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魔 clowns contradiction
「……真受不了,万一这种事情一再发生,滋岳那家伙说不定真的会从病房溜出来。」
宫地磐夫仰望再次成为战场的阴阳厅厅舍,脸上浮现出苦笑。天色还很阴暗,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职员们的喊叫声在厅舍里回荡,附近可以听见灵灾修祓部队赶来的警笛声。
继上个月之后,阴阳师『D』──芦屋道满再度袭击阴阳厅,此时攻击行动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和上次不同,这次厅舍也遭到相当严重的损害。一方面是因为这次是毫无预警的突袭,更重要的是这次是「本人」亲自出马。芦屋道满疑似与前『十二神将』的『黑子』联手,两人从内外同时夹攻,扩大了损害程度。
两人已经离开战场,但不是遭到宫地等人「击退」,是他们单方面撤退。也许是当初的目的达成了,虽然也可以视为是进攻的一方获胜,只是『黑子』也因为这件事导致立场受到重大损失。谁输谁赢很难轻易判断,而且立场受损的不只是『黑子』,还有赶赴战场的那些阴阳塾塾生,以及土御门家的少年。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要评论今晚这场战斗的胜负是不可能的事。
经过这个晚上,大家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前方有什么事情在等着自己,谁也猜测不出来。不对,就算真的到了「未来的那一刻」,说不定还是一样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输是赢,至少宫地认为自己做不到。
只是……
「……这场战斗确实是个转折。」
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想必与今天晚上有关的所有人都会产生同样的想法。这一战是「分歧点」,今天晚上进行的就是这样的战斗。
「话说回来,还真是累死人了。」
毕竟是与鼎鼎大名的芦屋道满正面单挑,他觉得自己有很久没有像这样使出全力。当然那是指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不过他确实记不清自己上次使出如此庞大的咒力是什么时候了。宫地不像芦屋道满那样深受咒术吸引,或是热衷于咒术的比试,不过此时残留在体内的疲惫确实让他觉得有些快活。
他会有这样的感觉,其中一个原因是土御门夏目的那件事。
其实他早知道难免会有牺牲,更重要的是他以为自己「不会在乎」。他杀过人,也曾失去过同伴。表面上虽然有情感的动摇,但追根究柢他对生死完全没有兴趣。不只是他人的生死,连我方伙伴或自己的生死也一样。
更仔细来说,或许是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对生命有任何想法。
然而见到土御门夏目的遗体时,宫地承受了强烈的冲击。冲击静谧而且深入地渗透他的身体,他自己一时也没有察觉。内心的轻忽让他忍不住错愕,不过面对卷入我方阵营的阴谋,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的少女遗体,某种心情钻过宫地的各种欺瞒与空虚,渗入他的体内。恐怕那是自行判断让遭到俘虏的天海大善继续存活下去,宫地──不自觉中──逃避面对的心情。
当然,宫地之后的行动并没有受到影响。他只是平静完成自己的工作,行动相当沉着。依据仓桥厅长的联络,土御门夏目以『泰山府君祭』复活的可能性相当高,可以当成与土御门春虎交涉的筹码。什么嘛,她会复活啊?他心里这么想,只是面对少女遗体时的景象始终沉甸甸地残留在他的胸口。
懦夫被迫面对其中一种现实的形式。
经过与芦屋道满的咒术战,他似乎好不容易从这件事中重振了起来。让自己委身在「咒」里面,烧毁自身的情感。
「到头来,我也是『咒』的奴仆……实在没有资格批评道摩法师。」
刚才那场战斗中,他察觉『鸦羽』获得释放,恐怕是因为仓桥与土御门春虎的交涉破裂。这么一来,土御门夏目能不能复活很难说,这样的状况变化对她而言不晓得是福还是祸。
无论如何,宫地认为自己思考这种事情也没有意义。
自己充其量只是一颗棋子,不对,是应该老实地当一颗棋子。
「好啦……善后可有得忙了。」
宫地哼了一声,把手扠在腰上,伸展起身体。
从仓桥那里听说夏目复活的事情,是他在隔天早上小睡片刻醒来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