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 像是安乐椅侦探的玩意
一
“你的多余策划适得其反了吧!”
“那也没办法啊!”
小爱愤怒地从三楼的教室里眺望着校外。
她的样子与平时不同。
把短发编成三股辫,戴上厚重的近视眼镜。这种实用型的眼镜完全没有一点时尚感。
这谁啊?乍一眼完全认不出来。
这么想的我,也将平时垂下的发型扎成了马尾,瞬间大变样。
小爱叹了口气。
“这样变装就没问题了吧?为什么要让我们经历这种事……”
“爆红之前总是很辛苦呢。”
“我可没有这种记忆!总之我们要走出学校。”
刚迈出学校的大门,一位身高约两米如同格斗家一般的高中生走了过来。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那名高中生一脸惊慌地“咿”了一声从我们身边逃离。然后他看着我们,大难不死般喃喃自语:
“啊?原来那不是优&爱(ユウ&アイ)吗。真是吓死我了。”
抚了抚胸口离开了。
过了一会,一位带着幼儿园年龄的女孩的母亲走了过来。
这位母亲从远处一看到我们就急忙把女孩拉过来抱紧,然后开始颤抖不停。
“请……不要对这个孩子做什么……”
“那,那,那,那个……”
小爱刚想打个招呼,那位母亲却一脸惊讶地说道。
“啊?原来不是优&爱吗。真是对不起,我搞错了……”
“没关系的。优&爱确实很恐怖。我们也得小心一点……”
小爱若无其事地回应着。
就是这么回事,小爱和我每天都不得不变装外出。
作为侦探解决了事件的小爱确实声名远扬,这是她的实力获得承认的证明,我这么认为着。
但作为侦探解决事件的过程中所绕的一些远路似乎让小爱从一位头脑清晰的超级女高中生彻底飞升,成为了城市中散布恐惧的存在。
以谜之搭档名『优&爱』我们成为了这条街中的灾难制造者。
作为结果,小爱目前正处于侦探休业状态。
由于大家都很担惊受怕,我们每天都变装外出。
看来今天的变装非常成功,刚才有人跟我们搭话也没认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就这样,小爱和我久违地来到了星巴克。
到达店内后,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选择坐在窗边那些难以看到脸的座位上。
小爱仍在喷着迷迭香,手里握着一个迷你按摩球,背包里装着对大脑有益的小鱼和一个著名密室的图纸。
以不被周围的人听到的分贝,我开始责备小爱。
“这种隐居生活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如果解决事件时能多用用脑子,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就是因为做不到我才一直如此努力!”
在我指出那点后小爱总是会岔开话题。
“不过,今天的变装似乎是完美的。我还以为会被发现呢。”
“但在最终章完全改变外观,真是相当微妙呢。”
“不要像在说别人一样!都是你的错。所以我才讨厌依你的方式调查。”
“还好啦,我们不是好好解决事件了吗。”
“不行!使用除了大脑以外的方式解决事件都是在损害侦探的名誉!”
“侦探是否巧妙地进行推理,周围的人其实并不在乎。只要解决了事件,而且小爱在场,那就已经是一名侦探了。我的说明如何啊。哟,名侦探!”
“太吵了!反而触及了要点也让人生气!”
“小爱,尽管外表是完美变装,口气也给我稍微收敛点!”
在这样可爱的斗嘴后,我们离开了店。
傍晚的城市街景温馨和谐。然而,名为美智驱爱的可怕存在仍笼罩着这座城市。
“我再也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了,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安宁?”
“侦探不需要安宁。”
“在事件之外我也想要安宁啊!”
正在小爱说着这些话的同时──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意识即将消失之际,我似乎看到小爱惊恐万分的面容,她的视线指向我的背后,之后就完全记不清了。
二
“嗯,嗯……”
当我醒来时,被绑在椅子上。
身体局促拘挛。我向下看去,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固定在椅子上。
而且,就在我面前,小爱同样被绳子绑在椅子上。
意识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我的嘴巴也被绳子紧勒。犯人似乎想封口,但如果不把布塞进嘴里再勒的话就只是在做无用功。真是个无知的犯人。
我动了动嘴巴,绳子松了。
“小爱!小爱!”
为了唤醒眼前的小爱,我呼唤她的名字。但并没有醒来。
小爱只是被绑着身体,嘴里没有绳子。为什么只有我的嘴被勒住了呢?
我尽力转动脖子,试图确认身处何地。
这是一个约六榻榻米大小的房间,视线的一角有扇坚固的格子门,门外是一阶阶上行楼梯,好像是个地下室。门上挂着荷包锁。
真是个朴素乏味之地,唯一特别的东西是左前方角落的小木桌。
一盏散发着暗淡光芒的小灯泡在此地也只是聊胜于无。
此时,小爱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
“嗯、嗯……”
“小爱,快醒醒!”
微微睁开眼睛的小爱看来完全没搞清情况。
“……咦?这、这是?”
她终于回过神来。
“对了!我突然被打晕了……”
“我们好像被绑架了。小爱,看到犯人的脸了吗?”
“那人戴着像面具的东西,但并不怎么高,老实说我也记不太清楚了,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面具吗?”
“那是横滨的中华街经常卖的中国面具,明明是普通的少年少女脸,却有点吓人。”
“到底是谁做了这种事……连校服都被弄脏了。”
小爱环顾四周,她的校服确实被灰尘弄脏了。
“把我们丢在这里,究竟打算做什么?”
“就这样把我们饿死吧。”
“诶!这么残酷,这种情节不太适合这种胡闹的推理小说吧!”
“尽管同意这点,但在这种情况下还在意小说的类型也太不合时宜了!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小爱再次开始环顾房间。
“说到底我们为什么会被抓来呢?是一开始就锁定了我们还是谁都行呢,或者只想抓一个人但另一个人太碍事了干脆都抓了呢……”
“唉,光傻坐在这也什么都做不了呢。”
“确实啊。”
两人都叹了叹气。
“我明明还有很多想让小爱尝试的,社会派推理,时代推理,科幻推理……”
“就算社会派还能勉强试试,其他两个又怎么可能呢!”
“嗯,既然我们被束缚在这里,这次的主题只能是安乐椅侦探了。”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忠于职责呢。但关键的事件还没有发生吧。”
“嗯?我们可是被绑架了。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可观的事件了。”
小爱皱着眉头不满地歪了歪头。
“通常来说,安乐椅侦探不是解决与自己无关的事件吗?”
“魔改一点,就一点。在重视形式的推理小说中,这种玩心也很重要。”
“什么意思?”
“不前往现场或者采访相关人员,只需坐在椅子上间接听取事件详情就可以解决事件,这就是安乐椅侦探的风格。这样的安乐椅侦探自己居然成为事件的当事人,但还是保持坐在椅子上解决事件的形式。事件超越了话题的范畴,降临到作为听众的侦探身上,从这种角度来说也是一种元,也就是说,在此处的安乐椅侦探所说的一切都是元……”
“你在啰啰嗦嗦什么复杂的理论!那按照优你说的,我身为安乐椅侦探,要为了解除自己的危机去面对事件。毕竟犯人肯定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
“看那边。”
小爱用下巴指了指门。
“为什么已经锁上了门,犯人还要特意把我们绑起来呢?锁住门就足以限制我们的行动了。可以由此得知,他不希望我们发出太大的声响,但这样更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只绑住我们的身体没有捂住我的嘴呢?如果现在呼喊求救的话不是瞬间就前功尽弃了吗。”
两人的身体都被捆绑,而我甚至连嘴也被勒住了。这意味着,犯人优先绑的是身体。
“可以由此得知,犯人现在并不担心声音。可能现在是夜晚、附近无人。但安全只是暂时的,犯人需要尽快封住我的嘴。犯人可能是因为封口的绳子不够了才离开去拿,所以马上就会回来。”
“不愧是小爱!名推理!”
“唉,虽然明白了,但现在该怎么办呢?”
小爱失望地垂下头。对于沮丧的侦探,助手应该伸出鼓励之手。
“没事的,我们现在一起思考吧……………………诶?”
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全身寒毛直竖。
“……………………诶?”
小爱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傻愣愣地张大了嘴巴。
在惊喜和兴奋之际,我不禁向小爱问道。
“等等,小爱,你刚才说了什么?”
“啊,那个,我是怎么知道犯人会回来,那个,也就是所谓的推理……”
“推,推理?”
“推,推理!”
“小爱能推理了!”
“我好像,找回力量了!嗯,我又能看到推理铁拳了!”
小爱的喜悦溢于言表。我虽然错过了那一拳,但内心也备受冲击!
“真、真的啊啊啊啊!?”
我的内心掠过一丝不安。前四章的故事框架似乎要崩坏了。
“你怎么突然有气无力的!别使用那种在搞笑漫画中『因结果大失所望到崩溃』的语调!”
“除了逻辑一无是处,无聊的狗屎闲话于此刻开幕……”
“这不挺好的嘛,就该如此!就该这样才对嘛!”
“但是,为什么突然恢复了呢?”
“我也想知道。突然间就可以推理真是吓了一跳。”
此刻,电流穿梭于我的大脑。虽然只是想象的。
“……也许是因为这是最终章吧?”
“综合考虑各种情况后,确实无法否定!但肯定不是这样的。也许有什么契机。嗯,等一下……”
“找到了?”
“嗯,原来如此。犯人曾经用催眠术念道『鞭笞死马,无济于事』。也就是说,当我陷入绝境,或者当我认为陷入绝境的时候,催眠术就会解除。在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之际恢复推理力也毫无意义。这只是为了让我明白在这种情况下逻辑毫无用处才恢复的。”
“但是,小爱,之前不是也遭遇了危险吗……”
“可能之前并不觉得情况有多严峻。”
“浑身是胆吗你。”
“你在说哪个武将啊。嗯,犯人归来之际才是决胜负的时刻,在这之前只能等待了。”
就这样,小爱变回了普通的名侦探。
三
但是犯人还没回来。
“小爱,犯人根本没回来啊。是不是力量恢复得不够完全?难道你已经降级为展示错误的推理以衬托真正的侦探的可悲的竞争对手角色了吗?”
“那就把真正的侦探带来!但这确实很诡异……”
“这样的话,根本就不是安乐椅侦探!”
“你的愤怒应该先对准犯人!”
打嘴仗开始了。
本以为犯人在这场战争的过程中突然杀来,但还是没有。
为什么,我要等犯人回来呢?
好累啊。
但小爱却完全不同。
她如同开闸般喋喋不休。
“好厉害,思绪如洪水涌来。我一直都在做些什么啊。停滞的脑细胞瞬间生龙活虎,全速运转着。”
“好可疑的精神世界活动,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当时也没办法,但其实并不需要那么辛苦地四处奔波。”
“什么意思?”
“最近我解决的事件,其实可以更轻松地完成。”
“哈?”
我皱起了眉头。
“自从无法推理以来,我不是解决了许多事件?明明根本不用那么麻烦的。日常之谜?动作?旅情?色情?全都不需要。如果那时我能使用铁拳,一切都能瞬间解决。”
她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似乎准备逐一说明。
“嗯?小爱,难道你现在要再审视事件吗?”
“是的?那又怎么了?”
我露出一副“恶人”都不足以形容的表情。
“嘁!又要开始啰嗦冗长的发言了……”
“啰嗦冗长什么的,你想找茬吗!”
“算了,谁叫我性格中和温柔呢。”
“中和?中和啥?”
“别管了快开始吧。”
“真火大……那我开始了。”
反推理派的我与挺推理派的小爱,谁才是正确的呢?
“等等!”
“还有什么?”
我轻轻地,换了口气。
致读者的挑战书
现在名侦探美智驱爱将从不同的角度剖析本书中她所解决的四起事件并揭示真相。
这段装模作样地摆弄艰涩理论的自说自话,看来将持续很久。
拿起这本书的你,能否成功忍耐这远超想象的无聊没劲直到读完呢?
此刻,考验你的耐心。
祝你好运──
“你刚刚肯定干了什么──!从气氛就能感觉到!”
小爱生气地大喊。
真是敏锐。只能装傻了。
“什么都没干!好了快展示你那自鸣得意的推理吧。”
“自鸣得意什么的好毒舌!算了给我好好听着!”
“我已经调整到入门者友好的模式了,小爱就尽情发言吧。”
“虽然不太明白但真让人生气!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力而为。”
小爱开始讲述。
即使没人拜托,她依然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真相。就像名侦探一样。
所以,小爱真的已经找回了力量。
“首先,让我讲讲与托马托君相遇的故事。回想起来,我们在初次见到托马托君时,已经可以推测出他的境况了。没必要刻意制造日常之谜,也不用冲进超市或录制视频。托马托君,不是被奈绪君起了好几个从左往右念还是从右往左念都是同一个词的绰号吗?”
“嗯,叫过阁下,亚细亚之类的名字。”
“是的,当然这些都来源于托马托的名字,但值得注意的是,奈绪君在绰号前的地方也说了同样组合的词汇,比如『来来,阁下(かっか)』或者『空空 狐附狐』之类的。”
“没错。”
“为什么会起这样的绰号呢?在此基础上还有一点。”
“还有一点。”
“……记得托马托君曾经对我们说过『老太婆(ババア)』吗?”
“记得!”
“当时,我们想问托马托君的名字。然后,他兴高采烈地向我们喊着『老太婆』。”
“确实被这么喊了!”
“那个时候,他或许并非称我们为老太婆,而是说了自己的姓氏吧。”
“哎,姓叫『老太婆』吗?”
“怎么可能!但托马托君刚说完后就发现自己搞错了,然后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我完全没搞懂你在说什么!”
“……大概托马托君的原姓是『马场(ばば)』吧。然后奈绪君就以此给他起了绰号。”
哐!我遭受了推理铁拳的重击。咕……小爱好厉害……
“原来如此!”
“没错。而且,托马托君的书包侧面的姓名贴也是反过来的。”
“嗯嗯。”
“因为姓氏变了,所以把纸张翻了过来写上现在的姓氏。”
“为什么?”
“小学生要改姓氏,理由只有一个吧。”
“父母离婚。”
“对的。托马托君试图取下反射灯时说了『妈妈肯定有力气取下来』。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是爸爸来吧。”
“噢,原来如此。”
“他说过了吃饭时间,也能联想到妈妈可能在白天和夜晚都工作。”
“确实啊。”
“为了养育孩子,单亲妈妈通常不得不这么做。”
“很常见呢。”
“……托马托君和妈妈一起住是已经明了的事。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还有──”
就在我开口的瞬间,气势汹汹的吐槽直冲而来。
“你到底搞什么啊!从刚才开始为什么一直在附和啊!”
“我觉得多换行对读者更友好。”
“这算什么友好!被你打断那么多次我要气死了!”
“为了读者,稍微忍耐一下吧。”
“才不!我继续了。托马托君对我们起兴趣的最初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那个飞翔之诗吧?”
“不对。是当我和优在聊美容院的话题时,托马托君很可能听到了我们的话,才不禁凑了过来。”
“美容院的话题?为什么?”
“不是指美容院。而是在我对你说『这什么屋顶啊!』(どんな屋根ッ!)以及提到不对称发型(ワンサイド)的时候。如果那时候,『这什么屋顶啊!』听成了『什么鬼啊(关西腔)』,『不对称发型』听成了『关西』呢?”
(译注:不懂日语的可以自行略过,どんな屋根ッ!与どないやねん『什么鬼啊(关西腔)』读音类似,而ワンサイド(one side)也和日语中的関西(kansai)读音类似)
因为过于震惊,我脱口而出的话语显得有些断断续续。
“什么鬼啊?”
我停顿了一下。
“&”
我再次停顿了一下。
“关西。”
“不要强行换行!嗯,话说回来,当我们谈论关西的时候,居然还提到了『飞翔于天空』之类的话题。他认为这个也许能带自己去爸爸那里。”
“也许也许。”
“……于是托马托君便向我们搭话了。所以我在那时就能立刻理解托马托君想要远行的心情,也可能在看到那排石子后瞬间联想到跑道呢。”
“可·能·呢!”
“吵死了……不管怎样,在与托马托君的初见之时我就能全部推理出来。”
“但是小爱,录制的那段视频不是为托马托君扫清阴霾了吗。只是喜欢本格推理就可以忽略别人的感受吗?你是人渣吗?”
“别这么说!只是可能很快就解开了谜题而已。”
“因为绕远路所以领悟了『包容力』,这不是小爱自己说过的吗。我觉得比起迅速解决事件,善待他人更重要呢。”
“你真的,好吵啊。”
小爱,也要善待我哦。
托马托君的事件讲完了。
毫无疑问,小爱恢复了力量。
那么,我也要另想方式来款待小爱。
“下一个是关于黑天鹅和仇恨之石的事件。那时根本没有必要卷入两伙的斗争,也没有必要制造华丽的动作元素。作为侦探就不该以身犯险而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冷静地做出判断。首先,我们应该质疑月田从三楼被推落这一点。”
“嗯?质疑?”
“从三楼被推下去,你不觉得这有点不对劲吗?”
电光在我的脑中一闪而过,大脑的思维地图瞬间扩展了。
“是、是的,确实是这样!只要稍微思考就会明白!小爱,真厉害啊!”
“……因此,我们应该反向思考。起初犯人并没有打算杀害月田,只是想在窗旁借着推下去恐吓他而已。”
“哦!思维的转变如此天才!已经无人能及!不过,即使是三楼不也会有个万一吗?”
“不,犯人当初只是想威胁而已。关于这点的证据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万一发生犯人提前准备了坐垫。”
“坐垫?又一个出乎意料之词的登场让作为助手的我大吃一惊!街上没有这玩意吧?”
我不由自主地想在小爱的推理之言中辗转陶醉。
但被监禁的身体并不允许,我只好通过声音来表达兴奋。
“是的,街上没有。但我说的是大楼后面的防灾垫。”
就是闯进大楼时,把月田放下的那个吗!
“观察力如同天才!为了与小爱生活在同一时代的奇迹干杯!是的,就是这样。不过事实上,月田是掉在大楼前方的马路上的吧?当然这个答案,爱肯定早已知晓了对吧?”
“是的,线索就在那里。”
“不愧是小爱!那么答案。拜托啦────!”
“好吵啊你!从刚才开始在搞什么啊!你那过分的奉承让我很难办啊!”
小爱终于绷不住了。
在这里要展现一下我的被动捧哏功力了,我冷静地回答。
(译注:此处原文是引きの芸,一种不主动积极融入现场对话和气氛,而是以被动的姿态参与现场的表演风格)
“使侦探看起来像个天才,也是我们助手的职责。”
“因此把你变成一无是处的废物的话我也很困扰啊!总之,月田并没有掉在楼后而是楼前。这意味着犯人弄错了推落月田的窗户。三楼的房间很简单,除了两个窗户和门之外什么都没有。窗户和门位于对称的位置,搞错也很正常。”
嘭!我再次被推理铁拳打中。从如此锐利的角度射出,实在很难反应过来。
果然我不适合被动捧哏啊,再次提高分贝。
“这,这真相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嗯。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确实在一般情况下不太可能发生。但如果月田与犯人在屋子里生死搏斗之后被推了下来呢?在互殴期间,他们可能迷失了方向。”
“什么!连助手的连环轻拳都被轻松躲开了!”
“你别整得像实况解说一样!好吧,如果能在搏斗后扔错窗户,犯人就是独自一人。”
“为我所有!”(「私の!」)
“但是,如果犯人是仇恨之石的成员,会独自来对付以武斗闻名的月田吗?”
“为我所用!”(「私による!」)
“更何况,地点就在过去的黑天鹅基地。独自闯入敌人的根据地本来就很危险,而且谁也不确定那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为我所享!”(「私のための!」)
“也就是说,犯人不属于仇恨之石。”
“小───爱!”
(译注:此处优在爱的每句推理后说的话应是在NETA林肯所说的 of the people,by the people,for the people的日文翻译:人民の人民による人民のための)
“太吵了!总之,作为犯人的鲇川也不得不独自作案。原本计划把月田稍微推向窗外威胁一下,但却卷入搏斗,最终不仅把月田推了下去,还弄错了窗户。”
“那位天才为了让我们理解,煞费苦心地解释说明!”
“那时我们不确定鲇川是不是犯人。但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犯人不是仇恨之石的成员,就不用多费工夫了。月田失去意识时嘀咕着『难道』和『我必须想办法』,但其中的含义也随之改变了。因为黑天鹅内部存在害群之马,他只能靠自己解决问题。”
“最后一幕也完美收场,侦探业界是小爱的独秀场!”
“吵死了!总之,从一开始我就能推理出来月田的坠落与仇恨之石无关。”
小爱总结道,而我却只想说。
“但小爱自己也说过,通过大闹一番,领悟了应对眼前情况的快速反应和决断力,即所谓的『瞬发力』。”
“是的,所以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一头扎进你的捕虫笼了!不管你说什么甜言蜜语。”
如飞虫般机敏的回答。
不管怎么说,小爱清楚地说明了事件。
“接下来是关于那个川越市的事件。”
小爱继续着。从这里开始,接下来又要用不同的方式款待她吗。但在此之前──
“等等!小爱,那个事件你还没有解决,只是在现场附近闲逛而已吧。”
“让我闲逛的不正是你吗?那个事件,仅凭犯罪现场的情况就能接近犯人。根本不需要走访,现场留下了线索。如果是侦探就会捡起这些线索并深入真相。难道警察都像依靠我的那个老哥一样无能吗?并非如此,虽然也有那种人。但更重要的是,我的能力超群!”
小爱,这么亢奋没问题吗。
“接下来,我会根据老哥的叙述进行推理。那个事件的犯罪现场还留有手机对吧?”
“没错,就在第一百六十页的第六行上(*1)写着。这是作为犯人的白森岳被捕后才得知的,他只拿走了联系用的手机对吧?而且在一百二十九页的第六行(*2),小爱也在假装推理这个事情对吧?”
(译注:电子版实在无法重现,这里的页数与行数都是照搬原文请勿在意)
“……是的。但是呢,正因如此,他为什么认为证据不可能存在另一个手机呢?”
“什么意思?”
“本来两个手机都拿走就好了,但犯人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害怕两台手机都被带走反而会引起注意。但不只是这个原因。犯人可能已经确信了在现场留下的手机里不存在证据。只有是一旦暴露就得支付违约金之类费用的关系,才会特地提醒被害者在交流时小心谨慎。毕竟,现在LINE和Twitter不知何时就会泄露信息呢。”
“确实会呢。”
“从不想支付违约金的立场出发,犯人便是被害者的男朋友这种,一旦关系被揭露,处境就会变得非常糟糕的人物。”
“原来如此。”
“接下来是凶杀现场,被害者是被石头敲击头部而死。”
“是的,就是一百四十页第十四行(*3)的那个吧。”
“……如果只考虑石头敲击后脑这一点,犯人可能并没有杀意,只是被害者碰巧跌倒的事故致死,然后犯人惊慌失措逃离现场。但这次的事件中,这种可能性不存在。”
“为什么?”
尽显刻意的神情,故意瞪大的眼睛。
“因为被害者亲自摸过自己的头部。所以左手上有血对吧?”
“诶,在一百五十页的第三行(*4)是这么说的吗?”
“也就是说,被害者并不是立刻死去的。如果只是意外摔倒,犯人肯定会立刻拨打紧急电话或将被害者送往医院。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并没有出手相助。被害者的额头不是也有一处伤口吗?”
“嗯嗯,这也是一百四十页第十四行(*5)上说的,确实呢……”
“……这就意味着,被害者摔倒后,犯人趁机进行了二次攻击。也就是说,犯人一开始并没有杀死被害者的打算。但又不是纯粹的意外,这是一起冲动杀人。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一点非常不合常理。”
“是什么?”
“尽管在那个地方发生了一起杀人,但不知何故,犯人的身影却完全没有被目击到。尽管有那么多人看见被害者。”
“是的,一百九十页的第十一行(*6)明确提到了这一点。到底使用了什么诡计呢?”
“我不知道。”
“吼……”
“……『那可不行』这种吐槽呢?亏我还特地等着!这样好吗?不管是否使用了诡计,犯人的身影都没有被目击。这说明他非常小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是一宗冲动杀人。如果要见被害者正常走过去就可以了。更何况二人分头行动,然后再汇合这本身就很奇怪。这意味着犯人是平时都非常小心地注意大众视线的人。”
“咻砰!”伴随着熟悉的拟声词我被铁拳击中了。这家伙完全恢复了正常!
“但是,有没有可能犯人和被害者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分头前往再会合也只是犯人在悄悄接近被害者?”
“虽然知道真相,但还是说出来了的我,真伟大啊。”
“有这个可能。但是,那种假说也被消除了。毕竟,被害者手上沾有麸菓子的痕迹吧?”
“嗯,在一百五十页的第十三行(*7)……”
“给我闭嘴──────!”
小爱终于火山大爆发了。
“不要每次都说页数和行数!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只会循规蹈矩的小爱真没出息。”
“我会成为其他方面的先驱!你的担心真让人不爽!”
“好了快继续吧。”
“为什么你一副包容妥协的腔调啊?如果被害者的胃里和物品上都没有麸菓子,那一定是送给了某人。很可能是被害者带了麸菓子然后送给了犯人。可能在那个时候,被害者用手掰了点给犯人吃。肯定不会对陌生人这么做吧。然后,在被害者死后,犯人拿走了麸菓子。”
“嗯嗯,没错。”
“而犯人离开现场时非常谨慎小心,他骑自行车逃离肯定有什么理由。或许尽管知道有危险,但被害者的任性驱使二人在外面密会。作为补救措施,被害者准备了自行车。在变装情况下骑上自行车绝对不会被认出来。他人很难在一瞬间察觉,即使受到怀疑,也可以在认出之前迅速逃走。”
“在一百四十页第二行(*8)中,岭司先生提到现场有自行车的轮胎印,说明前往现场的是被害者,而离开现场的则是犯人。”
“由于被害者没有驾照,所以无法准备车辆。”
“是这样的吗?啊,真的诶。在第一百五十页第二行(*9)清晰地写着。”
“『清晰地』这种说法真的好气人……”
“这种告诉你写在哪页却不说写了什么的做法,太不友善了。”
“那就贴上超链接吧!继续喽。所以被害者为了能给犯人使用,骑着自行车前往了现场。犯人巧妙地利用了这一体贴,骑着自行车离开了现场。通过前面的叙述,我们可以得出犯人应该是一位非常知名的人物,而且要强行在非常紧凑的时间安排下见面,可以推测是在工作之余见面。而且极力隐瞒与恋人的交往。也就是说,在案发当天于川越工作的娱乐圈名人。以这种方式,仅通过现场情况,应该足够找到犯人了。”
(译注:超链接在EPUB版里已贴)
“但是小爱,通过调查已解决的事情,你领悟了通往结论的『驱动力』不是吗?真是太好了。既然事件已经结束,小爱也可以轻松下来优先提升自己的能力了吧。当然,最应优先的是──疗养呢。”
“别又说得像旅情一样。而且我也没想休息到疗养那个程度。”
小爱又解决了一个事件。
“接下来就是最后了。我也要用最后的方式坚定地支持小爱!”
(美智驱爱整理了 『第四章 像是色情推理的玩意』 的真相。如果你只想迅速了解大致情节,请翻到第二百一十一页的图(*10))
“OK,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终于到最后了!花卷家的密室杀人事件呢。那个真相早点被揭开就好了。不过,你的那种做法,我绝不会原谅!”
小爱气得直打哆嗦地开始回忆,本以为是对自己只要能够推理就能更早的接近真相的愤怒,但怒火的真相好像是关于我刚做的事情。
“那种做法?我只是在为解决这个事件而努力而已啊?”
“我们的方向一致,但你却太过激了!”
“方向?过激?……又是黄段子吗?”
“才──不是!算了不解释了!首先,我们的现场调查失败至极。当我们进入现场的时候,应该注意到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该从哪里说起呢……对了,储物柜里有彩色玻璃纸对吧?”
“是的呢。”
“在各种颜色中,只有红色少得可怜。那是为什么呢?因为红色玻璃纸被缠在电灯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小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而且,被发现的尸体被绳子吊在天花板的吊钩上,这也很诡异。通常情况下,这样的话吊钩会支撑不住而断裂。被害者作为一名服装设计师,在天花板上安装吊钩也有情可原。但有什么增强耐久性的必要呢?还有一点,储物柜的门把手的位置被移动过,原来的位置好像多次重新装卸过。”
我回想起了小爱打开门把手的那一刻。那时,美智驱爱虽然打开名为色情的新篇章,但之后却一直意志消沉。
“而且,正对门把手的墙壁有一面能映照全身的大镜子。综上可以得出,这个房间被用于SM行为。门把手在被用于束缚时被与之相连的手铐的抖动而损坏。”
“嘭、嘭嘭!”
在如此意外的真相面前,我在被铁拳击中的同时不由得用嘴发出了效果音。
“被害者爱华是S女王,崇是M奴隶。崇被吊在天花板上,双手则与把手连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在游戏时间则将红色玻璃纸包裹在电灯上,让整个房间笼罩于血色之中。这类女王与奴隶的恶劣玩心,同样体现在外面的花坛。”
“花、花坛?”
房间外面确实有花坛。但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花坛旁边确实只有一个普通水壶,它的壶嘴插着一个球形喷头,但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如火如荼地进行SM的情况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那不是一个喷头,而是一个口球。”
在口球的真相面前,我无言以对。
口球,又称口塞。
以SM相连的二人,将口球插在水壶的壶嘴上,嗤嗤大笑。
啊,糟糕。我不能被新的事实打乱阵脚。
“等,等一下,小爱!”
“怎么了?”
“就是这个感觉呢,继续说吧!”
“绝对又在搞什么……虽然情况如此,但即使在现场仔细调查也找不到明显的痕迹。犯人想要彻底掩盖他曾经参与SM的事实,从崇袭击我那时说的话来看,他极度看重与被害者之间的秘密关系,即使再也无法恢复,也要千方百计地阻止别人将其揭露。”
“──爱呢。”
“是的。”
“虐与被虐之间纯粹的──爱呢。”
“我听到了啊你这家伙是团鬼六吗!而且我去见崇时,你没有注意到吗?”
“嗯?有什么特别的吗?”
“崇不是在我拍了拍肩的时候跳了起来吗,好像被吓了一跳……但事实并非如此。那时的反应是因为碰到了他身上的伤口。总之,如果当时的我推理出在那个房间中发生过SM,就可以更早地找到真相。存在着与被害者进行SM的对象这一认识,将会对调查大有裨益。”
小爱的推理仍在继续。
“顺便说一下,这样一来崇被捕时供述的那不太可能的诡计真相我也明白了。那就是崇到底为了什么,特意将被害者吊起来。我现在就开始解释。”
“OK,我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么了……算了。首先,关于墙上的血迹,崇解释说那是在扔衣绳时甩上去的,但还是很难相信。”
毫无疑问,崇的供述太过勉强。而且也缺少使用诡计的必要性。
“那么,为什么血迹会出现在墙上呢?犯人刺死被害者并用绳子吊起来并不会导致血液飞溅在墙上。但是呢,即使腹部的出血量少得可怜,但若是积聚在容器中,不就积血成河了吗”
──容器。一个意想不到的词汇出现了。
“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在进行SM的话,被害者很有可能穿着束缚衣,全副武装地折磨崇。而束缚衣通常是由皮革或橡胶等不透水材料制成的,因此成为了储存从被害者体内流出的血液的容器。杀死被害者后,崇没有注意到血液积聚于夹缝便将被害者脱光,原因当然是为了不让SM行为曝光。在匆忙地脱下衣服之时,囤积的血液飞溅于墙上。”
束缚衣。在我将小爱塑造成性之怪物时从未提及的道具。
“崇看到墙上的血迹,害怕因此暴露被害者全裸的理由。但位置太高也无法擦拭。那该怎么办呢?那就为墙壁上的血迹编一个新理由吧。”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虽然不想承认但推理严丝合缝。
“崇构思了一种用衣绳制造密室并放回钥匙的解释,这可以同时解释被害者为何全裸与墙上的血迹。因此崇供认了伪诡计。其实他压根没使用诡计,只是从窗外将钥匙扔进了房间。只是撞了大运才扔进收纳篮,也就是所谓的一杆进洞。这样一来,束缚衣也消失了。”
“那崇把被害者吊起来也与此有关吗?”
“当然,而且也和束缚衣有关。崇是在被害者穿着束缚衣的基础上刺死了被害者。由于衣服材料的特性液体难以渗出,于是在束缚衣与皮肤之间不自然地流动。并非正常地向下流淌,而是因蓄积而上涨,甚至溢到了腹部的伤口之上。所以崇先将被害者脱光再吊起,最后在腹部伤口的上方划了一道新伤口。这样一来被害者体表的血液就可以被误认为是从那个新伤口流出的。”
小爱一脸得意地呼了口气,看来已经结束了。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到此为止了吗?”
“是的,你有什么事吗?”
“那就再等我一下。”
“小爱,OK了。”
“我究竟是被如何利用了呢……总之,即使不当作色情推理小说使用美人计,我应该也能从犯罪现场大致锁定犯人。”
“但是呢小爱。”
“你每次都在最后插话啊!”
“正因为小爱的身体力行,才领悟了能够影响他人的『扩散力』不是吗?实际上犯人也都成为了小爱的俘虏呢,不仅情感方面,身体方面也被搞得乱七八糟了呢。”
“够了!”
就这样,小爱完成了对所有事件的再审视。
“以上四起事件的说明就此结束。如果当时可以推理的话,就能更早解决事件了。不过那时的糟糕状态也无可奈何。”
然而,我有自己的看法。
“但是,小爱。如果像现在这样迅速解决事件的话。”
“的话?”
“小爱会──被当作名侦探吗?”
我的眼睛一定,不,毋庸置疑地闪耀着光芒。
“为什么你刻意停顿了一下呢,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们难道不会对那为了解决事件而大汗淋漓、伤痕累累的姿态心动吗?”
“不不,人们也会因解决事件时天才的灵光一现而心动,我们之所以当侦探和助手,不正是因此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小爱,要想出名,只凭逻辑解决事件可绝对不行。如果日常之谜、动作、旅情和色情等等等等都消失了,侦探只认死理来解决事件的话会让故事变得多么无趣啊。为了避免这种灾难,让小爱失去了推理之力是多么幸运啊。幸运──!”
我从内心深处呼喊。
“你,这不是在全盘否定我的过去吗!”
“当然我会为了小爱尽己所能。但不要再使用这种我最最最讨厌的只靠脑子快速解决事件的方式了。”
“观点尖锐到要爆炸了!正因如此,现在人们已经谈我色变了!”
“再说了,推理真的能找出犯人吗?”
于是小爱有点自暴自弃地丢出了这番话。
“我们是属于找出犯人的世界的角色!现在还提这种问题真是多此一举!”
“是吗……那么,在此刻使用吧,在数个事件后获得的『巧克力熔岩蛋糕的魔法之力』。”
“又来了吗,突然用不可思议的词汇来糊弄我……『巧克力熔岩蛋糕的魔法之力』是什么鬼?”
就算这么说,你还是会听我想说什么。
“小爱所领悟的包容力、瞬发力、驱动力、扩散力,可以用巧克力熔岩蛋糕来比喻。如同蛋糕皮包裹巧克力奶油般的包容力,能将其迅速送入口中的瞬发力与驱动力,以及一口咬下巧克力熔岩蛋糕后在嘴中扩散徜徉的扩散力。小爱,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跟推理扯上关系了,而是以这四大力量,勇往直前地面对事件吧!”
“不行,绝对不行!”
“等等,小爱。虽然现在的我看上去好像一个不懂事的助手,但最初说什么通过事件领悟力量的不就是你吗?”
“确实是这样,但那只是在推理的可选手段层面来说的!”
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
四
小爱的讲述结束了。
“那么犯人呢?”
“不会来了吧。”
对哦,我们被监禁在这里。
“即使犯人来了,我们又该如何反击呢?”
我试图挣脱绳子,但依然束手无策。
“既然身体无法动弹,试试头槌怎样?”
小爱,这提议出奇地不错。
“这种行为,很像不靠脑子的侦探会做的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绝对不会采用了。”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情况下,无谓地维持尊严也无济于事。”
“到底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多少页啊。”
“诶,利用页数与类型来预测剧情展开这种事情小爱最讨厌了不是吗!”
又开始争吵了。真希望犯人能早点来。
我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花板。
然后将目光移向小爱,她不知为何地张着嘴,一动不动。
“怎么了?”
“等等,这,难道说……?”
小爱微微低下头,然后突然闭上眼睛,陷入深思。
“是这个原因吗?原来如此,所以……”
“小爱,咋了?”
小爱扬起头,脸上带着清爽自在的微笑。
“优,我赢了哦。果然我就是,以逻辑为友在这个混沌世界中一往无前的名侦探呢。”
“虽然不太懂,但这广告语好土!”
“吵死了!闭嘴乖乖听我说。正如优说的,如果犯人回来,我们只能动用武力制服。但在那之前,我作为一名本格推理小说的侦探必须绞尽脑汁。”
“你吧唧吧唧地在说什么啊?”
“闭嘴听着!你从头到尾到底准备了用来嘲笑推理的拟声词啊!我已经知道接下来回来的犯人身份了,那是我们曾经见过的人。”
“什么!”
面对这出人意料的发言,我不由得惊叹不已。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肯定又要再搞一些叙述语言了吧?那就拿出来吧,那个『致读者的挑战书』。”
这是,多么可怕的自信。
“啊……但我刚才已经发出了。”
“果然在搞什么!反正你那个挑战书肯定只是为了嘲讽我的恶搞吧?给我来个真货。又不是规定挑战书只能发出一次。快,拿出来!”
被恐吓着交出了挑战书。
“等等,小爱。用于指认犯人的条件全部都向读者公开了吗?”
“当然了,连提示也是。快点,我也想尽早进入解决篇,赶紧发出吧!”
呃,不得不承认,我被她压制住了。小爱,她是认真的。
那么,这次我也要好好换页。
致读者的挑战书(真实版本)
被认真地拜托了也没办法,这里是致读者的挑战书。
问题只有一个。
把小爱和我监禁于此的犯人是谁?
指认犯人的条件,到目前为止都已具备。也就是说,通过逻辑思考,任何人都有可能找到犯人。
所以,让我们一起来思考吧!
…………
嗯,真的能吗?
除了小爱以外真的有人可以做到吗?能解决事件的,只有名侦探。其他人肯定不可能的。
果然呢,那快换页吧,反正除了小爱,没人能解开这个谜题。
最重要的是,我也很好奇小爱接下来的话。
多说无益。挑战书可不是休息时间。
……嗯,诶?
总之,我对小爱的推理有着绝对的信任──
五
“结束了?那我开始了哦。”
挑战书里的『蓄力』也完成了,从这里开始似乎进入解决篇了。
话说回来,刚才小爱说的话真是难以置信。
“但这是真的吗,犯人居然是我们认识的人?”
“是的,所以我现在开始解释。”
“确实,真犯人是最后才登场的新角色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可是会完蛋的。当然应该早就见过了。”
“别说了,这不是情节上的问题。”
“但在最终章里出现的只有我、小爱和戴面具的犯人。这要如何才能制造出令人意外的犯人呢?”
小爱又生气了。
“喂,你这家伙先构筑一个坚定的自我吧!那种『我可是代表着读者』的说法真让人生气!”
“好好好,快点继续吧?”
“为什么搞得像我擅自中断对话一样!那个犯人是……”
“你能通过推理指出吗?”
“当然可以。”
“真的吗?毕竟现在只有我、小爱和那个戴面具的家伙,而且也不知道那个面具混蛋是谁。也就是说,现在的犯人候补可是我和小爱以外的全人类哦?”
小爱再次露出得意的表情。
“你真的很会煽动情绪呢。没错,就算这样,我也会从全人类中指出犯人。”
“我还是不太相信……”
尽管这么说,我看到了。小爱挥动她的手臂,准备发出超强力的铁拳。
“你那无可救药的姿态也就只趁现在了。那就像你说的,我会使用『巧克力熔岩蛋糕的魔法之力』。”
“呃?”
对于这出乎意料的话语,我活动着所有五官做出吃惊的表情。
“这表情是什么鬼。你果然是不想让我推理所以在故弄玄虚。”
──正中要害。
“给我好好听着。首先,这个犯人做了一件绝对不正常的行为。”
“那是什么?”
尽管小爱的话语让我措手不及,但我不能输。接下来该用什么方式嘲笑小爱的推理呢。正专心思考这个问题的我──
不知为何取消了战斗姿态。
为什么?就算被这么问,我也不太清楚。
只是,想听到,想知晓接下来的推理吧──
“虽然我们都被这样捆绑着,但与我只被绑住身体不同,优连嘴巴也被封住了。这意味着犯人优先限制了优的活动吧?”
“嗯,也许是这样。”
“而且,当我们在路边被袭击时,优也并没有看到犯人的样子吧?”
“是的,因为我被从背后突然袭击了。”
“是的,我看到了戴着面具的犯人。也就是说,犯人在这里也优先让优失去意识。”
“嗯……”
被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
“但是小爱,为什么是我?是因为小爱没有领导气质,只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吗?”
“那就是说,你在以自己发挥着领导气质为前提吗?才不是这样,在这其中隐藏着可以特定犯人的第一个条件。最近你经常叫我『侦探DE余裕(探侦DEゆとり)』对吧?犯人因此误会了,以为我的名字是『取手优(取手ユウ)』”
“诶,为什么?”
“犯人认为,每次你叫我的名字时,都会礼貌地加上『侦探』这个头衔。『侦探:DE余裕』这样。”
“那犯人就以为,小爱的名字是『DE余裕』呢?”
“不是那样的。试着多说几遍吧。DEゆとり、デユトリ、デユトリデユトリデユトリデユトリデユ取手ユ取手ユウ……”
“啊!”
“犯人也不认为侦探的名字念作『デユトリ』,所以一直在寻找类似的名字,最终发现了叫『取手ユウ』的人。而且她还有一个侦探组合。犯人深信这下没错了。侦探和助手之间,取手优是侦探。所以,犯人决定袭击更危险的一方,也就是从优开始。总之,犯人误以为侦探的名字是『取手优』。也就是……”
“笨蛋?”
(译注:这段的谐音梗推理译者实在无能为力无法本土化,总之这里只要知道DE余裕的日文读音与取手的日文读音正好相反就行了)
“有这么蠢的笨蛋吗!并非如此,从此可以得知,犯人是自从优开始称我为『侦探DE余裕』之后才遇到的人,或者至少是在我失去侦探能力后才认识我们的人。”
砰!我的腹部被推理铁拳击中,痛苦地折叠凹陷。
与此同时,小爱微微一笑。
“就这样,在被监禁的当下快速推理出来,要感谢那个叫巧克力什么什么的『瞬发力』吧。”
我的嘴中突然滑入了一块巧克力熔岩蛋糕,要被甜化了。这是与推理铁拳完全不同的,震撼相遇。
小爱神气十足、眉飞色舞。
此时此刻,刚刚还遍布全世界的犯人候补却在转瞬之间烟消云散。
难道,小爱因为我精心策划的多次阴谋,获得了更高水平的推理力……?我的努力最终事与愿违了吗。
──该死,推理真的好棒。
尽全力抑制着想这么说的心情。
但是,小爱像是要把我逼上绝路似的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要证明犯人是独自作案。首先是我的衣服脏了,这说明当犯人将优绑在椅子上的时候,我被扔在地板上了。如果有两个以上的人就能直接把我绑在椅子上,不会让我躺在地上。”
“但也不能排除在袭击阶段有两个人的可能性吧?”
“那么,为什么要戴着充满道具味道的面具袭击呢?完全可以戴个难以被扒下来的劫匪帽之类的。而且,如果有多名犯人,他们可以同时袭击而不是一个一个出现。犯人只有一个,被看到是计划之中的事情,为了恐吓才戴上了恶心的面具实施犯罪。”
──糟了,推理真的好棒。
动摇,正动摇着。我的内心。
“那么我们可以继续缩小范围。回想一下当我们被打晕时的情景。那时的我们已经变装完毕,但犯人还是认出了我们。为什么呢?变装是完美的,迎面走来的人都没有发现这是传说中的优&爱。”
“确实,今天的变装非常完美。”
“是的。但也有从外表无法得见的东西,自从失去了推理能力以后,我一直都喷着迷迭香。所以即使变装得再完美,也有可能因香水味被发现。只有与我近在咫尺之人才能嗅到香水的气味。因此,犯人是听到优称我为『侦探DE余裕』,然后嗅到了我的香水味的人。也就是说,像是日常之谜的玩意,像是动作推理的玩意,像是旅情推理的玩意,像是色情推理的玩意,犯人就在以上四个事件与我们相遇的人之中。”
砰!推理的上勾拳命中了我低垂的头,不由得向后一仰。
小爱没有停下。
“能从自己喷洒的香水中推断出这一切,或许要感谢『扩散力』。也就是以我自身的影响为基础来思考。”
“……!”
第二颗巧克力被塞入口中。新奇风味与推理铁拳在我的大脑中共同掀起了一场盛大巡游。
又大大缩小了犯人的范围。
我,被小爱吸住了。好想,听下去。
“然后,最后一点,就是犯人袭击我们的时机。接下来可能会有点漫长。我将以在像是旅情推理的玩意中领悟的『驱动力』为基础一鼓作气、全力以赴。”
“嗯,时机?”
我对小爱说的话感到不解。
“为什么犯人在这个时机绑架了我们呢?虽然犯人和我们接触过,但现在的我们看起来可怕至极,被认为是超凶恶危险人物呢。”
“毕竟现在的小爱处于《觉醒模式》嘛。”
“别在快要结束时自作主张带来新概念!《》←这种符号,现在才第一次出现!总之,这个时机不是很危险吗?更何况犯人是单独作案。”
“那到底是为什么……”
“犯人突然匆忙出动,肯定是因为已经不剩几页的问题。”
“什么?”
我呆若木鸡,无法开口。
“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惊讶。根据原稿纸算起来现在已经有四百一十五页,快到限制了。所以犯人必须在那之前行动,由此可以得知……”
“可以得知……”
“犯人是,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小说角色的人。”
咚!我向后仰去,小爱紧随其后又来一拳。
“糟糕,我,要被攻陷了!”
“那么,从日常之谜到色情推理,来一一列举那些意识到自己是小说角色的人吧。”
“等等,小爱!”
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要确认。
“不是也有即使意识到了却在与我们相遇时没有说出来的可能吗?”
“不用担心,你不是已经来回说了很多遍了吗。『无论如何都想说出元发言』这类的话。”
我犹如附体之邪魔已然退去般如释重负。
“…可,可恶。”
已经,再也不能停下推理铁拳了。
我被失败感填满,自己其实也一直在重复着能成为小爱推理的补强材料的话语,为本格推理小说添砖加瓦了。
毕竟,我是小爱的助手。虽然在处理方式上有一些分歧,但我们彼此不可或缺。
“你怎么看上去这么不甘?但这是你说的,那些有这种认知的人,一定会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来。”
“有谁来着?”
“首先是在日常之谜风格的事件中相遇的香肠阿姨,然后是在动作推理风格的事件中相遇的仇恨之石副总长牛步俊平,接着是在旅情推理风格的事件中遛狗的大叔,最后是在色情推理风格的事件中相遇的花卷玛利亚同学。总共四人。”
香肠阿姨曾说过因为短篇集的设定,每个人的出场机会都少得可怜,所以香肠阿姨尽力在她的篇幅卖力地表现。
即使是第一次参与推理小说,牛步俊平也超越了设定,全力以赴地追杀着我们,他有望担任续作的主角。
在川越的伊佐沼相遇的那位遛狗的大叔,虽然出场时间极其有限,但他的目击证词以及对本书的宣传都非常重要,虽然外表朴实无华,却有一颗对他人的关怀之心。
面对我们急于进入花卷家调查的请求,只在第一话出现的花卷玛利亚同学却始终以优雅的举止巧妙地引导着我们。
这些人显然意识到自己是推理小说的登场角色。
“在这四人中存在犯人,我们来考虑一下。首先,牛步俊平被排除在外。因为他的身高明显不符。”
没错,俊平大约有一米九高。绑架我们的犯人并没有那么人高马大。
“接下来是玛利亚同学。犯人是单独作案,却在街头打晕并把我们带到这里。这需要使用汽车,和我们一样是高二生的玛利亚同学没有驾照,根据之前所见,即使她想要无照驾驶也难于上青天。”
“那么……”
紧张满溢四周。
不,被监禁状态的空气一直都很紧张。
“对。遛狗大叔与香肠阿姨。犯人就在这二人之中。”
最终,我们又缩小了范围。虽然缩小了,但……
“小爱……”
“我懂,你想说的我都懂。因为他们两个都是连名字都没提到的超级配角,所以气氛不太热烈这点我懂。但从逻辑上看破犯人,就是这么回事。”
感觉并没有解释什么。
但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小爱,这两个人哪个是犯人呢?距离最后十几页越来越近了,底页也快了。”
这时,小爱故意摆出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
“底页?你在说什么啊?”
“诶?都说了这本书的页数已经不剩多少了……”
“不不,为什么犯人要关心那个呢?故事要讲多久也没关系吧。故事延长书就变厚。大份量就用大碗盛不是吗。”
有点跟不上。
但是小爱继续说下去。
“关心剩余页数是只有在小说问世之前才会做的事情。优,这个世界的小说大致可以分为两种。”
“小爱,有点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两种──以出版为前提而写的小说,以及没有这一前提而写的小说。当然,大多数都是以出版为前提而写的。我们平时看的单行本、轻小说、文库小说都是如此。而这些小说,故事越长,页数就越多。剩余页数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那么,并没有出版保证的小说是什么呢?”
因为是小爱的助手所以我明白了,我明白。
胜负手,来了。
“那就是,新人奖的参赛原稿。参赛原稿需要符合参赛规定,其中包括上限页数。犯人考虑到已经接近了参赛规定的上限,也就是剩余页数的事情,才急急忙忙地进行了犯罪。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犯人,是认为这个故事还没有成为一本书,还以为处于参赛原稿阶段的人。”
已经,只能沉默了。
我,尽管心潮澎湃,却不想打扰小爱。
然后,通过氛围感觉到。
马上就会降临的,巨型推理铁拳。
“那么,回想一下与遛狗大叔和香肠阿姨二人的对话。首先是大叔,他鼓动着读者去收银台买下书。这就意味着他知道这个故事已经成书面世了。而相比之下,香肠阿姨在列举中华料理的名字时,还担心在印刷时不要破坏汉字。但印刷时的注意事项在已经成书后已经无关紧要了。也就是说,阿姨认为这个故事仍处于参赛阶段,尚未成书。”
“那么,小爱……”
这时,第三颗巧克力凌空飞舞,画出一道抛物线,当然,目的地是我。
“没错,那个在超市卖香肠的阿姨!就是绑架我们的犯人!”
出乎意料的真相将气氛推向最高峰!
虽然我想这么说,但已经不行了。
我的心中只有一句话。
──原,原来如此啊!
砰哧────!
难以置信的超特大推理铁拳,直接击中了我!巧克力也正好掉进嘴中!
甜美而痛苦的,推理之味。
我深知,我的内心渴望这种冲击。
是的,如果小爱的推理是铁拳(punch),那我就是推理受虐狂(drunk)。
(译注:punck-drunk意思为拳击手因头部连续遭重击而头昏眼花)
被打被揍,才是助手的优先事项。
我绝对,离不开小爱了。
六
就在那个瞬间。
咔嚓咔嚓──
从格子里隐约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以及荷包锁被打开的声音。
“她回来了!就算知道了犯人又该怎么办?”
“交给我吧。”
门悄然打开──
与此同时,小爱大喊道。
“我知道你是谁,香肠阿姨!”
──这个称呼真的可以吗?虽然不知道她的本名。但是,一个连本名都没介绍过的人真的可以是犯人吗?”
从那里走出来的确实是那时的香肠阿姨。
她身穿围裙,手拿香肠。
可能是因为最终章的我们外观完全改变了,所以就算只有自己一人,也要依旧以原来的打扮再次登场。真的好温柔啊。
“……诶?你怎么知道的?”
似乎是被突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而吓了一跳。
“香肠阿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请你立刻释放我们!”
小爱这么说着,但阿姨却不予理会。
“那是不可能的。你们只能死在这里。”
──身穿围裙手拿香肠说出这番话,反而更添一股疯狂之味,好可怕。
“阿姨,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当你意识到自己是推理小说的登场人物时,就已经无法战胜我们了。”
阿姨瞬间瞪圆了眼睛。
“什么意思?”
“可恶,这里本该啪地用手一指犯人再开口的,但被绑在这里也没办法……算了。阿姨,你接下来要做一件事,没错,就是犯罪动机的独白。所以才监禁却没有杀了我们。”
“是的呢。那么让我从现在开始慢慢道来……”
说完,阿姨凝视着虚空。
因为她觉得剩余页数还有富余,所以真的要整出大约两百页的过去篇!因此才选择了现在的犯罪时机。
(译注:该作品投稿的梅菲斯特赏在2013年将征稿页数从无限制改为了以原稿页数三百三十页至七百页为限)
原来如此,随口说的阿姨的研究时代的页数居然对上了!
“不可能的。”
小爱坚定不移地说道。
“我再说一遍,不可能的。你也明白的吧?剩下的页数已经不多了。这里有优,这个故事的叙述者。试着杀了她吧。优会毫无顾忌地使用叙述语言来一场超级大灌水,把你的独白压缩到零页。你能做到吧,优?”
小爱满怀信任的眼神。
没有料到会遭到这般反击的阿姨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地下室的凛冽寒气让气氛更加凝重。
作为小爱的助手。
身处帮助侦探的立场。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我却幸福得要死。
我轻声,吐出这句话。
对一切,感激不尽。
──“嗯,能做到哦。”
嗯,看来还可以微调!
有胆就来杀了我!
我要以人生走马灯这一完全正当的理由填满每一页!
胜券在握的小爱对阿姨说道。
“明白了吗?放弃吧,解开绳子。”
“我,我认输了……好吧。”
就这样,我们重获自由。
小爱边做着伸展操放松僵硬的身体边向阿姨提问。
“所以,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
“因为老板看到我在向你们兜售香肠,觉得我的强买强卖太过分了,所以把我开除了。这就是我的复仇。”
此时,我注意到小爱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那真是不好意思。但是阿姨,我还有一些话要对你说。不,不是我,是我们。”
“什么?”
“因为你在考虑行动时考虑到了页数,所以你认为这个故事只能存在于参赛原稿阶段吗?你在自作主张什么呢。不管怎么说,所有在这个故事里的人,即使不说出口,也应该相信这个故事能获得新人奖。这一点,只有这一点是我们的共识。那些消极的想法,只有阿姨和作者才有!给我知耻!”
阿姨的脸扭曲歪斜,我想作者也是如此。
小爱继续紧追不舍。
“我们所有人啊,从这个故事被创作之时,就应该始终坚信着,它会成为一本书。”
“嗯……”
阿姨后悔莫及。
“而且阿姨只是缺乏自信,其实你也不想就这样,止步于参赛原稿阶段的吧。你想要前进,向着参赛原稿的另一边前进!”
“当然,那个……”
“能证明此点的证据就是,当阿姨和我们聊天时,在中途突然停下来不再阅读论文了。那肯定是因为你觉得这种行为并不适合当时的场合。阿姨明明也想提高完成度,以新人奖为目标,读了各种建议,梦想着有一天会获奖。”
阿姨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
小爱贴心地劝解道。
“动机是被解雇后的复仇?骗人的吧?”
阿姨死心般说道。
“嗯……我确实被解雇了,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不管怎样都无法在参赛原稿之后再进一步了,所以自暴自弃地把你们……”
“什么啊,这天马行空的动机。但反过来说这太出色了,出色到我可以原谅。所以没关系的。而且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我们才导致了你的失业。”
“没事,我会从头再来,再找一份工作。”
“但是阿姨,不用担心的。无论去哪里都肯定没问题。”
小爱怀着慈爱的目光注视阿姨。
“你有,什么根据……”
“对哦还没告诉你。其实我们啊,已经成为一本书了。”
“诶?诶?”
阿姨瞪大了眼睛。
“拿出论文,发表不合时宜的主张虽然不妥,但很快发觉并停止那个的决心值得赞赏。经过许多这般微小的改进,我们最终,获得了新人奖。”
“真、真的吗……?”
“真的哦。我们,做到了!”
“哇啊啊啊!”
阿姨痛哭流涕、如释重负。
“要努力迈向未来哦?下一个工作,绝对……绝对会成功的。”
小爱吐露着温婉优柔之语,向阿姨伸出手。
阿姨牢牢地握住那双手。
“现在,连接我们的,既不是穿过打孔的装订线也不是燕尾夹。──是胶水。用胶水涂在书的背面,我们通过装订连接在一起,变成了书籍。”
“谢谢……真的谢谢你……”
阿姨,谢谢你迅速地解开绳子。
托你的福,我才能像这样擦去奔涌而出的眼泪。
“真的,真的太好了……”
这就是最后一个了。
在日常之谜中,小爱领悟到的,也许是最重要的──『包容力』。
第四块巧克力,是通往甜蜜,温柔,幸福之尾声的路标。
就这样,失去推理力的小爱在经历四起事件之后,作为名侦探更上一层楼。
当,当然啦,一开始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才给小爱提了一大堆无理要求哦?
这种事情,不是当然的吗?谁敢怀疑?
虽然遭遇了命悬一线的危机,但以中华料理为条件,我们和阿姨达成和解。
阿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真的非常抱歉……我会尽我所能招待好你们的。”
“耶──!那就一切扯平啦!”
小爱真是温柔啊。这才是我最喜欢的名侦探。
对美食抱有超高期待值的小爱,笑嘻嘻地问阿姨。
“阿姨最拿手的中华料理是什么?”
“小笼包哦。薄如蝉翼的外皮包裹着饱满的馅料与浓郁的汤汁,趁热送进嘴中一口咬下,满嘴都被飞溅的美味汤汁填满,非常好吃的哦。”
听到如此具有临场感的描述,小爱和我都惊呆了。
就在刚才,也有类似的东西。从包裹中瞬间迸裂。但这个是真的。
这里有一位掌握小笼包的本质力量的坚韧之人。
『巧克力熔岩蛋糕的魔法之力』什么的,这种牵强附会又中二至极的名字让我羞愧至极。
“优,刚刚的能力强化系统也太羞耻了,能不能就此忘掉?”
爱也似乎有同样的感觉。
“嗯,我也想这么说。”
是的,小爱的推理里没有像『~力』这样的参数。
真正有效的,只有全力的出拳。
七
在常去的家庭餐厅里,我和爱边吃着芭菲边专心致志地在手机里搜索着高级中华料理,当然是为了找到让阿姨下厨的那个。
歇息片刻之后,爱以认真的眼神开口。
“优,我用推理成功地对阿姨发动了一次先制攻击。”
“嗯,是的。”
在阿姨打开地下室门的同时,小爱喊出了她的名字,毫无疑问把她吓坏了。
“该承认了吧?推理,很强哦。”
“但我……我……”
对了,我还没有说,最终的结论。
“快点,说出来!如果没有我的推理,情况可能会很糟糕!”
“是的呢……”
“也就是……说?”
在小爱的步步紧逼下,我终于松口。
“多亏了……小爱。”
“太冷淡了!再给我热烈点!”
我更加发自内心地呐喊。
“我喜欢小爱那手持逻辑之剑剖开真相的身姿!”
我只是在逞强。
为了将小爱推向侦探巨星,我对自己说了谎。其实我,最喜欢逻辑了!
“我知道的!早就该说出来了傻瓜!”
我和小爱跳上了桌子。
店内变得有些嘈杂。
我们在桌子上激动不已地,紧紧相拥。
我们没有理会急匆匆跑来阻止的店员,一直一直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几十分钟后,小爱和我在家庭餐厅的店长面前跪倒。
被店员拨打的110叫来的岭司先生劈头盖脸地痛骂我们。
我们磕头叩地,深刻忏悔。
以后要来家庭餐厅吃大餐了,虽然听上去很美好,但只是约定会品尝菜单上的每一份佳肴来为营业额做贡献之后,我们才终于被允许离开。
既要享受香肠阿姨的拿手中华料理又要品尝家庭餐厅的全菜单啊,肯定要减肥了。
不管怎样,被监禁过的我们已经重回日常。
“我已经恢复力量,无论什么事件都可以来找我。”
“我的努力究竟去哪了……”
明明努力捏造了一些类型,感觉有点可惜。
“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啊啊!身为侦探,就应该仅仅通过推理来解决事件!这个世界就是个谜题!”
尽管我有点不爽,但小爱却开心地笑了。
不过,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啊,我忘了!到底该如何扫清流传于世的美智驱爱恐怖传说呢?作为助手不应该最先考虑这点吗!”
“继续合理地解决事件不就好了,大家迟早会忘记的。”
“不行!现在是所有谣言都会被刻印在互联网上的可怕时代!”
“那么,还是先决定小爱要以怎样的侦探形象继续吧。坚持不懈地突出角色个性!那才是最重要的!”
“侦探应该怎么做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件决定侦探。”
“你说的有点像反推理小说呢。”
“我只是说出健康、正常的话语而已!”
尽管喜欢本格推理小说,但果然我还想要点不同的味道。
“虽然体验了各种推理小说,但最终还是没得出结论呢。”
“但你不是认为,我那只依靠推理解决事件的身姿是最棒的吗?”
“尽管如此,但现在这种方式……从展示的角度来看还不够。果然我还是信不过逻辑啊……”
“又回去了!那你为什么喜欢本格推理小说呢?”
“就是因为喜欢过头了……才这样啊,对所爱之物才会毒舌直言。就像那些装成他人再进行恶搞的模仿艺人一样呢。”
“够了!”
小爱的拳头狠狠地打在我的肚子上。
我并没有陷入什么特别严重的情况,只是像弯曲的抛物线一样在空中翱翔。
就凭一个女高中生的拳头,居然能让我飞向天空?
一般来说,被打到能飞起来,内脏早就碎了吧?
但是,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
我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呢?无视时间流逝,我有充分的时间回忆。
不,根本没必要抱有疑问。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哪怕期待着小爱的推理,也不可能有如此耀眼的目光吧?
雨滴能穿透伞吗?
像我这种随处可见的女高中生,怎么可能比一群不良少年还强?
踢一脚能把公交车停下吗?
只有头脑和外表(这是最棒的地方!)可取的小爱,能挥出如此强力的重拳,把成年男性打到湖里?
这种情节,这种情节……
不就是个搞笑推理小说吗!
终于得出结论的我,一头撞向路边大楼的墙壁,发出咚的一声。
被小爱打中,居然能飞到二十米的高度。
这种事,现实可能发生吗?
明明就剩下几行了,助手居然要如此尽显洋相!
但是,也没办法。
我听到小爱的欢声笑语。
“你在搞什么啊!这种事情,不完全成了搞笑推理小说了吗!”
──你很懂嘛,小爱。
嗯,说到底,我们还是心心相印的。
以后也会一直如此。
我从大楼的墙上“嘭”地拔出头来。
陷在墙上的我,俯瞰着田名尾吕市的街道。
我将与小爱一起,在这个城市解决更多的事件!
好像只要与事件无关,即使被人用能把大楼外墙砸陷的力量打飞也没问题。
虽然不太明白,但我感到幸福至极。
注
*1第一百六十页第六行……[手机还在被害者的包里]
*2一百二十九页第六行……[如果她有男朋友,可能持有一部专门用于和男朋友通话的手机]
*3一百四十页第十四行……[被害者的额头和后脑有两处伤口,而在她脚下的一个直径二十厘米的石子上也发现了血迹]
*4一百五十页第三行……[其他的话,被害者的左手上沾满了鲜血,应该是捂着被打的地方,而右手掌中检测到了某物]
*5一百四十页第十四行……同*3
*6一百九十页第十一行……[那些人只是为了提供『没见过可疑人物』的证词而出现的,所以我们可以稍微调整以融入旅情元素]
*7一百五十页第十三行……[调查结果表明,这是麸菓子表面的粉末]
*8一百四十页第二行……[由于地面上歪斜的草我们无法检测到足迹,但相应地有崭新的自行车轮胎印迹,印迹明显是来回的]
*9一百五十页第二行……[被害者没有驾驶执照,看来是使用电车和公交车出行]
*10二百一十一页的图……如图所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