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话 你没资格说我是暴君
「来玩国王游戏吧。」
集训第二天,吃午餐时开始下起气象没预报到的雨,大家讨论雨停之前要在客厅玩什么游戏的时候,统也说出这句话。对此,政近与有希同时感到战栗。
((这……这是阳角会玩的游戏……))
兄妹俩脑中思考一模一样的事,身体频频发抖。虽然没特别的理由,但是不知不觉就忍不住发抖。明明两人都绝对不算是阴角。
「国王游戏……是什么?」
艾莉莎在战栗的兄妹旁边歪过脑袋。接着,玛利亚感到意外般开口:
「咦咦~~?艾莉你不知道吗?是国王游戏喔,国王游戏。」
「所以说,那是什么?」
艾莉莎不悦看向姊姊,玛利亚一脸洋洋得意竖起食指。
「呼呼~~所谓的国王游戏,是在唯一的一根签画上红色标记,其他签都写下数字,然后给大家抽,抽到红签的人是国王,用号码对其他人下令的游戏喔~~比方说『二号喂五号吃东西』或是『四号亲吻一号』这样?」
玛利亚自己说完之后害羞尖叫,以双手按住脸颊。和迳自兴奋的姊姊相反,艾莉莎听完解说之后睁大双眼。
「亲……亲吻……?」
「啊啊没有啦,太过火的命令终究会禁止哦?始终必须在良知范围之内。」
统也带着苦笑,向慌张的艾莉莎补充说明,然后稍微扫视众人开口:
「总之,该怎么说……像是『二号说好笑的笑话』或是『三号弹五号额头』这种简单的惩罚游戏就好吧?」
「弹额头……我几乎没试过就是了……」
统也说完,坐在他旁边的茅咲仔细看着自己的手,缓缓举起右手,拇指与中指连接成一个环,然后朝着中指蓄力到极限……
砰!
「嗯,茅咲要手下留情喔?」
看见茅咲试弹手指的威力,统也向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总觉得刚才的爆裂声非比寻常,肯定是手指摩擦发出的声音吧。绝对不是……嗯,绝对不是突破空气之墙超越音速的声音。
「哎,这始终是用来增进感情的游戏……所以命令也以这种感觉进行吧。」
「这样啊……」
大概是察觉政近内心纳闷冒出「这部分无妨,不过为什么是玩国王游戏?」这个疑问,茅咲咧嘴看向统也。
「总归来说,你想玩玩看阳角的游戏是吧?嗯嗯,我知道了~~」
「呃,不,并不是……这么回事啊?」
统也明显慌张地愈说愈小声,使得学弟妹们眼神变得柔和。身为曾经有沟通障碍的阴角,想必会向往某些事吧。学弟妹们以温馨的眼神看过来,统也尴尬举起手。
「别这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不,嗯,说得也是。一起来玩国王游戏吧。」
「说得也是。那就来准备签吧。」
「不要对我这么贴心!……还有,签我已经准备好了啊?」
「会长兴致勃勃耶……」
政近等人露出苦笑从沙发起身,在地毯放坐垫围坐成一圈。顺序是政近右边坐着艾莉莎,再过去是玛利亚,玛利亚的右边……也就是政近右前方是有希。政近左边是绫乃,再过去是茅咲与统也。众人中央放着插入七根卫生筷的小瓶子。
顺带一提,虽说是卫生筷却不是方形筷,是只有筷头需要拉开的圆筷。七根圆筷是筷尾朝上插入瓶子。看来标记位于筷头的方形部分。
(换句话说……不可能从裂痕的微妙差异分辨哪根是哪根。)
政近一脸若无其事,在游戏开始之前就早早思考是否能作弊。明明只是普通的娱乐却这么做,或许有人认为很幼稚,但这是理所当然的准备。因为……这场游戏有一个只要能作弊基本上都会作弊的参加者。
可以恣意对某人下令的这种美妙游戏,那个妹妹肯定会以享乐心态把场面闹得天翻地覆。
(而且提案的会长在打麻将那时候也有前科……预先在签上动手脚的可能性……会有吗?总之,他说要增进感情应该不是骗人的,即使动手脚也不会太乱来吧……)
思绪运转的这时候,政近也在统也的催促之下随便抓住一根签。统也确认所有人都抓住签之后带头开口:
「那就开始吧?国王是谁~~!」
众人配合统也的吆喝一齐抽签。
「哎呀,我吗~~?」
然后,玛利亚拿着筷头涂满红色的筷子眨了眨眼。看来第一位国王是玛利亚。不过……比起这件事,政近的注意力被囚禁在另一件事。那就是……
(果然……依照签的方向,在抽签的瞬间看得见数字。)
或许该说果然,他注意的是作弊这件事。恐怕……不,几乎可以肯定连准备签的统也都没料到这种事吧。不过政近的动态视力足以将猜拳化为普通的眼力游戏,所以在抽签的瞬间,如果写着数字的那一面朝着政近,他自然而然看得出来是几号。
而且……既然政近做得到,有希也……恐怕连茅咲也做得到一样的事。
(这下子不妙了……因为是圆筷,所以抽签之前不知道写着数字的那一面是朝着哪个方向……要是我抽签的时候数字是朝着有希,她一眼就看得出来吧?)
感受到危机的政近,总之悄悄试着以指甲在筷头留下痕迹当记号……但是立刻放弃。因为他察觉筷子不只是本身材质很硬,表面也很光滑,一旦刮伤立刻会被发现。
(这么一来多多少少得靠运气了……只能祈祷不要倒楣到签的数字面向有希,又被有希当上国王……)
「那么~~……就由二号……」
此时玛利亚的声音传入耳中,政近中断思考,然后低头看向手上的筷头……再度确认自己是四号。在他看完抬头的同时,食指按在脸颊的玛利亚歪着脑袋开口:
「唔~~……嗯,挑战用肚脐煮茶汤!」(注:日文谚语,捧腹大笑的意思。)
「不可能吧?」
玛利亚稍微点头之后说出这个奇怪的命令,政近忍不住严肃吐槽。看来不只是政近抱持这个感想,茅咲也露出苦笑询问玛利亚:
「这是什么命令,怎么回事?」
「嗯~~?就是啊,听到这句谚语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形容方式很有趣……说不定真的做得到?」
「不,做不到吧?」
「可是,只要大家一起搔痒让这个人笑个痛快……」
「就说做不到了。说起来,抱着笑死的决心煮茶汤根本莫名其妙。」
茅咲说得很中肯,政近也深深点头。接着,玛利亚稍微噘嘴,把头歪向另一侧。
「那么……啊。开瓶盖挑战!我想看那个!」
「开瓶盖挑战?」
茅咲看起来没听过,政近心想「为什么坚持命令挑战某些事……?」进行说明。
「这是在网路上流行过一段时期,不用手打开瓶盖的一种挑战……话说从这个反应来看,更科学姊是二号吗?」
「啊,嗯。」
茅咲点点头,很干脆地公开自己的签。此时统也从冰箱拿了两公升装的宝特瓶矿泉水过来。
「我也几乎没有好好看过……不过记得是用回旋踢开瓶?」
「是的~~我看过的也……这种动作叫做后回旋踢吗?记得是用脚踝那边,像这样巧妙打开瓶盖喔~~」
统也一边询问众人,一边将宝特瓶放在地上,玛利亚也点头回应。然后茅咲自言自语说着「回旋踢……」站了起来。
「不,在瓶里有饮料的状态挑战不太好……而且说起来,赤脚应该办不到吧?必须要穿鞋子──」
政近说到这里的时候,茅咲转身背对统也摆放的宝特瓶,下一瞬间……
轰,喀唰!
一个残影扫过宝特瓶的前端,几乎在同一时间,沙发方向传来小小的声音。茅咲以外的六人一齐转身看向声音来源,包括瓶盖在内的宝特瓶口,刚好在这时候在沙发椅背反弹掉到椅面。
「「「「「「……」」」」」」
接着众人一样同时转头一看……地上的宝特瓶露出像是被利刃裁切的平整切口,而且瓶里的水面没激起任何涟漪。
鸦雀无声的宁静在室内扩散,单脚站立的茅咲稍微歪过脑袋开口:
「……是这样吗?」
「………………嗯。」
听到茅咲这么问,统也停顿许久之后点点头……只能点头。
(快得惊人的回旋踢……连我都很自然地没看清楚耶☆)
政近在脑中半开玩笑这么说,克制发抖的双手。
「哇~~茅咲好厉害~~挑战成功了~~」
即使看向周围,也只有玛利亚在称赞茅咲。不愧是国王,器量真大。
「……在下收走宝特瓶吧。」
在这样的状况中,绫乃轻轻起身拿起宝特瓶放回冰箱。所有人这段时间将签放回去,统也把签筒拿到身后搅乱。等到绫乃回来之后一起抽签,这次是统也当国王。
「喔,我吗?」
统也重新振作般以开朗声音说完咧嘴一笑。然后他转头环视所有人,愉快下令。
「我想想……那么,请五号说一个好笑的笑话吧。」
「打从一开始就是这么难的命令啊……」
「啊,五号是我~~」
「居然是下克上的展开……」
不再是国王的下一刹那就被下达这个艰难命令的玛利亚,将手指按在嘴唇思考一阵子之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般开始述说:
「对了对了,晚点要去的祭典让我回想起一件事,我以前参加过俄罗斯的祭典,当时非常拥挤哦?大概是因为这样,袋子才会破掉吧?附近有人掉了好几颗苹果在地上喔~~……一颗颗滚走了~~像是这样?」
玛利亚说到这里就闭上嘴巴。紧接着,艾莉莎肩膀微微颤抖,忍不住「呵呵」笑出声。但是另外五人不知道哪里是笑点。说得直接一点,「咦,说完了?」才是众人发自内心的感想。
(怎……怎么回事?俄式笑话吗?不行,完全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虽然无法理解……但是政近理解到这时候安静无声的话不太妙。既然学姊搞笑耍冷(?),自己就必须想办法接话。政近基于使命感拼命绞尽脑汁……
「……原来如此。苹果掉到地上滚动,是暗喻大家纷纷笑到在地上打滚的意思,真是高明。」
「喔……喔喔!久世你说得真妙!」
「呵呵,说得也是。」
「啊……啊哈哈,久世同学你真是的,不可以把学姊的笑点讲明吧~~?」
「哈哈,不好意思。」
三人附和政近的牵强解释,敷衍带过玛利亚别说好笑甚至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这个笑话。绫乃是空气所以不成问题。众人就这么顺其自然匆忙把签放回去,立刻进行下一场游戏。
「咦,又是我吗……」
统也拿着红色标记的签这么说。
「统也运气真好。」
「哎,是吗?那么……不要太复杂,请三号扮鬼脸如何?」
大概是活用刚才的反省,统也说出堪称经典的这个命令。只不过,在女性比例比较高的这个场合,这个命令就某方面来说也很难。在正如预料令女生们一阵紧张的气氛中,举起三号签的人是……
「是在下。」
居然是绫乃。
(绫乃扮鬼脸?)
平常面无表情,基本上只有眼睛会动的绫乃要扮鬼脸。不容分说令人深感兴趣的这个展开,吸引场中所有人的注目。在紧绷的气氛中……绫乃沉默片刻,然后慢慢举起双手,就这么面无表情将两边脸颊往上拉。
「你是得到人性的机器人吗?」
「这就是……人类的喜悦……?」
「喔喔,更科学姊学得很像耶。」
「啊哈哈,还好吧~~?」
政近吐槽之后,茅咲立刻以平坦语气配音,不过当事人绫乃像是搞不懂状况般歪过脑袋。这种反应也令她更像机器人。
「啊啊~~……嗯,总之,姑且算是达成命令吧。」
「啊哈哈,说得也是……」
下令的统也宣布指令完成,进入下一场游戏。接着成为国王的……
「啊,是我?」
是艾莉莎。她作势思索片刻之后说出的,是统也刚才举例的命令。
「这样好了……那么,二号与四号互弹额头。」
「唔呃!」
抽到四号签的政近,听到命令内容之后不由得叫出声。若要说为什么……
(如果二号是更科学姊,我就没命了!)
就只有这个原因。政近怀着祈祷般的心情看向茅咲,幸好是反方向的某人举手。
「啊,是我~~四号是久世学弟?」
「啊,是的。太好了……那么你先请。」
政近不禁松了口气,拨起浏海,上半身稍微探向玛利亚。然后玛利亚以拇指与中指做出一个环,将手伸向政近额头。
「那我要弹了喔~~……嘿!」
玛利亚充满气势弹出手指……但是因为距离太近,所以不是指甲,是整根中指压在政近额头。力道还没出尽就命中额头,所以一点都不痛。
「啊……啊啦啦?这个意外地难耶~~」
「哎,这需要一点诀窍……哈哈。」
玛利亚将手移开政近额头露出为难的笑容,政近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含糊一笑。
「那么,久世学弟示范给我看吧?」
「啊,好的……」
这次轮到玛利亚拨起浏海探出上半身。这个姿势令政近回想起今天早上的事件,在稍微慌张的同时举起右手。
「那个……是这种感觉?」
「啊!」
对方是女性,所以政近力道非常放水,不过大概因为和玛利亚不同,是将力道集中在指甲弹下去,所以玛利亚轻声哀号按住额头。
「唔~~好痛~~」
「啊,不好意思。看来打得比想像中还要成功……」
玛利亚双手按住额头鼓起脸颊,政近连忙道歉……并且强烈觉得难为情。
(唔喔喔喔喔──!像是笨蛋情侣的这种害羞互动是怎样啊啊啊──!周围的视线好温馨!)
同时,他知道坐在两人中间的艾莉莎从超近距离以非常冰冷的眼神看过来。左侧是温馨空气,右侧是冰冷空气。咦?这里是三温暖的入口吗?
(不对,下令的是你自己啊?)
政近在内心吐槽,假装没察觉艾莉莎的视线重新面向前方,然后故作镇静把签放回去。
「「「「「「「国王是谁~~!」」」」」」」
像这样再度抽签之后,政近抽到的签有红色标记。
「啊,是我。」
「哎呀……呵呵,暴君要诞生了吧?」
「别下太奇怪的命令哦?」
「慢着,我也太没信用了。」
政近听完有希的消遣与艾莉莎的叮咛露出苦笑,思考要下什么命令。
(唔……啊,对了。)
然后,忽然浮现在脑海的某个点子,使得他露出无惧一切的笑容。
「六号全力清唱征岭学园的校歌,这个命令怎么样?」
「唔哇,这样很丢脸!」
政近这个命令,使得茅咲像是害羞到发毛般摩擦双手。
「好啦,六号是谁?」
茅咲的反应令政近心情大好,寻找可怜的活祭品……
「……是我。」
声音就在右边响起。六号居然是艾莉莎。
「哇喔,那么艾莉同学,请你加把劲高歌一曲吧!啊,要站起来唱。」
政近愉快地煽风点火,艾莉莎瞪他一眼之后当场起身,然后接受众人的声援与拍手唱起校歌。
这一瞬间,愉快起哄的统也与茅咲表情僵住,政近也不由得收起笑容。
简单来说就是天籁美声。原本是当成惩罚游戏,但是彷佛专业女高音的精彩歌唱意外令众人吓破胆。没有余力像是看热闹般声援或打拍子,所有人专心聆听歌声。艾莉莎就像这样结束一分钟左右的歌唱之后,众人自然而然给予掌声。
「哇……我吓了一跳。原来艾莉学妹歌喉这么好。」
「还好啦……普通而已。」
「不不不,没什么好谦虚的,老实说我大吃一惊。」
茅咲与统也的纯粹称赞,使得艾莉莎略感不自在般坐下。
「我也吃了一惊。原来你的歌喉这么好。吓我一跳。」
「是吗?」
对于政近的称赞,艾莉莎也平淡回应之后撇过头去,不过耳朵稍微变红。如此浅显的反应,使得政近与玛利亚从两侧向她会心一笑,艾莉莎似乎难以承受这份害羞心情,像是要驱离两人视线般将签放回去。
后来继续玩了好几回合,场中气氛已经够热络的时候……成为国王的茅咲说出至今最大胆的命令。
「那么,二号亲吻一号!」
真的像是派对咖会在国王游戏下的这个命令,引得客厅一阵惊愕与紧张。政近毫不例外感到惊愕的同时察觉了一件事。
(更科学姊看清会长的签了吧?)
这是他从游戏一开始就在担忧的事。虽然在正常享受游戏乐趣的时候完全忘了,不过茅咲与有希两人和政近一样能在抽签的瞬间看清数字。否则茅咲不可能在男友统也在场的状况下这种命令。
「茅咲,这……」
「不,我又没说要嘴对嘴,亲脸颊或是手也可以。」
「唔~~那就还好……?顺便问一下,一号与二号是谁?」
统也个人也觉得如果是女生互亲就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吧。然而──
「一号……是我。」
可惜这个想法落空了。政近不是亲人而是被亲的一方,或许是不幸中的大幸。
「二号是我。」
然后,坐在政近斜前方的有希举起手。
「久世与周防吗?啊啊~~……茅咲,这个命令还是──」
居然是异性的组合,统也似乎觉得不能这样而板起脸,要求茅咲收回命令……之前,有希已经双手撑地探出上半身,抓住政近下巴转到她面前……
「来,政近同学,啊~~」
「舌头别过来!舌头!」
有希张嘴伸出舌头,毫不犹豫将脸凑向政近的嘴。但是政近立刻伸手按住她的额头,有希的索吻以未遂收场。
「……呵呵,要是你没阻止,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结果。」
「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这么做。」
两人就这么相互抓着下巴与额头,在极近距离分别露出正常笑容与僵硬笑容。对于这幅光景,不知为何是下令的茅咲最为慌张。
「咦,咦?舌……舌吻……?咦?咦咦?」
「唔,喔喔……」
两名学长姊目瞪口呆。
「喂,那边的,不准找机会按快门!」
「!」
绫乃默默举着手机。此外,玛利亚按着嘴角睁大双眼。
「快……快点分开啦!成何体统!」
玛利亚则是柳眉倒竖,拉开两人。有希朝艾莉莎露出暗藏玄机的笑容,慢慢抓住政近按在她额头的手。
啾!
有希发出响亮的声音亲吻政近手掌,然后笑咪咪转头看向茅咲。
「这样命令就完成了吧?」
「啊,是……是的……」
有希以若无其事的态度确认,茅咲就这么以双手按着脸颊呆呆点头。该怎么说,有男友的她做出这种反应也太纯真了。
「唔唔,呃~~……那么总之,进行下一场吧……」
统也内心的慌张看起来也还没平息,刻意清了清喉咙催促大家继续玩游戏。在有点奇妙的气氛中,政近感受到来自右边的犀利视线,以裤管擦拭有希吻过的右手。
(不,拜托别这样瞪我……又不是我的错。)
政近在内心说出不太像是男生会说的借口,一边在意艾莉莎一边抽签,然后随即察觉自己失误。
(糟了!因为太在意艾莉,所以疏于警戒……!)
只不过即使有所警戒,或许也无计可施。但是如果多加注意抽签的方式……看着斜前方的有希眼睛深处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政近内心悔不当初。
(可恶,被看见了……不过,只要有希不是国王……)
这一丝希望……在下一瞬间凄惨被粉碎。
「哎呀,是我。」
有希双眼透露笑意,举起红色标记的签。然后她以拿签的手遮住嘴角,明显看向政近与艾莉莎开口:
「那就模仿更科学姊……请三号与五号相互亲吻吧。」
听到这个命令,身旁的艾莉莎身体一颤,政近察觉自己完全被锁定。
(可恶,这真是恶魔般的签运,恶魔般的命令!)
主掌游戏的统也没有制止。这是当然的。因为「亲吻」是刚才由茅咲下的命令,而且学妹有希也照做,这时候制止的话就不公平了。然而……
(就算这么说,这完全踩到红线了吧啊啊啊──!)
无论是在哪种场合,和艾莉莎亲吻的话绝对会种下祸根,彼此的关系绝对会变得尴尬。不,或许有希是看透这一点,故意打乱敌对参选人的阵脚……?
(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不行,绝对!)
以艾莉莎不服输的个性,要是被有希挑衅,可能不惜赌气也要实行这个命令。政近全力让大脑完全运转,想办法要回避这个命令。
「所以,三号与五号是谁?」
但是有希判断学长不会制止之后,不给思考的空档就开始发问。然后,被问到的艾莉莎老实举起签。
「五号是……我。」
「哎呀,是艾莉同学啊。所以,三号是?」
有希故意假装吃惊,环视众人。
(唔,没时间了……有什么办法吗?什么办法……)
政近暗自咬紧牙关,看向周围……然后发现一件事。
「三号是我。」
「哇,是政近同学啊。这真是不得了。我可以说这是……幸运吗?」
有希佯装不知情般微微歪过脑袋,眼睛深处露出下流的笑容……政近也像是要对抗般咧嘴一笑。
「天晓得。不过有希,真可惜啊。」
「哎呀,可惜?」
面对收起表情眯细双眼的有希,政近指向正前方的窗户,随着无惧一切的笑容宣布一件事。
「雨已经停了。」
这句话引得有希……以及其他成员也同时转头看向窗外,确认雨确实停了。然后政近立刻拉拢场中最有力的掌权者。
「会长,记得这个游戏是玩到雨停为止吧?」
「啊……啊啊!对喔,说得也是!」
「就是这么回事,时间到了。游戏就此结束。」
「说……说得也是!好啦,那么既然刚好是点心时间,就来打西瓜吧!」
政近说完,招致这个状况的两名学长姊元凶立刻附和,开始收拾事态。既然会长与副会长宣布结束,其他人也无法提出异议。
看着匆忙开始收拾签的茅咲,玛利亚微微一笑站起来,将自己的签放回小瓶子。绫乃见状观察有希的反应,有希轻轻耸肩。
「好啦,结束了结束了。」
察觉有希死心后,政近从僵住的艾莉莎手中抽走签,连同自己的签放回小瓶子。
「会长,我去拿西瓜出来。」
「喔……喔喔,拜托了。」
「棍子的话……厨房有擀面棍吗?」
「记得应该有。毕竟昨天有人用过。」
「收到~~」
「啊,那个,我也来帮忙。」
政近迅速起身走向厨房,看似无所适从的艾莉莎做出有点怪异的反应跟了过去。
「我看看,西瓜在哪里~~?」
「啊,记得在这里面……」
两人下意识不敢相视,一边进行不着边际的对话,一边在冰箱找西瓜。
「啊,找到了──」
政近找到西瓜伸出手,但是艾莉莎也同时伸手,两人的手在半空中相触。艾莉莎随即像是弹开般迅速举起手。
(真……真是老套的桥段。)
政近暗自这么想,若无其事从塑胶袋取出西瓜,泰然自若改变话题。
「对了对了,刚才玛夏小姐说的好笑笑话,那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晓得笑点在哪里……」
「咦?啊,啊啊……那是因为在俄罗斯,会把人潮拥挤的地方形容为『没有地方让苹果掉落』。」
「啊啊~~原来如此。明明没有地方让苹果掉落,苹果却掉了……不,这谁听得懂啊!」
政近慢半拍如此吐槽,艾莉莎也稍微笑了。此时,有希忽然探头看向这里。
然后,她朝着转过头来想询问有什么事的两人……脱下淑女面具,露出昏黑的笑容这么说:
「你们逃避了。」
不只如此,还轻声留下像是嘲讽的笑容,就这么离开客厅。
(喂──!停战协定去哪里了?)
政近在内心如此大喊的瞬间,感觉到艾莉莎背部骤然冒出斗志,连忙安抚。
「冷静下来,别中了挑衅。那是有希想让我们关系变得尴尬的策略。」
「……」
(插图013)
艾莉莎用力皱眉斜眼瞪过来,政近举手安抚。
「所以就叫你冷静下来了,好吗?要是中了挑衅,一时情绪冲动就那个……亲吻的话,事后绝对会后悔啊?」
「……」
听到政近这么说,艾莉莎一脸不悦再度瞪向有希离开的门,轻哼一声之后面向调理台。
「……再来要找擀面棍对吧?」
「啊,啊啊。」
看来她接受这个说法了。政近松了口气重新面向冰箱,将西瓜抱在怀里,以手肘关上冰箱──
【不会啦,没什么好后悔的。】
(喔……唔噗……)
窜入耳朵的这句俄语,使得政近差点失手摔落西瓜。还好没有变成偷偷抢先打破西瓜(事故),政近连忙重新将西瓜抱好。
(说真的,你啊……)
如果是有希的计策就可以闪躲。即使她再怎么暗算,政近都有自信能够应付。不过,只有这个搭档的娇羞俄语……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闪躲。政近悄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