀猛然一震。看来是为了让士道跌倒而设下了机关。
也就是说……
「……美九,你也是。别胡闹了,赶快回座位坐好。」
「是~~」
七罪老师说完,被称为美九的学生也挥了挥手,拉长尾音回答,返回自己的座位。
「呃,这是……」
「……喔喔,别在意,常有的事。大概是听说有实习老师要来,很兴奋吧……真是的,这群满脑子淫秽思想的臭婊子……」
七罪老师语带叹息地说完,拍了拍士道的屁股说:「去吧。」
士道听从她的指示,清了清喉咙,重振精神后走向讲桌。
然后放眼望向整个教室,扯开嗓子说话好让所有同学听见。
「呃~~……那么,刚才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我是实习老师,五河士道,即日起将暂时带你们这一班。虽然还很菜,但我会全力以赴,请各位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士道自我介绍完,学生们便精神奕奕地回答。
原来如此,似乎有一部分学生喜欢恶作剧,但基本上都还满守规矩的。
正当士道思考著这种事情的时候,一名坐在正面的学生猛然举起手。
那是个用黑色缎带将头发绑成双马尾,一本正经的少女。她将精灵女子学园的制服穿得整整齐齐,戴著一副黑框眼镜。
看起来还只是个国中生……不过,应该只是单纯个子娇小吧。真要说的话,七罪老师看起来也跟她差不多大。
「嗯?有什么问题吗?呃……」
「我是班长五河琴里。」
「五河同学。」
「叫我琴里就好。哥哥……不是,因为老师你跟我同姓氏。」
少女──琴里清了清喉咙说道。刚才好像有一瞬间听到她喊自己「哥哥」……不过,这大概就跟自己曾经不小心将学生时期的老师叫成「妈妈」是一样的道理吧。
「对了,我想让同学们也跟你自我介绍一下,你觉得如何?」
「喔喔,原来如此。那真是太感激了,务必麻烦各位自我介绍一下。」
士道说完,琴里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那么,从我开始。我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我叫五河琴里,是这个班的班长。喜欢的东西是加倍佳棒棒糖跟哥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欢迎随时来问我。」
琴里说完推了一下眼镜。
「好的,请多指教。这样啊,原来琴里和哥哥感情那么好啊。」
士道说完后,刚才被称为耶俱矢和夕弦的双胞胎耸了耸肩。
「不,她是独生女。」
「解说。琴里所说的『哥哥』,是指类似白马王子那样的存在。幻想的哥哥。」
「这、这样啊……」
士道脸颊流下汗水,如此回答……不过,这年纪的孩子正值多愁善感的时期,有这种幻想或许也无可厚非。包容学生的个性才算是老师吧。
这么说来,刚才琴里好像称呼自己为哥哥……继续深究下去感觉会很麻烦,于是士道假装没发现。
「呃,所以,接下来换谁……」
士道望向整间教室,这次换一名拥有一头乌黑秀发的少女朝气蓬勃地站了起来。
「我叫夜刀神十香!喜欢吃黄豆粉面包!请多多指教,士道老师!」
「好,请多指教。你还真是活力十足呢。」
士道面带微笑如此说道,学生们便接二连三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继续自我介绍。
「本宫正是飓风皇女八舞耶俱矢!」
「宣言。同上,我是八舞夕弦。」
说完,长相如出一辙的双胞胎摆出超级帅气的姿势。士道刚刚才中了两人设置的机关,脸上浮现出乾笑。
「你们喜欢……恶作剧吧?」
「呵呵!真内行!」
「微笑。请务必随时提高警觉。」
「……多谢你的忠告。」
士道露出苦笑,这次换坐在左方的一名娇小少女晃著她那不科学的雄伟胸部,站起身来。
「唔。妾身名为星宫六喰,喜爱之物是番薯羊羹。请多指教。」
「好、好的……请多指教。」
士道被她的魄力所震慑。接下来换坐在她旁边的少女站起来,与她左手戴著的兔子手偶一起行了个礼。
「那个……我叫四糸乃。请多指教……」
「四糸奈叫四糸奈喔~~!请多指教喽,老师~~!」
「请多指教……呃,四糸奈?」
士道歪了歪头表示不解,七罪老师便开口对他说明:
「嗯,是四糸乃的朋友。已经获得允许了,不用在意……怎么样啊?」
「咦?什么怎么样……」
「……我是说四糸乃啦,四糸乃。很可爱吧?是造物主恩赐的奇迹结晶。不过,不只如此。她的外表的确美丽可人,但真正美丽的是她的心灵,竟然关心连屎壳郎都会绕道通行的我哟。如果问我她是人类还是女神,肯定是女神压倒性胜利啊。她一定也会温柔地对待你的。不过,你可不能会错意喔。四糸乃之所以待人温柔,是因为她是女神,可不是对你有意思喔。我也不是不明白你会被全宇宙超级女神四糸乃迷得神魂颠倒啦,不过要是你对她出手,我一定会灭你全家,知道吗?」
「老、老师,请你冷静一点。」
未免与说明其他学生时的热情程度差太多了吧。士道安抚七罪老师,制止她。
七罪老师这才发现四糸乃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便尴尬地清了一下喉咙。
「好、好了,我们继续。接下来换谁……」
「我~~!换人家!换人家来~~!」
士道说完,便看见一名学生热情地举手。是刚才士道一头撞进怀里的那名少女。
「人家是现正活跃的女高中生偶像诱宵美九~~!喜欢女孩子!讨厌男人!」
美九情绪高涨地说著,并挺起她那穠纤合度的胸部。
虽然有好几点令人在意,但士道首先对她那辛辣的自我介绍露出苦笑。
「你讨厌男人吗?那可真是辛苦呢……」
「是的!不过没关系,达令老师例外~~!」
「达令……?」
「是的~~!因为在人家心中,老师算是女孩子~~!欢迎来到二年四班~~!Welcome to the美九World!」
「…………喔、喔,是这样啊?」
真要说的话,士道其实是对「达令」这个称呼感到疑惑,却被她以不容分说的态度滔滔不绝地带过,士道只好如此回答。
就在这时──
「……嗯?」
正当士道要将视线移向下一个学生时,他发现了一件事。
有一名少女在书桌上摊开超级专业的摄影器材,将摄影机的镜头朝向他。
「……这位同学,你叫……?」
「我叫鸢一折纸。叫我折纸就好。或是小折折、我的甜心。」
士道将视线落在点名簿上问道,鸢一折纸便语气淡然地回答。
「那、那么,折纸,你到底在做什么……?」
「记录。」
「记录?」
当士道对这耳熟的单字与陌生的用法感到困惑时,折纸继续说:
「──×月×日,洞八四洞。爸爸和妈妈就是这么邂逅的。千代纸,你总有一天也会遇见美丽的邂逅。妈妈要送未来的你一句话──『哥罗芳竟然没办法立即见效』。」
「喂,你是在做什么纪录啊?是要记录给谁的啊?」
士道发出哀号般的声音,然而折纸没有回答,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继续记录士道的身影。士道觉得有点害怕地移开视线。
「最、最后还剩……」
士道发出变调的声音,移动视线,然后脸颊抽动了一下。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坐在那里的女性怎么看都不像高中生。
尽管身上穿的是和大家相同的制服,穿著裙子却双腿大开坐在椅子上,而且一只手上还握著三百五十毫升的银色罐子。感觉她脸颊微微泛红,双眼迷蒙。比起女子高中的教室,那副德性更适合居酒屋的吧台。
「欸嘿嘿~~……你好~~我是二亚~~」
「哪里像女高中生啦!」
好不容易忍到现在的士道对二亚隐约散发出来的角色扮演感,不禁放声吶喊。
于是,二亚一脸不满地嘟起嘴。
「真过分耶~~我可是女高中生喔~~很容易受伤耶~~玻璃的十代~~」
「高中生才不会知道这首歌名咧!话说,既然要自称女高中生,怎么可以喝啤酒啊!」
「咦?不对、不对,你误会了啦~~这是气泡麦茶噜。」
「你说话都大舌头了!话说,气泡麦茶又是什么鬼啊!」
「没有啦~~我是漫研社的……不喝这个,我手会抖得拿不住笔呢。」
「根本完全酒精中毒了嘛!」
士道大喊后,二亚毫不在意地发出「啊哈哈」的笑声。
……总觉得说再多都是白费唇舌。士道叹了一大口气,放眼望向整个教室后,瞥了七罪老师一眼。
「呃……所有学生都到齐了吧?」
「嗯……算是吧。严格来说,还有一个人,那家伙是──」
就在七罪老师含糊其辞地说到一半时,教室后门「喀啦」一声打了开来。
「呼啊~~……早啊~~」
然后,一名女性一脸困倦地打著哈欠走进教室。
那是个身材比例完美至极,将制服穿得十分随性的美女。看起来完全不像高中生……应该说,显然就不是高中生,只是理由跟二亚不同。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性感魅力,怎么看都是二十五岁左右的成熟大姊姊。
七罪老师看见这名学生的身影,一脸不悦地皱起眉头。
「……『七罪』,你迟到了。」
七罪老师如此说道,也被称为七罪的学生便笑著甩了甩手。
「别那么不通人情嘛。才晚几分钟,还在误差范围啦……呃,嗯?」
这时,七罪像是发现士道的存在般眉尾抽动了一下。
「哎呀~~?这位是谁?姊姊终于交到男朋友了吗?我明白你想向大家炫耀,但怎么可以带到职场来呢。」
「少、少胡说八道了!」
七罪老师满脸通红地大喊。七罪见状,啊哈哈地笑道:
「我开玩笑的啦,开玩笑。你是传说中的实习老师吧?请多指教。」
「好、好的……请多指教。」
七罪向士道眨了一下眼睛,士道畏怯得脸颊流下汗水回答。
明明对方是高中生,自己是实习老师,对方却像个年长的大姊姊,气场强大,从容不迫。
不过,士道更在意另一件事。他歪著头望向七罪老师。
「……『七罪』?」
没错。姗姗来迟的学生,名字竟然与这个班的班导七罪老师一模一样。
于是,七罪老师一脸嫌麻烦且心情不悦地皱起眉头,压低声音说:
「……没错,这该怎么说呢……那女人微微带点我妹妹的韵味。」
「这是什么模棱两可的说法……」
士道脸颊流下汗水说道。不知为何,总觉得不该深入追究下去……总之,就是妹妹吧。两边都叫七罪容易搞混,士道暗自决定称老师为「七罪老师」,称学生为「七罪」。
「七罪老师,原来你有妹妹啊。而且──」
「────」
士道不假思索地正要说些什么时,七罪老师突然露出凶狠的目光。
「……而且?而且什么?『妹妹还这么漂亮』?啊,是是是,多谢你的夸奖。不好意思喔,漂亮妹妹的姊姊竟然是这么一个矮冬瓜。好在你是先看到我,要是先看见我妹妹,听到她其实有姊姊,肯定会想像姊姊是个超级大美女吧?话说,不要自己擅自想像姊姊是美女,又擅自失望啦,可恶可恶可恶……!」
「老、老师,根本没有人说这种话好吗……!」
士道摇晃七罪老师的肩膀后,她才一脸惊醒般瞪大双眼。
目睹这个过程的妹妹七罪用手指卷了卷头发,并且叹了一口气。
「姊姊又开始演出脑内小剧场了,一旦开始就又臭又长。」
「你、你少啰嗦啦!我说你啊──」
「老师,请冷静一点,老师。」
士道连忙制止又要再次激动起来的七罪老师。
七罪老师一脸怒气未消的样子,但大概想起来现在是早上开班会的时间,不久后,虽然气得呼吸急促,还是开口说:
「……总之,这下就全班到齐了。」
「好、好的。呃~~……那么,请各位多多指教。」
「「请多指教~~!」」
士道说完,学生们异口同声回答。
……事情就是这样,尽管嗅出几项前途堪虑的要素,实习老师五河士道还是揭开了他在精灵女子学园实习的序幕。
◇
「──好了,翻开下一页。」
早上自我介绍完的数小时后。
士道再次站到二年四班学生们的面前,进行初次教学。
士道负责的科目是国语现代文,目前正在上宫泽贤治的《要求特别多的餐厅》。有两名猎人在山上发现一家餐厅,不过那家餐厅并不是提供客人餐点,而是把客人当作餐点享用的地方──故事的大纲就是这样。
当然,士道为了这一天,已经反覆阅读课本好几遍,也多次在脑中模拟授课的情形。而监督他上课的级任导师七罪老师也在教室后方观察他上课的情形。不过,唯独充满全身的紧张感依然挥之不去。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真正的学生面前执起教鞭。学生们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虽然令人欣喜,却也成为沉重的压力。
「…………」
……不,应该说,有一部分投射过来的视线感觉有点奇怪。
该怎么说呢?士道强烈感觉在认真上课的学生视线当中,参杂著几道就像在《要求特别多的餐厅》登场的捕食者的视线。
士道从课本上抬眼瞥了一下学生……依序与举起摄影镜头的折纸、呼吸急促的美九、眼镜镜片闪了一下的琴里、笑得宛如在策划恶作剧的八舞姊妹、浮现好色笑容的二亚、舔了一下嘴唇的七罪四目相交。
何止一部分,根本过半数。
话虽如此,总不能中断上课吧。士道尽管背后冷汗淋漓,还是漠视那些视线继续上课。
「呃,我看看……有哪位同学要念下一段课文吗──」
「我~~我~~我来念~~」
「嗯?那就麻烦二亚来念。」
士道指名使劲挥著手自荐的二亚。
于是,二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声朗读课文。
「──呃~~……『士道的手指掬起白浊的黏液,有如淫荡的章鱼般蹂躏二亚的私处。二亚因贯穿身体的强烈欢愉而扭动身躯。「啊啊,不行,饶了我吧。」不过,士道露出了嗜虐的笑容后──』」
「给我停止────────!」
士道听见突然滔滔不绝说出的淫秽内容,不由自主地大喊。
「等一下,你在念什么鬼东西啊,二亚!」
「咦?两名猎人在身上涂奶油的场面啊。」
「贤治才不会写那种场面咧!」
没想到竟然乱编课文。士道不禁发出哀号般的声音。
七罪和美九等其他精灵见状,喧闹不已。属于乖孩子组的十香和六喰一脸听不懂在讲什么的表情歪了头,只有四糸乃不知为何脸颊酡红地低著头。是身体不舒服吗?
「总、总之,从同一段开始。接下来……」
士道故意大声清喉咙,重整秩序后指名下一个学生,继续上课。
《要求特别多的餐厅》故事不怎么长,接著依序请同学念课文便念完了整篇故事。故事的结局是,险些被一群栖居在餐厅里的山猫吃下肚的两名猎人在本以为已经丧命的猎犬帮助下,于命悬一线时险中生还。
「好了……就是这样的故事。各位对这篇故事有什么样的感想吗?」
说完,士道环顾整个教室,视线停留在一名把手举得笔直的少女身上──是折纸。
「喔,那么折纸你说说看你的感想。」
「──手法未免太差了。如果是我,在客人一踏进店门的瞬间就会立刻锁门,堵住活路,放毒气薰昏他们。」
「说的竟然是山猫那方的见解喔!」
士道吃惊得瞪大双眼后,七罪等人纷纷点起头表示赞同。
「就是说啊,结果让他们逃走了。」
「呵,说的没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理解。这个故事该不会是在教训近年来相亲时若是得意忘形,采取欲擒故纵的手段,会让本来有心追求的对象逃跑吧?」
「「啊~~」」
夕弦的见解令学生们纷纷点头同意。全都是站在肉食兽的角度发表的感想。士道独自一人额头冒汗。
「──啊,对了。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一件事。老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就在这时,七罪以性感的动作换边跷脚,并且举起手。
虽然认为她的动作不太妥当,但积极想参与课程的态度值得赞许。士道以袖口擦拭汗水后,点了点头。
「嗯,当然可以。有哪里不懂吗?」
士道询问后,七罪笑容满面地发问:
「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提出了爆炸性的问题。
「「……!」」
教室一阵骚动。
气氛瞬间改变。士道咽了一口口水。
不,问题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倒不如说,只要有实习老师来学校就一定会听到这种问题。不管回答有没有女友,顶多就是被取笑几天罢了。
不过──士道的生物本能,原始的感觉,不断敲打著警钟。
因为他强烈感觉这个问题此时此刻在这所学园中,足以致人于死地。
若是回答错误,很有可能令自己濒临性命危机。
「呃,我……」
士道沐浴在无数视线下,搔了搔头──
「……我没有女朋友。」
决定据实以告。
「「…………」」
所有人瞬间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然而随后,教室里又立刻充满了紧张感。
不过,其中只有一名少女看起来有些遗憾地叹息。是美九。
「这样啊~~」
「是、是啊。你为什么感觉有点遗憾?」
「没有没有,才没这回事呢~~人家一点儿都没有在妄想将达令老师和你女友两人通吃的意思哟~~」
「…………」
士道听了美九说的话,因战栗而皱起脸。不过,美九马上表情一亮,拍了手。
「啊!不过~~既然达令老师现在单身,就表示人家也有机会吧!」
「咦?呃,这个嘛……」
美九说完,在士道发表意见之前,教室里抢先一步发出声音:
「咦咦~~那不限美九你一个人吧?」
「正是如此!少略过本飓风皇女,说些自以为是的话了!」
「首肯。可能性有无限大。」
「──给千代纸。这是战斗的纪录。看看妈妈的勇姿吧。」
「喂!你们在上课时间乱讲什么啊!没看到哥哥他很困扰吗!」
「班长,你也挺机灵的嘛,趁机喊哥哥喵。」
「呃……那个……我、我也……有点……在意。」
「唔嗯。郎君老师喜爱何种姑娘?若是从这之中挑选呢?」
「喔喔!士道老师,你要选谁?」
不只问题学生组,连乖宝宝组也一起七嘴八舌地喧闹起来。
「呃,我说啊……」
士道一筹莫展,向七罪老师投以求救的眼神……不过,七罪老师却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像在表示「别扯到我身上」。
走投无路。学生们猛然探出身子逼迫士道回答,令士道双眼游移不定。
士道也是个健康的男子,若说对年龄差距不大的她们不感兴趣是骗人的。
然而,虽说是实习生,士道现在毕竟是老师,她们是学生,必须划清界线才行,更别说要在她们当中选出一位自己喜欢的类型这种违背师德的行为。
「……啊。」
就在这时,士道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妙计。
士道张开手心安抚同学后,接著说:
「谢谢各位。就算是开玩笑,老师也很开心──不过啊,老师我……其实喜欢年纪比我大的女生!」
「「什么……!」」
听见士道的宣言,少女们一脸惊愕。
二亚、七罪和美九瞬间露出开心的表情,但随后便一副「啊!对了,我现在的设定是比老师小!」的模样。
看见她们的反应,士道在心中摆出握拳的胜利姿势……其实,士道并没有特别喜欢成熟姊姊型的女生,但这可说是既不会伤到任何人又能圆场的最好回答吧。
可是,他想得太天真了。因为当他打算继续上课而拿起粉笔的瞬间,所有人的视线缓缓集中在教室后方。
「达令老师喜欢熟女……」
「也就是说……」
「………………咦?」
位于教室后方的七罪老师在大家的注视下,满脸通红地发出惊愕声。
没错。就算看起来像国中生,七罪老师可是货真价实的大人。如果只照士道字面上的意思去解读,她是现场唯一正中士道好球带的女性。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会扯到我身上……!喂,这种事情你自己处理啦……!」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士道不断向七罪老师道歉后,学生们便兴味盎然地倒抽一口气:「「喔喔……」」
「原来如此……这种随意的态度。」
「萝莉御姊……还有这种属性啊。」
「长、长知识了……」
学生们正经八百,目不转睛地观察七罪老师。七罪老师十分不自在地用双手遮住羞红的脸颊,扭动身躯。
就在这时,宛如算准时间似的响起下课钟声。
「……!好,那么下课!起立,敬礼!」
士道一副天助我也的模样,俐落地打完招呼后逃也似的离开教室。同一时间,七罪老师也从教室后门逃到走廊。
教室里传来学生们胡乱猜测的声音,但再回去辩解也只会越描越黑。于是,士道快步追上七罪老师,与她并肩走向教职员办公室。
「……我说。」
「……干嘛?」
途中,士道尴尬地攀谈,七罪老师撇过脸回答。
「……总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事情会变那样……」
「…………没关系啦,反正不会有人当真吧……你才该节哀顺变,竟然跟我这种丑女传了一下绯闻。」
「咦?不,怎么会,七罪老师很可爱啊。」
「……!啥!」
士道说完,七罪老师露出像是看到杀亲仇人的眼神,凶狠地瞪著士道,以逃之夭夭的速度在走廊上飞奔而去。
◇
实习老师士道因为下课钟响,总算逃出生天。
然而,这份安宁只维持了数分钟。
理由很单纯。因为士道刚才上的课好巧不巧的是第四堂课。
也就是说,刚才的钟声不仅代表下课,同时也告知午休时间已经开始。
果不其然,士道被突袭教职员办公室的学生们绑架──更正,是邀请他一起吃午餐,再度返回二年四班教室。
顺带一提,学生们把教室内改造成有别于数分钟前的样子,桌子排列成圆形,呈现所有人围绕在餐桌旁的景象。
学生们和士道,以及一起被带来的七罪老师就座,将便当摊开在各自的桌上,双手合十。
「好……那么,我们开动吧。」
「「我要开动了!」」
士道合掌说道(起初是拜托七罪老师喊口令,但她强烈地拒绝了),学生们也模仿他,跟著大喊。
「唔……喔、喔喔!」
就在这时,十香看了士道打开的便当盒,突然大叫出声。士道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态吓了一跳,还是将视线投向十香。
「嗯?怎么了?」
「没有啦……只是觉得你的便当五颜六色。唔……看起来好好吃喔。」
说完,十香咽下口水。同时,她的肚子也咕噜叫了。
「哈哈,那真是谢谢你的赞美了。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尝尝看?」
「!可以吗!」
「嗯,当然。」
士道将便当递过去后,十香便目光炯炯地仔细端详挑选,下定决心,用筷子夹起嫩鸡块。
然后一口塞进嘴里,嚼了几下,猛然瞪大双眼。
「真、真好吃!这是什么……不是普通的炸鸡块吗!」
「呵,你发现了啊。我在面衣里加了柠檬汁和罗勒叶,味道清爽,很好吃吧?」
士道得意洋洋地说道,十香又露出惊愕的表情。
「难不成这是士道老师你自己做的……?」
「「……!」」
十香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其他学生同时望向士道的便当盒。
「唔嗯……此便当吗?」
「真的假的啊?欸,老师,你要不要在活动前来我这里做饭给我吃啊?」
「……老师,我也可以尝一口吗?」
琴里推了推她的黑框眼镜说道。
「好、好啊,当然可以。」
都已经让十香尝过了,怎么好意思拒绝。士道臣服于大家的淫威下,如此回答。
于是下一瞬间,筷子从四面八方胡乱舞动,学生们大快朵颐士道亲手做的便当。
「呜哇,好好吃喔……」
「战栗。这就是男人做的料理吗?」
「哦……挺有两把刷子的嘛。」
学生纷纷对士道的便当表示赞赏。老实说,说不开心是骗人的。
不过,问题在于人数。被多达十名的少女抢食的便当盒里已经没剩多少菜了。
「啊哈哈……大家正值发育期嘛。」
士道看向轻了不少的便当盒,露出苦笑后,有一道人影迅速逼近便当盒──是折纸。
「老师,我也要。」
「咦?你该不会没吃到吧?伤脑筋呢,已经几乎没什么菜了……」
士道一脸为难地说道,折纸便摇了摇头表示没问题。
「没关系。你只要将皮带、手表等金属制品拿掉,全身涂满奶油给我就好。」
「《要求特别多的餐厅》……!」
竟然埋下这种伏笔。而且,果然还是山猫那一方。
「喂!折纸你刚才也吃了炸鸡块吧!我看到了喔!」
「啧!」
十香怒吼。于是折纸轻轻咂了嘴,回到自己的座位。
折纸前脚刚走,这次换四糸乃和六喰一脸抱歉地走了过来。
「不、不好意思……老师的便当太好吃了,不小心就……」
「唔嗯,对不住……妾身的牛蒡丝分你,作为交换吧。」
两人如此说道,从自己的便当盒分一些配菜到士道的便当盒里。其他学生也依样画葫芦,分别将一道配菜放进士道的便当盒。
过了几分钟,士道的便当盒装了种类比刚才更丰富的配菜。
「喔喔……感觉变得比原本还要豪华呢。」
士道笑著如此说道,品尝新生的便当。
一样菜,每个家庭的调味会有微妙的差异。对兴趣是烹饪的士道来说,这个总汇便当反而能品尝到各式各样的味道,求之不得。
「嗯,很好吃喔。感觉赚到了呢。」
士道说完,少女们开心欢喜或有些难为情地微微一笑。
「呵呵,对吧、对吧。」
「谦逊。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吃。一定是因为和大家一起分享,才觉得好吃吧。」
「哈哈,原来如此。像这样和大家一起吃饭也不错呢──你们中午总是一起吃饭吗?」
士道微微偏头询问。于是,学生们对看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喵,平常大家都各自去喜欢的地方吃。」
「嗯。也有班级是像这样和老师一起吃午餐,但不知为何,七罪老师一到午休时间就不见人影。」
「唔嗯。由于今日和郎君老师在一起,这才顺利逮到人。」
「……咳咳!」
大家如此说完,七罪老师大吃一惊,咳个不停。大概是当时默默啃著的三明治噎到了,只见她不停敲著胸口。
「老师,你、你还好吗?」
「……还、还好。」
七罪老师一口将三明治咽下,轻轻点了点头。
学生们的视线集中在七罪老师身上。
「对了,七罪老师平常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我们不要求每天,偶尔像今天这样和大家一起吃午餐如何?」
「咦?啊,呃,这个嘛……」
当七罪老师语无伦次时,坐在她对面的七罪猛力吸光铝箔包蔬菜汁,耸了耸肩说:
「啊啊,不可能、不可能啦。我姊从学生时期开始,基本上都是厕所饭。」
「……!」
七罪老师听了七罪说的话,肩膀猛然一颤。
不过,十香大概是听不懂,只见她一脸纳闷地歪了头。
「厕所饭……?那是什么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一到午休时间就躲到厕所隔间一个人吃饭。我是不太清楚她的感觉啦,好像不管是跟大家一起吃饭,还是被人看见自己一个人吃饭,她都觉得很难堪。而且还谨慎地刻意躲到没人会去的旧校舍厕所,害得刚好进去那里的女学生听见声响,吓个半死。以前还曾被算进学校七大不可思议之一──」
「呜、呜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七罪老师吃到一半的三明治砸到七罪脸上,打断她说话。
「七、七罪老师!」
「啊……!」
士道唤了七罪老师,她便抖了一下肩膀。看来是没有自觉做出了什么行为。
「啊……抱、抱歉……」
七罪老师尴尬地发出声音后,下一瞬间,这次换她的脸被砸了三明治──似乎是七罪予以反击,做出报复行动。
「…………」
「…………」
七罪老师与七罪沉默了片刻后,拨开形成圆桌状的桌子,慢慢接近。士道见状,悠哉地心想:简直就像进入竞技场的战士呢。
「再怎么说,砸三明治也太过分了吧,姊姊?」
「……所以我不是有想要跟你道歉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随便滔滔不绝地多嘴。而且,你也砸回来了啊。二比一,是你不对吧。」
「多嘴?有人问,我就回答而已。如果我胡说八道也就算了,说事实还挨骂,我可无法接受。说起来,还不是因为厕所的小七本身有这种趣事可讲吗?」
「不、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啦啊啊啊啊!」
大概是触及了什么心理阴影,只见七罪老师大声怒吼,打算揪住七罪。
「等一下──」
再怎么样,总不能放任两人打起架来。士道惊慌失措地正要阻止两人。
不过,有两道人影抢先士道一步,介入两人之间──是耶俱矢和夕弦。
「嘿,两人且慢!察觉决斗气息,裁判八舞不请自来!」
「制止。就算你们直接扭打成一团,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不要将这场胜负交给我们八舞处理呢?」
「……啥?」
「交给你们处理……是什么意思?」
七罪疑惑地问道,八舞姊妹便同时点了点头,接著说:
「正如字面所说,既然要一决胜负,不如设定规则!」
「说明。具体来说,就是两人将各自想对决的项目写在纸上,投进箱子里,抽出一张。当然,禁止写互殴这种犯法的行为。」
「正是如此。败北的那方要老实地道歉!这就是照三餐进行各种对决的吾等八舞合理的决斗方式!」
这时,耶俱矢和夕弦摆出帅气的姿势,她们的背后产生如特摄英雄片的爆炸场景──令人有这种感觉。一部分的学生发出稀稀落落的掌声。
「哦……原来如此。好啊,我赞同。用便条纸写就可以了吧?」
说完,七罪从书包里拿出便条本,撕下两张,一张塞给七罪老师。不过,七罪老师却著急地皱起眉头。
「……!喂,我又没答应……」
「哎呀,那就算我不战而胜喽?那我把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
「……!我、我知道了啦!我答应总行了吧……!」
七罪老师半自暴自弃地接过便条纸。
两人四目相交了一会儿,火光四溅,接著在便条纸上写下文字,对折再对折,扔进八舞姊妹准备的面纸盒里。
「好!击鼓声响起!」
「口技。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抽!」
八舞姊妹一边炒热气氛一边从面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条。
「我看看……是什么?」
「公布。决胜方法是──『在下午的游泳课,谁的泳衣能射中士道老师的心,谁就获胜。奖赏是士道老师的吻』。」
「「…………什么!」」
听见这个决胜方式,士道和七罪老师异口同声大喊。
「喂……这个决胜方式是怎样啦。」
「应该说,为什么把我也扯进去?」
不过,八舞姊妹并没有理会他们。两人又摆出帅气的姿势,继续进行话题。
「哦?连决胜的地点和时间都指定了,很机灵嘛。」
「决定。那么,就在下午的体育课,在游泳池一决胜负。」
「拜托你们听我说话好吗!」
结果莫名被牵扯进去的士道直到最后都没人理会他的哀号。
顺便说个题外话,七罪老师提议的决胜方式是「躲猫猫」。
◇
「──闪耀吧!第一届精灵女子学园学校泳装发表会!」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第五堂课,体育课。
夏季大海般的阳光洒落在泳池中,少女们的声音响遍整个泳池。大家已经将制服换成深蓝色的竞泳泳衣,引领期盼著两位主角的登场。
顺带一提,士道被迫坐在放在泳池边的椅子,旁边则是握著麦克风(折叠伞)的二亚。
「好了,第一届精灵女子学园学校泳装发表会开始了。由你们的老熟人,喝了气泡麦茶被医生禁止游泳的本条二亚本人我担任主持人,为各位进行实况报导!另外,吃饱饭游泳很危险,不是精灵的人请勿模仿哟!」
二亚能言善道地如此说完,学生们便鼓掌。
「谢谢各位。好的,现在八舞姊妹已经来到我们的转播台。对于能强烈感受到想回收在本篇中跳过的泳池活动的本次对决,两位有什么感想?」
「呵。姊妹是最亲近的朋友,也是对手。会演变成如此形式绝非偶然。」
「解说。毕竟是七罪提议的对决方式,估计会对七罪比较有利,但考虑到评审是公开表示喜欢熟女的士道老师,之后的发展看来会掀起一阵波澜。」
「原来如此!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意见,评审少年老师!」
「呃……可以先把我放了吗……」
「原来如此,每人都不一样,每人都很棒。胸部是大是小都同样尊贵。真是说了句名言!多谢你!」
「我才没这样说!」
即使被捏造发言的士道发出哀号般的声音,二亚也充耳不闻。她用力握紧麦克风,继续热情地发言:
「好!那我们马上开始吧!
首先来看先攻!你真的是高中生吗!全身散发成人魅力,精灵女子学园的性感象徵!身材比例、容貌、一切都让人以为是妄想产物的完美女人!七~~罪~~~~~~!」
配合二亚热情的演说,一阵烟冒出,身穿泳装的七罪走到泳池边。
「……!」
士道看见她的模样后,不禁倒抽一口气。
虽然感觉效果做得有点太夸张,但毕竟这里是学校,现在在上游泳课,七罪穿的当然也是极力减低暴露程度的深蓝色竞泳泳衣。
不过,如今这泳衣却反而突显了她出众的身材比例。
紧贴肌肤的面料;被丰满上围撑到极致的胸前名牌。这种不协调的感觉,营造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性感氛围。
「──嗯哼,这样你还敢说对嫩妹没兴趣吗?」
说完,七罪以诱人的动作对士道邪魅一笑。
那副煽情的模样,男高中生看了肯定会烙印在脑里,一个星期都挥之不去吧。而实际上,士道的心脏从刚才就一直「怦通怦通」跳个不停。他明明是实习老师,又不是高中生,真奇怪。
「──好,接下来请后攻登场!
精灵女子学园七大不可思议之一,如今将揭开她的面纱!她那将空气阻力减至最低的扁平身材,是否会受到一部分口味特殊者的热烈支持!嘴巴毒归毒,却意外地为学生著想!其实,我在之前参加活动时就承蒙她的照顾,幸好有她帮忙贴网点──让我们欢迎七罪~~~~老~~~~师~~~~~~!」
感觉与介绍七罪时的风格有点不同。在经过一连串的介绍词后,一道娇小的人影从烟雾中现身。
然而,学生们的欢呼声却顿时转为骚动。
不过,这也难怪。因为登场的七罪老师,脖子以下全被更衣时使用的松紧带浴巾裹得密不透风,呈现晴天娃娃的模样。
「七罪老师……?」
士道疑惑地皱起眉头,七罪老师便苦著一张脸,叹了一大口气。
「……我知道啦……啊~~真是的,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七罪老师看开似的说完,满脸通红,手颤抖著解开浴巾。
「「喔喔……!」」
那一瞬间,学生们发出一阵骚动。
七罪老师只是和大家一样,穿著蓝深色竞泳泳衣,并没有什么奇怪或特别的地方。不过,教师当然不可能有学校泳装,因此胸前的名牌上写的是泳衣主人「四糸乃」的名字就是了。
但是「头发整齐绑起,身穿泳装的七罪老师」这个事实本身,带给只看过七罪老师穿运动服的学生们强烈的冲击。
「喔、喔喔……」
而士道也不例外。七罪老师突然展现出乎意料的泳装姿态,不禁夺去他的目光。
「喔喔!」二亚见状,故作吃惊地发出惊叫。
「这是……!七果老师的作战,效果出奇地好呢!」
「作战……?」
十香歪著头询问二亚。于是,二亚接著说:「让我来说明吧!」
「仔细想想,学校泳装的确是充满恋物魅力的夏季怪物没错。再加上七果妹的火辣身材,破坏力十足啊──不过,我们原本穿的制服也是力量不容小觑的服装。毕竟我们是女高中生嘛,女高中生!」
不知为何特别强调这个词汇后,二亚接著说:「不过──」
「七果老师平时穿的是运动服!而且不是轻便时髦的运动服,而是充满旧时代味道的传统运动服!制服八十分到学校泳装一百分之间的落差不过二十分,但是从运动服负三十分,到学校泳装一百分之间的落差,却高达一百三十分!七果老师是为了这一瞬间,过去才一直穿著老土的运动服……!」
「「喔喔……!」」
听完二亚的解说,学生们发出惊愕与尊敬交杂在一起的声音。不过,七罪老师本人却一脸厌恶地说:「……别随便把人说得像是足智多谋的策士啦,拜托……」
二亚当然没有理会她,将麦克风伞朝向士道。
「好了,少年老师,怎么样啊?你判定谁获胜?」
「咦?喔,这个嘛……」
被气氛带著走的士道赫然抖了一下肩膀,回答:
「呃……我觉得两个人都非常有魅力。」
「也就是说!」
「两人一起获胜……不行吗?」
士道放眼望向泳池畔如此说道,所有人便鼓掌──想必大家也抱持同样的想法吧。
或许是察觉到这样的氛围,二亚猛然向后仰。
「唉,好吧!二亚我名声好就好在懂得灵活变通!第一届精灵女子学园学校泳装发表会优胜的是,七果姊妹俩!」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二亚宣布后,学生们更加用力鼓掌,欢声雷动。
七罪瞪大眼睛愣了一下子,随后便一脸无奈地耸耸肩。
不过──只有一人反对这样的评判结果。
「……等、等一下啦……!」
──不是别人,正是七罪老师本人。
「这、这是怎样啦……!你眼睛是脱窗吗?怎么想都是七罪比较美吧!」
「老、老师……」
「你、你是瞧不起我吗?还是同情我?开什么玩笑啊,马上重新评判──」
「你~~──够了喔!」
七罪老师话说到一半,七罪的手刀便直朝她的头顶落下。
「好痛!」
七罪老师发出尖锐的哀号声,按住头,当场蹲在地上。
「你……你你干嘛啦……」
「我才要问你干嘛咧。结果都出炉了,你还在啰哩叭嗦些什么?退个一百步来说好了,你把三明治扔到我脸上我认了,但你对称赞自己的士道老师咄咄逼人,究竟是哪根筋不对?」
「什、什么……!这还用问吗……明显有问题吧!你比我漂亮又帅气……!样样比我好!从小别人就这么说!」
「…………」
七罪老师吶喊般说完,七罪便用双手用力挤压她的脸颊。
「唔、唔嘎……!」
「……我就趁这个机会说了吧……姊姊,你这样让我非常困扰耶。」
「什……什么?怎、怎么说……」
「我自己说是有点不好意思啦,但我确实美若天仙,随随便便就赢过路边一大堆女孩。」
七罪自鸣得意地说道。二亚闻言,佩服地叹息道:「哇~~!真想说说看这种话~~!」
「可是啊,我样样比你好?别说蠢话了。我从小──就羡慕你羡慕得不得了。」
「咦……?」
七罪老师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发出错愕的声音。
「我周围的确聚集了许多人,但真正受人仰赖的是姊姊。我羡慕你妙手生花,什么都会做;羡慕你能得到众人的关心。别人大概认为我一个人也无所谓,寂寞时根本不敢依靠别人。」
「七、七罪……」
「姊姊你太诈了。为什么明明受到大家喜爱,却摆出一脸没人爱的样子?还对夸你可爱的士道老师说那种话。」
七罪一脸悲伤地如此诉说。
七罪老师露出脑袋一片混乱的表情一会儿,不久后撇开视线,轻声呢喃:
「…………抱、抱歉……」
「……嗯。那么,你对结果没有异议吧?」
「啊……嗯……没有……」
七罪老师老实地点点头。
于是下一瞬间,七罪表情突然转变,露出邪佞的笑容接著说:
「──是吗?那就来颁奖吧。双方都是胜者而不是败者,所以两人都有吧?士道老师的奖励之吻。」
「…………咦?」
七罪说完,大家也像突然想起似的捶了一下手心。
「呵,差点忘了这回事呢。虽然可惜,这次就认了吧。」
「那么,由达令老师和人家献吻给你们……」
「唔嗯?……唔嗯?」
大家七嘴八舌地起哄。士道的额头慢慢冒出汗水。
「呃~~……照刚才那种感动的气氛,不是应该把奖励拋诸脑后了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死了这条心吧。」
七罪如此说道,垂下视线等待亲吻。
「唔唔。」士道嗫嚅了一声,然后一脸抱歉地望向七罪老师。
「……那个,老师,真的很抱歉,那个,要做这种事……」
当士道表现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时,七罪老师难为情地挪开视线,哼了一声。
「…………我听说了。随你便吧。不过,我想你亲了我之后,一星期都除不掉臭味喔。」
「怎么会。呃……虽然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不过我觉得很荣幸。」
「……!就说了,你就是这一点──」
七罪老师皱起眉头想说些什么,说到一半却突然中断。
理由很单纯。因为下定决心的士道趁势以自己的嘴堵住七罪老师的嘴。
「……?……!」
几秒后,士道离开七罪老师的嘴唇,然后直接亲吻旁边闭上双眼的七罪的嘴唇。
「呼,呼~~怎么样?这下没意见了吧?」
士道内心涌起一股成就感,同时擦拭额头冒出的汗水──感官却感受到气氛有异。
七罪老师脸红得像番茄一样,而七罪则是一脸愉悦地微笑道:「哎呀。」另外,其他学生则是双眼圆睁,将目光集中在士道身上。
「咦……怎、怎么了……」
「没有啦,那个,亲吻是……」
「确认。不是亲脸颊吗?」
「啊──」
听夕弦这么一说,士道脸色发青。
她说的有道理。听到「奖励之吻」这种可爱的词汇,很少人会直接想像成是嘴对嘴亲吻吧。
然而不知为何,感到混乱的士道脑海里却被「说到亲吻,就是亲嘴吧,否则也无从封印」这种莫名其妙的思考主宰。
「哔──!五河评审,你犯规了!」
「呀~~!七罪老师你们好诈喔~~!达令老师,人家也要~~!」
「不、不是啦,那个,这……呜、呜哇!」
所有人步步逼近的压力逼得士道穿著西装跳进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