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雕像。

一座雕像上，数百个头颅黏合在一起，形成一副巨大的面孔。

另一座雕像有些残破了，但却由一青一红，两头龙交缠盘旋而成，看上去十分神秘。

灵魂尖啸者站在两座雕像中间，一时难以抉择。

那数百头颅构成的巨大面孔，给它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可是双龙盘旋的雕像，一样让它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力量。

——而且，双龙盘旋的雕像是残破的。

“残破…”

灵魂尖啸者念叨了一声，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它将手放在双龙上，轻轻一触。

只见那双龙顿时活过来，围着灵魂尖啸者一阵飞舞盘旋，带着它从青铜大殿中消失。

灵魂尖啸者离去之后。

叶飞离绕着大殿走了一圈，来到灵魂尖啸者消失的地方。

他注视着那座雕像。

——那个由数百个完全不同的头颅构成的巨大面孔。

叶飞离默默站了一会儿，忽然取出小丑面具戴上。

“我渴求你的伟力。”

他对着雕像说道。

那雕像忽然动了动。

数百个头颅群群簇簇的动起来，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但却又让那巨大的面孔显露出表情和声音。

“弱小的混乱者，凡尘中的小丑，我为什么要赐予你力量？”

巨大面孔俯瞰着小丑，问道。

小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世界需要以我来展现你的伟力。”

巨大面孔发出浑厚的隆隆声：

“告诉我，你觉得如何才可以实现真正的混乱？”

小丑想了想，说道：“意愿与目的都不是混乱，混乱的本质是一切皆虚无。”

“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来进行考验吧。”

巨大面孔说着，猛地张开口，把叶飞离吞了下去。

下一瞬。

巨大面孔也从青铜殿中消失。

张英豪走了一圈，回到夜如曦所站的位置。

他端出两个杯子，倒上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夜如曦。

“我看了你走了一圈，怎么了？还没找到契合的等待者？”

夜如曦问道。

张英豪道：“既然顾青山与叶飞离都已经契合，那我就不必了。”

夜如曦讶然道：“为什么？”

张英豪把酒喝干，给自己点上一根雪茄，说道：“我心中向往秩序，所以不会有混乱的等待者契合我。”

夜如曦想了想，笑起来。

“我记得你说自己是杀手公会的老板。”她说道。

“是。”张英豪点头。

“杀手也向往秩序？”夜如曦问道。

“那些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的衣冠禽兽，都是我的狩猎对象——我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张英豪吐出一口烟圈，继续道：“我希望世界和平，众生各得其所，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算让我狩猎一生也无所谓。”

夜如曦把酒喝尽，示意张英豪再帮她倒上。

“我是混乱阵营的人，你这样跟我讲自己向往秩序，你不怕我杀你？”她笑着问道。

张英豪把两杯酒倒满，说道：“你不是被力量冲昏头脑的人，否则你那个世界早就毁灭了。”

酒杯递到夜如曦手中。

夜如曦注视着杯子中的琥珀色液体，呢喃道：“既能把力量控制得如此弱小，心中还有坚定的信念，果然是与我志同道合之辈。”

她举起杯子。

“敬你，也敬我们这些人。”

“敬没想出来的所有人。”

这个名号让两人都笑了笑。

他们将杯子碰在一起。

在等待的时间中，那瓶酒被喝得干干净净。

前方，渐渐出现了一片蒙蒙亮光。

优雅舒缓的歌舞声从亮光中传来，让人听了心生宁静。

顾青山被传送的力量裹着，一口气冲进了亮光之中。

顾青山徐徐落在地上。

这里是一座教堂——或许是一座宫殿的顶楼瞭望台。

一名女子正站在瞭望台上，手持权杖，头戴王冠，背对着顾青山，俯瞰山川大地。

风光正烈。

女子转过身，轻声颂道：

“时间不可混乱，唯有它归于原本的轨迹，众生才可安宁。”

无形的力量落在顾青山身上，将某种细碎的紊乱渐渐消除。

顾青山心知这是什么，索性细细端详对方。

——尽管她看上去有些过于年轻了，但依稀可以看出馥祀的轮廓。

顾青山行礼道：“女士，好久不见。”

女子一笑，说道：“你成长的如此迅速，这下连我也不得不佩服地之造物者的眼光。”

“女士，您是混乱的等待者吗？”顾青山问道。

馥祀笑了笑，道：“说来话长，地神，你现在应该知道更多的事情。”

馥祀挥动权杖，在虚空之中轻轻一点。

天地一变。

世界远去。

另一个世界出现，环绕在两人四周。

“世界之门被关上了。”

伴随着馥祀的声音，只见两扇接天连地的大门猛然合上。

无数存在爆发出欢呼声。

有不少人喜极而泣。

“诸界的末日将一切毁灭，唯有那些最无上的存在们，凭借那不可思议的伟力，进入到世界之门中，以求延续自我的存在，并在此等待末日的结束。”馥祀继续道。

顾青山忍不住问：“世界之门外的末日是什么样的？”

馥祀似乎不愿去回想那个场景，只吐出两个字：

“无尽。”

无尽…

顾青山细细咀嚼这个词的含义。

馥祀道：“等待了漫长的岁月之后，世界之门外的末日毫无减弱的趋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特别弱小的末日反而渗透进了世界之门中。”

“我们终于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们必须想办法研究末日，找到对抗并终结它的办法。”

“由于理念的不同，我们分作了两个阵营。”

“一个阵营认为，末日是无法对抗的，唯有让末日察觉到众生灭尽，世界才会回归蒙昧状态，这时候，末日将会渐渐终结，新的纪元将会开启。”

“另一个阵营认为，众生的存在与毁灭并不会影响末日，而末日永远不会停息，一旦再次有生灵出现，末日也将如影随形般出现，所以唯一的出路是对抗它。”

“对抗末日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高深的智慧、更好的时机，等众生足够强大，终有一天我们可以战胜末日——退一步说，至少能在世界之门崩塌之后，让我们获得自保之力。”

她说到这里，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道：“我猜，这就是混乱与秩序的起源。”

“对，”馥祀流露出赞赏之意，说道：“混乱阵营尝试着完成了一些毁灭，取得了不错的结果。”

两人四周出现了许多世界毁灭的景象。

当这些世界彻底陷入混乱的毁灭，末日也随之渐渐消散。

——因为末日失去了目标。

“秩序阵营也忙着教化众生，让世界之门里产生了许多璀璨的文明，这些文明想出了很多对抗末日的办法。”

一个接一个的世界出现在顾青山。

他看到了许多科技侧、魔法侧、蛮荒侧、修行侧、虚空侧、神秘侧等各种各样的世界。

无数的伟人和英雄在时间长河中交替出现，带领着文明走向昌盛。

馥祀的声音响起：

“然而，混乱和秩序终有一战。”

顾青山想了想，点头道：“混乱想灭尽众生，而秩序希望让众生变强，这是两者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馥祀道：“一场大战在混乱与秩序之间展开，到最后双方意识到若是这样下去，除了两败俱伤之外，不会有别的结果。”

“所以两个阵营的存在，都倾其所有，把力量灌注在混乱或秩序之中，希望众生凭着混乱走向毁灭，或是依靠秩序走向繁盛。”

“胜负，交给众生去决定，而我们双方因为缔造混乱与秩序，都消耗了太多力量，纷纷陷入沉眠，偶尔才会醒来，亦或可以通过梦境与我们沟通。”

顾青山听到这里，忽然想起那两个名号。

末日终结的报晓者。

沉眠时代的夜之歌。

他开口道：“混乱毁灭所有众生之后，末日也随之终结，在那个时刻，将有一位报晓者来唤醒混乱阵营的等待者们——它们将重获新生，赢取它们的胜利。”

“同样的，在末日肆虐之际，将有一位夜之歌者呼唤那些沉睡的等待者，希望它们赐下力量，帮助和引导众生战胜末日。”

馥祀点头道：“正是如此。”

“那您呢？您站哪边？”顾青山问道。

馥祀道：“你先说。”

顾青山坦然道：“我当然不愿意让众生毁灭，我所奋斗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他们，谁要是敢动我所守护的人，我就干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