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的啼鸟才知夜的黑
伊理户水斗◆现代文明的夏天之中
夏天。
耳畔回响着足以谓之聒噪的虫鸣,空调也仅仅只是驱散了令人颓丧的热气。这便是现代文明的夏天。登山越河已然背离时代的行径。既然能在房间中快活似神仙,又何必特意跑去外面无端消耗自己的体力呢。我一边在脑中进行着这样的理论武装,一边趁着这上午的休息时间,努力地恢复着昨天消耗掉的体力。
「……啊!」
坐在一旁的竹真,忽然大喊道。
因为连上游戏机的电视机之中,他的角色被一拳打飞了。
对着紧盯结算画面隐约嘟囔着的竹真,我拿着手柄说道。
「还玩吗?」
「……再来一把」
双方的角色就这么再度开战。
盂兰盆节。
每年这个时期的例行公事,便是回老家的种里家中度过。久违的竹真稍微长高了些,但这闷葫芦的性格看来还是一如既往。也因此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会显得格外倔强,总感觉关系一下子不再那么疏远了。不,不该说疏远,本来就是亲戚。
和竹真一起打游戏什么的,直到去年为止还是无法想象的……。这种时候伊佐奈和川波时不时的锻炼结果就体现出作用来了。为了打发时间而准备的书,今年看来是要余下来一些了。
将竹真的角色打出擂台之后,预估着他会如何回复的同时打出追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找到啦。水斗,竹真」
「「啊」」
我的追击扑了个空,竹真的回复技能则是错过了时机。
两人一同掉了下去,位于更低处的我被判了失败。
僵住了一会儿后,长长的黑发便与我和竹真之间的空隙中落下。
「夏目奶奶切了西瓜哦。你们俩要吃吗?」
结女微笑着窥探我的神色。另一边,竹真则是害羞地与结女微微拉开距离。
「就在这里吃吧。现在是男人的一较高下时间」
「这是什么古老的说法」
「抱歉,应该说是人的一较高下时间」
「怎么还要在意政治正确的?」
结女哼哼地轻笑着。一旁的竹真正偷偷地,然后有些讶异地注视着这一幕。
可能竹真已经察觉到了吧。我们的关系变化。
「那就去厨房里拿。总不能一直使唤女人吧?」
「确实如此」
我正打算站起身来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来电的铃声。
什么情况?
「接个电话」
我取出手机一看,屏幕上出现的竟是个十分少见的名字。
「……川波?」
先不说LINE,川波小暮会打电话过来,在我记忆中从未有过。什么情况?
我接通了电话放到耳边。
「喂?」
电话的那头,是一阵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似的,宛如死到临头一般惨烈的声音。
『……伊理户……!救我……!』
川波小暮◆男生的记忆
有人的气息。
是我多虑了吗,有种类似衣服擦过的声音,在我从深度睡眠中苏醒的模糊意识中,像是投下了一颗如同小石子一般的小块异物……。是谁?是老妈回来了吗,还是老爹回来了呢……。
脚步声渐远。这次听得很清楚了。节奏很快。就像是在急着做什么事似的。开门声。为什么一言不发地走了?就算不走到床边,也能知道我在睡觉才是——
带着些许的疑问,我缓缓地睁开了眼。
模糊的视线。双眼捕捉的事物无法很好地进入大脑。就像是婴儿一般,意识仅仅停留在移动的物体上面。摇晃的双马尾。翻飞的短裙。
门关上了。
我呆呆地,盯着关上的房门看了一会儿。
……南……?
过了十几秒后,我终于得以理解。那双马尾是南晓月。是我那各种方面都能说得上是麻烦的青梅竹马。为什么那家伙会在我的房间里……明明最近都完全不来我家里过夜的。
思考之余,意识逐渐清晰。然后我就注意到了身体上的异常。
……为什么凉飕飕的?
毛巾被沙沙的触感,直接抚摸着我的肌肤。是的,肌肤。直接地。没有隔着布匹。
我掀开被子。
仅剩内裤一条。
全身就穿着一条平角裤的状态,一直睡到了现在。
现在已经是八月份了。暑假的正当中。而且,京都的夏天也是杀人般的热。所以我才裸睡了吗?还是睡着的时候脱掉了呢?不不不,最重要的是——
昨晚,我是什么时候,怎么睡着的?
夏日吱吱的蝉鸣,和早晨啾啾的雀叫从远方传来,我在床上坐起身,手扶着额头翻找着脑中的记忆。
记不起来了。
昨晚的记忆,悄悄地溜走了——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像是有股烂泥盘踞着似的,遗留着疲惫感的残渣。
无法回忆起的昨晚。
全裸的我。
不知为何刚刚在房间里的南。
由此可以导出的结论便是——
『……嗯。可以哦……?』
『哈……嗯……阿暮……!』
「………………!!」
明明是正火热的盛夏时期,但我的身体却从脚凉到了头。
不,绝望还为时过早。
我用毛巾擦了擦因冷汗而湿透的身体,总之先换上了家居服。半袖的衬衫和短裤。顺带的,将不知为何散落在地上的睡衣叠好塞进抽屉。
这时,我注意到了床边放着的垃圾桶。
难道说昨晚,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
我畏畏缩缩地,望向垃圾桶当中。便利店的小票、泡面的杯盖,以及团成一团的纸巾——我捡起最上面的纸巾拿来一看。大概是擤鼻涕擤的,绝非包裹着什么罪证。
垃圾桶检查完毕……。
虽说仍旧不安,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离开自己的房间,来到客厅。
四处都是派对的残骸。
吃到一半的碗碟散落在餐桌上,盖子开着的点心也同样放在那里。因为双亲都忙于工作所以几乎跟一个人住似的,所以桌上一团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明显,不是仅凭一个人能够造成的痕迹吧?
「……啊,对了。阿真他们来过了」
我想起来了。
昨天是初中时期要好的几个家伙开了个小型同学会来着。明天要开一个初中班上大部分人都要出席的同学会,所以这就是个和前哨战类似的东西。
我一边捡起空的零食点心袋子一边向厨房走去。水槽里乱七八糟的杯子和餐具就如同垃圾桶中的模样。想着必须得丢进洗碗机里才是,我将零食袋子的残骸丢进其前方的资源垃圾的袋子中。
那时我注意到了。
资源垃圾当中,塞了一个不太眼熟的空罐子。我将它捡起来,拿到脸上定睛一看。
是罐装啤酒。
因为老爹老娘都会在家里喝酒,所以酒的空罐子本身并不稀奇。但这个,和我家常喝的啤酒不是同一个牌子。
「喂喂……不会吧……」
隐约盘踞在心中的疲惫感……消失的昨晚的记忆……。
虽然看起来是个轻浮男,但我绝非不良少年。更别说,我就读的私立洛楼高中是名副其实的重点中学。喝酒宿醉什么的,就算是在暑假期间干的也是会被停学的。
「是那帮家伙带来的吗……?」
我将空罐子放回资源垃圾袋。
有必要直接质问他们吗……。
我回到房间,寻找手机。但,找不到。说起来我平时睡前都会放在枕边的,现在却没有。我疑惑地回到客厅。随后便发现它掉在了从冬天开始就拿出来没收回去的绒毯上。
「找到了找到了」
为什么会掉在这里呢?我将手机从绒毯上捡起。绒毯上有一些污渍。真脏啊。是谁把果汁撒了吗。
不管怎么说,先看一眼手机。我记得大家创了一个LINE群来着。
<差不多快到咯>
<给你们买了纪念品!>
最后的消息停在了昨天的13点42分。对了,我记得是14点在我家集合来着……。
<早。昨天有平安到家了吗?>
如果昨天在我家待到了半天,被人灌了酒的状态回家,没准就被警察抓去审问了说不定。
等待片刻后,消息显示了已读。随后立刻有了回信。
<平安吗……。取决于表述方式了吧……>
<别扯有的没的>
<翔马想要站起来小便的时候真是笑死了啊。明明都没喝>
当了高中生以后居然有了在光天化日之下露出下半身的癖好了吗……。
所以,没有喝吗?
<你说没有喝来着?你们这帮家伙把酒带来了是吧?>
<喂喂,不记得了吗?难道说其实喝了吗?翔太虽然趁机把酒带来了,但你说你的学校管得很严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吧?>
放弃了?没喝吗?我也没喝?
那么……。
「……为什么,会忘得一干二净呢?」
昨天的事情从心里溜走的同事肚子也跟着饿了起来。常备的面包已经吃完了,所以总之先去买个早饭吧。虽然想去超市里买,但刚好是还没开门的时间。只能去附近的便利店了吧。
于是在外出的目的地,我遇到了有着同样想法的家伙。
「……啊……」
「啊」
南晓月,正站在点心面包的区域前面。
看着见了便张大嘴望着我的她,我也停下了脚步。
僵硬片刻后,我反倒觉得已经不必担心了。既然想要知道昨天的事情,直接问刚才还在我房间里的这家伙就是了。反正都是些大不了的事情。虽然至今为止,我们之间形成可疑的氛围已经有过好几次了,但最终还是没有越过那一条线不是吗。总感觉我跟个胆小鬼似的也挺不好。
轻描淡写地问一句便是。『早上好像看见你在房间里来着,是有什么事吗?』之类的。
我打算首先从『早上好』开始问候而张开嘴的时候,
「啊——……嘿嘿」
看到南害羞地想要蒙混过关似的笑容,我又闭上了嘴。
「早上好,阿暮」
「哦……噢。早上好」
不是等一下。……阿暮?
平时这家伙喊我的时候只会喊姓氏。虽说偶尔也会有突然使用旧称呼的时候,但该说那都是在特殊情况吗,都是在想让我回想起曾经——交往期间的事情时才会使用的称呼……。
「阿暮也是来买早饭?」
「诶,啊,嗯……」
「我推荐这款面包哦。好吃又健康」
我注意到说话期间,南一直把手撑在腰间。就像是在支撑着身体似的。
我畏畏缩缩地——但,又不得不地——向南询问道。
「腰……怎么了嘛?」
「啊,嗯,果然还是会有点呢。不用担心哦」
冷汗顿时如洪水决堤。
古怪的称呼方式。
疼痛的腰部。
怪异微妙的气氛。
反正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最终还是不会越过那一条线……吧?
我感觉到自己的体温逐渐下降。记忆的空白所带来的恐惧感愈发强烈。
昨晚,我究竟干了什么?
随便买了些面包之后我就逃也似的离开了便利店。回到家中后,我踉跄着从口袋中取出手机。
知道我和南关系的人,并不多。
交往这事本身的话同一个初中的家伙大都知道,但要说能知道我和南目前微妙关系的人——而且,能够冷静地听取诉求的家伙的话——
可以说,事态已然是我无法独自处理的了。
被可怕的孤独压得快喘不过气得我,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喂?』
「……伊理户……!救我……!」
伊理户水斗◆安乐椅侦探·其一
「……所以,就来找我了?」
『昨晚的自己真是可怕得受不了了啊!话说为什么会完全没有记忆啊?聪明的伊理户一定能知道些什么吧!』
话题比我预想的更加露骨,所以以防万一别被竹真听到,我便不得不移动到日光倾注的套廊上。好热。不知是真的担心,还是单纯想要吃瓜呢,结女也跟了过来坐在我旁边。
「你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又能知道什么呢。我又没有超能力」
『但是我有听说诶?修学旅行的时候,女生那边偷偷进行的小争斗,都被你给看穿化解了来着』
是说指引册盗窃事件吗。闹得有些大了啊……。
『我应该什么都没做才对啊!一点点也好,能想到什么线索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觉得答案也显而易见了吧。我觉得只是时间的问题哦。恭喜啊。好好负起责任吧」
『怎么可能啊……不应该是这样啊……』
电话那头的川波仿佛自我暗示一般不断重复着。比预想中病得更重啊。为什么会这么不愿意承认呢?
不过嘛啊,听了他的这些话,确实是有一些疑点。特别是记忆的部分。如果参加小同学会的同学们说的话属实,别说是川波了,根本没有人喝过酒。然而酒罐子确实空了……。能够想到的果然还是,小同学会结束之后川波喝了酒,但川波是个以兴趣为中心,不太可能干出未成年饮酒这种事的家伙才是。
那么,川波为什么会失去昨晚的记忆,然后又是谁喝了酒呢?
「……行吧。可以的话,追溯一下昨晚你的行动吧」
『感激不尽……』
我回想了一下川波的话,提出了几个令人在意的点。
「……你说你醒来的时候,就剩下胖次一条了吧」
『对的……』
「前一天穿的衣服去哪儿了?穿的衣服总归还是记得的吧」
『啊……确实,上哪儿去了呢?你等一下啊。我找到了再打给你』
电话挂掉了,我将放在耳边的手机拿下。
真是安乐椅侦探啊。熟人干了没干这种事情我是真不情愿去思考。本以为从听到的南同学的表现来看,应当是没有辩解余地的才是……。
「呐……」
一直待在旁边的结女,表情有些尴尬地向我搭话道。
「怎么了?」
「你们说的话,我大概也都听明白了……该说其实我是有眉目的吗……」
「眉目?」
结女撇开视线后苦笑了起来,说道。
「大概一个小时之前……打过来了哦。我这边也是」
「……什么打过来,谁?」
「电话,晓月同学」
啊哈哈,地干笑掩饰着尴尬的结女,将当时的事情告知于我。
「晓月同学她说啊——」
南晓月◆女生的记忆
怎么感觉这么舒服。
温暖,又有些痒痒的,还有点弹力……比在被炉里睡觉的时候还更有安心感,更加幸福。
为什么会这么幸福呢?被疑问驱使着,我缓缓地睁开了眼。那时我才终于注意到,传到耳边的鼾声。我这是,跟谁睡在一起了吗?
眼前是阿暮的睡脸。
不仅仅如此。还有裸露在外的胸骨。还有胸膛。就想抱着抱枕似的将我包裹其中的,是阿暮的胸口和腰间。
会觉得舒服也是理所应当。我自己也是仅有运动胸衣加短裤的模样。全身毫无缝隙地和阿暮的肌肤碰在一起,全身上下都感觉非常舒适。
原来如此,是春梦吗。
是太过欲求不满了吗我……。模糊的意识思考着这些内容的同时,身体被本能牵着行动起来。反正是梦,不好好享受真是浪费吧。
我的食指一把按住视野一角处的阿暮的乳头。
「……嗯——……」
阿暮在睡梦中呻吟着,像是感到痒了似的扭了扭身子。
啊哈,不醒来。
这么毫无防备的话,被人捉弄也不许抱怨哦?
我在薄薄的毛巾被打中移动着倦怠的身体,覆盖在阿暮的上方,在极近的距离注视着他的睡脸——
…………,要说是梦的话这画质也太好了吧?
手搭在胸部上所感受到的松紧有致的肌肉也好,稍微有些难受的睡脸也好,声音也好,头发也好,还有我的兴奋状态也好,一切的一切就梦而言信息量有点太庞大了。
咦?
难道说……是现实?
我轻轻地……从阿暮所在的床上抽身。
随后俯视自己的模样。
平时用的运动胸衣,和内裤一条。
紧接着看向阿暮的模样。
淡蓝色的短裤一条。
内衣打扮&内衣打扮in bed。
我感觉刚睡醒的大脑之中,血流咔地涌了上来。
这是,干了吗?
总有一天会搞砸,总有一天会搞砸地这样想着,才驱使着理性一直控制到现在的。而这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打破的?是进入暴走模式了吗?在我完全没有意识的时候?
话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在慌乱之中,急忙找来自己的衣服套上身,从川波的家里逃了出去。慌慌张张地窜入隔壁我自己的家里后,逃进自己的房间,当场倒在了床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抱住头。完全记不起来了。昨晚的记忆啪地一下就溜走了。吃过晚饭这事儿姑且还是记得的。但是这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像书页被扯掉了一般摸不着头脑。什么玩意儿也太可怕了吧!
「怎、怎、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无意义地重复着这句话的我,找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原来在这里啊,心里总之是安定了一些。要是忘在川波家里的话可就更糟了。
我站起身,顺手取来手机。怎么办,怎么办。这期间脑中还在持续混乱着。怎么办,怎么办。真要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我记得昨晚的事情才好。真可惜啊。不,不是这样的。怎么办,怎么办。果然是欲求不满吗。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结女酱!」
『怎么了大清早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拨通结女的电话了。能讨论我和川波的事情的人,除了结女酱之外我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了。
我慌慌张张地向她说明了自己遇到的事情。仔细思考一番的话这些事情也许不该跟结女酱说的,但现在已经没有余裕在意这些了。
『那个——……总之,那个,没什么问题吗?』
「诶?什、什么……?」
『在记忆也没有留下的情况下,如果真的做了的话,不就意味着完整的准备都没有做过吗……』
「啊!是吗!要是被中出过的话是可以知道的吧!我去确认一下!」
『能别大声地喊出这种事嘛大清早的?』
我跑去洗浴间检查了一下。听说第二天里面的东西会漏出来,隔了一个晚上的话应该会有痕迹——
「好像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为什么听起来有些可惜的语气呢……?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哦?』
「顺带检查了一下身上有没有草莓之类的,也是什么都没有呢」
『那不就说明什么都没发生吗?』
「那为什么会裸着睡在一起呢?」
『嗯——……为什么呢……』
电话那头的结女酱也一同认真地思索起来。
『其他还有什么令人在意的点吗?像是……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是什么呢……」
我将手机贴着耳朵,朝杯子里注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口。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
「总感觉……嘴巴里有股怪味」
『………………』
「怎么了?……啊」
结女酱顿时陷入了沉默,令我也注意到了自己这番话的另一层含义。
「……结女酱也变得下流了呢。真是揍一顿伊理户君啊」
『我、我什么都没说吧!?』
虽然我不讨厌下流的女孩子,但是看到像结女酱这样清纯的孩子被男朋友污染什么的……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是多亏了冷水吗,我也冷静下来许多。
「这种女性杂志的瑟瑟特集一样的话题一直聊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头绪呢」
『晓月同学说到底,是希望哪种结果呢?是做了好,还是没做好』
……哪种呢?
若真是做了,那倒也是令人欢喜的事情吧。因为那家伙终于肯接纳我了。但是这值得纪念的瞬间居然完全不记得了也是挺不甘心的……。
「心情很复杂……。就算能记得一点点的话,也能当做玩笑话说一说就过去了……」
『……那就干脆,尝试回忆起来如何?』
结女酱用有些厌烦了的语气说道。
『你摆出一脸尴尬的表情给川波君看,靠着他的反应也能获得一些信息吧。关于昨晚发生的事情』
人就该交些脑袋瓜聪明的朋友啊。
「好主意,采用!」
伊理户水斗◆安乐椅侦探·其二
「也就是说……」
夏天的日光倾注在老家的套廊上,我听完了这段如同涩情体验投稿专区一般的故事,将听到的重点加以总结。
「南同学是为了引起川波的注意才摆出暧昧的态度,其实昨晚的事情也是完全都记不得了?」
「是的」
「因为你的建议?」
「是的……」
结女有些尴尬地缩起身子。
「因为,我怎么知道连川波君也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嘛……。这不是觉得抛出引子的话就能得到一些情报嘛……」
「那这样的话……不就很尴尬了吗?川波的反应来看。完全就是举止可疑啊」
「晓月同学可能会这么想吧……『果然是发生过什么了』」
各自见到对方的反应之后只会自顾自地增加误解,逐渐形成毫无根据的事实。
「这下事情就变得很麻烦咯……」
「不过,也别轻易地告诉他们真相啊。晓月同学毕竟是认真在做的」
「嘛啊所幸,想要解开误会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们能站在上帝视角俯瞰这个事情的全貌也是万幸。只要我们说一下『其实是这样』便能解开两人的误会。要是没有旁观者在的话事情会变得怎么样,想想就觉得麻烦。
手机响了起来。看来是川波打回来的。
「喂。衣服找到了吗」
『噢。在洗衣机里面』
「洗过的吗?」
『大概。虽然记不起来了……』
「那……现在,头觉得痒吗?」
『哈?为什么问这个?』
「确认一下你昨天有没有洗澡」
『啊……这么一说是有点痒。大概没有洗澡』
既然如此……。
我瞥了瞥一旁的结女。结女像是有什么要说似的盯着我看。
「……抱歉,川波。还是没法马上想到什么。我整理一下想法之后再打给你」
『拜托了啊,真的!和世界和平息息相关啊!我内心的世界和平!』
等到这快要倒下一般的声音结束,我也挂掉了电话。
自始至终在我旁边听着的结女说道,
「有想到什么吗?」
这般,像是看穿了什么似的问道。
我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昨天,川波没有洗澡。但是衣服却放进了洗衣机里面。大概洗掉了,也就是说,刚才川波去确认的时间点上洗衣机已经停了吧。这意味着,洗衣机的按钮按下的时间是在昨天」
「……所以说呢?」
「可以具体地想象一下会造成这种状态整个经过。川波脱掉衣服,丢进洗衣机里,然后就这么没有走进浴室而是留着一条胖次的状态移动到了寝室」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如果,这之后又和晓月同学大战了一番的话……」
「川波目击到南同学是穿着裙子——也就是穿着衣服的。正好是穿上了衣服离开房间的那一瞬间。也就是说南同学的衣服是在川波的房间里的。那么以此可以推得,昨晚进入房间的时候,也是穿着衣服的才是。南同学穿着衣服,只有川波是胖次一条的状态……有点太蠢了吧」
「…………确实……。至少无法形成那样的氛围」
「嘛啊两个人都没有记忆了。就算发生了多么狂暴的行为都不奇怪,但目前来看应该没有发生什么黄色情节」
是的,果然是这样。
那俩人到底有没有跨过那一道线,说实话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硬要说的话,我在意的是那两个人都失去了记忆这件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失去记忆?我只能想到是因为酒了……
根据川波的供词,「只有一罐空着的啤酒」来着。虽说是不习惯喝酒的未成年人,但两个人喝一罐啤酒就能使两个人都失去记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至少有一个人,是因为酒以外的原因失去了记忆——
「嗯——……是吗……」
结女像是对我的说明还未完全接受的样子歪着头思考着。
「总感觉有些违和感啊……」
「……其实,我也是。总感觉有些错过的部分——」
虽然说不上具体是啥,但川波和南同学的话之中是有些违和感在。而且还是很大的违和感。
「不过总之,现状来看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吧。也就是说——」
结女天真地说道
「那两个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一会儿举止可疑,一会儿表现尴尬吗?」
「……我先说好,你可是也有罪在身哦?」
不说出来才叫好啊。有些事情。
川波小暮◆跨过那一线的男女所做之事·其一
回到家里之后,心里就对隔着一面墙壁另一侧的那家伙的事情在意得不得了。这番话说得就好像酸酸甜甜的青春本春一般,但对我来说这却是比噪音问题更加严重的疑难杂症。想着做点什么就会暂时忘掉,所以希望恰如暑假人该做的一般外出上哪儿玩玩的,但很不凑巧今天正好没有什么安排。
刚一这样想,昨天小同学会的群聊来了消息。
<去吃拉面吧>
我顺着大和的这句话说了下去。可惜的是相马和翔太还有别的事情,但阿真说了一句<小暮也来的话我就来>。
因此记忆丧失一事先放一边,我骑上自行车赶往河源町三条。
将自行车放在一直在用的三小时免费的停车场里面后,我向碰头地点赶去。和伊理户不一样,我花再多脑力去思考也是没用的。南的事情就先忘了,和亲密的好朋友一起玩个爽吧。
——本来是这样想的。
「噢,来了来了。川波!」
碰头场所里,是预料中的大和、阿真,再加上预料之外的两位女生,以及南晓月。
……WHY?
对于僵住得我,大和来了句「哎呀~」然后笑着说道。
「等你的时候突然就遇上了啊。她们好像也开了个预先的同学会。然后说要去一乘寺就一起跟来了」
「我们也很感兴趣呢,拉面街」
「只有女生的话也不太能去吧?」
对的!包括女生在内的三个人都一同喊道。
这俩女生也是我和南的初中同学。就读洛楼之后的现在,南的交际圈也主要以伊理户同学还有东头这些相对成熟稳重的女生为主了,但初中毕竟是普通的公立学校,所以这两个人自然也是辣妹味颇重。虽说气氛终究是有些吵闹,但品味和化妆都是成熟御姐风的,所以对于没有女朋友的大和来说应该也是心情愉悦。
我反正是心情糟透了。
「阿真你啊,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呢!」
「是、是吗?」
「真的真的!感觉非常好!!」
另一个我的朋友,阿真这边,倒也并不是完全不行。
大和不知为何坏笑着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和南同学现在关系还是挺好的吧?这不是正好吗?」
「……说的……也是……」
我只能这样回答。怎么可能说出来。我和这家伙昨天,可能在床上干了一炮也说不定,所以现在见面会非常尴尬什么的。
大和跟阿真那边讲话去了的时候,腰部被人戳了戳。转过头,南郑意味深长地笑着,视线上瞥着看向我。
「抱歉啊这么突然?不用太在意也没关系的」
「……哦……」
就算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也不禁令人揣测其深意。在意什么?在意一起跟着玩吗?还是在意昨晚的事情?
「那就赶紧过去吧!光是听你们说着就搞得我很想吃拉面了」
南的朋友这样说罢,我们六个人就一起向前走去。目的地是公交车站。去一乘寺的话坐市区公交大概三十分钟就可以到了。只要能坐在远离南她们的位置,便终于有机会享受片刻的祥和——
一只凉凉的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抓到了破绽。稍微比我小巧些的那只手,纵深埋入我的指尖,随后十指相扣,就好像在向我撒娇似的握着。
总算是看向一旁的我,见到的是南侧脸看向我的样子,以及她嗤嗤的窃笑。随后没再对我做什么,只是忽地又放开手和走在前面的女生们汇合了。
……完全就是那个嘛。
跨越过那一线的男女,连周围人的注意都不顾及也要亲热的桥段嘛!
悸动无法抑制。心跳无法抑制。这究竟是为什么心脏怦怦直跳,我现在已经是无法分辨了。
南晓月◆跨过那一线的男女所做之事·其二
坐上巴士摇了三十分钟,从一乘寺坐到松町的车站下了车的我们,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指引一边寻找拉面街。
这一带就算在京都市当中也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转过头去,市区东部边界的山脉便感觉近在眼前。确实我记得这一带,大概有两座带有五山送火的大字的山。(译:五山送火是在环绕京都市的各山上点燃篝火的仪式。是8月份京都各项仪式中最为壮观的仪式。在江户时代初期已经有了大文字送火的历史纪录。五山送火是弘法大师为了退散当时在世间流传的疫病,在山上点燃「大」字形形状的篝火开始)小学生的时候,还在远足的时候爬过这座山如其名的大文字山。
街上的氛围也是,既不能说是乡下也不能说是什么繁华街,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地方都市的模样。紧连着拉面街,商店街入口的巨大柏青哥店,更是加强了这一印象。
随后终于抵达的拉面街,乍一看只是普通的二车道路。见不到霓虹灯和电子招牌之类的闪闪发光,也没有热闹得足以妨碍行动的人流量。
但,仔细一看那一排排屋檐相连的各式小店,拉面、食堂、拉面、古书店、拉面、拉面——正如我所描述的这样,而且许多店门口,排着足以溢出人行道的顾客队列。
「呐呐,去哪家?去哪家?」
「看啊看啊。里头的装饰特别好看吧?」
「诶~。我觉得拉面店的话稍微朴素一点的氛围会比较好吧?」
三个女生聚集在一起,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这个怎样那个怎样地物色着。
川波他们也在后面聚集着,忙着议论什么事情的样子。但是其字里行间,频繁到无法被无视的程度,可以感受到看向我的视线。悄悄地,想不看却又无法控制地,川波的眼睛在频繁地窥视着我的样子。
在看呢在看呢。这么频繁地追着我看,可是会被其他人发现的哦?真是拿你没办法呀阿暮。就这么在意自己睡过的女人的状态吗!这会儿正回味着昨晚的欢愉呢?
我内心想着从川波可疑的举止来看,这已经可以确定了吧,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可能性了吧。忘记了确实有些不甘心,但一直停滞不前的东西终于是向前迈出了一步。不得不令人往好的方向去想。
五个多月前——白色情人节那天,我就注意到了川波的过敏已经差不多康复了。
只要意识到来自女生的恋爱感情,就会爆出荨麻疹并且呕吐的过敏症。归功于我大力度的暴露疗法,本人也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快速地恢复过来。
即便如此,突然一下子拉近距离也会有反弹的可能性。不管怎么说,身为康复师的我正也是伤了他心的罪魁祸首本人。本来是打算一边观察他的状态,一边慢慢让他习惯自己逐渐康复的身体的。
然而没想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居然直接越过了我一直担心着的那一线。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我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事已至此,期待一下某天再度告白一次也是顺理成章的吧。然后这一次,一定要把这一年间双方压抑着的东西都好好地清算一下,狠狠地刻进他的脑海中。呜嘿嘿嘿嘿……。
很好!趁现在赶紧挑逗一下阿暮吧——!
从爱意过敏这一诅咒中解脱出来的我是无敌的。终于确定下去哪家店之后,稍微排了一会儿队,机灵地抢到川波旁边的座位后,我一边看着菜单一边微微朝川波身上靠去。
「嗯——,吃哪个呢……」
同时,在桌子底下,用手悄悄地摸上川波的大腿。
「……!?」
川波顿时吓了一跳,但很快神色就恢复了正常。没错没错,大家都在看着呢?
「果然还是豚骨……溏心蛋看起来也不错呀。川波,你怎么看?」
「……问我有啥用。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川波摆出一脸假装不知道的表情,我则是一直抚摸着他的大腿。
怎么样呀,已经急不可耐了吧。想要再多让我摸摸对吧。自己也很想摸吧。我可是完全不介意再战的哦!
可以说脑子里已经全是黄色内容了。
不挺好的嘛。下流女生最棒了吧?可不是只有巨乳会让人觉得色的哦!
川波小暮◆毕竟是朋友吧?
「哈啊……」
站在小便器前,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里是KTV的厕所。吃完拉面之后,因为立刻回去还有些早,六个人就钻进了附近找到的KTV。随后趁着女生们兴致勃勃地选着曲的时候,我赶紧来此避难。
那家伙……不得了。
整个人都是爱心直冒的氛围。眼神就好像是看到猎物的野兽一般。仿佛初中时期的她即将再现,掌中情欲怪兽南晓月要复活了。明明是小巧开朗又健康的外表,一旦点燃就会化作不堪言状的欲望的化身。
点燃导火索的……是昨晚的吧,大概。
呜啊啊啊啊……!我到底都干了什么……!真的干了吗……!?
我无声地抱着头时,厕所门打开了,大和走了进来。
「哟」
「……哦」
大和在一格外的小便器前站定。
完事的我离开小便器前面与他擦身而过,在洗手台洗手。
凭借水的冰凉让自己松了口气后,大和突然来了一句。
「小暮你啊,果然和南同学还在交往的吧?」
水花啪地溅起。
我慌忙抽回手。
「……为、为什么这么问?」
「总感觉你们距离还挺近的吗,就分手的人而言关系也太好了吧?」
嗯?我有说过我分手了吗?我们交往的事情,同一个初中的人要知道的话自然是能知道的……。
不……对了。是我昨天说的吧。
「那是因为……那啥。就算没有在交往了,和那家伙毕竟是邻居,也不能一直保持关系僵硬的状态咧」
「是这么回事吗?我不懂诶……」
「你也交个女朋友,然后分手就能明白了」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啊!」
算是糊弄过去了吗……。那个女人,稍微也注意一下周围人的目光啊。
用纸巾擦干湿的手,和大和一起离开了厕所。然后就发现阿真正在厕所门口等我们。
「别丢我一个人啊!」
「什么情况啊你。从女子军团那里败逃了吗?」
大和用戏谑的语气说道,阿真就尴尬地撇开视线。
「应付不来啊……。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轻笑着说,
「阿真……你这家伙,虽然外表变了但是内心还是老样子啊」
「吵死了!」
阿真以前,最不擅长和清纯可爱的女孩子交流了。所以才会老是跟着我们。
因为南的行为变得不安定的内心,也因为这令人怀念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些。真是让人放心的家伙啊。因为外表看起来一改颓态了,还以为真的高中出道了呢。
阿真像是揣测着我的神色似的盯着我说。
「小暮……刚才的话,我也听到了一些」
「嗯?」
「不用跟我们遮遮掩掩的啊?如果和南同学在交往的话」
「哈?」
「就是就是!」
大和用力地搂上我的肩膀。
「多见外啊!都事到如今了!你们两个在交往的事情,我们初中几个人都是知道的吧?」
「所以说不是的啊!真的分手了!我和那家伙现在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
「『单纯的青梅竹马』……我也好想说说看啊,这种台词……」
「好烦——……」
这种捉弄的方式我倒是已经习惯了,但现在反而很气效果。因为现在不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的可能性非常高。
「嘛啊小暮都这么说了那就当是这样吧」
大和轻轻一笑说道。
「要是有什么困扰的事情记得跟我们商量商量啊。毕竟是朋友吧?」
「不不不,要是找你商量的话可就很不妙了吧,阿真!」
「说什么呢你!」
我们互相调侃着,走上返回KTV包厢的走廊。
至少能够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我也能堂堂正正地否定和那家伙的关系就是了……。
还没好吗,伊理户……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吗?
伊理户水斗◆过来人的证言
烤肉的香气,充满了整个河边。
种里家惯例的烤肉派对的一角,我一如既往地读着书。因为日晒稍微温和了些,枝叶所投下得到影子也变得稀薄,追逐书页上的文字也是小有乐趣。
「水斗」
凉鞋踩踏沙砾的声音。我从书本上抬起头。
面前是穿着和去年不同款的泳衣,披着防晒外套的结女。
去冲绳的时候穿的也是这件白色的比基尼,与去年的泳装相比露出度更是高上几分。毕竟是要穿在潜水服下面的泳装,真要说的话还确实得轻薄些,但就我看来这怎么都只能看作是结女自信的表现。
该说是变得更加堂堂正正了吗……毕竟去年最多算是虚有其表之类的东西,现在总算是真正的有自信了。
……不过嘛啊,并不排除单纯只是身体的尺寸长了的可能性。
今年的圆香姐倒是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样子啊。腰细的部分应该是因为有buff加成就是了。
结女拿着两人份的纸碟子,在我所坐的野餐垫上跪坐下来
「难道说,刚才在想什么色色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啊」
「是嘛~……?我倒是有感受到视线哦」
她在我的面前放下一张纸碟子。上面乘着沾了酱的肉和蔬菜。
「你啊,脑子里在想的事情完全不表现在脸上的,以前我是一直都猜不透你的心思,但现在已经很是明白了呢,各个方面」
「……彼此彼此吧」
「也是」
结女在我旁边坐定后,侧着头窥探了一番我的神色。
「老爷若是中意,下次再穿给您看呗?」
「…………,等父亲他们不在的日子再说吧」
「哇~,穿泳装的我究竟会被如何处置呢?」
「你希望我做什么呢,趁现在赶紧考虑一下要求清单吧」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可能就没空考虑了。
我自认为自己并不是性欲强烈的人。但是自从和结女跨过那一线之后,也会有不这么想的日子。是我原本就色狼呢,还是说结女太过色狼了呢,这种事只能留给后世的历史学家去评判了。
「——……你们俩也太猖狂啦~~~……?」
「哇!?」
背后传来幽灵一般的声音,激起结女一声惊叫,我也沉默地转过头去。
泳装模样的圆香姐,正以诡异的眼神看着我们。
「现在太过亲热的话也太不上不下了吧~……?都没有发散的时间呢~……?」
「发、发散什么的,倒也没……」
「就算在外面做也是不行的哦~……?就算没有人的视线也是会有虫子跑出来的呢,虫~……」
「您、您是在说什么呢!」
结女红着脸吐槽道。圆香姐嘿嘿地笑着。
和圆香姐见面可能是文化祭那会儿以来了吧,但就算我们什么都没说,她也已经发觉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不知道是之前结女有说,还是因为单纯的直觉很准呢……。
「嘛啊玩笑话先放一边,你们俩还是多注意注意周围的视线比较好哦?是能看得出来的。跨过那一线的男女之间的氛围」
「不用您说我们也会注意的……」
「不~不不,在撒谎呢。特别是小结女,眼神经常变得非常雌性呢」
「雌、雌性……」
这点我也同意。
「刚在蜜月期会很兴奋这点我也明白啦,但是你们俩还是得比普通的情侣更加有节制一点哦?」
「……倒也不能说是蜜月……」
「吼吼?这么如胶似漆的是已经过了几个月了呢」
「…………我有权保持沉默…………」
被击沉了的结女低下了头。这样就好。这方面的话题就经验值来讲,圆香姐只会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圆香姐的手撑在膝盖上拄着脸说道,
「总感觉好~怀念呢。我高中的时候,每天也是这种感觉的啊。现在的话,已经只能靠酒精的力量让自己兴奋起来了。前段时间也是,回过神来已经在男朋友的家里了,完全没有记忆了真是好笑呢」
好不想听亲戚讨论这种话题……。这样想着的一瞬间,回想起刚听到的类似的话题。
「那种时候是会有感觉的吗?明明没有记忆,因为酒精的原因」
忽地尝试询问后,圆香姐便回了句「是吧」附和道。
「毕竟喝成那样的话基本上都是宿醉了呢。啊,但是,我有个朋友是超喝不来酒的那种,光是一杯酒完全记忆丧失,第二天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呢。只能靠一起喝酒的朋友谈起,或者靠口中残留的气味来判断的样子哦」
「……气味……?」
结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重复着这一词汇。我也对此有所在意。
这也是,刚听到类似的话。
「你们两个会怎么样呢,喝了酒的话。稍微有点想象不到啊」
「……结女可能还挺能喝的。之前吃了带有酒的饼干的时候也是一点没事。由仁阿姨也是个酒坛子」
「啊~,是吧。要是能跟得上我们家的几个酒鬼的话那可真是相当了得了呢。这么说的话,水斗君从遗传角度上来讲也是很强的呢。……但可能喝太多的话也会变成爱撒娇的小孩什么的」
「哼哼……那可就有趣了呢」
圆香姐和结女两个人坏笑着盯着我的脸。受不了了……。
「那么碍事的虫子差不多该退散,回到大人们的宴会里去咯~」
圆香姐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
「玩得开心点哦~。……啊,不对,太开心也不行哦~」
她轻轻挥了挥手,回到了单手拿着酒谈笑风生的大人堆里去了。
天空逐渐被夕阳所染红。虽然没有看时间,但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晚上六点了吧。
虽然已经完全忘记了,但上午接的那通电话的事情,因为刚才的话题再度响了起来。
「我说啊结女,川波他们这件事,差不多该告诉他们真相了吧?」
「是啊……。晓月同学应该也已经勾引足够了吧。啊,但是,不要告诉他晓月同学是故意的呢」
「我只会说我的想法。应该不会有错了。这样总行吧」
「嗯。拜托了」
我从外套的口袋里取出手机,拨通川波的电话。
南晓月◆短暂的梦的终结
「拜拜啦,各位。明天请多指教了」
「明天见」
从一乘寺坐上车回去后,我们就此解散。
剩下我和川波一起,川波则是朝停了自行车的停车场走去。川波推着自行车出来的时候,我说道。
「呐,让我坐后面吧」
「会被交警抓的吧。你自己不也有自行车?」
哎呀。还真是冷静的反应呢。还以为反应会更过激一点呢。
实际上我也在同一个停车场停放了自行车,所以也得付钱将其回收。这个停车场三个小时之内免费,超过了也就一百日元,可谓是宝藏停车场。对于京都的住民来说,自行车是最有效率的交通工具。
我骑上车,跟在川波后面。河原町的繁华街气氛一下子向背后远去,转变为商业街的稳重氛围。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我家还是川波家,肯定要选择一边吧。找个借口把他带进来,彻底发泄一番阿暮一直以来积攒的欲望。虽然这次是真的要带着夜晚大运动会的记忆去参加初中生的派对了,但不如说这样反而才好。
兴奋起来了!
回到公寓之后,把车子存放在停车场里各自的车位上后,两个人便一同钻进了电梯里。
沉默。
这沉默反而更有氛围,令我心跳不已。
胸衣就位,内裤就位……。昨天因为是突发状况才导致那样的,所以穿的是毫无情调的运动内衣,但今天已经毫无破绽了。今天的我……很色!
电梯的门打开,两个人走在静谧的走廊上。
没多久邻居两人就走到了并排的门前,我想着,就是现在,便做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扯了扯阿暮的衣袖。
「呐,反正回到家里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啊……」
我确认着自己的喉咙确实发出了可爱的声音,
「要不……再多陪我一会儿?」
来了!没有男人会拒绝这种邀请!
好啦,白天一直挑逗你真是抱歉呢?只要再向玄关迈出一步就不用再忍耐了哦!说起来我也已经无法忍耐啦!
等待着阿暮鼻腔微涨,口中轻轻呻吟的那一瞬间后,我上瞥着看向他的脸准备继续——
——但是。
「哼」
阿暮像是鄙夷似的发出鼻音。
「抱歉啊,今天家里人要回来了。再见」
啪嗒。
我都来不及说什么,阿暮就消失在了门的那一头。
……啊咧咧?
真奇怪呢?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今天不是那一天吗?
为什么我会被丢下一个人呢?
脑中一片混乱的我打开了自家的门。无人所在的家中这微凉的空气,毫不留情地冷却着我空虚的身体。
——为什么!?
我都这么努力勾引了!那么努力挑逗了!为什么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难道说还应该让他更加兴奋一点吗。难道说还需要更多的诱惑吗。是刺激的力度 不够吗。直接上会比较好吗!
就算是现在我还在期望着你能主动来索求我呢
我将兴奋的余火和愤怒化作原动力,一边脱下衣服四处乱扔,一边飞奔进自己的房间,反复地拍摄各种涩情自拍。内衣姿态。很色。全裸。很色。不,反而穿着得到会更色吗?裙子啊裙子,把裙子穿上吧!
随后当我回看塞满整个手机相册的涩情自拍时,我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到底在干什么啊我。
要是这点程度的色就能回到以前的关系,我之前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正因为不想重蹈初中时暴走的覆辙,才会一直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努力不是吗。
啊——。
恢复清醒之后,便感觉一切都毫无意义了。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兴奋什么。在不知道的时候所有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世上哪会有如此称心如意之事。昨天的事情肯定也是,其实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我很在意为什么川波突然会冷静下来……。
「……衣服,收拾一下吧……」
我离开卧室。客厅里是四处散乱的衣服。
我弯腰向地上的罩衫伸手。说起来今天早上,也是这样收拾了四处散乱的衣服来着。
「嗯?」
然后。
我就回想起了,昨晚所有的事情。
伊理户水斗◆违和感的源头
夜的黑的远处,传来连绵不绝的蛙声合唱。
澡已经洗完,正是清闲的时间。这就是所谓的Chill吗。流入古色和室的月光之中,我静静地翻着书页。
虽然是和父亲共住一间,但大人们仍旧在大包厢里继续着宴会。混杂着蛙的合唱,不讲虚礼的开怀大笑声在回荡着。若是在同一片空间当中应该只会觉得吵闹,但隔着这样的距离,反倒是恰到好处的环境音。
而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将这一切都推向远处。
「水斗,在吗?」
月光,将结女的影子投射在木门之上。
「在的」
回答后,结女便静静地推开木门。身上穿着的是熟悉的睡衣。刚出浴后的肌肤微显鲜红,黑色长发闪着艳丽的光泽。
「能帮我吹一下头发吗?妈妈和圆香小姐都不在」
「好哦。过来吧」
我将刚才读的书放在被子上,结女就露出稍带羞涩的微笑。随后紧紧地关上木门,走到我旁边,将手里拿着的吹风机递到我的手中。
结女背对着在我面前坐下后,我就把吹风机的插头插进附近的插座,打开开关。
热风,吹着结女秀丽的长发如柳枝般飘荡。
暖流穿过我的手指,令一簇簇细小的乱发尽数解开。这沙沙的,比丝绸更加柔和的触感,使我的内心也自然而然地平静下来。
此辰此间,便是尚好的时光。
去年这一年来,内心少有安宁消停的时刻。但现在却是相反。这安心感正如同扎根在结实土壤中的大树一般。只要结女在身边,这种安心感就会更加厚实,但同样也有令心跳加速的瞬间。可以说是非常理想的状态了。
蛙的合奏,再度占据感官的表层。安稳的静谧,充满了整个古色的和室。我和结女,也没有了畏惧沉默的理由。
片刻后我关掉吹风机的开关,对着结女的发旋说道。
「这样可以了吗」
「嗯。……嗯。挺好的」
结女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认是否吹干之后,忽地后仰倒向我这边。我将她苗条的身体,和还带着些许温热的长发接住。
「暖和吗?」
「还行吧」
我伸出手臂从后面抱住结女的腰。结女也头枕着我的肩膀倚靠在我的身上。沙沙的温暖的头发触碰我的脸。
我更加用力地搂住结女。然后把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的脸颊上,微微歪着头吻她。
「……忘记圆香小姐的忠告了吗?」
结女在极近的距离用些许鄙夷的眼神看向我。
「是有节制的哦」
「真的吗……嗯」
这次我用嘴唇轻咬从头发缝隙里露出的耳朵。结女有些痒痒地扭动身子。
「感觉如何?第二次来种里家」
一边这样做着,我一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言道。
「稍微习惯了些吧……嗯。去年还因为各种骚动而不知所措……呼。今年的话,我也好妈妈也好,都能自然地融入进去了吧……嗯嗯。——真是的,我还在说话呢……」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倒是一点都不讨厌,真是欠收拾的家伙。
话虽如此,现在太过火的话可能会忍不住的。我将环绕在腰间的胳膊稍微收回些。于是,
「啊痛」
结女轻叫了一声,皱了皱眉头。
「啊,抱歉。拉到头发了吗?」
「嗯。得扎起来了」
「我帮你」
结女将散在背后的长发分成两股,挂到身前。用自己的手拿着发圈编束着右边的头发时,我也帮忙束着左边的头发。因为是横躺着以汉堡的姿势开始编的,所以两个人的胳膊有些打架搞得有些难以操作。
长头发的女生是挺辛苦的。洗也好吹也好编也好。每个早上每个晚上都不得不做这些事什么的,要是我的话已经麻烦得受不了——
「啊」
马尾。
「……嗯?怎么了?」
注意到我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结女朝这边转过头。
我愕然地,挤出干燥的声音。
「马尾……」
「诶?」
「是什么时候绑的?」
就是这个。
川波和南同学所描述的话语中,最大的违和感——就是这个。
我离开结女身边,赶忙将床上被子边放着的手机拿来。
我的口中嘟囔着这理所当然的事实。
「不可能绑着双马尾的状态睡觉啊……」
川波小暮◆马尾和裙摆
我心态平稳地度过着这个夜晚。
一切都归功于伊理户。KTV的活动结束了,正要离开一乘寺的时候,伊理户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听了听他的推理。
据他所说,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我和南犯下大错的可能性很低。
他也提供了足以令我很快接受下来的,具有说服力的推理。就这样,我感到豁然开朗,心情也恢复了安宁。
虽说昨晚的记忆丢失之谜最终没有解开,但只要能明白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就足够了。今天南那些意味深长的举动,肯定也是那家伙一直以来的暴露疗法吧。也不能每次都在提前告知的情况下进行呢。
吃了饭,洗了澡,畅饮一杯冰凉的汽水让舒畅的身体冷却下来时,我又收到了伊理户的消息。
怎么了?真是的。还以为他已经不再关心我的事情和伊理户同学逍遥快活起来了呢。
我按下接听按钮,将手机拿到耳边。
「喂?怎么了?」
『……川波。有件事希望你帮我看下』
很是认真的声音,令我有些愣神。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概你的房间里,桌子上,枕头边……枕头下还有床底下,也有可能是混在你的被子里面。总之这些地方,你看看有没有没见过的东西』
「怎么了啊?没见过的东西?」
「确实这么说有些奇怪。反正就是绝非你自己的持有物」
虽然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这么认真,我也就照他说的做了。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检查放着笔记本电脑的桌子。当然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绝非我自己的持有物——那种东西要是有的话肯定会注意到的。
枕头边似乎也没有。也就是说,枕头底下,床底下?还有被子之中……。
现在,我的房间里没有被子,只有一条薄薄的毛毯。总之我把它拎起来,尝试着抖了抖。并没有掉出什么东西。
我扒着床边看了一眼床底下,也没有发现什么。
然后就是,枕头底下——
「——啊」
有了。
枕头底下压着。
那是,绀青色的——
「绀青色的,发带……」
『……有橡皮筋吗?』
「有的。和发带绑在一起……」
『果然是这样吗』
倒也不是我没见过的东西。
但是,绝对不可能是我自己的持有物。
这是那家伙一直用来绑头发时候的——
『川波……我接下来,要说点有些恐怖的事情』
手机那头的伊理户对愕然的我说道。
『你有跟我说过吧。醒来的时候,看到了马尾和翻飞的裙摆,对吧』
「啊,嗯……虽然醒来的时候意识很模糊,但移动的物体还是确切看到……」
『实际上,结女也听了南同学那边的描述。南同学从你的床上醒来之后,吓了一跳,马上把衣服套在身上,从你家里逃出去了』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马上把衣服套在身上……也就是说,先前是裸着的吗……。
「……所以呢?」
『还没察觉到吗?她其实并没有说绑头发之类的话题』
我的背上顿时冒出一阵冷汗。
很明显,并不是因为冰汽水。
『南同学虽然一直都是单马尾,但没有比马尾更加难以让人睡觉的发型了吧。如果头发不解开就这么躺下的话肯定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她在你床上醒来的时候头发就应该是解开的状态了。在这种状态下吓了一跳,只是穿了衣服逃出去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绑头发的时间』
「等、等下……。但是我看到了?一束马尾离开我的房间的样子!」
『那么为什么,你的房间里,会留有南同学的橡皮筋和发带呢?』
我的手中,此时此刻正握着证据。
没有它们,南是绑不了头发的。
离开我房间的时候,南一定不是绑好了马尾的状态。
『这么一说裙子这段也很可疑了。南同学说的不是穿上衣服离开你的房间。她说的是离开了你的家里。比方说穿下的衣服是丢在客厅里的,你目击到穿着裙子的南同学多少也是不太可能的』
我的大脑陷入了混乱。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同学并没有确认你是否醒来。然后,你也没有确认离开房间的人究竟是不是南同学。你们俩说的话——就完全没法确定,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
南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醒了过来,目击到了离开房间的马尾。
这两件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话。
『那么解释只能有一个了』
伊理户说。
『你所目击到的单马尾女生,并不是南同学』
伊理户说。
『是南同学离开之后出现的,另一个人』
伊理户说。
『在你仍旧睡着的寝室里,有南同学以外的某个人,溜进来过了』
刚出浴后的热气,已经一点不剩了。
我感到身体深处,一股冰一般的寒冷逐渐扩散开来。
『你有什么头绪吗?在那个时间点能够来你家里的女生——』
有的。
因为那家伙,就在几个小时前,才进出过我的家里。
何止如此——甚至今天才刚一起出去玩过。
「……伊理户……今天,就先挂了。谢了」
『喂,川波——』
我单方面挂断了电话,颤颤悠悠地将手机放到桌上。
那家伙,和初中那会儿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女生有些应付不来。
曾经,常和我们玩在一起。
但是,无法进入男厕所。
古山真琴。
参加了昨天的小型同学会的——唯一的女生。
「——唔……!!」
荨麻疹顿时浮上全身。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让我倒在床上。
——小暮也来的话我就来
——不用跟我们遮遮掩掩的啊?如果和南同学在交往的话
——要是有什么困扰的事情记得跟我们商量商量啊。毕竟是朋友吧?
是阿真当时在我的房间里。
阿真她……。
我的意识,像是跳了闸似的沉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