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情报与献名石
「艾克哈特哥哥大人,现在没有时间了,我们边用晚餐边交换情报吧。」
我在走向餐厅的途中这么表示,艾克哈特旋即赞同:「好。」
「请问莱蒂希雅大人现在怎么样了呢?」
由于我亲眼看到斐迪南在供给室里请她帮忙传话,之后又听到蒂缇琳朵说「明明直到让莱蒂希雅动手前,一切都很顺利」,所以非常担心她是否平安无事。这件事很可能嫁祸给她,让她正蒙受不白之冤。
然而,艾克哈特理应听到了莱蒂希雅的传话,却是一脸意外地挑眉低头看我,微微侧过脸庞说:「这我怎么知道。」他的回应既简洁又冷淡,像是丝毫不感兴趣,让我非常想要抱头。
「咦?咦?莱蒂希雅大人不是代替斐迪南大人传了话给你们吗?你们应该要保护她或是……」
「罗洁梅茵,你在说什么?她自己就有护卫骑士。况且当时斐迪南大人不仅把献名石归还给我们,还不顾自己的性命下达指示,我怎么可能还有余力理会她?」
「……这么说也是没错……」
我因为担心莱蒂希雅,不由得面露不满地抬眼望向艾克哈特。他目光锐利地反瞪回来,再拿出防止窃听魔导具在我面前摇动。
我接下魔导具后,艾克哈特遂变回了平常从容镇定的表情。但在他那双蓝眼深处,却跳动着难以压抑的怒火。
「若不是说服自己得优先执行斐迪南大人的命令,没有时间理会她,我可能早就动手取她性命了。」
「什么!?」
这么危险的发言让我倒吸口气,仰头看向艾克哈特。他脸上的表情沉稳如常,一点也看不出他曾想动手杀了莱蒂希雅。
「当时只有他们二人一起进入供给室,随后我们却经由传话,得知斐迪南大人性命垂危。尽管不知现场情况如何,但害得斐迪南大人命在旦夕的凶手,只可能是莱蒂希雅大人。至少在莱蒂希雅大人把献名石交给我们时,蒂缇琳朵大人并不在供给室。」
闻言我眨眨眼睛。因为在我看到的画面里,莱蒂希雅离开后,没过多久蒂缇琳朵就进来了。而且好比艾伦菲斯特魔力供给室的入口就在领主办公室里的挂毯后方,除非是有领主会议或其他情况,否则齐尔维斯特一定都在。因此,我原本以为蒂缇琳朵当时也在领主办公室里。
「但亚伦斯伯罕的供给室不是在领主办公室里吗?蒂缇琳朵大人平常应该在吧?」
「供给室确实是在领主办公室里,但蒂缇琳朵大人并未在此处办公,而是特别在自己的寝室附近另外设了一间办公室。据说她认为应该是文官们要来找她才对,而不是让她跑到那么远的办公室去。身边的人也因为她还不是正式的奥伯,便都纵容着她,她更是因此得意忘形,行事越发狂妄自大。」
根据我之前所学,领主的寝室与办公室之所以会分开,是为了不让无法信任的贵族进入领主一族的生活区域。不过,看来蒂缇琳朵并不在意这些。
「斐迪南大人在指导莱蒂希雅大人进行魔力供给时,总是小心谨慎,绝不让危险人物靠近。今日下午,他们也是单独两人进入魔力供给室,我与尤修塔斯则是守在领主办公室门外,负责守卫戒备。」
在艾伦菲斯特,同样只有与奥伯有血缘关系的上级贵族近侍能在魔力供给期间进入领主办公室。而且办公室门口内外都有护卫骑士守着,气氛非常严谨肃穆。看来亚伦斯伯罕也一样,魔力供给期间,他领出身的艾克哈特与尤修塔斯只能在门外待命。
「然而没过多久,莱蒂希雅大人便脸色大变地要人开门,浑身颤抖着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说莱蒂希雅一边说着:「斐迪南大人说……快走……」一边把装有献名石的金属笼子交给尤修塔斯。斐迪南说过,倘若哪天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会把名字还给他们,免得连累下属,同时也是为了让两人能确实地把情报送回艾伦菲斯特。艾克哈特表示,他便是因此明白了斐迪南正处在生死关头。
「我本想当场逮捕莱蒂希雅大人,向她问个清楚,只可惜与她一起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护卫骑士挡在前头,尤修塔斯也揪住我的衣领。」
魔力供给期间,他们正在门外防范蒂缇琳朵一行人靠近时,莱蒂希雅却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还带着斐迪南随身携带的献名石,传话要他们「快走」。我可以理解艾克哈特当下肯定脑筋一片空白,然后会心想着得逮捕莱蒂希雅才行吧。但是,我也可以理解莱蒂希雅的护卫骑士与尤修塔斯为何会制止他。
……因为事情只要一牵扯到斐迪南大人,艾克哈特哥哥大人就会变得非常可怕。
「原本就算要得罪在场的护卫骑士,也该抓住莱蒂希雅大人,逼她一五一十地说出斐迪南大人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交出献名石。然而尤修塔斯却对我怒声咆哮,说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必须优先执行斐迪南大人的命令。所以你要是对于我没能抓住莱蒂希雅大人也没能问话感到不满,就去找尤修塔斯抱怨吧。」
……我想知道的是莱蒂希雅大人是否平安无事,才不是希望艾克哈特哥哥大人抓住她,或是让她吐出所有经过。
而且我更不可能去找尤修塔斯抱怨。因为那种情形下,让艾克哈特与莱蒂希雅待在一起绝对非常危险。我反而该称赞他,懂得把两人分开真是睿智的决定。毕竟当时根本无法确认斐迪南的安危,艾克哈特如果对莱蒂希雅与她的护卫骑士出手,只会导致严重的后果。艾克哈特会先被抓起来吧。
「话又说回来,你到底在想什么?我都已经极力不去思考莱蒂希雅大人,而你竟然为她说话?方才是因为奥伯说你正想方设法要救出斐迪南大人,所以我才什么也没对他说。但是,你指认错犯人了。蒂缇琳朵大人虽然脑袋空空又愚蠢,但我们还没有正当名义能处分她。」
在艾克哈特的怒目瞪视下,我有些沉思起来。若不仔细思考该怎么开口,说不定在艾克哈特心目中,莱蒂希雅会变成比蒂缇琳朵还不如的存在。
「……我最一开始看到的,就是莱蒂希雅大人为了帮斐迪南大人传话,离开了供给室。接着没过多久,蒂缇琳朵大人便走进来告诉斐迪南大人,说这一切全是乔琪娜大人的计画,然后由蒂缇琳朵大人负责执行,操控莱蒂希雅大人。」
艾克哈特的目光倏地变得凌厉。看来齐尔维斯特并没有完整告诉他们,当时在供给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正如艾克哈特哥哥大人所说,莱蒂希雅大人确实是撒了毒粉没错,但斐迪南大人马上就服下了某种药水喔。真正导致斐迪南大人现在性命垂危的,是后来进入供给室的蒂缇琳朵大人。她不仅撒了似乎具有麻痹效果的毒粉,还趁着斐迪南大人无法动弹时给他上了手铐,封住他的思达普,最后更发动供给魔法阵。我虽然担心斐迪南大人身上的毒,但也更担心他会魔力枯竭。」
艾克哈特听完狠狠咬牙,连我都能听见牙齿摩擦的声音。他的面色狰狞,好像对这一切都感到愤怒。本来还希望我说了这些以后能帮莱蒂希雅辩解几句,但在艾克哈特看来,似乎只是确定了她为犯人之一。
「竟然让那个愚蠢的女人操控自己,向斐迪南大人投毒,显然莱蒂希雅大人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够。当初不该因为你的劝阻,就采取比较宽松的教育方式。」
艾克哈特以冷冽的口吻说完,抽走我手中的防止窃听魔导具。接着他眉头深锁,以带有冀求的目光朝我看来。
「……罗洁梅茵,真的来得及吗?」
「艾克哈特哥哥大人就是为此回来的吧?」
我这么反问后,艾克哈特却是一本正经地摇头,说:
「不。我回来是为了把斐迪南大人搜集到的情报与证据交给奥伯,然后在确认他真的已经亡故后,便追随他而去。」
「我一定会及时救出斐迪南大人,请您别想这种傻事!您与斐迪南大人未免也都放弃得太快了!」
尤修塔斯远比预期要快地来用晚餐。想必是因为哈特姆特夸大的譬喻太多,又没什么重要情报,所以他很快就判定再听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吧。
「大小姐,听说比起莱蒂希雅大人下的毒,斐迪南大人更有可能魔力枯竭而亡,这是真的吗?」
「当然中了毒以后,多少也有影响吧,但因为蒂缇琳朵大人当时表现得很惊讶,还说那种毒明明会让人当场死亡,竟然对斐迪南大人无效。斐迪南大人又曾喝下大概是解毒药水的东西,如果那个药水有效的话,最该担心的反而是魔力枯竭吧。」
尤修塔斯听完后陷入沉思,像在反刍我说的话。
「原本会让人当场死亡吗?您知道中毒后有什么症状吗?」
「蒂缇琳朵大人是说那本会让人当场死亡,并且变成魔石。但因为没有见效,她才改撒具有麻痹效果的毒粉,让斐迪南大人无法动弹,然后让魔法阵吸取他的魔力。」
「……用完餐后工坊还请借我一用。我要制作解毒药水。」
尤修塔斯吃东西的速度忽然加快。动作依然优雅,但速度快得惊人。
「要借你当然没问题,但请先确认哈特姆特他们制作的药水中,有没有你需要的药水吧。因为他们已经预先做好各种药水了。」
「准备之万全实在教人惊讶。大小姐,您是今天下午才得到消息的吧……?」
尤修塔斯看着我,整个人感到虚脱似地放下餐具。
「我虽然是今天下午才得到斐迪南大人的消息,但最主要还是因为要保卫艾伦菲斯特,我们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做准备了。我今天额外做的,就只是向奥伯征得救人的许可,以及取得戴肯弗尔格的协助,然后拜托近侍们做好出发的准备。」
「我们带着情报与证据过来时,本已做好了斐迪南大人难逃一死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奥伯要我们与您会合,今晚前去救人……当下我真是大吃一惊,亦对您无比感激。真是幸好您回来了,因为根据我们先前搜集到的情报,只知大小姐下落不明。」
尤修塔斯往后靠在椅背上,全身放松下来,长长吐出气息。
「但我听说对外只告诉他领,我正卧病在床……」
「是赫思尔老师告诉我们的。她要求从毕业仪式隔天到回领的日子为止,只要斐迪南大人帮忙调合,就会提供情报当作报酬。」
……喂喂喂!赫思尔老师!
虽然她好歹是挑选过了对象才透露情报没错,若只有斐迪南他们三人我也觉得没问题,但她拿我的消息当报酬,万一提供时亚伦斯伯罕的近侍也在场,那她打算怎么办啊?
「后来我们任凭老师吩咐,在研究室里进行调合、指导雷蒙特,却在这时接到了通知说兰翠奈维的船只已经抵达。即使斐迪南大人主张,往年他们都是领主会议过后才到,所以应该把他们赶回去,蒂缇琳朵大人仍是置若罔闻,甚至跑回去擅自为他们打开境界门。我们一接到消息,便也赶回了亚伦斯伯罕。」
……咦咦?这样是可以的吗?
不仅打破惯例,还完全不听旁人劝告。我对这样的蒂缇琳朵感到目瞪口呆时,在心里「嗯?」了一声。尤修塔斯刚才是不是说,她擅自打开了境界门?
「请等一下,那境界门现在也还开着吗?」
「当然,兰翠奈维的船只正如入无人之境似地进出亚伦斯伯罕。斐迪南大人再怎么极力相劝,蒂缇琳朵大人就是不肯关门。因为能够开关境界门的只有为基础染色的奥伯,如今她已是为所欲为。」
虽然为基础魔法染色的不是蒂缇琳朵,其实是她的姊姊,但眼下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境界门已经打开了,而且没有关起来。
我本以为亚伦斯伯罕国境门旁边的境界门是关着的,所以还打算拜托奥伯•戴肯弗尔格,请他在戴肯弗尔格国境门前的境界门设置转移阵,连往与亚伦斯伯罕相邻的境界门。但要是亚伦斯伯罕紧邻国境的境界门已经开着了,应该就能大幅缩短时间。
「尤修塔斯,亚伦斯伯罕的国境门,以及连结戴肯弗尔格与亚伦斯伯罕的境界门,哪一边离城堡比较近?」
「国境门吧,怎么了吗?」
「那真是太好了,看来可以比预期更快抵达。」
我投以灿笑后,尤修塔斯因为话题突如其来的转变而愣住。紧接着他直起腰,眼里满是好奇,往前倾身问道:「您打算用何种方法及时救人?」
「先不说这个了,你们知道乔琪娜大人现在在哪里吗?据蒂缇琳朵大人所说,乔琪娜大人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正等着收到奥多南兹。那么从亚伦斯伯罕的城堡到艾伦菲斯特,大约需要多久时间?」
「坐马车的话约莫七天,利用骑兽的话则是两天左右……但她很可能已经移动到了边界附近,正等着奥多南兹送去消息。因为以乔琪娜大人要视察祈福仪式为名义,十天前便有堆满行李的马车从离宫出发了。」
「那得赶快通知养父大人……」
我急忙站起来,想要送出奥多南兹,但尤修塔斯立刻抬手制止。
「奥伯在贵族院宿舍里问过同样的问题,所以他已经知道了。」
「啊,这样啊。不过,你们两人是如何前往贵族院的呢?没有奥伯的许可,应该无法进入转移厅吧?难道亚伦斯伯罕不是这么规定的吗?」
既然有意谋害斐迪南,乔琪娜与蒂缇琳朵想必不可能下达许可,让这两人能够转移至贵族院。对于我的问题,尤修塔斯扬起苦笑。
「……因为还未举行星结仪式,斐迪南大人便以魔力供给为条件签订了契约。他要求了冬天以外的时间雷蒙特也能待在贵族院,以及身为师父的他自己与我们,都能前往贵族院察看雷蒙特的情况。」
由于雷蒙特的研究在斐迪南的指导下连续两年获得表扬,他说身边的人对此都是大力支持。而斐迪南之所以签订契约,一方面是为了让雷蒙特能远离城堡里无谓的派系斗争,一方面也是为了紧急情况发生时能逃往贵族院。
「但即使跑回艾伦菲斯特求救,已经前往他领的人也不会被轻易接受。因此斐迪南大人说了,万一在领主会议之前,还没来得及举证告发就出事,我们要以录了音的魔导具为筹码,要求艾伦菲斯特重新接受我们。录音内容包括了兰翠奈维与亚伦斯伯罕是如何勾结,有过哪些危险发言等等。」
……不只把献名石还给近侍,还为他们的退路准备好了筹码,那他自己呢!?他都没有想过自己吗!?
发现斐迪南的老毛病还是没变,永远把自己排在最后,我不由得怒火中烧。这时,只见尤修塔斯的眼里闪着狡黠,用实际上一点也不为难的表情看着我说:「……不过,这可真是为难呢。」
「你指什么呢?」
「对于紧急情况,斐迪南大人不只向我们两人下达了指示,他也有话要我们转告大小姐。」
我心中忽然生起非常不祥的预感,但还是非听不可吧。我撇着嘴角,要尤修塔斯接着往下说。
「斐迪南大人是这么说的:『我把尤修塔斯、艾克哈特与拉塞法姆都交给你,你要安分地待在艾伦菲斯特,别轻举妄动。这样一来等我死后,所有一切都会属于你,你也能够遵守约定,连同尤根施密特守护艾伦菲斯特。』虽然我们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大小姐能理解吗?」
……所有一切都会属于我?
我马上意会过来,斐迪南指的是梅斯缇欧若拉之书。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我取得了梅斯缇欧若拉之书,但从他这些话,我只能得出两个结论:一是他知道我们正共同持有一本梅斯缇欧若拉之书,二是他也知道自己死后,内容就会完整融合。
……要我安分地待在艾伦菲斯特,别轻举妄动,意思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去救他吧?哦……
难以形容的愤怒席卷全身。明明我已经威胁过本人,说他一定要得到幸福才行,还说了不只亚伦斯伯罕,就算要与国王和中央为敌,我也会去救他。
「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恕我绝不答应。我才没有兴趣乖乖地等着斐迪南大人断气,管他事后生多大的气,我都要去救斐迪南大人,而且会不择手段。」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艾克哈特露出由衷感到开心的笑容说道。尤修塔斯也扬起开心的微笑,同时递来防止窃听魔导具。还有什么事吗?我纳闷地接过魔导具后,发现尤修塔斯正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我。
「大小姐,您知道吗?献名能让献名者生,也能让献名者死。献名者不仅会随着主人身亡而死去,有时也会因为主人的魔力而能在绝境当中存活下来。所以,献名也能用来使人活着。」
明白尤修塔斯的意思是要我强占斐迪南的献名石,让他可以活下去。我不禁脸颊抽搐,脑筋也一片空白。比起生气,我更感到不知所措。
「……尤修塔斯,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吗?」
「当初准备皮袋的人正是我。」
「原来如此……不对,请等一下。那个、这也就是说、你要我……」
他要我擅作主张抢走斐迪南的名字,为他的生命负责。可是,斐迪南一定不会原谅我这么做吧。况且未经本人许可,我才不想抢走别人的名字。我忙不迭摇头后,尤修塔斯却露出了极具威胁性的笑容,微笑说道:
「大小姐,您不是要不择手段吗?」
「我是这么说了没错……」
「甚至您还向奥伯他们宣告,为了救出斐迪南大人,就算要与亚伦斯伯罕、中央还有君腾为敌也在所不惜。难道我有说错吗?」
「是、是没错,虽然没错……」
「……既然您都说了即便要与所有人为敌,也要救出斐迪南大人不可,那与这样的觉悟相比,您不觉得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吗?」
我觉得这根本是两回事,该下的决心与觉悟也不一样。因为斐迪南既没打算向我献名,我也从没想过要背负他的性命。
「倘若最危险的情况就是魔力枯竭而亡,那么这样做便能争取时间,而且在被自己以外的魔力包覆住时,斐迪南大人也能轻松一些吧。」
哈特姆特曾令人感到发毛地讲述过,他在被主人的魔力包覆住时有多么沉迷陶醉。但撇开他个人的感受不说,如果能以主人的身分从外部提供魔力给斐迪南,或许真的能让他轻松许多。我内心不禁有些动摇。
「可是,那我以外的人也可以啊……」
「斐迪南大人最终选择的托付对象是大小姐,您当真有办法把这种东西交给其他人吗?」
面对尤修塔斯带着谴责的目光,我大力摇头,「当然不行。」
「现在因为事态紧急,只能不择手段,所以等到成功救出斐迪南大人后,再立即向他说明原委并归还名字即可。一直把斐迪南大人的献名石带在身边,您也会惶惶不安吧?」
尤修塔斯再三强调,为了拯救斐迪南脱离危机,只是暂时抢走他的名字。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瞪着他。
「……那个石头并没有放在盒子里,请教我怎么制作盒子吧。」
晚餐过后,我在工坊里制作了放置献名石用的盒子,再进入秘密房间,准备夺走斐迪南的名字。我拿出皮革暗袋里用纸包覆住的献名石,小心地打开纸张后,里头依然躺着那颗刻有库因特三字的石头。石头带着复杂难辨的色彩,显示为全属性。我把它放进刚做好的白色盒子里,和过往接受近侍们的献名时一样,往盒子灌注魔力,将其彻底包覆。为免对方感到痛苦,我一鼓作气灌注魔力,盒子便在转眼间改变了形状。
随后,我握住变作白茧的献名石,更是灌注魔力下令道:
「斐迪南大人,请你不要放弃。我绝对会去救你,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没关系,请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