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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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藤色叶音无麻理亚星野一辉
大岭醒哉神内昂大柳悠
▼第一天〈A〉【星野一辉】的房
——噗叽。
捏碎,透明的手穿过我的身体捏碎我的内脏,捏碎后切成小到不能再小的肉末,是要将我塞进这个游戏中改造我的身体,就像是和衣服一起被放到洗衣机里一般,全身旋转旋转感到晕眩。
我承受着生理上令人厌恶的感觉,自己也和透明的手一样失去了颜色,就像是失去了切般失去重量的我,缓缓睁开了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
我眼前看到的是水泥裸露的天花板和没有灯罩的灯泡。
心跳加速。
我又来到了这个监牢般的房间。
……不,不对,正确来说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接下来我将要展开真的一个错误也不能犯的战斗。
我想起了在刚才的对话中和醍哉的约定:
「只要八天里没有出现任何死者的话,就能活下去。」
「然后——如果能那样结束的话,我就毁了这个『怠惰的游戏』,这就是你说的公平吧?」
我的目的是摧毁这个「盒子」,拯救麻理亚回到现实世界。
「拒绝的教室」和「泥沼中的一周」的时候,是找出「拥有者」,说服他交出「盒子」解决的。但是这次不一样,「忘惰的游戏」的「拥有者」醍哉,不是个会被我说服的人。
所以不是说服,我必须和他比赛。
我应该要做的事是,引导全员走向谁都不互相残杀的路,迎接没有任何人死亡的结局。
我环视四周。看到的东西和记忆中相同。狭窄的房间里有着毫无遮蔽的厕所和洗手台、二十吋左右的屏幕、桌子,然后上面放着一个麻布袋。
麻布袋里装的东西也一样,原子笔、便条纸、水蓝色的手表、固体食粮七个、携带型终端机,还有小刀。
但是——
「初次·见面你好。」
恶心的绿熊——诺伊丹如此向我问好。
——初次见面……啊。
虽然有异样感,但它说得对。虽然我觉得和诺伊丹见过了好几次面,但实际上这是第一次,至今和诺伊丹见面的都是我的复制NPC,我只不过是透过【追体验】看过罢了。
「呵呵呵·初次·见面你好·一辉同学·那么那么那么·废话不多说·玩家·可以选择·【职务】唷。」
「……?【职务】可以自己选吗?」
「嗯·因为·【罢免国王的国家】·的设计是·玩家比·NPC·有利喔·不管是·其他人·是NPC·所造成的·心理上的优势·还是·可以看·NPC·数据的·【追体验】都·是。」
「选择【职务】也是其一……」
「没错。」
诺伊丹的图像消失,画面上显示了【职务】。
【国王】
【王子】
【替身】
【魔法师】
【骑士】
【革命家】
「……嗯?」
我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国王】、【魔法师】、【革命家】的按钮是黑色的。
「变黑·的是·不能选的·【职务】唷·其他玩家·已经·选过的【职务】·就·不能·再选了。」
诺伊丹就像是在回答我的疑问般说明。
那是已经被选过的【职务】啊。【革命家】是醍哉、【国王】是悠里同学、【魔法师】是……虽然我没有知道的机会,但大概就是色叶同学选的吧。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则呢?」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前半·轮到的·玩家·就太不利了啊·因为·藉由【追体验】·得到的知识。比较少·相对的·让他们·【职务】·的·选择·比较多·这样才·公平。」
原来如此。……嗯,就算如此第一个玩家还是很不利……
总之我可以选的有【王子】、【替身】、【骑士】……剩下来的尽是些感觉不适合操控局势的【职务】。
「啊。」
我发现了一件事。
我只能从这三种【职务】中选择,换言之,【国王】、【魔法师】、【革命家】这些到别人手上很危险的【职务】,就一定会被分配到我以外的人身上。
我回想悠里同学是玩家的第二场游戏,那时我是【革命家】,即使如此还是发生了悲剧……如果那时,例如【革命家】是神内昂大的话会怎样呢?
一定会发生更惨绝人寰的悲剧吧?连麻理亚都无法得救吧?
如果这次【革命家】是醍哉或神内昂大的话
「————唔。」
我全身发抖。如果那样的话,我不觉得可以什么都不发生地平静结束一切。
……不,不可以放弃,因为即使如此,我还是要引导大家在没有任何人死亡的情况下迎接第八天的〈E〉。
「快·选啦。」
受到诺伊丹的声音催促,我将注意力转回了屏幕上。
【王子】、【替身】、【骑士】,这其中最容易引导出没有死者结局的是?关键果然还是要控制住【革命家】,那么——
我把手伸向某个按钮。
「那样·好吗?」
明明刚刚催促了我,现在诺伊丹却说出这样的话。
「…………就是这个了。」
这是个如果能顺利哄骗的话,就能和接近胜利条件的【革命家】成为伙伴的【职务】。也是有抑止力的【职务】,那就是——
我按下了【骑士】的按钮。
画面立刻切换,诺伊丹的图像出现在屏幕上。
「好了·就在这个瞬间·一辉同学·成为了·【骑士】·如果能依照设定·隐藏住·对其他玩家的·复仇心·背叛他们·用剑·砍下他们的头就好了呢。」
「……说什么复仇心啊。」
我喃喃自语后,绿色的熊嘴像要裂开般大开,嘴角上扬。
「因为你很怨恨吧?·很恨那些骗了自己残忍地杀了你的人·因为他们可是为了让自己存活下去而想要杀一辉同学唷·呵呵呵。」
结巴的语气一变,它流畅地说出充满恶意的发言。对耶,这只丑陋的绿熊,这种内容就能说得很流畅啊。
「……误解也要有个限度,我才没有恨任何人。」
「装成伪善者也要有个限度你这个人渣,你在自己要被杀的时候还能哈哈大笑原谅杀你的人吗你是变态被虐狂吗?反正你一定也想着为什么自己要被杀该死的应该是这些家伙吧?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其他人实际上就是那样想着杀了你的啊。」
「我怎么可能那样想——」
但是,我突然说不下去。
我当然没有恨任何人,也不想要报仇,我丝毫没有半点那种想法。
然而——虽然是复制品,但和我同样的「我」的确被悠里同学他们杀了。
不拼命就无法达成我的目的,所以我有赌上性命保护大家的觉悟。或许会发生要成为大家的盾为大家挡剑的状况也说不定。
——为了保护杀了我好几次的大家。
我能够毫不犹豫、心情舒畅地实行吗?如此一问……我果然还是没有自信。那么,那些许在意的心情,会不会成为达成目的的障碍呢?
我摇了摇头。
别想了,思考这种事毫无意义。
我只要制造没人会疑神疑鬼,彼此互信合作的状况就好了。如此一来,谁也不会杀人。
「————不。」
或许不对。……不对。
光是这样,并不足够。
需要信赖关系并没有错,但是,光是那样并不足够。光是那样的话,神内昂大将会任意妄为地行动、不想死的悠里同学会背叛、意志坚强的色叶同学会坚持自己是正确的、醍哉本来就不会服从。
那么,该怎么做?
「所以你就依照自己的欲望残忍地杀了所有人就好了啊你这沉默的畜生。」
「你闭嘴!」
「你以为大家能够通力合作吗你也知道这里面有杀人狂吧,没用的唷你只能想办法把其他人当成仆人般统治才行。」
「……吵死了,什么仆人啊!说什么统治——」
……不,是那样吗?只能那么做吗?
不是只有互相残杀才能解决的意思,而是如果只是相信对方,什么也不作,放任自由的话就无法解决的意思。
没错,也就是说为了取得胜利——
——必须让全部的人在我的统治之下。
「…………哈哈。」
什么嘛?为了突破这个游戏,只要像游戏名称【罢免国王的国家】一样,某个人像「国王」一样统治、君临其他人之上就可以了吗?
也就是说只要我成为「国王」的话,就能取胜?
我能够成为国王吗?这并不实际,我不可能做到。
但是,我同时也知道了。
为了制造出没有任何人互相残杀的状况,只有这个手段。
那么——
「我在这个【罢免国王的国家】中只是个无力的女生。」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舍命救你。」
——我只能那么做了,为了保护在这个「盒子」里无能为力的麻理亚公主别无他法。
「好了·差不多到了·和·杀了·一辉同学·的大家·见面的·时间·啰。」
诺伊丹说完后就消失,随后门打开。
门的另一端如同赤裸裸的欲望是一片黑暗,蔓延着我必须面对的恶意。
我握紧拳头。
喔喔……我知道了。
「我要——」
成为「国王」。
▼第一天〈B〉大房间
在像是刚建好的医院般的白色房间里,六个人已经齐聚。
色叶同学一贯地拿刀威胁,醍哉似乎已经像第二场游戏时一样阻止了她,我的喉咙免于遭到小刀攻击。
托此之福,情况没有无谓地变得更糟,以相较而言和第二场游戏较接近的方式进行。果然还是跟那个时候一样,依神内昂大的提案大家开始了自我介绍。
一边听着大家的自我介绍,我一边想着该如何让大家归顺。
「我是新藤色叶,兴趣是——」
学生会长色叶同学,手表是橘色,超优秀,根据本人的说法,她超乎一般人的能力是来自于超凡的集中力。个性直率,几乎不会说谎。或许是上位的人的特征吧?包含自己在内,对人心的微妙之处较为迟钝。只要下定决心,可以完全抹杀自己的感情,甚至可以杀人。
虽然喜欢悠里同学,但那可以看成是为了将自己因恋爱上的纠葛所产生的负面情感,好好处理并合理化的感情。
也就是说她和悠里同学的关系中有颗不定时炸弹。
只要得到她的信任,基本上绝对不会遭到背叛,她有控制场面的能力,成为伙伴的话将很可靠。
「我……我是柳悠里。」
三年一班的第一名悠里同学,手表是米色。和色叶同学相反,悠里同学对他人的感情十分敏感,甚至会操控他人对自己的印象,还有,为了存活下去,甚至会利用他人对自己的好意,有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情绪是虚假的,很难以掌控。
但是基本上很胆小、善良。如果可以不用犯罪的话,绝对不会做出坏事。
感觉她不认为色叶同学只是感情好的朋友。
也就是说她和色叶同学的关系中有颗不定时炸弹。
比起信任,要确实提出和我们合作的优点,让她安心很重要。
「我是神内昂大,请多多指教。」
一年级的神内昂大,手表是绿色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危险人物,甚至对这个情况乐在其中。行动基准是自己觉得「有不有趣」,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所以很难掌握他的行动。不知为何习惯暴力,当需要对决的时候,一对一的情况就连麻理亚和醍哉都难以抗衡。
虽然对悠里同学有好感,但并不会为了她着想。
他的信任毫无意义,我也绝对不会相信他,是唯一绝对不会错的敌人。要攻下他,只能制造出他无法杀人的状况。
「我是大岭醍哉。」
手表是黑色的。
虽然是「怠惰的游戏」的「拥有者」,但在【罢免国王的国家】里的立场现在还不明。
攻略方法无从得知。
「我是一年级的音无麻理亚。」
手表是红色的,公主。
「————嗯……啊!」
我突然腿软跪在地上。可能是因为过于集中思考,到麻理亚为止的自我介绍结束,令我下意识地安心了。
「……你在做什么啊,一辉?是想表现出你有多笨吗?」
麻理亚不屑地看着我,然后悠里同学则小声地笑着。
话说回来——虽然无可奈何,但就像是要攻略游戏般分析其他人,感觉不是件值得称赞的行为……嗯,虽然实际上来说,在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我之外都是NPC啦……
但是,果然还是跟那无关。即使没有至今三场游戏的记忆,即使在这里的生死不影响现实中的大家,NPC的大家和现实中的大家都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轮到你了。」
麻理亚突然这么说。
「咦?什么?」
「说什么什么的,轮到你自我介绍了。」
「啊,对耶。」
视线自然聚集到我身上。
我张开了口——感到犹豫。
……对了,不能轻易地自我介绍,如果在这里配合大家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之后就会被质疑为什么要隐瞒而遭到怀疑。
即使如此,将所知的事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轻易地坦白也很危险。拿捏不好的话,还会被当成可疑人物吧。
「……一辉,你干嘛什么都不说?」
「啊,不——」
但是在诺伊丹说明规则前,这是最能不受怀疑说明「怠惰的游戏」的机会,不能什么都不说。
重要的是,该如何选择要公开的情报。
我下定决心开口:
「我是二年级的星野一辉,是醍哉的同班同学,和麻理亚因为一些事情在她入学前就认识了,然后——」
我吞了一口口水,说道:
「——我是【骑士】。」
大家的脸上浮现了问号。
「……星野同学,你所说的『ㄑˋㄧㄕˊ』是『knight』意思的『骑士』吗?」
色叶同学问。
「是的。」
「啊啊,吓我一跳,我一瞬间还以为你是将棋或围棋的职业棋士呢。是说,『骑士』是什么暗喻吗?还是说——」
那句话被打断。
「唉呀唉呀唉呀·好像·有人·暴露了·什么·让我赶快·说明·这个·【罢免国王的国家】唷。」
「那么·祝·各位·奋斗到底·请不要·出现·全体·木乃伊化这种无聊的·结局喔。」
诺伊丹在说明完【罢免国王的国家】的规则后消失。
「星野同学,你可以说明一下吗?」
在诺伊丹说明的时候也频繁用诧异的眼光看我的色叶同学问。
「为什么在那个时间点,只有你知道【罢免国王的国家】的事呢?而且在这个谁都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职务】的时候,为什么只有你会知道呢?」
没错,自白【职务】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在这个时候,成为了拥有其他人不可能知道的情报的可疑人物。
我是在每一次的游戏中,色叶同学甚至拿刀威胁想要找出来的可疑人物。
「…………但是。」
对色叶同学的疑问开口的不是我,而是悠里同学。
「你那样公开自己的【职务】,绝对不是为了要让情况对自己有利吧?因为无论怎么想,保持沉默欺骗我们才有利于在这个游戏中胜出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啦。」
「所以我觉得星野同学是为了不想让我们遭到设计这个游戏的幕后黑手摆布,才刻意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举动。」
太好了,有人明白我为什么要刻意说出自己是【骑士】了。
「……刻意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举动。……嗯,有可能呢。」
色叶同学是因为认同了吗?严厉的表情稍微变得柔和。
「问题是,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对吧?」
色叶同学说完后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她的眼神老实地点点头开口:
「因为我有希望你们相信我的事。」
那就是另外一个胜利条件——
「只要八天里没有出现任何死者的话,就能活下去。」
醍哉的那句话。
「即使不满足胜利条件,也有脱离【罢免国王的国家】的方法。」
我知道大家听了这句话后都屏息等待。
「并没有全体木乃伊化这样的结局,也就是说,只要在第八天〈E〉的时候,全部的人都生存下来的话,游戏就会强制结束。」
那是我应该要达成的目标,同时也是大家所期望的解决方法。
不可能有人希望在【罢免国王的国家】中互相残杀,只是为了存活下去,或是为了保护其他人,而不得不选择杀人这个下下策。悠里同学和色叶同学是玩家的时候,会杀人也是因为判断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解决方法。
提出互相残杀之外的解决方法是抑止杀人最好的方法。所以必须要说出这一点。
「话说回来……诺伊丹先生也说过了吧?希望不要出现全体木乃伊化这种无聊的结局。换个角度来看那句话的话……或许就是那么一回事呢。」
悠里同学这样说。她会为了我找寻可信的证据,是因为接受了我的说法。
容易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是理所当然的,像这样一点一点说出真实情况,最后把「盒子」的详情和「拥有者」是醍哉这件事也说出来就好了。
嗯,感觉不错。
只要大家能够有统一的目标一起行动的话,就不可能会有人杀人。
没错——
「我现在还是不能完全接受呢。」
——只要没有人来捣乱的话。
因为想要好好玩【罢免国王的国家】这个游戏,如果大家不互相残杀会很困扰的神内昂大在这里。
「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色叶同学一问,神内昂大用轻浮的表情搔着头回答:
「不,我觉得星野学长确实和【罢免国王的国家】有关连,但是就因为这样轻易相信学长自己说出的解决方法好吗?」
悠里同学的表情愈来愈不安,一眼就可以看出。
「那个解决方法有可能是假的不是吗?或许因为对星野学长来说,让我们那样相信有好处,所以他才那样说不是吗?」
「才不是…………那样呢。」
「用嘴巴说很简单,证据呢?」
我说不出话来。该如何说明呢?要怎么说明他才愿意相信呢?就算说出真相或许也不会相信我。
「你为何无法说明呢?如果你是出于善意想要引导我们的话,不是应该没有任何隐瞒,说出一切吗?」
对于无法反驳的我,他更进一步说:
「无法说明……原来如此,我找到好理由啰。」
「……咦?」
「间谍。如果星野学长是为了让我们更加混乱的间谍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那个字眼非常有力。
是个让人对我的话大为改观、对我产生怀疑的字眼。
悠里同学的眼神中有着警戒。
色叶同学皱起眉头。
在不知道过去游戏的情况下,到底该信任我,还是该信任神内昂大,悠里同学和色叶同学都无从判断。
「…………唔。」
糟糕,这样下去别说是当「国王」了,大家根本不会信任我,甚至还会把我当成敌人。
对聚集在我身上的冷淡视线,我不由得低下头来。
我想不出任何可以打破僵局的话语。
已经束手无策了吗?
已经结束了吗?
我果然还是无法英国「怠惰的游戏」吗?
神内昂大嘴角上扬,相信自己获胜
「够了,神内。」
但是她的声音消去了那险恶的笑容。
麻理亚。
光是她出声为我说话,我就感到安心,我露出了微笑。
没错,她一直都会帮我,所以没问题的,我已经得救——
「————啊。」
…………不行,我为什么会安心呢?
这样依赖她,会招致最糟的结果。我在至今的游戏中应该已经非常清楚这件事了。
但是……我明明知道我不应该被麻理亚帮助而是应该要帮助她,却又依赖了她。
「不要再陷害一辉了。」
神内昂大睁大眼睛夸张地展开双手。
「等等,你不要说奇怪的话唷。想要陷害大家的,怎么想都是星野学长不是吗?
「为什么你想让局面变得混乱呢?」
「……什么意思?」
「你不懂吗?那就证明了你的人格有问题。」
「不不……为什么?」
「那么让我告诉你,如果抱持一般人的想法的话,不管相不相信,都应该会想要尝试一辉的提案,如果想要提醒大家一辉的提案很可疑,应该会用更不一样的方式来提问。」
「是吗?就是因为星野学长很可疑所以才问的不是吗?」
「不会那样逼问。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一辉提出的是防止大家互相残杀的方案,就算不明白一辉的意图,也应该会想要避免那个提案被否定,但是你却强烈否定一辉,你强烈否定了提出防止互相残杀方案的人。」
神内昂大闭上嘴巴。
「你知道那是危险的行为吧?就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或许是导致互相残杀的行为,就算要提醒他人,也该谨慎行动……但如果你一开始就想促使游戏进行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一语不发的他露出了苦笑开始反驳:
「……嗯,我或许的确有点太超过了,但是,那为什么星野学长无法说明呢?」
「你至少能感觉得出这个空间很异常吧?」
对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柛内昂大嘟起嘴巴。
「嗯,我知道……那又怎样?」
「这个空间是天狼星人为了观察地球人生态而创造出的超空间。」
「………………啥?」
那大概是她预料中的反应吧,麻理亚的嘴角上扬。
「你相信吗?」
「……不,怎么可能相信呢?」
「那么关于被卷入这个空间的原因,怎样你才相信?」
对于麻理亚的质问,神内昂大皱起眉头。
「不管是谎言还是创作怎样都好,这个空间的原因,请用我们可以相信的方式说明。」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说「……不,没办法」。
「那么就算一辉知道真相,然后那就像是我所说的天狼星人之类的荒唐无稽的东西的话,你觉得他现在有办法在这里说明吗?明明知道会让自己陷入不利还有办法说吗?」
「…………」
神内昂大被麻理亚这么一说,偷偷看了我一眼。
他的嘴角一如往常微微上扬,但他的眼神中——
「…………唔。」
——有隐藏不住的疯狂光芒。
那直的只有一瞬间,注意到他疯狂的恐怕只有我。神内昂大马上恢复了毫无烦恼的微笑,刻意摊开双手。
「好了好了我认输,我只想着把自己的质疑跟大家说,思虑不周很抱歉。」
他那么说的同时浮现的笑容,让悠里同学和色叶同学稍微有些安心,一看就知道了。
但是我知道,这个笑容很危险,那是他将自己的疯狂狡猾地隐藏住的笑容。因为过去的我就是被这个笑容所骗而失败的。
但是,总之在这个时间点避免了敌对的最糟状况。
不过——
「别担心,一辉,我会保护你。」
我握紧拳头。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这样轻易就被神内昂大给压过,这样无力的我,绝对会屈服于这个「盒子」。
这样的话,麻理亚就会被「怠惰的游戏」给杀了。
▼第一天〈C〉【星野一辉】的房间
「你的【职务】是【骑士】。」
屏幕上显示着那理所当然的事。
现在大家应该都看到了这个画面,我只能祈祷不要出现太糟的【职务】分配。
「喂你多嘴什么啊伪善者要是事情的发展变得很无聊你要怎么负责啊钱还来。」
诺伊丹现身说着刺耳的话,我当然没有回应。
「快选【密谈】的对象吧人渣。」
眼睛充血的诺伊丹消失,取而代之,屏幕上显示了六个人的大头照。
【密谈】啊,对象早已决定。我几乎反射性向麻理亚的照片伸手然后停在半空中。
这样好吗?
选择麻理亚并没有错,为了帮助麻理亚,绝对需要麻理亚自己的协助。
但是……我是反射性地伸出了手,几乎在思考之前。
那是因为我在瞬间就判断了这是正确的选择吗?
……当然不是,即使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仍无意识地依赖麻理亚。
所以,不管正不正确,我都决定不选她了。
我要切断自己对麻理亚的依赖。
「我要独自战斗。」
所以我要选的是最先要打倒的对手。
我伸出了停止的手,选择的是——
「喔喔·你选了·意外的·人呢。」
——「新藤色叶」。
我要成为「国王」。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必须先控制住色叶同学。
【新藤色叶】→【柳悠里】15:00~16:00
【柳悠里】→【新藤色叶】15:00~16:00
【大岭醍哉】→【星野一辉】15:00~15:30
【星野一辉】→【新藤色叶】16:20~16:50
【神内昂大】→【大岭醍哉】16:20~16:50
【音无麻理亚】→【大岭醍哉】15:40~16:10
▼第一天〈C〉和【大岭醒哉】密谈,在【星野一辉】的房间
虽然我兴致勃勃地要和色叶同学【密谈】,但顺序上和醍哉的【密谈】先,也就是说醍哉比我选色叶同学还快就选了我。
因为我完全抱着要和色叶同学讲话的心情而有些沮丧,但马上就提高了警觉。
那是不能松懈的对手。
时间一到,醍哉马上就来到了我的房间,他坐到桌上前就瞪着我。
「……你真的是星野一辉吗?」
「咦?」
天外飞来一笔的问题。
反倒是其他人才是不能说是本人的复制,但醍哉不知道。
不,但是会那样问,也就代表醍哉不知道自己是「怠惰的游戏」的「拥有者」。醍哉的NPC和其他的NPC是以同样的条件战斗。
……等等,也就是说——
「…………醍哉,你对这个『盒子』有什么看法?」
「无视于我的问题对我提问,你还真有胆啊。……算了,我就回答你吧。」
醍哉明显不开心地说:
「真是个垃圾般的『盒子』。」
果然。
「只是让人互相残杀,毫无生产率的『盒子』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个醍哉和第二场游戏时的醍哉拥有同样的想法。
现在他说的这句话,和第二场游戏时听到的几乎相同。仔细想想那也是理所当然的,醍哉的NPC没有继承记忆,如果信息量没有改变的话,当然会采取相同的行动。
然后第二次的醍哉确实——
「这种令人不愉快的【罢免国王的国家】的游戏,谁会想玩啊。」
——想要阻止【罢免国王的国家】。
总之,我和在这里的NPC醍哉,想要阻止【罢免国王的国家】这个目的是一致的。可以说是「伙伴」。
不,我的「伙伴」不只有醍哉,除了神内昂大之外,其他的NPC都没有积极地想要互相残杀。实际上,为了存活下来而行动的,只有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存活下去的方法,知道其他人是NPC的玩家。
……或许有一点点胜算也说不定。
「醒哉,我有话想请你挺我说,可以吗?」
「什么?」
「醍哉是最危险的。」
醍哉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的确,别人应该会觉得我是危险人物,有必要的话我也有可能会杀人……然后呢?为什么现在要说这个?因为我很危险所以想说服我吗?」
「……不,我的意思不是说醍哉是威胁,而是醍哉面临最危险的状况,也就是说被杀的可能性很高的意思。」
「你说那什么蠢话——」
但是他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不,你说的或许没错……啊。是不是最危险的不知道,但是我的个性的确容易被盯上,这点我认同,那也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危险啊。」
「不光是那样。」
醍哉无言地盯着我。
「因为醍哉是『拥有者』。」
「啥?开什么玩笑,我的确是『拥有者』,但是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是这种『盒子』的『拥有者』。」
这么说来,他在第二场游戏也说了这个「盒子」没有生产率,把它贬得一文不值啊。明明自己为了解闷而使用了「盒子」还真敢说……
还是说他说解闷也是谎言?实际上是有真正的目的,但不方便让我知道?然后连NPC的醍哉也不知道现实的醍哉的意图?
……虽然我搞不太清楚,但现在还是不要把事情弄复杂。
「……无论事实是怎样,麻理亚认为醍哉是设计【罢免国王的国家】的人,这如果传开来的话,其他人可能会误会只要破坏醍哉的『盒子』——只要杀了醍哉就能解决一切,我觉得这机率很高。」
实际上第二场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醍哉最先被杀了。
「……嗯,有可能。话说回来,没想到你竟然不是要跟我说『别杀人』,而是提醒我『小心被杀』啊。」
醍哉说完瞪着我。
「你果然还是不太对劲,天真乐观的星野一辉不可能想得到这么多,就算想到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自信满满地说。你那是什么态度?那个好像什么都知道——」
然后他停了下来。
「……原来如此……我懂了。你对新藤他们的态度让人觉得异常的理由也是这个啊,你——不是第一次进行【罢免国王的国家】吧?
不愧是醍哉。
光是这一点说明,在可以想到许多可能的状况下,却能立刻抓到真相的能力只能赞叹。
「……从你的表情看来,我想的应该没错吧?嗯,真相对我来说怎样都好,只要知道你想要藉由让我说出这样的答案,来帮助你做些什么就好,所以,好了,你说说看吧。」
醍哉桀敖不驯不逊地说:
「要有被利用的觉悟喔。」
对他的说法,我不由得闭口不言。
我想要藉由这次的【密谈】看出醍哉打算如何行动,换句话说,我并没有决定具体上希望醍哉怎么行动。
但是,我知道我和NPC的醍哉目的一致了。
或许这就是和醍哉合作的最大机会不是吗?
因为,不可能有醍哉更愿意听我的话的情况。只要他相信我的话,就有办法应付醍哉容易被杀的状况,然后更重要的是,可以借用他的智慧,达成目的的机率就高出许多。
当然有风险,只要醍哉想那么做的话,就像他所说的,我很容易就会被他利用,我这么想并不是因为自己变得懦弱,而是在第一场游戏的【追体验】中,我实际感受到的单纯事实。
但是——
「我很了解这个『怠惰的游戏』的系统。」
果然还是已经不能有所隐瞒了。我想——在我说出自己是【骑士】的时候就注定了事情会演变至此。
「我有很多想跟你说的话,首先先让我说到目前为止总共三场的【罢免国王的国家】是如何发展的,首先第一场游戏——」
然后我就这样开始说明。
醍哉几乎不插话地听着我说。
剩下的时间没办法说完全部,约好在下一次的【密谈】继续说后,这次的【密谈】就结束了。
▼第一天〈C〉和【新藤色叶】【密谈】,在【新藤色叶】的房间
我不知道和醍哉的交谈会演变成怎样,但总之先转换一下心情。
下一个要【密谈】的对象是应该第一个攻下——控制的对手,新藤色叶。为了达到目的该说些什么,我几乎都已经决定好了。
我想要第一个控制住色叶同学的理由就是,比起醒哉或其他任何人,他最拥有让局势瞬间转变的力量。
所以,在事情变成对我不利的情况之前,我必须先有所行动。
至少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她应该并没有完全不相信我的话。
所以没问题的。
我这样对自己说后,前往色叶同学的房间。
「…………」
可是为什么呢?色叶同学就像是在等待敌人的到来一般,面无表情、双手环抱胸前张开双腿站着。
「我可以问吗?为什么你会选我为【密谈】的对象呢?」
那是在大房间时应该没有的警戒心。
我感到不安的同时回答:
「因为我想最先让色叶同学成为我的伙伴。」
我没有说谎。
「……色叶同学?」
色叶同学一脸怀疑地眯细眼睛。
「嗯,怎么了吗?」
「……因为初次见面的人大多都会叫我『会长』,突然被叫名字感觉有点不对劲,我似乎是难以亲近的类型。」
这么说来,我在她要求之前,也是叫她「会长」……
「好了,先不管这个……为什么你会想最先让我成为你的伙伴呢?……嗯,你还是不用回答没关系。反正你也一定看穿了我想要控制局面吧?」
「…………咦?」
我对她理解的迅速感到不知所措。
「你担心如果我任意行动,会对你不利,所以想尽早让我成为你的伙伴吧?」
「是那样没错……」
这是怎样?感觉就像是预料到了我会这样讲不是吗?
「我觉得啊,假设对某个人猛点头顺从,结果因此得以迎接好的结果好了。但就算是运气好进展顺利,我也不会钦佩那种人。因为那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别人,停止了思考一样。吶,星野同学觉得呢?」
「…………呃——」
「那果然还是跟我的个性不合啊。听从他人的指示,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一点也不有趣……嗯,所以呢?星野同学想要以伙伴的名义控制我吗?」
果然。
果然我的意图已经被看穿了。
「所以,虽然很抱歉,但我不会依星野同学的主导行动,『我们』会自己思考行动。」
「……我们?」
那是指谁?色叶同学没有回答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
在这个时间点会和色叶同学连手的人只有一个。
柳悠里。
只有过去想用【魔法】杀了色叶同学的她。
……那不可能是个好现象。
「老实说,我啊,对于星野同学在大房间的发言基本上是想要相信的唷。」
「……咦?」
「但是啊,在刚才的【密谈】时,悠里跟我说了,她说感觉星野同学似乎单方面很了解我们,不……我和悠里在学校都稍微有些名气,所以或许听过一些传闻也说不定,但感觉不是那种程度,而是很详细的了解。」
「那是——」
但是色叶同学不让我说下去。
「了解我们就算了,因为我们知道星野同学就像是知道自己是【骑士】一样,立场特殊,问题在于隐瞒这一点这件事,没有立刻表明自己在游戏中握有有利情报这一点。」
「我……我没有那种打算……!不,只是因为那种事没办法立刻说才没有说而已!」
「嗯,或许是那样没错呢,但是无法保证。我们不知道星野同学是这个游戏的设计者、支持者,还是反对者。虽然我很想相信是最后一个可能,但如果不是的话,我们的命就没了,在这种情况下茫然地跟从你的话,不是太危险了吗?」
所以不会跟从我。
啊啊,可恶……这是理所当然的结论。
「放心吧,我不会充耳不闻星野同学的意见,我会好好听唷,但是那是否正确将由『我们』来判断,因为事关性命,不盲目地信从谁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不会成为星野同学的『伙伴』,抱歉。」
我认为那是妥当的判断,对色叶同学她们来说是最正确的选择。
对我来说,也还不到绝境。
但光是这么觉得——就已经做不到了。
「…………色叶同学。」
「什么?即使如此你还是想要说明?好啊,我当然会听唷。」
「…………」
老实说和我跟醍哉说的一样,如果对象是色叶同学,就算几乎把所有的事都跟她说也没关系,因为她可以进行冷静的判断,应该会相对友善地接受我说的话。至少对于「在没有人死亡的情况下结束」这个目的,应该多少会提供协助。
但是——
「……还是算了。」
——已经不是那样的状况了。
「嗯。」
因为色叶同学会把听到的话跟悠里同学说,然后混杂了悠里同学的意见的话,状况一定会有所变化。
因为悠里同学和连自己的事都可以不在意的色叶同学不同,不会相信对自己不利的事实,例如现在在这里的自己是NPC的事,还有真正的自己背负了杀人的罪,我不认为她会相信。
悠里同学听了那些对自己不利的话会怎么做呢?
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
她会否认。
会把我当成敌人。
然后扯上色叶同学,以在【罢免国王的国家】取胜为目标。
然后——开始杀人。
所以这个状况已经走入了死胡同。
「————」
还有时间。
但是我已经找不出可以在这个【密谈】中说的话了。
▼第一天〈D〉大房间
然后束手无策的结果马上就以最糟的形式反映。
「或许需要分组呢。」
看准全员坐下来的时间,色叶同学这么说。
我没能立刻理解她的意图。因为色叶同学和悠里同学已经合伙了,有什么必要特地向大家宣告呢?
但是我看着嘴角上扬看着我的她就明白了。
这是牵制。
这是对我还有色叶同学认为存在的「知道【罢免国王的国家】的事情的人」的牵制。
色叶同学将在刚才的时间里什么也没做到的我视为敌人。
「看来需要说明呢,首先来确认我们的自的,那当然就是在不互相残杀的情况下脱离这里,到此为止没有问题吧?」
没有人提出异议。
「然后,星野同学提出了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的一个方法,只要全员存活下来就能自动脱离,那是相当有魅力的方法唷,但是,在不清楚星野同学真实身分的情况下,盲目地相信所有他所说的话,照他的期望行动不是太危险了吗?」
她确认了大家都认真地听着后继续说:
「但是啊,仔细一想,结果想不出比那还要好的解决方法。不仅如此,甚至无法判断那是真是假,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杀人呢,因为在那么有魅力的解决方法有可能是真的的情况下,不会有人积极地为了取胜而杀人。」
「嗯,是啊。」
听到神内昂大表示同意后,我虽然不禁想要大喊「只有你不是」,却拼命忍了下来。
「总之结果还是会自动遵从星野同学的目的,就算没有完全相信星野同学,还是会在毫无行动的情况下迎接第八天。」
「有可能呢,但是,结果可能就因此得救,比起在游戏中互相残杀不是好太多了吗?」
对麻理亚的话,色叶同学一边点头一边回答:
「虽然我也那么认为,但也有人并不那么认为吧?」
「谁?」
然后色叶同学表情不变地说:
「设计这个游戏的人。」
她认为是敌人的人。
她没有搞错敌人是谁,但是要打倒他,打倒不在这里不是NPC的他是不可能的。
所以色叶同学偏离了正确的战斗方法。
「虽然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意图,但这个游戏的设计者毫无疑问地想要看我们丑陋地相互攻击。就算不是那样,也一定会希望出现什么戏剧性的情况。因为像这种没有意义的游戏中,没有其他的目的对吧?」
没有任何人反驳,因为就算没有确切的证据,那内容也充分让人可以接受。
而我知道那的确是正确的。醒哉为了解闷创造出这个「盒子」,确实不希望在什么也没发限的情况下结束。
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个对象并不在这里。
「所以某个人——某个和设计者合作的人,一定会想办法让这个游戏中出现死者。」
色叶同学明显地看着我说。
偏离轨道的她,弄错了战斗对象。
「……你想说一辉会那么做吗?」
「不,我没有那么说,我想说的是,在我们之中或许会有那样的人存在,然后如果发生那样的事会很危险,所以才要分『组』。」
「分成『我们』和『设计者们』两组。」
原来如此,色叶同学的误会,不光是只有以为有「设计者们」而已啊。
「说的对,不错嘛?」
「我也……觉得必须那么做。」
只要没有「设计者们」的话,就没有促使游戏进行的存在,这么想是最大的错误。
但那也不是不能理解,NPC的我也没想到会有像神内昂大这样对杀人游戏大大欢迎的人存在,没看出来悠里同学有可以杀人的行动力,这些都是如果没有在第二场游戏中体验过就绝不可能知道的事。
对于没有至今游戏记忆的色叶同学来说,不会注意到。
但是不会知道这些的色叶同学继续说明:
「就现状而言,我们应该要戒慎警戒的是游戏设计者的陷阱,但是只要不盲从于设计者的意图,就能推翻陷阱,甚至可以摸清楚他的意图,将计就计引导出谁也不互相残杀的结果就好。」
麻理亚皱着眉头问:
「所以才要分『组』?」
「没错,我认为如果大家行动分散的话,就会有人中设计者的计。更何况我们无论如何彼此之间都有利害关系。如果陷入疑神疑鬼状态的话,懦弱的人就会动手杀人,那是我所预想的最糟的蓝图。
但是如果我们的意志一致的话昵?如果有绝对不会动摇的意志的话呢?『设计者们』的陷阱就像个屁吧。所以我才说要做意志统一的『组』,当然不会让会骗我们的『设计者们』加入。」
「哼。」对色叶同学的说明,醒哉嗤之以鼻,「我懂你的理由,但那要怎么就行呢?最根本的问题,要怎么看出谁是设计者那一边的人呢?」
「当然有分辨的方法啰!」
色叶同学理所当然地说。
「有吗?那你说——」
「所以说——只要夺去大家的自由就好。」
在醍哉问之前,色叶同学就说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想说只要不顺从自己的人就杀掉这样威胁的话吗?」
「正好相反唷。」
醍哉皱起眉头。
「相反?」
「嗯,相反,不是要夺去不顺从的人的自由,而是夺去赞同我的人的自由。」
对她的这句话,不仅仅是醍哉,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只要加入我的『组』,就不允许一切违背我的行为,必须要发誓对我绝对服从,有任何反抗就马上处死。」
「处……处死…………」
新藤色叶直视着不由得喃喃自语的我说明:
「做法是,首先请赞同者把食粮交给我,如果那个恶心的熊说的是真话,〈E〉的时间里不吃食粮的话就会变成木乃伊死亡对吧?所以只要对我有任何一点反抗的行为,我就把全体份的食粮全部用马桶冲掉,如果乖乖听我的话的话,在〈D〉的时间带里我就会发下一天份的食粮。首先藉由粮食管理就能达到实际上和【革命家】的【暗杀】相同的效果。」
「等等等等等等。」
醍哉中断了色叶同学的说明。
「为什么知道会被那样对待,还会有人想要加入你的『组』呢?」
对于这个疑问色叶同学脸上浮现了冷笑。
「属于我的『组』的人要对我绝对服从,那当然就什么都没办法做,也无法有促使杀人游戏的行为,所以我就会判断属于我的『组』的人是被卷入这个游戏中的被害者,或是放弃和我战斗的丧家犬,反之,不属于我的『组』的人,就是有战斗意志的敌人。」
色叶同学一度停下来,吐了一口气。
然后嘴角稍微上扬说:
「如果想要证明自己不是敌人的话,就来对我阿谀奉承吧。」
对于她过于粗鲁的话语,大家——就连醒哉都说不出话来了。
也就是说色叶同学的意思是,要不要加入她的「组」不是自由而是强制,如果不那样做,就会被自己排除。
色叶同学看着陷入沉默的大家,仍旧脸色不变地继续说:
「我发现了这个游戏的攻略法,那就是某个拥有正确意图的人领导大家,没错,也可以说是暂时成为『国王』。」
成为「国王」。
那和我的结论相同。
「我知道自己说的话很自私,我的判断当然也有错误的可能,结果可能会导致某人死掉也说不定,我承认有那样的可能唷。但是比起大家各自行动引起混乱导致疑神疑鬼的状态好太多了,你们应该懂吧?」
「有执行的人是你的必然性吗?」
「没有呢。」
对于醍哉的质疑,她坦白地回答。
「但是我不觉得有任何人比我更适合。」
充满自信的语气。对这样的她醍哉搔着头继续说:
「问题不是这个,从我们的角度来看,你也有可能是『设计者那一边』的人,要我们服从你,必须让我们相信你是值得信赖的人。」
「原来如此,关于这一点因为我不是『设计者们』所以一时忽略了……我这样说,也不会有人相信吧?那也没办法了,也就只能证明给你们看了。」
她这么说后掀起了衬衫。
「就让你们看看要成为『国王』的人的觉悟吧。」
衬衫下是一把小刀。
「你……你要做什么——」
她无视我的话,将从裙下取出的小刀插在桌子上,发出的巨响让悠里同学全身僵硬。
「给我看好,这就是所谓的觉悟。」
色叶同学把自已的裙子割成细布条,然后绑紧在自己的左小指上到要瘀血的程度。
她到底想要——
我的理解跟不上色叶同学行为的速度,但那不重要,她用右手握住了插在眼前的小刀。
过于锐利、直接的眼神。嘴角上扬、呼吸紊乱、额头冒汗。
「色……色叶?」
她用眼神的魄力逼退了打算接近她的悠里同学,然后——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咆哮。
把小指——
「啊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切断了。
「啊……啊啊——」
不顾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的悠里同学,色叶同学持续大笑。
「你……做那什么蠢事——」
对于突如其来的事情无所适从的麻理亚奔向色叶同学,撕开自己的衬衫开始为她止血。色叶同学虽然不阻止她,但也完全无视她,嘴角歪着露出奇怪的笑容大口喘着气。
然后用看起来很疯狂的坚定眼神看着我。
我当然很害怕那种眼神。
「如何啊?你觉得对这种无聊的游戏有兴趣的人能有这样的觉悟吗?光靠决心就可以切断自己手指的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下三滥吗?」
「唔……唔唔」
「不可能吧!我啊!是绝对!不可能想玩这种游戏,也不会屈服的强者喔……是应该要引领大家的存在喔!你们懂吗!」
输给了她的气魄。
看到这样的她,觉得自己只能听她的话。
对啊。
这就是——新藤色叶。
这就是——新藤色叶要成为「国王」的觉悟。
「交给我吧,把你们的命、魂魄在这个游戏的时问里交给我吧!我会承担一切,所有的责任在我被击垮之前都由我来背负!」
她丢出自己的小指。
就像是说着自己对那种东西已毫无眷恋一样。
「跟我来吧,愚民们!然后觉悟吧,我的敌人们!谁会听你们的话啊笨蛋!我会控制一切,没错,我要——」
她连珠炮般地说:
「我要成为『国王』。」
她的魄力。
无论如何都会令人感到畏缩。只有一个人可以成为「国王」,一山不容二虎,也就是说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和她这个无庸置疑的超人战斗。
那太乱来了,毫无胜算。
我由于太过恐惧而突然这么想:
……干脆把「国王」宝座让给她不就好了吗?
「国王」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有人可以控制整个局面,最终让谁也不互相残杀的话,我要保护麻理亚的目的就达成了,所以把一切都交给她不就好了吗?
「——」
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没有办法和她的敌人战斗,她是NPC,真正的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我环视四周。
胆怯的悠里同学眼神变得空洞。
一副沉着的神内昂大,眼里浮现了藏不住的愉悦。
但是新藤色叶没有发现,正因为她过于突出,所以无法察觉到他人心境的细微变化。
即使她成为了「国王」,也会像是【罢免国王的国家】剧本中的【国王】一样,遭到背叛、被杀掉。
没错,所以我没有退路了。
不能仰赖色叶同学,也不能依赖麻理亚,在这个第四场的【罢免国王的国家】中,我不能依靠任何人。
因为在这里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因为现实中和在那个空间的醍哉战斗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我看了看色叶同学投出的小指。
色叶同学,你的觉悟我了解了。
我也明白你是个很厉害的人。
但是,即使如此——仍旧不够格。
色叶同学无法成为「国王」,明明只是个配角NPC,却想要成为「国王」穿新衣的国王请退开吧。
成为「国王」的权力——只有站在一旁的我才有。
▼第一天【星野一辉】的房间
在那之后,悠里同学和神内昂大决定加入色叶同学的一组。悠里同学不用说,但我对神内昂大会轻易赞同感到很意外。虽然我觉得他十之八九什么也没有想。
麻理亚、醍哉姑且暂不决定,因为觉得绝对服从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决定的。色叶同学似乎愿意等到第三天——也就是实际上全员的第三天的<D>为止。
但不用等到第三天,对色叶同学方面的人来说,我们已经被怀疑是「设计者」方的人。
不仅是色叶同学,虽然没出面,但悠里同学一定也在警戒我。我们已经是敌对的了,然后不可能相信敌对的「组」的人所说的话。
但是,理所当然我必须行动,我必须让她知道她是不可能成为「国王」的。
说到头,「分组」制度本来就不可能制止这个游戏。神内昂大的凶残不可能被那种东西抑制,我也不觉得色叶同学可以控制悠里同学的行动。他们虽然加入了她的「组」,但实际上并没有服从,关于这一点,没有过去游戏信息的色叶同学无从得知。
所以我必须摧毁「分组」制度。
但是我并不觉得攻击下定决心的她可以达到什么效果。她的目标就是要成为「国王」。
集中于自己目标的她不会动摇,从刚才她切断自己小指和第三场游戏就可得知。
如此一来,我只能对其他人下手。
「…………也就是说……」
我自己决定了目标。
柳悠里。
她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但是除了利用悠里同学破坏「组」之外别无他法。
嗯,没错,明天就来对付悠里同学。
我想到这里后躺在床上。
状况并不好,我的力量完全不够,我必须有更大的觉悟,好好掌控才行。但总之——
第一天,没有出现死者。
▼第二天大房间
「好了,交出来。」
悠里同学和神内昂大依色叶同学的指示,把食粮、小刀,还有不知道为何连手表也一起放到桌上。
色叶同学点点头收下那些东西,然后把米色和绿色的手表戴在没有小指的左手臂上。那大概是想要做为白己支配着两人的表征之类的。
……话说回来,明明光是用看的就觉得很痛,但她却像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小指一般。表情毫无变化……明明应该还很痛的。
「啊,跟他们两个人说话没用唷!因为我也限制了他们的发言。」
这么说来这两人除了打招呼之外没有说半句话。
看这个样子,这两个人毫无疑问表明了自己的【职务】吧,我这么想。
「嗯,因为『我们』没有什么新的话要说,所以如果你们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请便吧。」
麻理亚虽然瞄了我一眼,但还是无法开口。麻理亚知道这是「盒子」造成的,她也知道只要好好传达这件事的话,就能离解决更近。
但是说不出口。
在色叶同学分好「组」的现在,不管真相如何,她是否能接受,影响着局面。而如果她无法接受的话,事情将难以挽回。
至少在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怠惰的游戏」之前,麻理亚大概不会采取行动吧。
所以必然的,在此只会由像是没有发生过切断手指一事般安然的色叶同学出声。她为了了解我们,开朗地间着我们的兴趣是什么?假日都做些什么之类无谓的问题。但我们知道那一字一句都有可能产生误解,使现在的关系崩解。就像是在法庭上检察官和被告联谊一样。
此时,我一边戒慎提防一边同答色叶同学的问题,同时注视着悠里同学。
她在谈话中几乎一直低着头。
如果她展开行动的话——
我回想第二场游戏,她和公开行动的色叶同学不同,悠里同学会秘密行动。当她的行动——暗中活动浮上台面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悠里同学会采取行动吗?难以说是好还是坏,患得患失的她,如果判断依色叶同学的计策是生存的最佳方法的话,应该是不会任意采取行动才是……
突然,悠里同学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抬起头来。
她对自己受到注视感到有些困惑,但仍旧露出了像是「事情变得真麻烦啊」般接近苦笑的微笑。那个不放心的微笑具有小动物般的魅力,果然还是很可爱啊。
可爱?
她想让我觉得她可爱吗?
在和我敌对的状况下,不是警戒我,而是想讨好我?
「…………」
我想太多了,就算是她也没有想那么多而摆出表情。这一点我知道。
我虽然知道……但我不小心发现了。
悠里同学会采取行动吗?
我怎么会还在想这个呢?已经不是那个阶段的事了。
在第二场游戏中的她——当然那跟她是玩家也有关——来到这里后马上就采取了行动,她的行动一向很迅速,所以这次也一样已经开始了。
柳悠里早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第二天和【柳悠里】密谈,在【柳悠里】的房间
【新藤色叶】→【音无麻理亚】15:00~16:30
【柳悠里】→【新藤色叶】15:40~16:10
【大岭醍哉】→【神内昂大】15:00~15:30
【星野一辉】→【柳悠里】15:00~15:30
【神内昂大】→【新藤色叶】16:20~16:50
【音无麻理亚】→【星野一辉】15:40~16:10
情况突然变得需要和悠里同学【密谈】。
所以虽然跟醍哉约定了要选他但却没能守约,这我只能说没办法。
我进入了悠里同学的房间。
悠里同学确认了是我之后,从床上站起来马上一直向我点头道歉。
「对不起,星野同学,就算在【密谈】中我们也不被允许讲话,所以就算星野同学想和我说话我或许也无法响应……」
这个态度。
悠里同学绝对把我当成「设计者」方的人,应该对我有所警戒才对,那没有错。
但她却不表现出那种态度,想让我觉得她只是一味听着色叶同学的指示,而非讨厌我。
为了留下一旦需要的时候可以和我合伙的余地。
……但是,就算她那么狡猾,也必须拆穿她。
「……色叶同学不在这里唷,即使如此,你也要听她的话吗?」
「那个……我们必须把携带型终端机给色叶检查。」
色叶同学做事果然一点也不疏忽,但是我预料到了这种可能。
所以已经想好了对策。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悠里同学觉得这样下去好吗?」
「那……那个……就是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只要挺从色叶同学的计划,你觉得事情就可以解决吗?」
「那……那个——」
困扰的悠里同学将眼神停在桌上。
因为她注意到了我在桌上的便条纸上写着什么。
「用笔谈的话就不会被发现了。」
写在便条纸上的东西不会留在携带型终端机里,这是在第二场游戏的时候,神内昂大传纸条给我时发现的事。
她大概理解了我的意思吧,悠里同学瞪大眼睛直盯着我。
我把原子笔交给她,但是她似乎一时无法判断该怎么办。她只是一直看着我,双手环抱在胸前,动也不动。
「……我知道了,你什么也不能说是吧?嗯,那我也什么也不说。啊啊,原来如此,【密谈】变得没有意义了啊……」
为了瞒过色叶同学,我说出了一点也不真心的谎言,动了手。
「你真正的想法是?想要就这样听色叶同学的话吗?」
我写完又把原子笔拿给悠里同学。
但是她就像是说着「不行」般摇着头。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我这样写了后,悠里同学果然还是摇了摇头。
……嗯,要说理所当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可能轻易听警戒着的人的话。
所以我要设法让她听话。
我要设法让悠里同学无法保持冷静。
我写下了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的话。
「你明明不喜欢那个人。」
对于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话语,悠里同学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但是我没有停下,我要给予悠里同学冲击,让她产生动摇,让她不得不写下回应。
我继续写。
「你和色叶同学喜欢的人交往过对吧?」
「————!」
效果超群。
悠里同学肩膀直发抖,脸色苍白到让人觉得可怜。
我表现出一副泰然,再度把原子笔交给她。悠里同学来回看了好几次我和原子笔,然后或许觉得无法再继续拒绝下去了,终于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接下了原子笔。
但她似乎还想要蒙混过去,用发抖的手写下「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她发现我毫无反应后,马上就撕掉那张便条纸揉成一团。
悠里同学流下了一道眼泪同时写下:
「为什么你会知道昵?」
「你不应该会知道的。」
「因为就连色叶应该都没发现。」
写到这里,她把便条纸和原子笔还给了我,拭去泪水,由下往上注视着我的脸。
…………我怎么会因为她那样的表情而动摇呢?
「悠里同学自己说的。」
虽然正确来说我是从色叶同学口中听到的,但因为说明太麻烦了所以不写。
悠里同学畏缩地摇着头。
「我不懂你的意思那种事我才没有跟星野同学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悠里同学至今的反应和我想的一样。像这样引出她的「为什么?」就是我的目标。
托她的福我终于可以写了。
「我不是第一次进行【罢免国王的国家】。」
光是这样果然还是无法理解吧?悠里同学只是不安地看着我而已。
但是这样写的话,头脑好的人应该一定会懂。
「同样的成员,我进行了好几次这个游戏,这次是第四次。」
悠里同学目瞪口呆,然后她的眼神中逐渐出现了理解,同时似乎害怕地发起抖来。
「所以我很了解悠里同学。」
悠里同学表示出她不能接受,用力地摇头。然后自己主动要求要原了笔。
「你骗人!我不可能跟任何人说前男友的事!」
「如果在普通的日常生活中或许是那样没错,但是在这个极限状态中,你有绝对不说的自信吗?」
「————!」
「我在三场游戏中观察了悠里同学,所以我自认为很了解悠里同学。」
「所以我才发现了。」
为什么色叶同学在昨天的【密淡】时态度会突然强硬呢?
当我看了她在我之前【密谈】的人就知道了。
「是你说服了色叶同学,叫她进行分组吧?」
「什——」
不由得叫出声的悠里同学立刻用左手遮住嘴巴。她遮着嘴巴焦急地在便条纸上写了一大串文字:
「你在说什么啊?你是说我教唆她这么做的吗?全部吗?那怎么可能呢?」
「我所知道的悠里同学就可以做到。」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像切断小指之类的就不可能预测。
但是很了解色叶同学个性的她,应该至少掌握了这件事。
「至少,你应该知道色叶同学想要控制所有人这件事。」
悠里同学低着头闭口不言。
「我所知道的悠里同学会为了活下去而利用他人。」
「利用色叶同学。」
她为了活下去必须那么做。
因为悠里同学无法成为像色叶同学一样的「国王」,以她的个性,无法控制整个场面,统一所有人的意志。
但是她可以控制成为「国王」的人。
所以她设法让色叶同学成为「国王」,然后间接掌控局面,想藉此来确保自己的安全。
她保持沉默不抬头。
她就那样不动了一阵子,但是应该纷乱的呼吸不知何时稳定了下来。
「…………」
她缓缓地动手,保持沉默地闻始在便条纸上写字。
「星野同学想的没错。」
她以固定的速度,持续写着圆润女生风格而整齐漂亮的字。
「就当星野同学真的实际上进行过三次游戏然后很了解我的事情。」
她静静地撕下便条纸,在新的一张纸上继续写:
「所以那又怎样?」
她抬起头。
「————唔。」
我一动也不动。
因为她的眼神是我曾看过的空洞眼神。
「如果我哭着道歉说『我会照星野同学所说的去做』星野同学就满足了吗?那种事要我做多少我就做多少唷。」
然后她的眼里真的开始浮出泪水。一脸真的很难过的她,写下这样的话:
「反正我可以简单做到。」
「————」
啊啊,怎么会这样?
我已经失败了。
「听我说,我没有那样的打算。」
悠里同学已经不再看我所写的字,她保持沉默,露出无心的笑容,躺在床上。
「唔……」
我原本想要让悠里同学屈服,不,不用做到那样,只是想让她把握现状成为我的伙伴,然后以她为开端,下一个攻略色叶同学。
但是做法明显错了。
确实,如果我普通地说出事实,她应该也不会相信吧?但是不用这样对她也可以吧?为什么我偏偏选了个会攻击到胆小的她的方法呢?
「因为你很怨恨吧?很恨那些骗了自己残忍地杀了你的人,因为他们可是为了让自己存活下去而想要杀一辉同学唷,呵呵呵。」
我想起了诺伊丹的话。
说不定真的是那样呢?无意识中不是把大家当成想耍拯救的对象,而是想要打倒的对象,所以才会攻击他们吧?
那么……或许我已经在无意识间陷入了这个最烂的「怠惰的游戏」的陷阱里也说不定。
▼第二天和【音无麻理亚】【对谈】,在【星野一辉】的房间
麻理亚看起来很不开心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来到我的房间。
「……终于,终于可以好好和一辉说话了。真是的……不管你在想什么,你都应该最先和我讨论吧。但却——」
麻理亚停了下来皱起眉头。
「你为什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果然还是被看出来啊。
我因为刚才的失败受打击,坐在床上,几乎没有抬头。
「被甩了……啊?……有点类似吧。」
当然是开玩笑的她对我的回答一瞬间感到惊讶,然后大大叹了一口气后一脸愕然。
「你动作还真快……不愧是天生会玩弄女人的人啊。你因为柳一副对自已没自信的样子,就觉得有可能成功吗?误会也要有个限度,那种看起来一副会答应的女生,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像你这样有女装癖的男生怎么可能成功呢?」
……不,女装可是被你逼的喔。
但是我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话说回来你喜欢上昨天才刚认识的女生是怎样,如果是茂木就算了……」
「咦……?」
我听到她小声说的话不由得抬起头来,麻理亚搔了搔鼻子瞪着我,无意义地有气势地坐在我旁边。
然后无言地搥了我的肩膀。
「一辉,请我吃草莓塔。」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个时候被逼请客。
「…………」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要陪你这个被甩的男生呢。那样的女生其实仔细想想也没那么好,老实说也没那么可爱之类的,这种被甩的男生常说的娘娘腔丑陋不服输的话就让我来听吧。想到我要承受那丢脸的精神性代价,草莓塔算很便宜了吧?」
「……不,那个——」
「我不知道柳怎样,但是我现在说我要陪你。」
麻理亚冷静地说出那种话。
因为她说得很粗鲁,而且一副好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一样,所以我一时没有察觉她的温柔。但是我立刻对她的贴心露出微笑。
是啊,现在不是失落的时候。我的确失败了,但是应该还来得及挽救,所以接下来能做的事,千万不能再犯任何错误。
为了保护麻理亚。
「抱歉麻理亚,那个,我不是告白被拒绝。」
「……我知道,你不可能有那种胆量,那是为了鼓励低落的你的玩笑。」
虽然她看起来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那么,你和柳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要说服悠里同学,可是失败了。」
麻理亚诧异地皱眉。
「说服柳?而不是新藤?」
我点头。对于我的回答,麻理亚用手撑着下巴思考。
「那是怎么回事?你所掌握的情报,让你判断可以那么做吗?……喔喔对了,我本来就想问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啊,嗯……」
「说。」
从麻理亚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相信我什么都会跟她说,丝毫都不怀疑。
那并没有错,和我在一起有一辈子时间的她什么都看穿了。
但是——
「……抱歉,我决定不说喔。」
在这里的我是因为「怠惰的游戏」而体验了数个她不知道的悲剧的我。
是知道我必须保护麻理亚的我。
「…………你在……说什么?不说?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我不能一直都依赖麻理亚。」
「……你说那什么奇怪的话?这并不是什么依赖不依赖的问题吧?比起一个人,两个人一起解决不是一定比较好吗!」
正是如此,以我的智慧,或许会重复刚才那样的失败,连我都认为白己的能力不可靠。
但是,因此和麻理亚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话会怎样呢?例如让她知道自己是NPC这个事实的话——她恐怕会认为自己是可以取代的,是死了也没关系的人。一定会更加轻蔑自己的身体。
我不能忍受她那么做,因为我必须让所有人都活下去。
麻埋亚为了保护他人而奋不顾身的行动,是达成目标的——绊脚石。
所以,我果然还是不能说。
最好的方式是尽可能不要让麻理亚行动。
「————」
不知道是如何解读我的沉默,麻理亚用沉痛的表情开口:
「……难道说,是我一直帮助你而伤害了你的自尊吗?你觉得我看不起你吗?如果我让你有那种感觉的话,我向你道歉。」
「我并没有那么想喔。」
「那么!」
她大概并没有打算要那么大声吧。麻理亚难为情地撇开眼神,压低音量继续说:
「……那么……就依赖我吧。」
「…………麻理亚。」
……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或许会觉得她的这句话很可靠也说不定。
但是,现在的我不那么想,甚至反而觉得正好相反。
因为我知道。
麻理亚自己也知道那是她的任性。
所以这句话一定是——
「我会救你。」
——哀嚎。
但是,就算那样感觉,我该做的事仍旧不变。
「……麻理亚,你可以暂时不要提到有关『盒子』的事吗?我觉得跟色叶同学讲的话很危险。」
「……你不打算跟我说吗?」
「…………嗯。」
我回答后,麻理亚垂下视线双手环抱胸前。
「……这样啊,没办法,你也有你的想法。」
她隐藏住自己的感情,像是理解了我的做法一般。
但是她的表情藏不住她那无法接受的感情。
装做面无表情的麻理亚直盯着我,我们的关系没有浅到发现不了她眼神里暗藏的悲伤。
然后她这么说:
「你是……一辉吧?」
一直以来,就像是可以窥探般能看穿我心底在想什么的她被卷入「泥沼中的一周」时,说光是靠表情肌肉的使用方法就可以认出我的她,说出这样的话。
「…………咦?」
所以我无法相信,我无法相信她认不出我来,而在原地发愣。
麻理亚从我身上移开视线。
转开头无力地说:
「……没什么,忘掉刚刚那句话吧。」
▼第二天【星野一辉】的房间
在那之后麻理亚的态度跟至今为止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一定是因为那句话有点失言吧。证据就是她没有跟色叶同学他们讲「盒子」的事。
大概是因为没有任何人捣乱,事情陷入了僵局。
但是没有变化只会到今天吧。
色叶同学会在第三天逼我们决定要不要加入「组」中。
但是,总之今天结束了。
我倒在床上。
第二天也……没有出现死者。
▼第三天和【大岭醍哉】【密谈】,在【星野一辉】的房间
【新藤色叶】→【大岭醍哉】15:30~16:10
【柳悠里】→【新藤色叶】16:20~16:50
【大岭醍哉】→【星野一辉】15:00~15:30
【星野一辉】→【柳悠里】15:40~16:10
【神内昂大】→【新藤色叶】15:10~15:30
【音无麻理亚】【大岭醍哉】16:20~16:50
「…………我真的那样说了吗?说到第八天的<E>为止没有任何人死的话就要毁了自己的『盒子』?」
「嗯。」
我点点头,醍哉陷入沉思。
在这次的【密谈】中,终于把所有关于「怠惰的游戏」的事都和醍哉说了。虽然我原本打算还是不要跟醒哉讲现在在这里的他是NPC比较好,但他立刻就擦觉到我隐瞒着什么,使我不得不全盘托出。
但醒哉不怎么在意,反而看起来比较在意自己是「怠惰的游戏」的「拥有者」这件事。
「…………吶,阿一,我把你送到这个游戏时,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想知道?」
「不要问东问西给我回答人渣阿一。」
这么顺口的骂人是怎么回事?
「……嗯,我说我会赢过醍哉后,你说了『绝对不可能』喔,那应该就是我和醍哉最后的对话。」
「一点也没错,你要赢过我就像是地球的自转加快十倍一样不可能。」
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就太没礼貌了吧?
「也就是说,那个『真正的我』认为在【罢免国王的国家】不可能没有任何人死。」
「……大概吧。」
大概是还无法完全接受吧,醍哉皱着眉头双手环抱胸前。因为看起来像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相信我的话,我战战兢兢地问:
「……你相信我吗?」
醍哉抬起头来,保持严肃的表情回答:
「如果你真的是星野一辉的话,也只有相信了吧。我所认识的星野一辉,编不出这么漂亮的谎话,也没办法若无其事地说谎。」
……总之就是相信我了?
「……但是,如果你是星野一辉的话……你变了呢。」
意想不到的话。
「变了?我?」
「嗯嗯,虽然身为反抗其他人『愿望』的存在没有改变,但感觉你反抗的理由有点改变了。我说过吧?你看起来飘浮着。现在感觉起来不太一样了。」
「那是……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大概在这个之『盒子』中,发生了什么改变你意识的事吧?」
「在『盒子』中……?」
听他这么一说,我最先想到的是柳奈奈的事。
即使持续转移目光,自认为已经忘记了,但仍旧束缚着我、把我困住的初恋。
并不是得到了解放,我还是想要忘记她,得到救赎。
但是的确,我觉悟到我是逃不了的,只有这一点得到了觉悟。
这一点点的变化,就让旁人眼中的我变得不同吗?
「我觉得你看起来有目的——不,变得有欲望了,这样的话,或许你自己已经无法充分使用『盒子』——」
醍哉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怎么了,醍哉?」
但是醍哉就像是听不见我说的话一样,目瞪口呆。
「…………充分使用『盒子』……?原来如此……这样啊……」
「醍哉……?」
但是醍哉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撑着下巴,一个劲地思考着。当我放弃得到回答等他后,喃喃自语的醍哉嘴角上扬了起来。
「呵……呵呵……」
我不懂他那笑容的意义。
「阿一,谢谢你。」
「咦?」
「因为是我自己的想法,所以很好懂嘛。托你的福,我知道『真正的我』在想什么了。」
醍哉这么说后,露出了大胆的笑容。
对他的那个笑容我不由得感到不安。
……什么?醍哉有什么企图?
但是NPC的醍哉和我的目的应该一致。应该会相信「只要八天内没有人死的话就胜利」。
但是,为什么呢?
我已经不觉得醍哉会是我的伙伴了。
▼第三天和【柳悠里】【密谈】,在【柳悠里】的房间
玩家是孤独的。
独自拥有对游戏进行有利的情报,但是无法和其他的NPC分享。结果情报就只能当成用来欺骗其他NPC的材料。
所以或许一个人战斗是理所当然的也说不定。
在被罪恶感击溃的同时,为了生存而杀死NPC。那一定是这个游戏的正确玩法。
但是,我却想打破它,否则就救不了麻理亚,而且感觉就会屈服于这种「盒了」。
然而——这真的有办法实现吗?
在这个得不到任何人支持的【罢免国王的国家】中。
我以暗淡的心情进入了柳悠里的房间,她连都不看我一眼,我虽然知道没有用但仍在便条纸上写下给她的讯息。
「…………」
柳悠里不看我写的内容,把便条纸撕碎揉成一团丢出去。
她似乎已经没有要理我的意思了。
我束手无策地咬着下唇。
连自己的意思都无法传达,我该如何控制她呢?
如果现在开始跟她说我无论如何都想要救她,她会听我的话行动吗?……不可能,就连我自己都开始产生怀疑了,不可能传达给她。
「————」
我握紧拳头低下头来。悠里同学注意到了沮丧的我,但是仍旧不看我一眼。
已经无计可施了吗?
已经失败了吗?
在接下来的的时间里,色叶同学会强迫大家加入她的「组」,如果事情依她的预定进展的话,我不会成为「国王」。
我突然注意到了桌上的便条纸,一定是悠里同学的便条纸上这样写着:
「【革命家】是色叶。」
那个意思。
我马上就理解了。
总之悠里同学的意思是:
——你如果做什么多余的事,就杀了你。
那是事实吧。色叶同学能够说出要支配大家,是因为自己没有被杀的疑虑——也就是因为她是【革命家】。再加上悠里同学是【国王】或【魔法师】。当知道这个【职务】分配时,色叶同学就判断自己在【罢免国王的国家】中没有被杀的疑虑。
然后,连自己的手指都能切断的她,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杀了我。
我确认自己的现状:我和所有人为敌,不仅是悠里同学、色叶同学、神内昂大也是敌人,醍哉一如往常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而我不能依赖应该是我唯一伙伴的麻理亚。
在这个状态下不管做什么都适得其反。
那么,我已经无法成为「国王」了吗?
「…………唔。」
就算我告诉自己不要放弃,但脑力却浮现任何扭转情势的方法。」
太过于绝望了。
我终究会屈膝认轮。
果然还是无法挽回了。「国王」就交给色叶同学吧。虽然我不觉得一切会顺利,但总比我行动来得好。期待神内昂大和醍哉的捉摸不定,把命运交给天,听从色叶同学的指示吧。
我就像是路边的石头一样,什么也不做只是存在着。
我——已经输了。
我抬起头打算请求原谅。
然后我看到了。悠里同学面无表情俯视我的眼睛。
——看到了她空洞的眼神。
「————啊。」
然后我突然想到了。
「因为你很怨恨吧?很恨那些骗了自己残忍地杀了你的人,因为他们可是为了让自己存活下去而想要杀一辉同学唷,呵呵呵。」
我突然想到了我对这句话的回应。
——不对,才没有怨恨,但是……我会毫不顾虑地击垮他们使他们屈服。
昨天让悠里同学感到痛苦的时候,我以为那种打倒她也没关系的心情是因为屈服于「盒子」。
但是并不是。
我没有被迷惑,我必须要做的事,不是对眼前只不过是NPC的大家施予无谓的温柔。
而是要拯救现实中的大家。
「请杀了我。」
在第二场游戏中,「真正的悠里同学」这样跟我说,她被「怠惰的游戏」逼得必须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让她那么痛苦的只有「怠惰的游戏」吗?
不对,她把本来就很痛苦的要素从现实世界中带了进来。而现在的我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我在令人束手无策、没有任何帮助的这个「盒子」里学到了。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杀了色叶同学等人的悠里同学已经无法得救。
但是把她从现实世界中带进来的要素分析,解体,不就可以取出来了吗?
那么不就可以多少减轻一些她的痛苦吗?
为此我必须取得胜利。
不惜击溃身为NPC的他们。
那就可以成为我一直注视着现实、日常生活的证明。就可以成为我没有屈服于「怠惰的游戏」的证明。
也就是说——
「————呵呵。」
我还没有输。
重新振作。
这个游戏的玩家的确孤独,但是不管孤独或什么都无所谓。
不管状况有多绝望,能够打破「怠惰的游戏」的只有我。除了我,其他谁也救不了谁。
那么……就让我来拯救大家。
我首先要让悠里同学屈服,然后拯救大家。
「…………你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悠里同学仍旧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我。
谢谢,我就是因为那个眼神才发现的,我从悠里同学压抑真心话的习惯,发现了她有痛苦的原因,而能确认想要为那个原因做些什么。
我带着笑容,故意粗鲁地抽起那张写着「革命家是色叶」的便条纸,在她面前发出声音撕碎。
悠里同学空洞的眼神出现了惊讶。
喔喔,没错,这样很好。
我不会再让她有那样空洞的眼神了。
「柳悠里。」
听到我突然不加敬称叫她,她瞪大双眼注视着我。
「就让你成为现实中悠里同学的粮食吧。」
很了解她的我,知道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啊。」
嗯嗯,正如我所料,胆小的她脸色苍白。
这样子,她就已经无法忽视我了吧?
「为此,我要破坏色叶同学说的『分组』,首先要让你退出,我现在就开始执行。」
几秒钟的时间里她说不出话来,但是仍想尽办法反驳: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不会退出,也做不到不是吗?」
「我说我会让你退出。」
「你那样宣言……会……会被色叶杀了喔……?色叶真的有可能会下手……不,她是真的会下手的人喔?」
悠里同学已经没有余地思考这段对话被色叶同学听到的后果了。
「我知道喔。」
「那么,那么你为什么还要那样说!那可是自杀行为唷!」
「因为我会打倒色叶同学,那么我就不会被杀。」
悠里同学听到我的这句话目瞪口呆。
然后用力摇头。
「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我……我对那有多了解……」
没错——
就是这个。
黏附在悠里同学身上的那个脓包就是她痛苦的原因,我十分清楚。
「那么,如果我打倒了色叶同学…………」
让她出现空洞眼神的原因,就是——
「如果我打倒了色叶同学,你就能克服对色叶同学的嫉妒吗?」
——对色叶同学的自卑感。
那是在醍哉和麻理亚身边的我很容易可以理解的感觉,身边持续不断有自知比不过的存在,让人产生自己的存在微不足道的错觉的恐怖。
再加上,跟我不同,她是第二名。愈觉得可以追上,伤害一定就愈大。
她和新藤色叶间那些微的距离,好像碰得到却一直碰不到。
体会到这一点,是多么的痛苦啊?
「果然像我一样的笨蛋,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呢……抱歉让大家混乱了。」
在第一场游戏中,她骂自己是笨蛋。从旁人看来相当优秀,头脑很好的她,一直都没什么自信的样子。
那是因为在她的心中有一个一直无法匹敌的比较对象。
「————啊。」
她果然是有自觉的啊。
悠里同学不安到让人觉得可怜的地步,全身发抖着。
「不管什么都好,你想要赢过色叶同学对吗?」
听到我的话,悠里的肩膀大大地颤抖了一下。
「悠里同学想赢过色叶同学,一直以来都很想赢过她,所以在这次的游戏中也是如此,如果能让色叶同学照自己的想法行动,或许就能说是赢了吧?你这么想着并附诸实行。」
在她是玩家的时候,做出欺骗色叶同学的行为,故意把前男友的事和她说让她感到痛苦,也一定是因为她想要胜利的真实感。
「不……不要说得你好像都知道——」
一边动摇一边否定的她表情一目了然,完全看不到她一如往常的狡猾演技。
「但是,如果事情真的照悠里同学所想的进行,我不觉得那就算嬴了。」
「————!」
「因为你被她折服了。因为你深刻地感觉到,和她那就连自已的手指都能切断的觉悟间的差距,自己微不足道的策略,完全无法和她匹敌。」
「…………不要说了。」
「然后在知道她的厉害的同时,只想到可以依赖她生存下去,感受到了没出息的自己的渺小。」
「不要说了。」
「你本来就有自觉无论如何都嬴不了她,因为,你知道就连抢走她喜欢的人也无法消除的那种自卑,不可能因为那种程度的事就抹去。」
「我说了不要再说了吧!」
和那哀嚎般的叫声同时,我感到脸颊一阵灼热。
……我被打了一巴掌?
我一瞬间无法相信,因为她可是悠里同学喔!是自我控制比谁都还强的悠里同学喔!
不是别人,对那行为最为惊讶的就是悠里同学自己,她瞪大眼睛一直看着打我的手心开阖。
「——啊。」
然后她全身发抖。
「对……对不——」
在她说完前,她的眼睛就落下了一滴滴的泪水。
「……对……不起。但是,求求你……请不要再说了……请不要再说那种残酷的话了……不要践踏我的心……求求你……拜托了。」
很痛苦吧?
直视那种丑陋的感情很痛苦吧?
那可是连在第二场游戏中暴露了自己的欺瞒时也说不出口的事。
但是——
「不行。」
那有什么关系?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介入。
「呜……啊啊啊……」
听到我冷漠的响应,悠里同学放声大哭跪坐在地,遮住自己的脸。
「如果在这里放你一马,那我就不能替现实中的悠里同学做任何事了,所以你把脸遮住没关系,不要摀住耳朵唷。」
「呜…呜呜…………」
看她那么痛苦,我的心当然也很痛,但是,我的感情也不重要。
「这是第二场游戏,悠里同学是我现在的立场时发生的事。」
我要给悠里同学致命的一击。
「悠里同学杀了色叶同学唷。」
她停止了啜泣,抬头用全红的眼睛看着我。
「…………你……你说什么……?」
我刻意什么都不回答。
「……我……杀……了她……怎么可能!我……的确是卑鄙的人……但是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杀她!」
那毫无疑问是她的真心话,一定是那样没错吧。她能做到,是因为只有自己是玩家,包含色叶同学的其他人都是NPC的缘故。
但是,就算那样,事实上就是杀了。
色叶同学认为悠里同学是欺骗自己杀害自己的最烂的女生。
这个事实已经不会改变。
擅长看出别人在想什么的她,看了我的表情,大概就知道自已杀了色叶同学是事实吧。她已经什么都不再说,只是精神恍惚地流着泪水。
我对那样的她继续说:
「悠里同学,详情我之后再告诉你,但在自己是玩家时胜利的悠里同学和色叶同学,已经可以活下去了唷。」
悠里同学听到我的话有些微的反应,看来她听懂我在说什么,于是我继续: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知道悠里同学杀了自己的色叶同学不会原谅你,而悠里同学也不能原谅做了那种事的自己。虽然活下去了,但我觉得不会幸福,所以,虽然听起来很像说谎,但我想要为你们做些什么。」
然后我这样说:
「为此,我想了方法喔。」
悠里同学虽然流着泪,但似乎已经恢复意识,看着我。
「只要制造结果就好,只要制造在这次的【罢免国王的国家】中,两个人彼此把心底的话全部说出,然后仍旧互相扶持、互相信类的结果就好。只要在这个游戏中彼此能够相互信赖,那么接下来也应该没问题,色叶同学应该会原谅悠里同学。」
我慢慢地说:
「所以请你全部都说出来,把对色叶同学的想法全部都说出来。」
我等待悠里同学的回答。
一直保持沉默的她终于开了口: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说:
「什么我和色叶已经存活下来了、我们只要互相信赖就可以得到救赎之类的,我完全听不懂。」
「……这样啊。」
也是,几乎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她,光凭这样的内容是不可能理解的。
「但是——」
听到她的转接词,我抬起头。
悠里同学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就算不懂也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无法再继续为了生存而尽想一些残酷的手段……所以算了。」
她这么说了后突然抱住了我。
「所以……我可以依赖你吗?」
她抱住我的手臂力量,似乎无法控制力道,好痛。
那个无法控制的强烈力道,无法依赖。
我对此感到吃惊。
她无论有多痛苦,都用自己的方式战斗。虽然一直感到不安,仍旧锲而不舍持续战斗的少女。她自己是玩家的时候,也是骗过了NPC,把他们逼到绝境、杀了他们。虽然充满了罪恶感,但最后还是恢复了战斗意志取胜。
柳悠里就是那么坚强的少女。
「救救……我。」
但她现在却只能依靠我。
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紧抓着眼前些微的希望不妨。
她那个样子有一点像。
和「柳奈奈」有一点像。
「嗯,我会救你喔。」
但是,我已经不会把「悠里同学」和「柳同学」弄混了。
我为了帮助「悠里同学」,抱紧她说:
「大家绝对都会得救喔。」
▼第三天大房间
虽然现在的我看不出来,但到国中为止我对自己都很有自信,成绩一直是第一名,也很擅长弹钢琴,参加比赛还得过奖喔。在管乐社担任社长,也当过学生会长。我的周围一直都理所当然地聚集着仰慕我的人。
或许就因为如此,我在无意识间认为自已是特别的。
上了高中,我也从不怀疑会有任何改变,但是我的那个「特别」座,在高中生活中并不存在。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从开学典礼上由她发表新生致词时开始,就是新藤色叶。
但是我也没有立刻放弃,我相信自己可以夺回那个位子,反而因为出现了竞争对手而感到开心。
我相信自己马上就可以超越色叶成为第一,比国中的时候还努力。总之先增加了念书和坐在书桌前的时间。当然不只是单纯地长时间念昼,也不断尝试、学习保持效率和集中力的方式。
但是我赢不了她。
我感到焦急,希望至少成绩要嬴过她。我放弃了从国小开始练的钢琴、退出了文艺社、不看喜欢的国外连续剧,也减少和朋友出去玩的时间、减少睡眠时间,抱着被说是书呆子的觉悟,连休息时间也在念书。
然而色叶一直都在我上面。
色叶明明参加了社团,也一直在学生会里,上课时间打瞌睡,看起来明明没有像我一样努力……但还是赢不了她。
但那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就连模拟考的结果,在这么努力的我之上,也一页都有近百人存在;也有很多人钢琴弹得比我好:一打开电视,不断出现我无从比较的美人。我鸁不了的不只有色叶,所以这个结果并不奇怪。
我只是感觉到了而已,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并不特别。
托色叶的福我察觉到了这一点,从可耻的自大中毕业了。就算没有色叶,我想我迟早也会发现。
但是我不甘心。
非常不甘心。
为什么特别的不是我呢?
都是因为这么晚才发现,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朋友离开了我,兴趣和专长也都没了,变成了一个只是稍微会念点书的无聊女人。
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色叶有喜欢的人,虽然色叶想要隐瞒,但我一看就知道了。然后在我察觉色叶的心情时,突然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很有魅力,因为那个色叶喜欢的人一定很棒吧,我不禁这么想。
如果我和色叶都向他示爱,那个人会和谁交往呢……?
在我想着这件事的时候,邪恶的想法在我心中翻腾。
如果那个人选了我——
那么,是不是就代表我比色叶有魅力呢?
我知道自已要做的事有多恶劣,但是我仍旧无法阻止自己。
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想看看。
我想看看羡慕我的色叶、嫉妒我的色叶,我想看看我觉得自己绝对赢不了的色叶变成丧家犬的样子。
然后变成丧家之犬的她如果能发现就好了。
发现有人因为赢不过自己,一直感到很不甘心就好了。
然后我成功和那个人开始交往了。
我用若无其事的表情,装作一副完全没注意到色叶对那个人的好意般,假装天真地开心地向色叶报告那件事,期待看到色叶咬牙悔恨的样子,内心暗自窃笑。我想起那时的自己真的觉得很恶心。
吶,色叶,不廿心吧,嫉妒我吧,恨我吧。
什么都好,只要用负面情绪和我冲撞什么都好。但色叶的反应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恭喜你。」
她用温柔的笑脸说着,还用手弄乱我的头发。
色叶——偏偏打从心底祝福了我的恋爱。
祝福了我。
祝福了这样的我。
祝福了一直只想着要打败色叶的我。
我不能相信,我不想相信,我又开始算计,我假装没发现自己的恋爱心情是场误会,还继续利用。但是,不管我跟她谈什么,跟她说我们分手了,色叶都只是一味地鼓励我。
每当那个时候我就会被迫面对。
我装作没看见的丑陋、扭曲、凄惨,因色叶的光芒而清楚、被强调,摆到了我眼前。
啊啊,我心知肚明,好痛苦、好痛苦,虽然我那么痛苦——但是我并不是应该受到保护的被害者,而是应该被谩骂的加害者。
但是我停不下来。
我回不去了。
因为我不想承认犯了这样罪过的自己连普通人都称不上,而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
我并不认为只要赢过色叶,只要嬴过「特别」的她,自己就不是笨蛋,就能获得原谅。
但是,我只能这么做了。我没有回头路。
没错吧?
对不起。
对不起。
因为我的罪并没有轻到这样就可以获得原谅。
「你以为说这些,我就会原谅你吗?」
在全员聚集的大房间里,色叶同学冷淡地讥笑。
她大概在那之后的【密谈】里听了悠里同学保存在携带型终端机里的自白吧。
「你以为说出自己的凄惨,我就会原谅你的欺瞒吗?」
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麻理亚、醍哉、神内昂大,只能默默地在一旁看着。
「我才不会原谅你,你这个贱人。」
她这么说了后,对穿着白色内衣跪在地上的悠里同学吐了一口口水。
对色叶同学残暴的行为,悠里同学只是颤抖着,不做任何反驳低着头。她可能在色叶同学的房间里被打过,左脸颊肿了起来。
但是若不这么做的话,就无法和色叶对抗。
「————喂,新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麻理亚忍不住开了口。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发誓要服从我加入我的『组』里,却违背命令做了多余的事,下场就是这样。」
「但是这样有点太过分……」
就像是要反抗麻理亚的忠告一样,色叶同学踩着跪着的悠里同学的头。
悠里同学不由得发出「唔……」的声音后,色叶同学咂舌,无声地踩得更用力了。用力让她的额头碰触到地板上。
悠里同学的姿势就像是在磕头一般。
「是谁允许你说话的?你只要像装饰品一样低着头就好了,还是说不像这样踩着你,你连那种事也做不到?」
「住……住手,新藤!」
「不……先不管这个,没忘记吧?时间到了,在这个时间里要让你们全部都服从我。不管这个贱人有什么想法,那是我所想的最佳方法,所以没有必要故变。」
色叶同学踩在悠里同学的头上说:
「然后这个游戏,就让我成为『国王』来结束它。」
没错,色叶同学是那样的人。
像这样,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利用到刚才为止都还是知己的人。
当然她并不无情,她应该也受了伤,应该也有罪恶感,但是她会封印那种感情。色叶同学为了达成目的,就连自己的感情也能暂时操控。
当她在第一天就杀了全员得胜的第三场游戏中,我知道了这件事。
没错,所以我预料到了。
预料到了她会采取这样的行动。
所以我——
「不可能喔。」
——我要把色叶同学从虚伪的王位上拉下来。
色叶同学缓缓把脚从悠里同学的头上放下来,直盯着我。她那充满热意的视线里,毫无疑问地含有杀意。
「……你的意思是那个吧?你宣告了没有要加入我的『组』的意思呢!真遗憾,星野同学会死唷。」
「不,我只是单纯阐述事实而已,因为,这么天真的色叶同学怎么可以统治大家呢?」
「天真?你是指什么?」
她瞪着我的眼神真的很恐怖,但是我用尽全力装什从容不迫地说:
「我是说你对悠里同学的做法太天真了,脱去她的衣服、打她、吐她口水、把脚踩在她头上,就这样吗?哈哈,太天真了。」
色叶同学也露出了和我一样从容的笑容。
「那要怎么做你才满意呢?」
为了消去她的笑容我这么说:
「杀了她吧。」
正如同我所料,笑容从色叶同学脸上消失,她目瞪口呆。
「你一开始不是说过了吗?如果有人做出任何反抗的话,就把所有人的粮食都冲到马桶里,但是你没那么做吧?脱去她的衣服让她只穿内衣裤,你故意做出这样的表演给我们看,就代表你没那么做吧?」
色叶同学嘴角上扬。
「……哈哈,因为我实际上没有把粮食冲掉杀了她所以表演?还真是扭曲的想法啊。我说要冲掉粮食只是夸张的表现,你为什么不能理解呢?就算实际上没有那么做的打算,在那个时候也必须那样说,你不懂吗?」
「就算是那样的话,你让我们看了你对实际上反抗的悠里同学的处理如此天真,不也就等于告诉我们『分组』根本就没有约束力吗?」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叫我杀了悠里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告诉你而已。」
我冷淡地说:
「告诉你『分组』的制度打从一开始就有破绽。」
「…………」
色叶同学闭口不言,双手环抱胸前。这样下去会被我打倒,聪明的她知道。
但是不管怎么想,都没有逆转的方法喔。
因为我的发言是绝对正确的。
「…………你说说看有什么破绽啊。」
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稍微无力了一些。
「『组』是建立在对悠里同学的信赖上,但是你们之间本来就不存在信赖关系,色叶同学以不存在的信赖为前提设计了这个作战,所以有破绽,不是吗?」
「…………」
只要再一击。
只要再一击,就可以把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杀了全部人,以及只是为了让他人接受而切断自己小指的新藤色叶,从虚伪的王座上拉下来。
我确实把她逼到了绝境。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色叶同学依旧嘴角上扬,就像是要让我觉得她很从容一样。
「嗯,或许『分组』制度的确很难维持,我承认。但那又怎样?如果『分组』很难的话,那就赶快放弃这个作战,制定新的计划就好了,你觉得我做不到吗?」
「…………」
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反击。
即使被逼到这个地步,色叶同学仍旧不放弃。
「不管怎样,我没有任何要向你屈服的理由。」
是啊。
这种程度新藤色叶是不会向我屈服的。因为色叶同学是第一个该打倒的对手,也是——最强的敌人。
如果连这个最强的敌人都能对付的话,我就达成目的了。我既应该和醍哉目的一致,而只要有色叶同学和悠里同学的话,也用不着杀了神内昂大,就能控制他的的捉摸不定。
不管是什么事,最困难的都是上轨道,只要能上轨道的话,之后就没有那么难了。
为了上轨道的第一步,攻略色叶同学。
如果办得到的话,就能达成目的。
所以我绝不会让步,如果我毫无疑问已经把色叶同学逼到尽头了的话,我绝不自让步。
我思考着最后一击。
「…………」
我望向悠里同学,望向头贴在地上仍旧发着抖的悠里同学。
——喔喔,什么嘛。
不管色叶同学多么难缠,不都没有关系吗?
「……那么,你舍弃了悠里同学对吧?为了帮助自己和其他人。」
因为色叶同学已经察觉到自己输了的事实。
色叶同学对我的疑问毫不犹豫地说:
「是啊。」
说了意料中的肯定答复。
说了明显的谎言。
说了希望我看透的谎言。
「我不会被骗唷。」
所以这样就已经结束了。
「我刚才说过了吧?那你就杀了悠里同学啊。」
「————」
「如果你要舍弃悠里同学的话,就在这里表现给我们看吧。就像是切断指头一样杀了悠里同学,让我们看你的决心,让所有人臣服于你的魄力之下。」
色叶同学。
色叶同学一定觉得自己比谁都还适合当「国王」,因为她那么认为所以挺身而出,因为她觉得那是最有可能达成自己目的的方法所以那么做。
但是,如果她觉得有其他人更适合当「国王」呢?
一定会把「国王」宝座让给那个人吧。
所以色叶同学在测试我。
测试我适不适合「国王」宝座,看看我能不能看穿这种程度的谎言。
「……………………哈哈。」
色叶同学发出了笑声。
「……是啊,我做不到,所以我已经没办法成为『国王』了。」
然后——
色叶同学把「国王」宝座让给了我。
嘟着嘴的色叶同学一个人在椅了上坐下,像是故意般「呼……」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苦笑。
「……色叶输了…………?」
抬起头的悠里同学,看着坐在椅了上放弃的色叶同学目瞪口呆。只穿着内衣裤的她站起来走到她旁边,低头看着坐着的色叶同学。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了我呢?这点程度难不倒你吧……?只要是为了白己的目的,这点程度的事色叶做得到吧?」
色叶同学听到她的话苦笑。
「悠里,我的目的是什么?」
色叶同学用手撑着下吧,视线撇向另一边问。
「咦?成为『国王』……对吧?」
「怎么可能,那只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
「原……原来如此,那么——」
对无脸困惑的悠里同学,色叶同学就像是耐心教导怎么都学不会乘法的小孩一样,面带温柔的笑容说:
「我的目的是保护悠里唷。」
悠里同学感到更加困惑了。
因为对她来说,那是完全无法置信的一句话。
但是我早就知道了。
在第一场游戏中,她在死前这么说了,「不能救你很抱歉」。明明自己的生命即将消逝,她却对我这么说。
那句话就显示了色叶同学的目的是要保护悠里同学。
当然她也想要保护自己的命还有其他所有人的命。但是以这种方式生活的色叶同学,比起自已更重视他人,然后比起刚认识的不太认识的人们,更想要救悠里同学的命。
所以就算无法维护「分组」的系统,她也不可能杀悠里同学。
悠里同学无法相信色叶同学的话摇着头。
「骗……骗人,我……我可是背叛了色叶唷?所以你才会生气地做出这种事、打我,不是吗……」
「悠里,你瞧不起我吗?」
「咦?」
「你觉得我会感情用事改变目的吗?我是那样的小人物吗?我只是因为悠里帮助了星野同学,为了保护『分组』,形式上必须对你有所制裁。脱去你的衣服,这是个用看的也很好懂的表演吧?」
「…………」
「嗯,这也是狗急跳墙。我啊,从来不怀疑悠里会背叛我,没想过会这样输给星野同学,所以事到如今,我已经输了唷。」
悠里同学一百注视着这样说的色叶同学然后好像还是不能接受,又摇了摇头。
「……我不懂婀,保护我的命是目的?就算刚开始是那样好了,色叶知道我一直都想要陷害你的事实,不可能想要救我,不可能救这么可恶的我。」
「悠里啊,你是笨蛋吧?」
色叶同学叹了一口气。
「唔……咦……?」
「那种事根本不用想吧?」
看到悠里同学仍然怅然若失,色叶同学猛搔着头。
「……啊啊可恶!那么,悠里你有站在我的立场思考过吗?」
「色叶的立场……?」
「没错,悠里你说你之前成绩一直都是第一,我也一样啊,我也是一直都是第一啊。」
悠里同学还不了解她话中的意思,仍旧一脸困惑。
「我也跟你一样想要一直留在那个座位上,但是因为有人在后面猛烈追赶,所以我不也就只能努力了吗?我也不想输啊,我在背后是多么努力才能保有那个座位的,你知道吗?」
悠里同学的脸上写着惊讶。
「你即使努力了却还是嬴不了,那是因为我很特别吗?那有什么关系啊?如果让我来说的话,是因为你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你有办法立刻回答自己想要变成怎样?是为了什么而念书的吗?没办法回答吧?因为你只想着要赢过我而已。」
「那是…………」
「志向那么低是不可能赢过我的。你努力了?你用哪张嘴说啊?完全不够喔,真正努力过的人,不会说自己什么都没有之类狗屎般的话喔。」
「…………那么,如果我更努力的话,就能变得跟色叶一样吗?」
「啊啊,可恶!你有没有在听人说话啊!你当然不可能变得跟我一样啊,我是我,悠里是悠里,不管有多么羡慕,因为适合的事和能力之类的绝对不一样,所以不可能变得和别人一样。不管你有多么羡慕都不可能变成我!」
「是啊,我才不可能变得跟色叶——」
色叶同学听到她这句话竖起眉毛站起来,用凶狠的表情抓住悠里同学吓得发抖的肩膀。
「好……好痛。」
「没错,不管多么羡慕——」
然后大吼:
「我都不可能变成悠里!」
悠里同学脸上惊讶的表情取代了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瞪大双眼看着色叶同学。
「听到悠里交了男朋友,我一副不在乎?看起来像是单纯地祝福?如果你那么觉得的话,我就成功了呢。因为好朋友感情发展顺利,我不能失态不祝福啊。」
「色……色叶……?」
色叶同学刚毅的表情已经化解了,就连「分组」出现破绽她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现在眼中却真的充满怒火。
「喜欢的人被抢走,会有人不会不甘心吗?我当然也很不甘心啊。当然很嫉妒啊。但那也没办法啊,因为那家伙选了悠里啊!听到你们在一起了,不禁想着『也是啊』的我的心情你懂吗?那种马上就接受他不要我选了悠里的心情你懂吗?你觉得我不会不甘心自已竟然那样想吗?但是因为我不是悠里,不也只能够放弃吗!
什么嘛,悠里!明明很擅长看穿别人在想什么,为什么只有这个不懂呢?你希望我嫉妒你吗?你是笨蛋吗!我…………我啊!从入学的那天第一眼看到悠里的时候就——」
她抓住悠里肩膀的力气愈来愈大,大吼:
「一直嫉妒着悠里啊!」
悠里同学还不能理解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是茫然地注视着色叶同学。
从悠里同学的立场来看很难相信吧。没办法立刻相信超人、深信自己绝对不可能嬴过的对象,竟然打从一开始就嫉妒着自己吧。
——抱歉,悠里同学,我早就知道了。
「但是,那样的我第一次尊敬、羡慕……大概还有嫉妒的就是悠里。」
从第一场游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喔。
所以我早就知道彼此错过的心情,正摧毁着这两个人。
「我也想要向人撒娇啊!但是,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每当我那么想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会浮现悠里的脸喔。」
她这么说了后,放开了悠里同学的肩膀。
茫然地看着色叶同学的悠里同学脸上有着惊讶。
「色叶……为什么你在哭?」
「哈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哭——」
色叶同学以陪她开玩笑的态度用手摸摸脸颊。
然后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察觉了自己在哭的事实。
「不会吧……?我在哭……?从我有意识以来就没有哭过的记忆,更别说是在他人面前哭了,怎么可能……」
但是她流着泪。
她正流着泪。
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色叶同学在哭泣。
色叶同学的表情松懈了。
「呜…………」
一直紧绷着的脸就像是小孩般松懈了。
「呜哇……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嚎啕大哭。
那个色叶同学。为了自己的目的甚至可以切断手指的色叶同学。
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像个小孩般哭泣。
「色……色叶……?」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悠里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我明明那么相信你!我……明明像个笨蛋一样相信只有悠里绝对不会背叛我!」
她流出了大量的泪水和鼻水。
「可是现在是怎样啦谁是超人啊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请好好看着我!我也不想成为『国王』啊!杀人游戏很恐怖啊!切断手指很痛啊!我也希望有人可以保护我啊!但是就算我不想做也不得不做不是吗!因为我觉得我最适合当『国王』,所以也只能负起责任做了不是吗!我才不要如果因为我依赖谁而有人、而悠里死掉所以我只能做了不是吗!」
从像小孩子般大哭的她身上已经看不到半点过去超然的样子。
悠里仍旧惊讶地问:
「色叶……你为什么会想要保护我……?」
对这倜有点偏题的问题,色叶同学用全红的眼睛瞪着悠里同学。
「那还需要问吗!」
我突然想起。
在第一场游戏中色叶同学说的那句话:
「你觉得——我真的喜欢悠里吗?」
这个问题的解答,我到刚刚的刚刚都还不知追。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甚至把不利于自己的情绪消云的色叶同学的真心,没有三次游戏的经验是不会知道的。
但是我终于知道了。
看到她赤裸裸的感情,我终于知道了。
色叶同学——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要保护你啊!」
——最喜欢悠里同学了。
「如果保护不了你让你死去的话,不说服自己根本不喜欢你就无法忍受,因为我就是这么喜欢你,这还需要问吗!」
「啊……」
悠里同学一直茫然若失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感情。
「啊啊…………」
一瞬间她的眼睛里浮现了泪水,流了下来。那个泪水马上就跟色叶同学一样,大量流出,满脸都是。
两个人。
相互憧憬到相互嫉妒的程度。
那虽然在这个「盒子」里产生了错误,但会有那样强烈的感情,当然是因为彼此都非常在意对方。
「色叶……色叶…………」
她们拥抱。
泣不成声的两人相拥。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说抱歉喔,什么『对不起』的,我可不想听。那样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有更想听的话喔。」
虽然一瞬间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脸上充满泪水跟鼻水的悠里同学马上就理解了,她以连客套话都说不出她可爱的拼命,露出了不加修饰的笨拙笑容,温柔地细语:
「我也喜欢色叶……」
哇喔。
听了她这句话我终于理解了。
理解了第二场游戏中,悠里同学戴着色叶同学手表的意义,还有向色叶同学自白夺走她喜欢的人的罪,把她逼到尽头的意义。
「——请杀了我。」
为了让色叶同学能够更容易杀了自己。
当然她还是有想要赢过色叶同学的心情吧。但是即使知道在那之后色叶同学会成为玩家仍刻意说出那种事,是为了让她更容易杀了身为NPC的自己。不惜被讨厌,也想要救色叶同学的命。
那种事没办法轻易坐到,那种事——
「我一直……都很喜欢色叶唷。」
如果不是因为那么喜欢色叶同学,是做不到的。
什么嘛。
不管原不原谅都无妨,因为只要互相喜欢的话,那种事无论怎样都没关系。
当然,现实中她们的关系不会因此而改善,这两个人是NPC,而不是现在在现实中绝望的两人。
但是我相信。
这两个人马上就会合好,然后可以摆脱她们所怀抱的绝望。
那已经可以轻易地相信了。
然后我发现了。
为了打倒最强的敌人,不让任何人互相残杀,踏出确实的一步的我有了把握。
已经没问题了。毫无差错踏上轨道的我,能够达成目的。在我的脑中,已经只有成功的景象。
没错——
我赢了醍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