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在自我的道路上
简单扼要地说,就是想成为现实充——圆城寺紫乃伴随这份心情开始的高中生活,即将迈向一周年。正确来说,从四月开始算起的话,才只有十个月而已,但迈入二月之后,再一个月多一点,一年级的生活就会结束,考虑到这点的话,说是已经过了一年应该也没问题。
天气又冷。真的非常冷,春天快来吧。
而且学校没什么大活动……除了期末考,真令人忧郁。
不过,距离期末考还有一点时间,就先睁只眼闭只眼,将这件事搁在一旁吧。很好。
总而言之,自己是否成了现实充呢?
呃,当然,自己并不奢求变成真正的现实充,但如果能稍微体验到那种感觉就好了。
刚开始时,本来已经有点想放弃,觉得自己还是办不到,但有幸遇到文化研究社的前辈们,首先稍微改变了一点。
之后跟前辈们,还有一起加入社团的宇和千寻,一同跨越许多事件—有时还是非现实到让人怀疑的现象——自己又稍微改变一点。
然后,她知道了自己能够改变,世界是可以改变的。
就像这样度过了一年。在自己的人生中,也是最波折不断的一年。
她过得相当开心,在班上也和各式各样的人成为朋友,并到至今不曾去过的地方玩,对这样的生活感到万分满足。
只不过,要问自己是否已经达到现实充的领域的话……
「嗯……应该不能这么说吧……」
还是仓得到这样的结论。
反正她并非打算成为正牌货,所以倒是无妨。不,应该说因为看见了入口,才会想以更高的地方为目标吗?
人类真是贪心的生物,唔。
那么,假设自己现在还无法达到那个领域,究竟是欠缺什么呢?
参考文研社前辈们的状况,来思考看看吧。
「……果然是差在有无男女朋友吗?」
社团里的五名前辈之中,居然有两组正在交往的情侣。社员合计七人,其中有四个人在交往,所以没有交往对象的反而是少数派。
因此,说文研社有一半以上是以恋爱的甘甜所构成也不为过。
恋爱。恋爱的重要性。
如果能找到一段恋情,感受何谓恋爱的话,世界会变得更加闪耀发亮吗?
但社团里有单身的学姐,她也一样闪闪发光。
闪耀的原因是什么呢?想要针对这个部分,认真地思考一下。
但脑袋不灵光的自己,再怎么思考也有极限;而且能共有这个烦恼、陪自己一起思考的人似乎不多……
有没有刚好对同样的事情感兴趣,而且能够发挥优秀的分析能力,像师傅一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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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藤岛麻衣子在学生餐厅前的空地,和某只迷惘的小羊交谈着。
「谢、谢谢你,藤岛同学!托你的福,我似乎能和男友重修旧好!」
「那真是太好了。只不过,你要记得多想想对方的心情,不要因为讨厌分离就束缚住对方。可能的话,偶尔也退一步观察,试着思考男友和自己的关系吧。」
「我会铭记在心!谢谢你!」
那名女孩恭敬地行礼之后,带着满面笑容离开。
藤岛目送女生离开的身影,做出擦拭额头汗水的动作。虽然现在是冬天,她根本没有流一滴汗,而且强烈的北风吹打着身体,反倒应该说很冷。之所以擦拭汗水,是代表她结束了一项工作。
「呼,今天也对世界有所贡献。」
又让一朵名为恋爱的花绽放在这世界上,自己的活跃简直就宛如花精灵一般。
即使进入二月,已逐渐能看见二年级的尾声,藤岛要做的事情依然不变。恋爱全年无休,既然如此,以「爱的传教士」自居的她,当然也是全年无休。再加上一年里首屈一指的恋爱活动「情人节」即将到来,今后想必会越来越忙碌。
当然,藤岛并非拘泥于要由自己来完成这项职责,而是自己想这么做,所以她只是在做想做的事情而已。
每天都很忙碌,回过神时,时间早已流逝。人生一帆风顺,没什么不满的地方。
但偶尔会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虽然下是经常感到烦恼,但这种感觉会定期出现,侵蚀藤岛的内心。如果任由那种感觉吞没自己,那感觉便会逐渐扩散开来,最后让藤岛想飞到某处。
想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话虽如此,那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并非那种会因此使人偏离人生轨道的烦恼,只要置之不理,改天就会忘记。
有时会想要抛弃别人认为的平常自己,到陌生的土地展开一场漫无目标的旅行。任何人都会陷入的忧郁心情……无论是谁,应该都有过这种感觉吧?
这样的心情在藤岛胸口徘徊着。
她心想「啊~又来了」。这种心情一旦浮现,那天就会变得毫无干劲,真伤脑筋。
这种缺少什么的感觉,果然是其来有自吗?假如是这样,是否有解决的方法呢?如果有就好了。倘若能找到解决的方法,感觉世界会有所改变。
就在藤岛这么心想并前往教室的途中,她发现了认识的人——在学校认识的众多人里,不知有什么因果,和自己关系越来越密切的五人。
八重樫太一、永濑伊织、稻叶姬子、桐山唯、青木义文。
文化研究社的五名二年级生。
虽然她和青木的关联或许没那么深……不过这点应该无关紧要。
文研社的五人在这寒冷的天气中,聚集在中庭交谈着。
总觉得他们好像在享受寒冷的天气一般。
如果要形容他们现在的样子,「呀啊、呵呵、啊哈哈、哈哈哈」这样的音效简直再适合不过。
应该说刚才有一瞬间,藤岛在他们背后看见花田和温暖的妖力……更正,是活力。
五人散发出一种气息,简单扼要地说,就是——
「现实充啊……」
「就是说呢!」
与其说是零时差,不如说根本像是抢着讲话的声音从旁插入,让藤岛往后退。
「啊!因、因为我深有同感,忍不住就做出回应了!」
刚才明明展现出压倒性的积极态度,此刻却拚命赔罪,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的人,是摇晃着一头蓬松秀发的小动物系女孩,文化研究社的一年级生——圆城寺紫乃。
「午安,圆城寺同学。」
「午、午安!咦,学姐记得我的名字吗?我们应该没什么关联……」
「文研社曾来采访我们社团,除此之外,我们也讲过几次话吧?」
听藤岛这么说,圆城寺说着「太光荣了……」,并露出感激的神情。
哎呀,多么纯朴又可爱的女孩啊,真想将这样的女孩染上自己的色彩……咳咳,要自重一点。
「喂,圆城寺,我先走罗。」
一旁的男生向圆城寺这么说完,便打算离开。
「等她一下吧,宇和同学。」
但藤岛叫住对方。
「……啊,是,你好。」
有着中性面貌的冷酷男孩,是同样隶属于文研社的一年级生字和千寻。他轻轻地向藤岛点头致意。
「我应该也没跟学姐说过几次话吧。」
「但我们曾扯上几次关系不是吗?你把我当成多么薄情的人啊?」
「……想到藤岛学姐的人脉之广,总觉得很厉害……」
圆城寺似乎低喃着什么。
「那么,怎么啦……啊啊,是圆城寺同学对我的自言自语做出回应呢。」
「非、非常不意好思!呜啊……」
「真的很抱歉,这家伙有时会变得怪里怪气的,请无视她吧。」
「不用道歉也没关系唷,忠于欲望是非常好的事情。」
总觉得自己最近丧失了某段时期的青涩和热情,得向她看齐才行。
「话说回来……『现实充』这个词让你这么在意吗?」
「是、是的……因为我正好发现前辈们,重新感受到他们的气场。」
「……气场吗?」
文研社散发出来的耀眼和开朗,感觉是自己缺乏的东西。
「……藤岛学姐和文研社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见藤岛目不转睛地看着文研社,宇和这么问道。
「有一个晚上也讲不完的因缘呢。」
「是吗……」
「文研社和藤岛学姐的关系很深啊……唔……」
没错,他们的确有如同圆城寺所说的关系。有些他们才有,自己并没有的东西。或许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真是困难呢。」
「就是说呀!要变成现实充真的很困难!呃,当然不用变得像正牌那样也无妨,但还是想试着将最低限度所需要的气场缠绕在身上……虽然想跟前辈他们看齐,但实在没办法那么简里地……」
「圆城寺同学想要成为现实充吗?」
「咦?咦咦咦咦!学姐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这孩子挺有趣的。
「而且宇和同学有同样的想法。」
「你、你在说什么啊?」
嗯,说中了。
试着套一下话,立刻就明白。原来如此,文研社的两名一年级生会加入社团,是因为有这种意图吗?
这表示文研社的二年级生,是如此值得当成目标的存在吗?
「……不过这么一想,我也常常被文研社吸引。」
总觉得他们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是似乎存在于文研社的「秘密」,孕育出那种「不一样」吗?总之,让人很在意。之所以像这样感到在意……
「即使知道自己无法变成那样子,还是会憧憬……」圆城寺低喃。
是因为自己也憧憬吗?
憧憬文研社?憧憬现实充?
「唔,不过现实充究竟是什么?」
藤岛也开始在意起这点。其实她只知道那种气氛而已。
「要严谨地定义,应该很困难吧。」
宇和冷静地指摘。原来如此,很困难是吗?这样正好。
「既然如此,是否该由我来找出答案呢?」
这样才会让人因为使命感而充满斗志。
「我觉得没有人说学姐应该这么做耶……」
「但你们想知道答案对吧?我也想厘清疑惑。」
关于文研社的事、现实充的事,还有自己怀抱的郁闷感。
「这、这听起来真是太吸引人了!」
圆城寺期待不已,眼神闪闪发亮,感觉好像雀跃的小狗。
「嗯,我是觉得怎样都无所谓啦……」
「你真不会说谎呢,千寻同学。」
「你说什么!」
哎呀,他们感情真好。
这两人很有趣,最重要的是,他们跟自己共有类似的目的。既然如此……
「那么机会难得,我们试着合作看看如何?」
◇◆◇
宇和嫌麻烦且主张没兴趣,但圆城寺强硬地想拉宇和加入,两人争执一阵子后,藤岛的提议得以实现了。
就是这么回事——
「『现实充以及文研社研究会(暂称)』要起步了呢!」
研究会的活动目的,主要是以文研社为样本,考察现实充的生态,从中找出自己能活用的部分,最后以不错的感觉收场!大概是这样!
「是的!藤岛学姐!」
「这名称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两个都充满干劲呢!」
「……可以听我说话吗?」
在出色的团队精神之下,「现充研」(简称)立刻开始活动。因为全员似乎都有空,当天放学后他们便聚集起来。
许多运动社团都进入停赛的季节,文化系社团似乎也跟着降低活动频率。因为三年级生已经退休,整体来说是社团活动最平静的一段时期。
「社团那边没问题吧?」
「是的,因为没有规定一定要出席,而且我们有先到社办露脸一下。」
在制服上又穿着一件大衣的圆城寺举乎回答。
「……今天我就陪圆城寺玩一下吧。」
相对的,宇和则是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这么说道。
「千寻同学,你的傲娇发言还是老样子。」
「被你这么解释的话,我不管说什么都是白费功夫吧!」
「圆城寺同学,你挺有一手的耶。」
对付任何人都能必胜的策略,就是将对方拉到自己的世界观当中!
「首先来确认文研社的成员是否真的是现实充吧,毕竟,说不定只有我们擅自这么主张。无论是什么事情,只凭主观判断是很危险的唷。」
「只凭主观很危险……笔记下来。」
「……我总觉得你们两个,是凭主观在擅自判断我这个人……」
宇和的傲娇发言,基本上就无视。
那么,首先来确认在字典里的定义。用网路调查后,很简单地就得出答案:「现实生活过得很充实的人。」原来如此,现实生活很充实。嗯,可以明白这个意思,但总觉得这不是自己要找的答案。圆城寺跟宇和的反应也是「虽然知道是这个意思啦」。
确认过定义之后,就来打听看看吧。喔,正好有个一年级时曾同班的男生经过。确认他不赶时间之后,藤岛立刻提出问题。
「文研社是不是现实充?那还用说,当然是啦。」
他随即这么回答。
「你是透过什么判断得出这个结论?」
「呃~这个嘛……像是他们男女之间的距离感觉很近,简直就是现实充的范本。」
「男女之间的距离感觉很近的话,就是现实充吗?」
「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不太对。但和异性距离不近的家伙,很少人会说那是现实充吧?」
也就是说,这并非全部的条件,而是必要的条件吗?
「那其他你认为是现实充的人——」
又抛出好几个问题之后,探听行动结束。
「谢谢你,这些对我很有帮助唷。」
「抱歉啊,很多回答都不得要领,但我还是觉得,文研社是非常好懂的现实充。」
男生在最后这么说道。
「……前辈他们真厉害……」
「……同年级的也这么认为吗……」
圆城寺跟宇和各自低喃着他们的感想。
「我才该道歉,问了这么多很难回答的问题。那么……啊,再让我问一个问题就好。」
虽然自己觉得不是,但很想试试看问了会怎么样。
「我算是现实充吗?」
「我认为……你应该是现实充吧。」
……应该是?
「感觉是不同种的现实充。虽然跟男生之间的交谈没什么隔阂,但又不是说感觉距离很近。还有,很认真。」
认真——偶尔会有人这么形容她,但藤岛实在无法理解。
自己只是会写回家作业、在课堂中举手发言、为了考试用功念书、完成学校规定的功课、致力于学生会执行部的工作、参与义工活动、为了大家付出,结果就被这样评价,还被人问:「这么一板一眼地活着不累吗?」
有哪边是需要她一板一眼地活着的因素呢?在自己过于依赖头衔的时期,或许的确有那样的一面吧。
「很认真的话,就不算是现实充吗?」
「……也不是那么回事啦。」
藤岛不是很懂。无论怎么想,自己就只是很普通地在生活呀,结果却被人给予奇妙的评价。倘若更接近现实充,便能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吗?
「喔:宇和还有圆城寺同学。」
这时来了个一年级男生向宇和跟圆城寺打招呼,似乎是两人的朋友。
「你们在做什么?」
「多田才是,你在做什么?」
「我、我们是那个……」
一年级生们聊了起来,藤岛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结束跟男生的对话,
「抱歉,突然叫住你。那么,这次真的要说再见罗。」
「喔,好……啊,这么说来,我也有一件事想问你。」
「请说。」
只有单方面从别人那里获得什么,会让藤岛非常介意,若是能变成GiveandTake当然最好。
「你知道现在学校流传着奇怪的传闻吗?」
「奇怪的传闻?」
「没错,听说最近会有什么大规模的实验,好像有几个人被强制带去参加。」
「那是什么?怪谈之类的?还是有哪间企业或大学真的要这么做吗?」
「呃……我也只是听说,不是很清楚……咦,我是听谁说的啊?」
「总之,我完全没印象有这回事。」
「是吗?那就好。」
圆城寺他们也结束对话,「现充研」(暂称)继续更进一步的调查。
「文研社肯定是现实充吧。」
「他们的现实生活过得很充实。」
「现实充都爆炸吧!」
虽然有各式各样的说法,但把文研社当成现实充的看法似乎是没错的。
于是现充研的三人,开始商量起来。
「似乎可以把文研社的二年级生们认定为现实充。而且,在他们是现实充的理由之中,包括男女之间的距离近这点。」
「拉近距离……接近男生……」
圆城寺这么说,她身旁的宇和开口问道:
「那么,要怎么做呢?」
「以我们现充研(暂称)的立场来说,应该要从中找出我们能活用的部分……倒不如说,我们试着变成一般人所说的现实充比较快。」
「咦!」
「啥?」
这两个人在惊讶什么?
「我不晓得能否彻底变成现实充啦,但只有模仿也好,先试着变成现实充看看,之后再来思考比较好吧?」
「如、如果那么简单就能变成现实充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很简单啦,简单得很。如果男女之间的距离很近是必要条件,我们就试着接近看看吧,」
It'ssimple,
「真不晓得这个人是聪明还是愚蠢……」
「大概是聪明吧,宇和同学。就是这么回事,Let'stry!」
「她、她的实行力说不定超过稻叶学姐耶。」
「但是可能的话,你们也想变成现实充吧?」
「「……唔。」」
走在走廊上时,藤岛发现一个看起来很闲,而且是认识的男生。
「你好,相叶同学。你现在有空对吧?」
「啥?呃……要说有空的话,是有空啦。」
那么……男女之间的距离近……是吗?
藤岛先试着跨出一步,大大拉近双方的距离。对方退后一步。
藤岛再一次地靠近一步,对方退后一步。
藤岛再度靠近一步,对方退后……撞上走廊的墙壁。
不知为何,把对方逼入死胡同中。
「什、什么事?」
但也因此拉近了距离,算是好事吧。好,物理上的距离没问题了。
「我们来聊天吧。」
「聊、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相叶非常慌张。
「我想想,我想聊点深入的话题。对了,例如有关性的话题。」
「性?」
如果能男女一起聊这个话题,就可以说感觉两人的距离相当近吧。不过,相叶究竟在慌张什么?应该说他好像在冒汗?天气明明这么冷。
啊啊,原来他是个有点纯真的男生吗?
「不然来聊喜欢的人吧,也就是恋爱话题。」
「恋、恋爱话题?」
「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你说谎,其实是有吧?你有喜欢的人吧?一定有的。」
「没有啦!是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藤岛同学突然逼近……咦,是那种意思吗?」
相叶露出察觉到什么的表情,涨红了脸。
「你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吧?是谁!」
「也就是说,藤岛同学对我……不,不可能是这样吧?一定是误会。」
「哪里误会?没有误会!闪过你脑海里的对象,就是你喜欢的人呀!」
那种感觉可是非常重要的!
「……咦?这果然是在要求我主动告白……不不不,不可能!」
「原来你有想告白的对象吗?这样就只能冲了呢!」
「慢点,等一下!拜托等一下!我开始搞不清楚状况啦!」
「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气势!」
「气势?既、既然这样,我干脆凭着气势找个人告白看看?」
「这决心很棒唷!你就尽管告白,别害怕失败!」
「没错……我一直没有交往的对象,是因为没有向任何人告自过……只要告白,就能获得胜算!」
「你说的没错!要不要现在就去告白?」
「现、现在?会不会太快……」
「继续等下去有什么好处吗?你说呢?」
「的确……反正没抱着任何希望,不如赶紧完成人生第一次的告白……就冲吧……反正伤口不会太深!」
「这决心很棒唷!我会替你加油!」
「好,那该找谁……不,应该直接向眼前的……我、我……那个,我想跟藤岛同学交——」
「不好意思,感觉会酿成严重的意外,请就此打住吧!」
「她没有恶意的!真的没有恶意!」
宇和跟圆城寺突然插嘴。
「你们做什么呀?现在正是精彩的地方耶。」
「藤岛学姐应该不是对这个男生有意思吧!」
「对相叶同学?怎么可能?」
「我想也是!喂,圆城寺,把这个人拉走!」
「了、了解,千寻同学!」
「哈哈……不可能啊……哈哈……在告白之前就被甩了……就连告白……也办不到……哈哈。」
「做、做什么?为什么我必须被拉走!」
「为了阻止这个男生的精神崩溃!」
「……差点就目击到严重的意外。」
宇和叹一口气。
「对不起,我的确太激动了点。」
因为情势似乎变得很有趣,忍不住就心急起来。
恋爱是会让人疯狂的魔性果实。
「嗯,我之后会补救一下的。」
「……斟姐有办法好好补救吗?我很不安耶。」
「交给我吧。该认真的时候不好好表现的话,有负我『恋爱之神』的名号。」
藤岛这么说道,于是圆城寺总算出声了。她不知是在累什么,一直露出疲惫不堪的模样。
「恋爱之神……那股气势的确很厉害……判断力和行动力都十分惊人,好像超越了什么一样……」
「我同意,圆城寺……我没办法跟上……」
——气势很厉害。
——没办法跟上。
偶尔会有人这么说自己。
藤岛当然对此稍微有些自觉,但不太想控制速度,因为这就是自己前进的速度。配合周围缓慢驾驶,有什么意义吗?但是——因为自己像这样独立且独自前进,才会没有陪自己一起走的人吗?因此才不是现实充吗?
自己是——唔,暂且不提这件事。
眼前这两个和自己缔结同盟的人。
「算啦,接着换你们罗。」
一……换我们?」
「……我们?」
「好,来去找看起来很闲的猎物……更正,去找下一个目标!」
「根本没有换句话说的意义吧?」
「哎,下野,这家伙好像有话想跟你说。」
「咦?圆城寺同学找我?什么事什么事?我要听我要听!」
「唔……啊……呃,那个……」
「喂,你再靠近点跟他说话啊。」
「别、别、别推我啦,千寻同学!」
「这是干嘛?为什么我得看宇和跟圆城寺恩爱的场景?」
「我们哪里恩爱啦?」
「男生跟女生的身体互相碰触的话,就是恩爱啦!唷~你们真恩爱!」
「唔哇哇,好丢脸喔……啊,智美、智美~」
「嗯?你叫我吗?」
「没错没错!其实是这边的千寻同学有话想跟智美说!」
「喂,别这样,别把我扯进去。」
「反、反正千寻同学也说好要做不是吗?」
「就算这样……」
「咦~有什么事呢,宇和同学?」
「啊……呃……没什么。」
◇◆◇
「试着一边缩短和异性之间的距离一边聊天如何?」
「好累……」
「我也是……」
圆城寺跟宇和都疲惫不堪。才这点小事就消耗掉体力,真是太没出息。
「感觉自己变成现实充了吗?」
「……我重新认识到这是一条漫长遥远的道路。」
「呃……我办不到吧。」
似乎也没什么效果。
「的确,我觉得这不是我要找的答案。」
和异性之间的距离,并非自己单方面地缩短就行,重要的是和对方建立感情之后构筑出来的距离。
「换个方向吧。你们还能动吗?」
「拜托学姐了!我、我不能在这种地方垂头丧气!」
「……我倒是想回家。」
「综合你们两人的意见,也就是你们还充满干劲的意思!」
「是、是的!」
「……」
宇和终于无言以对了。似乎做得有点过火,下次安慰他一下吧。
「现实充的条件……倒不如说,文研社的二年级生具备,但我们缺乏的东西是什么?你们有想到什么吗?」
「恋人吗……但也有人是单身……啊,兴趣?」
圆城寺这么说,于是千寻提出疑问。
「兴趣……这不是谁都有的东西吗?」
「可、可是前辈们的程度比较强烈!」
「嗯……八重怪同学是挺那个的摔角宅,稻叶同学相当喜欢情报,桐山同学也非常喜欢可爱的东西……莫他两人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吗?」
藤岛用疑问句这么说,于是千寻回答:
「他们感觉是喜欢任何有趣的事情,但应该没有那么热衷的兴趣吧?总觉得这点没关系呢。」
「但我觉得这个着眼点不错唷,有能够让自己投入的事物是很重要的,也不能无视对某种事物的『爱情』给周遭带来的影响。举例来说,你们试着想像一下,假如八重樫同学他们失去能够热衷的兴趣,会是什么样子?」
圆城寺「嗯~」地闭上眼睛,双手环胸、陷入沉思。
「……太、太一学长会变成没有任何特征的路人角色吧?」
「喂,你别跟太一学长说这件事啊,他会哭的喔。」
「哎、哎呀,路人角色是开玩笑的啦,他还有『声音』这个唯一的长处呀。」
「你的毒舌有时真的很残忍。」
「好啦好啦,怎么样呀?你们觉得兴趣很重要吗?」
「似乎很重要!」
「因为是现实充,才会有那么热衷的兴趣;或是因为有颗能够投注热情在兴趣上的心,才是现实充呢?这点让我挺好奇的。」
「宇和同学,这着眼点很棒呢。」
圆城寺的嗅觉十分灵敏,宇和也相当聪明,他们其实挺优秀的。
难得两人提供这么棒的提示,藤岛想要活用。将他们的意见反映出来,可以让他们更进一步成长。
那么,该怎么做呢……
「你们两个有什么兴趣吗?」
「没有特别强烈的兴趣耶……」
「不用想得太复杂,如果硬要说的话?」
「……我的兴趣是欣赏西洋音乐。」
「我的兴趣是跟狗一起玩……」
「那么……要试试看吗?」
「「咦?」」
「藉此来实际感受兴趣造成的正面影响吧!」
三人找了闲空教室,藤岛和圆城寺并肩坐着,宇和则坐在她们前方。这是在模拟两名听众和一名DJ的构图。
现在即将展开宇和替大家送上的西洋音乐监赏会。
宇相持有的随身听附带扩音器,如果不拘泥于音质,可以让好几个人同时听音乐。
「那么,来听个知名乐团的……」
电吉他的声音响起,这是藤岛曾在电视广告中听过的美国摇滚乐。
藤岛和圆城寺默默聆听扩音器传出的音乐。宇和并没有特别进行解说,只是竖耳倾听着音乐。
……经过四分钟……
演奏结束。
「嗯,是首好歌,感觉会让人鼓起勇气。圆城寺同学觉得如何?」
「是、是的,感觉是会让人打起精神的歌曲。」
「这个乐团曾经一度解散,不过最近又复活罗。说是这么说,但值得一听的只有他们解散前的歌曲。」
「嘿~」
「哦~」
「「「……」」」
「那个……我觉得气氛不可能热烈起来,可以就此打住吗?」
因为宇和千拜托万拜托,西洋音乐监赏会便宣告结束。
「接着是圆城寺同学的兴趣……但是没有狗呢。」
「我、我家的波比也只有叫它时会飞奔过来的能力而已……」
「这样子没办法实验,这个企画就到此为止——」
「嗯~那到附近的公园看看吧?如果是傍晚这个时间带,应该会有遛狗的人,只是跟小狗玩一下子的话,饲主应该不会介意。」
「也就是说,可以跟其他小狗狗玩呢!这似乎挺有趣的!」
圆城寺期待地摇晃着手臂。
「狗……」
「怎么了吗?千寻同学?」
「没什么……没事。呃,所以说到公园跟狗玩,究竟有什么意义?」
「你就是这么说,才会没办法变成现实充。」
藤岛快狠准地指摘,使宇和闭上嘴巴。
哎呀?自己其实是在说笑,但他当真了吗?
「我认为,试着体验一次不错喔。像这样尝试平常的自己不会遭遇的体验,你们不觉得……在那之后可以发现什么吗?」
听藤岛这么说,圆城寺跟宇和像是有所感触一般,一脸热情地点头同意。
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创造出一句名言……真是个罪恶的女人!
「你、你好!你的小狗狗真可爱呢!」
圆城寺打头阵,向坐在公园长椅上休息的老爷爷打招呼。
竟然要向陌生人搭话……原本这么碎碎念的圆城寺,看到老爷爷带的柴犬之后,注意力似乎就集中在狗身上,没那么紧张了。
「嗯,你好。小妹妹是山星高中的学生?」
老爷爷就跟他温和的外表一样,是个温柔的人。他看起来很悠闲,稍微占用他一点时间应该不要紧。
圆城寺瞄一下这边确认,于是藤岛朝她竖起大拇指,要她采取行动,
「可以让我跟小狗狗玩一下吗?」
「喔,好啊好啊。因为我没办法陪它玩太久,你能陪它玩,皮皮也会很开心。」
老爷爷爽快地答应,于是圆城寺从老爷爷手上接过皮皮的牵绳。藤岛跟宇和也向老爷爷打过招呼。
「好~皮皮……呀啊!慢点!啊哈,啊哈哈!」
小型柴犬皮皮用后脚站起,扑向蹲着的圆城寺胸前,并用脸磨蹭着圆城寺的身体,在她周围跳来跳去,像在说「陪我玩、陪我玩」。
「慢点,你先冷静一下……呀嗯!以牙还牙!」
圆城寺不断抚摸皮皮的身体。
「感觉好像两只小狗在嬉闹。」
「应该说,那只狗也太黏圆城寺了吧。」
「我、我好像很容易受动物喜爱……」
「应该是因为你被当成同伴吧?」
「够罗,皮皮。咦?跟动物都是朋友……真是太棒了!」
「……她没听懂我的讽刺。」
圆城寺跟皮皮嬉闹一阵子后,圆城寺命令皮皮「坐下」。不知是管教得好,抑或这也是圆城寺的能力,皮皮乖乖地坐下来。
「好,千寻同学请吧,很快乐唷!」
「嗯,啊。我知道这样似乎很愉快了,所以我就不用啦。」
「你怎么啦?喏,走吧。」
圆城寺拉动牵绳,和皮皮一起走近千寻。
「慢点慢点你等一下我主动靠过去就是了!」
宇和一边往后退一边这么说。
「……咦?千寻同学,你该不会……」
圆城寺的发现,让宇和的表情紧绷起来。
「……怕狗吧?」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
「来~皮皮,跟那位大哥哥一起玩吧~」
「喂……我靠过去兢是了,先等一下!」
「噗、咯咯咯……千寻同学竟然会怕这么可爱的狗狗~」
「啥?你别瞧不起我!」
这次宇和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主动靠近柴犬,然后他缓缓地弯下腰,慢慢地伸出手。
「喏!」
圆城寺轻轻推一下皮皮,皮皮顺势黏在千寻的脚边嬉闹。
「喔……喔喔喔!」
宇和伸直了脚,僵在原地不动。
「嘿嘿嘿~」
「你这家伙……给我记住!」
宇和微微露出愤怒之情后,蹲下来老实地抚摸皮皮的头。
「好!结束!」
宇和这么说着,立刻站起身,和狗保持距离。
「千、千寻同学?我刚才好像太得意忘形……你会怕的话——」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对不起啦,千寻同学!我不会告诉班上同学和前辈他们的,请你原谅我吧!」
「……我知道了,但你绝对不能说出去喔。」
巧妙地运用恳求和威胁,让对方答应自己的要求——圆城寺竟然会么强大的招式,真是小看不得。
话说回来,这两人感情真好。
「你们好像玩得很开心,现在的你们应该是现实充吧?」
藤岛这么问道,于是两人看向彼此。
「虽然有一点那种感觉……」
「但跟这家伙一起当现实充,总觉得……」
刚才那样似乎不行,要当上现实充的条件还真是困难。
「啊……那么,藤岛学姐也陪皮皮玩一下吧。」
「……我觉得别那么做比较好唷。」
「藤岛学姐也怕小狗狗吗?皮皮不会乱叫,又很亲人,不要紧的。」
「不是这个问题……」
圆城寺亲切地让皮皮和藤岛面对面。
藤岛跟狗对上视线,靠近一步。
「嗷、嗷呜~~~~」
结果,狗一溜烟地逃到老爷爷身旁,气势凶猛到甩开圆城寺拉着牵绳的手。
藤岛用豁达的眼神注视着飞奔离去的狗。
「我……不受动物喜爱呢……」
「「……真的很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藤岛道歉。
「没关系啦,你们并没做错什么……」
哎呀?夕阳真是耀眼,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藤岛打起精神,继续和两人讨论。
天色急速变暗,公园的路灯开始亮起来。
「时间挺晚了,在天色完全变黑之前打道回府吧。」
藤岛向两人这么说。只见稍早还在公园里的几个人影已经消失无踪。
「一到晚上就变得更冷……啊,但是体验藤岛学姐兴趣的企画还没……」
「用不着这么急吧。」
「我想问一下,藤岛学姐的兴趣是什么呢?」
被宇和这么一问,藤岛思考起来。
自己的兴趣是什么呢?
对世界有所贡献……不能算是兴趣;当恋爱谘询师这件事,并不是兴趣;学生会执行部的工作,也不是兴趣。
「我想想……应该是锻链自己身体的训练吧。」
「那算是兴趣吗?」
「千寻同学,这世上也有像健美先生一样,灌注心血在磨练自己肉体的高尚人种喔。这真是十分有热诚的兴趣呢!」
「……你对肌肉男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我才没有看过什么奇怪的杂志呢!」
藤岛瞥一眼吵闹起来的两人,反刍刚才那番话。
——那算是兴趣吗?
啊啊,常常有人这么问自己。
被问「兴趣是什么」时,她会回答自己当成乐趣的事。但藤岛回答自己认为是兴趣的事情时,别人总会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说「那并非兴趣,你的解释是错误的」。
她会遭到否定。
基本上,兴趣似乎不能是有生产性的行为。
自己应该培养一个一般人认为的「兴趣」吗?比方说像卡拉OK,或是化妆打扮,还有品尝甜点之类的,这种一般人拥有的兴趣。
一旦意识到「普通」,就会被迫体认到自己是个脱轨的存在。
「是说,这活动还会继续下去吗?」
宇和向藤岛搭话,把她从沉思中带回现实。
「你说现充研的活动?」
「千寻同学,我个人是觉得继续下去也无妨。」
「可是,这么做好像会没完没了啊?」
「说的也是……不过,在做出最后的总结之前,至少再挑战一天如何?」
今天就此解散,把书包也带出来的圆城寺跟宇和直接踏上归途。
藤岛为了牵脚踏车,暂且先回到学校。
迎面吹来的北风让藤岛稍微缩起身体走着,同时没来由地心想,在这种情况下,今天回家的时间会变成几点呢?
在一度拿着书包离开学校的时候,应该就能说是回家了吧,现在也并非要回到教室。这样说来,今天可以说是比平常都早回家。
然后,自己跟大家一起玩……可以这么说吗?
平常很少有这种事。在社团活动方面会适度休息的同学们,早早离开学校之后,总是像这样子度过吗?
怎么回事呢?意外地有种满足感。跟平常不同,不会觉得没有充实感。
这就是现实充?
◇◆◇
隔天放学后,三人似乎也能空出时间,因此现充研(暂称)决定集合。无论是藤岛隶属的学生会执行部,或是圆城寺他们隶属的文研社,都没有什么紧急的事。
因此,三人约在保健室前碰面。
藤岛比两名一年级生早到,靠在墙上等待。
这时,她听见附近两名女生的交谈内容。
「今天要上哪去~」
「嗯~应该还是老地方吧。」
「果然是这样呢……」
这两人的交情,是有着「老地方」这样感觉挺轻松的关系。
有感情这么要好的朋友,也是成为现实充的必要条件吗?
「对了,你听说过那个传闻吗?」
「有有有,就是会发生奇怪事情的传闻对吧?」
「没错,将山星高中的人卷入的大规模事件会持续好几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嗯?我只有听说那段期间内,总之是无法逃脱的传闻耶……」
「什么呀,真恐怖!」
「你听说的也超恐怖啊!」
真是奇怪的传闻。
这么说来,昨天也从男生那边听到类似的事。这传闻散播的范围,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广吗?
是什么怪异现象或是大规模的危机吗?
无论如何,这类事情都不太适合在学校里流传。藤岛踏出脚步,想询问详情,这时和别的女生对上视线。
「喔,藤岛同学。」
是品行有一点不太好的其他班女生。
「你好,岸川同学。」
「我听说罗~藤岛同学。听说你逼近相叶?你的眼光真奇特~」
「逼近是指什么……啊啊。」
昨天在实行现充研「缩短男女之间距离的企画」时,她的确曾和相叶在非常近的距离说话。
「唔哇,原来是真的?我从没听说过藤岛同学的恋爱传闻呢。那么,结果怎么样?相叶感觉没什么经验,是藤岛同学主动进攻的吗?」
「首先,为了相叶同学着想,我要把话说在前头:那是谣传,我没有逼近他。」
「咦~我还想说这很有趣呢。」
「但那并非事实。照这样下去,会给相叶同学添麻烦的……岸川同学可以帮忙转达那是谣传吗?」
「啊,但就算藤岛同学不当一回事,相叶也可能会当真啊。」
「岸川同学,虽然恋爱话题总让人忍不住想八卦,但摆明想凑热闹的行为,实在不值得赞扬唷。」
「喔~真恐怖。我开玩笑的啦,不是想找你吵架。」
「因为听起来不像开玩笑。」
「藤岛同学干嘛老是这么认真呢?」
——认真。太过认真。严肃。太过严肃。拚命过头。
「太过认真会吓到别人喔。」
——所以才会吓跑周围的人。
岸川留下这句话后,彷佛像是已经不感兴趣一样离开现场。直到刚才还在那边聊天的两个女生,也已经不见踪影。
现场只剩下藤岛一人。
一个人被留下来。
无论何时,不管什么时候,自己总是认真地、认真地活着。
有人说这样「真厉害呢~」,也有人说「太夸张了……」。
共通点是旁人觉得「你和我不同」。
她无法和对方纳入同一范围中,有种被划清界线的疏离感。
界线。
有时会被人说「藤岛同学是个超越一切、位于彼端的存在」,但希望对方能理解,被说是位于彼端的人,代表无法碰触到和自己不同一边的人……
「你好,藤岛学姐!」
「……你好。」
圆城寺跟宇和走过来,打开藤岛的世界。
藤岛俐落地将恩考转换过来。
因为世界在等候着自己。
「社团那边不要紧吗?」藤岛问。
「到今天为止的话,应该没关系吧……我也希望关于现实充的研究有个结果!」
充满干劲的圆城寺。
「嗯,反正都骑虎难下了,我就奉陪到底吧。」
嘴巴说归说,还是愿意参加的宇和。
第一个人加入,第二个人也加入,结果成为三个人。
即使是暂时的,即使只有现在,自己也获得了同伴。
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总觉得有股力量涌现。
「那么,今天也开始现充研的活动吧!」
藤岛发出号令。好,开始行动!
◇◆◇
藤岛等人以碰巧空着的一年二班教室为据点,继续进行调查。
例如「拥有感情好的朋友,是否占了很大的因素」。
或是「大家很高兴地一起玩闹,似乎就很像现实充」。
或是「即使是琐碎的小事,也要经常感到激动」。
三人不断摸索,尝试各种实验,但都没什么理想的结果,讨论到最后,还是只能归纳出这个结论:
如果有男友或女友,大概就是现实充吧。
或是受周围的人欢迎也可以。
换言之,只要在和自己相关的地方有恋情发生,就是现实充啦!
「只有这个可能了……果然没有任何存在能赢过恋爱的伟大!」
藤岛在三人占据的一年二班教室里这么大叫。
其实很想把「恋爱」另外拿出来,划分成更特别的存在,但到了这种地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不觉得谈了恋爱就会变成现实充耶……」
宇和持否定的态度。
「但是,要说没有谈恋爱的人是现实充,感觉又不是那么回事吧?」
「说的也是……彻底远离异性的人并非现实充,应该算是仙人了!」
「等一下,圆城寺同学,还有同性恋这个可能唷。」
「啊!对喔!」
「……我完全无法跟上你们的步调。」
似乎可以微微听见宇和的感叹。
「话说回来,你们两人有在谈恋爱吗?」
「恋、恋、恋爱吗?对我而言,似乎还太早……」
「我没什么兴趣。」
「圆城寺同学,若是要谈恋爱,不会有什么太早的问题。无论是谁,无论处于何种情况下,任何人都拥有恋爱的权利。」
「是这么一回事吗……但对我而言实在相当困难……」
「相对的,宇和同学!你干嘛说那种像国中生一样的谎言!你假装不感兴趣,其实只是害怕谈恋爱而已吧!」
「请你别做出这种正确的指摘,藤岛学姐!千寻同学这么没用是天生的!但他有试着在努力了!」
「你别随便乱说啦!我只是嫌麻烦才不想谈恋爱!」
「……哎呀,讨厌,你是那边的人吗?同性恋?」
「你一开始明明讲得很瞹昧,可以不要特地换成露骨的说法吗?藤岛学姐。才不是那么回事。我也会受多田之邀,和女孩子一起出去玩。」
「咦……原来千寻同学会参加联谊呀……唉……总觉得有些震惊。」
「……你为什么会受到打击啊,跟你没关系吧?」
「一想到无法顺利跟陌生女孩搭话,一个人在旁扭扭捏捏的千寻同学,就觉得好可怜……」
「你别擅自把我当成可怜的家伙而同情我啦!」
这两人选真有默契。这两人其实才是……唔,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话,会显得太不解风情吗?得靠他们自己发现才行呢。虽然自己很想说啦!虽然真的很想说出来!
「话、话说回来,藤岛学姐,你……曾谈过恋爱吗?」
争执告一段落后,圆城寺这么询问藤岛。
「你说我吗……嗯,我在国中时跟几个人交往过,包括不正常的恋爱在内。」
「咦?」
「哎呀,当然恋爱的形式是自由的,所以我认为用『不正常』来形容很奇怪,但为了简单易懂地说明……」
「藤岛学姐,圆城寺感到在意的理由,不是怎么形容的问题。」
既然如此,是哪边让她感到在意?
「但是……上高中后,很久没谈过恋爱了。」
一方面也是因为朝别的方向觉醒了。
「啊~果然不谈场恋爱是不行的吗?一这么想,就开始想谈恋爱呢!我们来谈场恋爱吧,圆城寺同学!」
「咦咦……跟我吗?」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们两人一起去寻找恋情。只不过,如果你比较想跟我谈恋爱……嗯,那样也是可以的唷。」
「那个……我想我无福消受……」
哎呀,被甩了,真可惜。
「藤岛学姐没有喜欢的男生吗?」宇和问。
「没有特别钟情的对象呢~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
自己已经两年以上没有谈恋爱了吗?最近甚至没有谈恋爱的气息。
……这似乎挺不妙的吧?虽然之前不曾仔细思考过,但这样是否很不妙?
「你们现在也……没有特定的……喜欢对象吧?」
「是、是的。」
「嗯。」
「这就是原因呀……所以我们才会无法满足……姑且不论是否要认真交往……至少得经常保持『那个人好像不错呢』的心情才行!」
因为没谈恋爱,才会松懈下来。因此才会距离现实充越来越远。
「得立刻去寻找恋情才行!只要在学校晃一圈,大概就会找到掉落在地上的恋情!」
「恋情是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吗?」
圆城寺大吃一惊。
「不是有所谓的一见钟情吗?就是会有一股电流窜过的那个。我们要找的就是那个!」
「有电流窜过的那个吗……我也能找到吗?」
「那不是轻易就能找到的东西……即使如此,感觉还不错或是觉得挺帅气的人,只要降低标准应该就能找到吧。首先要有心动的感觉!我们去参观各种社团活动吧!」
「了、了解!」
「……那个,我真的觉得很莫名其妙,可以回家了吗?」
「不行唷,宇和同学。宇和同学今天也至少要找到你认为最可爱的女生!只要有我们跟着,你便能合法地尽情观赏运动社团的女生,很划算唷!」
「……我……我并没有很想——」
「你刚才有一瞬间嘴角上扬了呢。」
「真是的,千寻同学就是闷骚。」
就是这么回事,三人决定感情融洽地到处参观各个社团。
现充研(暂称)站在挡球网后,参观棒球社的练习。
现在基本上处于停赛的季节,所以棒球社的活动内容似乎是以基础练习为中心。
「如何,圆城寺同学?有看到好男人吗?」
「就、就算你这么说……倘若要我发表个人意见的话……我认为发型再帅气一点会此平头好。」
「原来你是会在意发型的类型呢。宇和同学,你觉得女经理怎么样?不仅有二年级的女经理,而且今年加入的一年级生是个活泼的女孩,据说挺可爱的。」
「……如果是那家伙的话,我认识喔,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宇和同学喜欢成熟的女性吗?」
「千寻同学说归说,其实很认真在观察女生呢。」
「我不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的!我只是在配合你们!」
之后三人也继续探访学校周围,还有参观各个社团活动。
「羽球社!」
「嗯……大家都很苗条。」
「嗯,是啊。」
「橄榄球社!」
「是很有男子气概,但感觉也有点可怕……」
「……目前似乎没有女性经理。」
「篮球社!」
「这运动是很帅气啦……」
「……女生似乎是在不同的场所练习。」
「排球社!」
「比、比我想像中还激烈。」
「……呃,他们很努力练习。」
「来个变化球,茶道社!」
「……没有男生。」
「是说这个窗户应该不能用来偷窥吧?」
三人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一边继续这趟旅程。
在这过程中,藤岛一边观察各式各样的人一边思考着。
喜欢的人,谈恋爱这件事。
例如那个男生,或是那边的男生,客观来看都很帅气,个性也不错,但不知为何,就是没有那种感觉。
自己最近真的没有谈恋爱。
身为一个人类,这明明是非常重要的感情。自己明明一直在建议大家谈恋爱,却没有特定的心上人。
自己现在爱着某人吗?
她的确是有爱。
自己爱着全人类——藤岛以前曾说出这样的话,结果被人取笑「这规模太大了吧」、「这是在说笑吧」。
她对此并没有特别补充说明,但其实是认真的。
自己真的是认真的,无论何时都是认真的。
但不太能对大家说自己是「认真」的。即使这么说,也会被当作是玩笑。
——无法获得理解。
国中时没想得这么深入,但上高中之后,自己清楚地感觉到这点。
自己偏离大众。
脱离一般常轨。
藤岛认为自己——是个怪人。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比平常更严重的忧郁气息涌现出来。因为被迫想了许多事情,这记攻击变得更加难受。
想要舍弃平常的自己,飞向不知名的某处。
总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不适合自己,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不禁怀疑起在这个世界里,会有人爱上这样子的自己吗?
「……找不到恋情呢。」
因为到处参观而有些疲惫,藤岛移动到校舍的玄关处稍微休息,并如此低喃。
「要说帅气的人……的确是有啦……但没有被电到的感觉。」
「我本来就不觉得能够找到。」
「……是吗?真对不起,让你们陪我到处跑。」
「藤岛学姐?」
「结果还是不晓得现实充是什么……也没能找到恋情……」
「咦?你怎么了吗?藤岛学姐?」
「这样一点也不像学姐喔……何况,如果我真的不愿意,早就回家了。」
被两个一年级生这样安慰,内心更是加倍难受。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这样不行。
「虽然以现充研来说,没有找到理想的结论……」
这是实际上的败北宣言。
「但是寻找恋情这件事,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真是毫无说服力的台词。
「希望你们不要放弃这点,继续寻找下去……你们或许会觉得我自己都找不到了,没资格说这些……尽管如此……」
「藤、藤岛学姐……」
圆城寺的眼睛湿润起来。
「你干嘛当真苦恼成这样啊……还有这气氛是怎么回事?」
沮丧的气氛蔓延开来,内心又消沉下去。
世界逐渐变成一片忧郁的蓝色。
「你们在做什么啊?」
有个声音从三人外侧的世界闯进来。
是渡濑伸吾。
他剪了一头像狼毛一样笔挺竖立的发型,有着爽朗的运动员面貌,配上绰绰有余的身高,以及拥有适度肌肉的体格。无论由谁来看,都会觉得他的条件非常优异。渡濑在一、二年级都和藤岛同班,和八重樫太一是密友,隶属于足球社。
「藤岛同学跟……你们是文研社的一年级生对吧?这组合还真是稀奇。」
「学、学长好!」
「……你好。」
穿着运动服的渡濑,用挂在肩膀上的毛巾擦拭额头。
「我刚刚被迫在外面跑步,有够痛苦的啦~真希望他们不要因为是冬天,就觉得让我们去跑步就好……那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差点染上忧郁蓝色的世界,恢复成普通的颜色。
「我们正以现实充为目标,打算寻找恋情。」
「……又开始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个人实在太高深莫测……」
渡濑自言自语地这么低喃后,对着藤岛说道:
「是喔,这样子啊……咦,现实充?寻找恋情?你在说什么?」
「藤岛学姐……如果不确实地将语意传达出去,我、我想他应该听不懂……」
「我个人觉得,要他了解也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圆城寺跟宇和的指摘都非常有道理。
「说的也是,必须简单扼要地说明才行……也就是说,我们想寻找恋爱、发现恋情,让人生变得美好。」
「寻找恋爱……让人生变得美好……藤岛同学想要找个恋人吗?」
渡濑露出彷佛在期待什么的表情。
「我并不是想找个恋人,而是想要先找出恋情。」
「喔……这样子啊。」
渡濑这次则是沮丧地垂下肩膀。自己说了什么让他气馁的话吗?
「呃,渡濑同学还在练习对吧?真对不起呀,打扰到你。」
「不会不会,没那回事。完全没问题喔,藤岛同学。」
「嗯……谢谢你。」
他还是一样是个好人,差不多该交个女友了吧。
「……嗯,是啊。那么……就是这么回事……」
渡濑含糊地说道。他大概觉得自己主动离开很尴尬,既然如此,就由自己这方主动地潇洒离开吧。
「练习加油喔,渡濑同学!我们先走罗!圆城寺同学、宇和同学,我们走吧。」
「……喔……还是先等一下!」
就在藤岛转身打算离开时,被渡濑叫住了。
「什么事?」
「呃,就算你这么问……」
平常即使碰到女生也一样说话直率的渡濑,不知为何只有在面对藤岛时,有时会使用敬语……让人微妙地感览到遥远的距离。
「不是这样啦!我要说一下!但感觉很丢脸……那边那两个一年级的,拜托装作没在听啊。」
渡濑提醒圆城寺跟宇和之后,开始说道:
「所谓的恋爱,其实不用特地去找,大概就近在身旁喔。」
恋爱不用特地去找,就在身旁。
「是……这样吗?」
「没错没错,意外的就是这么一回事,总之不是硬要找出来的东西。是说身为『恋爱专家』的藤岛同学,为什么会烦恼这种事情?你一定没问题的啊。」
「没问题……才没那回事……我的想法跟一般人有偏差,而且经常遭到否定,说我的解释是错误的;也常常有人说无法跟上我的步调,还有我认真过头了。」
自己在抱怨?这个自己是谁啊?怎么会这么消极悲观?到底在发什么牢骚?简直就像随处可见的软弱女生一样。
自己跨越界线,逐渐纳入一般人所说的「普通」范围里。
啊啊,但说不定这样就行了,或许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因为走在孤单一人的道路上,让自己有些疲惫——
「在意周围的眼光这么抱怨,实在不像藤岛的作风。」
渡濑这么说。
他没有加上「同学」这个称谓。
其中隐含的意义是什么呢?
「不像我的作风是指……」
「呃,不过我没办法决定,怎样不像是藤岛的作风,怎样又像是藤岛的作风啦。」
渡濑注视着藤岛。
「因为那是由藤岛自己决定的事。」
那是由自己决定的事情。
「藤岛有藤岛的优点,但不是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会认同那是优点,毕竟价值观因人而异。所以,在意这种事也没用吧?就算周围的人都不认同也无所谓,很多伟人不都是死后才获得评价的吗?」
这规模还真是壮大。
「在意周围的眼光,并不会引出藤岛的优点。所以我身为一个粉丝,希望你别在意外人,照你所想的往前冲吧。」
只属于自己的优点。
别在意周围的眼光、周围的事情。
「藤岛你……做的是一般人办不到的事情呢,我认为大家其实内心都对你有些向往喔!虽然有时可能也会变成嫉妒或怨恨。」
然后,渡濑继续说道:
「还有,以我个人的意见来说,我不想看见为了变得『普通』而垂头丧气的藤岛同学。我喜欢超乎常识、全速冲刺的藤岛……藤岛同学……我喜欢你。」
有人说喜欢自己。
他肯定自己前进的道路。
即使跨越界线,即使是彼端的人,人类就是人类。
这个世界里,确实有人爱着自己。
即使自己用这样的生活方式……不,无论用怎样的生活方式……
假如,这只是假设。假设自己是他刚才举例的那种伟人,是个将来会接受访问或是被迫写自传的人。
那么,如果被问到「对你而言最大的转机是什么」,就毫不迷惘地回答这时候的事吧。
自己并没有做错。
「说的也是……我都忘了呢。为什么……我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差点放弃追求自己的『正义』呢……」
有时还会过度依赖头衔,自己真的有许多不足的地方。
而且,每次都是被周围的人点醒。之前是八重樫太一,这次是渡濑伸吾。
自己是在别人的帮助与扶持下活着的。
既然如此,还有许多不足部分的自己,也能随心所欲地活下去。
「……谢谢你,渡濑同学。总觉得我现在……充满斗志。」
「充满……斗志吗?」
「是呀,充满斗志。虽然忧郁了两天……但忧郁的反动,让我似乎能战斗上四个月。」
「反动之后的行动力,未免太持久了吧?」
「圆城寺同学,宇和同学。」
藤岛重新面向现充研的两名临时同伴。
「现充研的活动暂时告一段落……但先不要解散吧。我们偶尔聚在一起商量,等我们交到男女朋友,或是变成现实充时,再宣布解散吧。」
「是的……我、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现充研的活动!」
「才两天而已,干嘛弄成这么感人的道别啊……呃,不过大家辛苦啦。」
过于率直的感情,还有一点别扭的感情——两人各自用充满他们风格的表情,向藤岛这么说道。
真是美好的两天。美好的每一天。美好的世界。
「我们一定会……找到恋情的!让我们相信这点,朝各自的道路前进吧!」
藤岛和圆城寺以及宇和握手。
这时,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不好意思。喂喂?」
藤岛打了声招呼后,将电话贴向耳朵,话筒中传来学生会执行部学妹的声音。
『藤、藤岛学姐,其实是昨夭提出的文件有误……那个,我……因为我的失误,得全部重做……』
「我马上就去,等我。那份文件吗……如果失误不太严重,有办法可以不用全部重做。」
『真、真的吗?我等学姐过来!拜托了!」
藤岛挂断电话,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地开口说道:
「……那么,我还有事情要办,先走了。」
其他三人用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回应自己。
「真像藤岛同学的作风啊。」
「请、请学姐去帮忙有需要的人吧!」
「不用在意我们也没关系喔。」
希望有一天,现充研和渡濑可以再度聚集在一起。
藤岛纯粹地这么心想。
即使朝自己一个人的道路前进,她也能够回来这里。
「我会再跟你们联络,圆城寺同学、宇和同学。」
「是的!」
「喔。」
「还有,我要再向你道谢一次,渡濑同学!你很擅长替人打气呢,说不定比我更适合陪人商量烦恼喔。那么再见!」
「啊……不会,嗯,谢谢。」
好,跨出步伐吧,飞奔出去吧。
藤岛踏出一步,踏出第二步,往前进。偶尔会发现认识的人,她一边向他们打招呼问好,一边在校舍中前进。
直率地活着不好吗?随心所欲而活不好吗?
认真地活着不好吗?尽全力活着不好吗?
无论何时都认真地全力以赴,不好吗?
自己有想要前进的道路,自己有想这么做的生活方式。
但那是很容易被人说「奇怪」的生活方式。
接受这个事实吧。
大概也会有人取笑独自一人走偏的她。
到时,就反过来笑那些无法跟上自己的人「慢半拍的是你们啊」。
要照谁的想法生活呢?
要以谁的标准判断呢?
是自己。是自己。只有自己而已。
自己打算前进的这条道路,是还没有人走过的路。
自己要开拓这条道路往前进。
明天也要走这条路前进。
在道路的前方,有专属于自己的「充实」在等候!
还有,可能的话,希望能在途中找到美好的恋情!呀哈!
+++
紫乃目送藤岛离开。她逐渐远离的背影,让紫乃深受震撼,但也有种亲近感。
「……她走掉了呢。」
紫乃悄悄低喃。藤岛真的就像暴风雨一样。
感觉她跟自己是不同层次的人,却抱持跟自己类似约烦恼。
「真是莫名其妙的两天……等回过神时,已经被卷入了。」
千寻也在旁边这么低喃。
「哎,那个人很厉害对吧?甚至会让人觉得,将来日本搞不好会以那个人为中心运转。」
渡濑向紫乃和千寻搭话。嗯~他的评价感觉太夸张了点。
这时,紫乃忽然灵机一动。
「那个,我只是没来由地有这种感觉……真的只是没来由地有这种想法……如果我搞错的话,你可以用力揍我没关系……呃,但我害怕挨揍,还是希望你别那么做。」
「我不会揍你的啦,毕竟是可爱的学妹嘛。那么,你想说什么呢,圆城寺同学?」
「渡濑学长该不会……是喜欢藤岛学姐吧?」
说出来了。说出来了。自己插嘴干涉别人喜欢谁这种事。
紫乃非常紧张,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反应,结果渡濑意外地冷静。
「那个人被称为『恋爱专家』或『恋爱之神』,常会注意到别人的恋爱问题,而且很细心。」
他的语调非常温柔。
「但碰到自己的事情却很迟钝呢……」
可以感受到他是真的很重视藤岛。
「喂,渡濑,你要摸鱼到什么时候!」
「惨了……这件事要保密喔!下次再一起聊天吧,拜拜。」
还在练习途中的渡濑被顾问老师斥责,用冲的离开了。
「哦~藤岛学姐很迟钝吗……真是意外。」
听紫乃如此低喃,千寻回道:
「她说什么自己远离了恋爱,结果根本没那回事,只是没察觉到就在附近的恋情而已。」
「果然像渡濑学长说的一样,恋爱其实不用特地去找,就近在身旁吗?」
一直觉得跟恋爱沾不上边的自己,其实也只是没注意到近在身旁的恋情吗?
倘若能注意到那点,自己也能展开一场恋情吗?
紫乃没来由地转动脖子,一旁的千寻也转动着脖子。
紫乃跟千寻忽然四目相交。
两人注视着彼此。
他们在相当靠近的距离注视着彼此。
虽然平常没有意识到,但千寻中性的面貌非常漂亮——
「慢、慢、慢点!」
紫乃一边发出不知所云的怪声,一边将脸转回正面。脸颊好烫。
同时,千寻也慌忙地将头转回去。刚才有一瞬间确认了一下,感觉千寻也一样脸红了。
……咦?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说……怎么可能!没那回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因为千寻就是千寻,是同班同学,也是同个社团的朋友,只是这样而已。
所以说,所以说所以说!
这绝对……不是恋爱!
+++
「只要把这里这样再这么做……喏,感觉就有办法解决对吧?」
「的、的确……非常谢谢你,藤岛学姐!我真的差点不知该怎么办……」
「我也有不对,居然把这件事交给还不习惯的你,对不起。」
「不会的,学姐别这么说!」
成功补救学妹引发的失误后,藤岛心想,接着就比平常更努力地完成学生会执行部的工作,来弥补之前稍微休息了一下的份吧。
「啊~真是太好了!这么说来,学姐知道那个传闻吗?」
学妹丢了个话题过来。
「哪个传闻?」
「就是山星高中的学生,会被强制做一些怪事的传闻,而且听说在那段期间内会被关起来,没办法出去……就是这样的传闻。」
「喔,那个啊。」
藤岛一边心想这个传闻又在四处流传,一边继续说道:
「听说会发生『人格交换』这种平常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我也只有听说传闻,并不清楚详情——咦?」
传闻。没错,是传闻。昨天跟今天,自己听说「有场大规模的实验」、「大规模的事件持续着」、「在那段期间内无法逃脱」之类的事。因为这传闻很诡异,自己一直觉得必须调查一下详情……咦?
但是,刚才自己所说的内容,究竟是听谁说的传闻?
藤岛知道,但不记得是听谁说的。再说,自己之前有空听说这些事吗?
不对劲。
有某个地方决定性地不对劲。
【————】
……咦?呃,自己究竟在不可思议个什么?
所谓的传闻,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虽然不晓得是听谁说的……算了,传闻就是这么一回事嘛。
一点也不奇侄。
根本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劲。
+++
「这么说来,之前紫乃跟我说:『迈向现实充的道路很遥远呢……但我会努力的!跟藤岛学姐……跟现充研一起努力!』」
在回家途中的电车上,永濑伊织向站在旁边的稻叶姬子这么说道。
「那家伙在说什么啊?看来藤岛拉着他们做了些怪事……」
稻叶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唔喔!」
电车突然摇晃一下,伊织差点跌倒,幸好抓住手拉环,回避了危机。
「真是好险。」
「笨蛋,小心点啊。」
稻叶无奈地提醒伊织。
「不过,现实充啊……」
「我可以算是吗……这么说来,稻叶儿现在完全是个现实充呢。倘若就一年级的情况判断,这实在教人难以置信!那个稻叶儿竟然会变成这样!」
「这……我没办法否定。因为我交到很棒的男友,又认识很棒的同伴。」
「而且还会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
有谁能预料到,稻叶竟然会变成这样子?他们发生了各式各样的事件,经历各式各样的选项后,才到达现在的场所。
伊织认为,这是非常厉害的事。
一想到至今经历的路程,感觉就快晕过去。假如自己那时「那么」做的话,命运就改变了。这并非自己一个人的事,而是数不清的众多人们的行动全部合在一起,才会构筑出「现在」。
「你在感慨什么啊?」
「没啦,我在想能进入这间学校,还有能加入文研社,真是太好了。」
伊织回顾过去,坦率地认为这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别突然说些肉麻的话啦。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稻叶儿先开口的吧?真是的,你竟然会说那种话,还会对太一娇羞,真令人难以置信。」
「明明没有关系,别扯啥娇羞的啦……不过,如果跟当时的我说,你将来会跟太一『交往』,我绝对不会相信。」
「对吧~但发生了许多会颠覆『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发生了很多事啊。」
「发生了很多事呢……虽然最主要的可能是那家伙的事,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事情。」
无论哪件事情,都是无可替代的回忆。
「升上三年级后……我们应该会忙着准备大学联考吧,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制作文研社的毕业纪念册啊?」
「噗!稻叶儿,这未免太早了~还有一年以上的时间耶,你是打算弄成怎样的旷世巨作?先别管这些,再多玩乐一下吧!在升上三年级之前,还有春假啊!」
「太、太早了吗……呃,因为我没做过这种东西……那么,来去旅行吧。」
「这样才对嘛!」
能够跟最喜欢的文研社成员们,一起累积许多回忆。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伊织看着眼前……的脸,这么心想着。
奇怪?
现在眼前的这个女生,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唔,不,慢点,这不是稻叶儿嘛,稻叶姬子。
刚才的空白是怎么回事?即使是一瞬间的健忘,未免太夸张了。
因为她是自己最喜欢的挚友,稻叶姬子啊。
从今以后到死为止,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她吧?
各篇首度出处:
第一次遭遇(FBonline二〇一〇年十一月号至十二月号)
只有两个人的友情(FBonline二〇一一年十一月号至十二月号)
约会×约会×约会(本书初次公开)
奔驰在自我的道路上(本书初次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