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轻小说 角川文库 败给了性格恶劣的天才青梅,初体验全部被夺走这件事

1 夏天的她既接近又遥远

  我想这都是暑假的错。

  会梦到分不出是否为实际发生过的梦也好,会为小牧的事感到各种烦恼也好,这些全都是因为暑假的自由时间变多的不好。

  平时若是到了暑假,我就会开心的去找朋友玩的,但今年却没有这个心情。

  也不知道小牧何时会打电话过来,而且一不小心出门时,也可能会偶然遇见小牧。

  「⋯⋯真是糟透了」

  家里残留太多小牧的痕迹了。

  之前去电子游乐场时拿到的布偶啊、以前买成对的自动铅笔之类的。

  而且那天输掉时,脱掉衣服让小牧看着的记忆也是。一回想起来,就有种奇妙的心情。也不是说对那时让小牧看到裸体感到羞耻还是什么的。

  我将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还是一如往常的触感。

  无论被谁看见、碰触了,我还是我。说到底,所有人出生就是全裸的,只是稍微被看到、碰触一下,根本就没什么。

  不过,就算被碰触或是看着时,虽然觉得没什么,但就是会有种奇妙的感觉也是事实。为什么我非得为了这种事情如此烦恼不可啊。

  「讨厌」

  并不是对着谁说的喃喃自语,我看向手机。虽然没有新的未接来电,但这反倒让人感到火大,于是我踢飞了地上的石子。

  在家里感觉就会被小牧给压垮,于是我到了附近的公园玩。广阔的公园有几个游乐器材,而大大小小的单杠也是其中之一。我自然而然的被那所吸引住目光时,在那练习着后翻上杠的孩子们映入眼帘。

  看起来就和那时的我们差不多岁数。

  不,还不确定那个梦是否真的是存在着的记忆就是了。

  「加油!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唔、唔嗯⋯⋯」

  帮忙加油的女生和用着难受的表情抓着单杠的女生。虽然几乎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但曾经我和小牧应该也是那种感觉也说不定。感到有些可笑时,与加油着的女孩对上了眼。

  「难道说你是六年级的?」

  「诶」

  女孩用着莫名闪亮的眼神看着我。

  难道说我被认为是小学生了?

  不不。

  不不不。

  我可不只是小学六年级,还是比那高上四个学年啊。也就是高中一年级来着。也不是想要长大,或者说被人当做大人看待,这样孩子气的愿望。是这样没错,但还是会让人很失落。

  「我怎么也做不到后翻上杠。能够教我吗?」

  为什么要用着这么闪亮亮的表情问我啊。虽然是这么想,但仔细想想的话,对于小学低年级而言,高年级的孩子就像什么都会的大人似的。实际上明明并非如此,但就会让人有想回应这份期待的心情。

  我稍做思考后,挺起小小的胸膛。

  「呵呵,可以哦。就让我这个若叶学姐来传授给你们后翻上杠的精髓!」

  「哦哦—!」

  「谢谢你!」

  小孩子能够这么配合真是帮大忙了。若是对方是小牧的话,肯定会说「你在说什么蠢话」的一笑置之吧。这样一想就感到火大。嘛,以同龄人来说,会配合的大概也就只有夏织了吧。

  「后翻上杠的技巧就是啊。首先将手臂弯曲,脚站稳地面一蹬⋯⋯像这样!」

  视野就这么转了一圈。曾经花费不知多少时间的练习,后翻上杠的方式已经完全刻入身体了。

  是久违的感觉。世界旋转着,下腹部有种被撑起似的感觉。虽然有着怀念的感觉涌现出来,但也不是说过去的记忆就会回忆起来。有一瞬间,已闻习惯且如花般的香气,不知从哪飘散而来似的。

  「好厉害、好厉害!」

  「不愧是学姐!」

  看来是我的后翻上杠实在太完美了,女孩们将我包围,开心的欢呼着。果然小孩子就是很可爱。很单纯、不夸耀。也不是说想回到孩提时代就是了。

  「只要练习的话,你们两人也能办到的哦。来吧,就像我教的那样,来试试看吧」

  「好的—!」

  我将自己曾学到的技巧教导给两人时,忽然想到,若是小牧是个一生都不会后翻上杠的废才的话,我说不定就会像这样手把手的教导她了。

  但实际上就是她不仅不需要我教,甚至是谁都不用教她,她就能做出完美的后翻上杠了。

  大概她的遗传基因里有植入后翻上杠吧。所以才能如此简单就能做到后翻上杠。不,不如说后翻上杠的遗传基因又是什么鬼就是了。

  「屁股再稍微抬高⋯⋯」

  「那边的孩子则是再稍微放松力气,会比较好做到吧」

  忽然间。

  既柔和又爽朗的声音振动了鼓膜。

  「诶!这、这样吗?」

  「嗯。保持这个状态,别太用力。就是这样 ⋯⋯」

  「哇⋯⋯好厉害!做到了、做到了!」

  只花了一瞬间。孩子们闪亮亮的眼神就从我身上移向别处,只剩下我一个人伫在一旁。

  有种将我花了几分钟教导的成果全都夺走的心情。虽说在我指导的其间她们两人一次都没有成功后翻上杠过,但还是觉得很薄情。

  不过小孩子就是这样的。

  「大姐姐,也教教我!」

  「可以哦。稍微把手借给我哦」

  到刚才为止还如同幻觉般的花香,现在变得更加鲜明了。即使闭上眼,倾听在周围树上忙碌地叫着的蝉鸣声,依旧无法消除掉的存在感,就正在眼前。

  「⋯⋯梅园」

  「怎么,若叶你也想要我教你后翻上杠吗?」

  「谁要啊!我已经能够完美的做到后翻上杠了!」

  「哼—嗯」

  想说小牧会露出不感兴趣的表情面向我,结果她却露出烦人般的爽朗笑容,教起两人后翻上杠。

  小牧似乎有作为指导者的才能,我毫无插嘴的余地,只能咬着手指看着两人习得后翻上杠的模样。小牧的粉丝就是像这样增加的吧?

  她们对于突然出现的小牧不仅没抱有违和感,反而还渐渐露出尊敬的眼神来。

  ⋯⋯我倒没有。倒没有想要被受尊敬,也不是想被说很厉害的。但我明明都决定要教了,却剥夺我的职责,而且还是小牧受到了赞扬,这点就很令人感到没意思。

  话虽如此,现在也没什么我能做的事。

  趁现在逃跑好了。既然偶遇到了宣言说要拿我来玩的小牧,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趁现在逃跑的话——。

  在我这么想的瞬间,被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的小牧抓住了手臂。

  「⋯⋯怎么?」

  「想要你展示给我看」

  「什么东西?」

  「后翻上杠,你不是能完美做到了?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为什么我非得这么做不可啊。虽然这么想着,但被那具有挑衅意味的眼瞳注视时,我就渐渐有了想挑战的心情了。

  也不是不能给她看,就好好见识我迄今为止努力的成果,像我这种凡人,为了战胜小牧所努力的证明。

  「⋯⋯是可以啦,可别后悔了。被我的后翻上杠给美哭,那我可不管啊」

  「那就让我哭看看啊?」

  我就像刚才那样抓住单杠,做了后翻上杠。小牧那不是骗人或幻觉的气味、能感觉到夏天般单杠的热度,及毫不间断的蝉鸣声。

  就像要将这些无可奈何的夏日气息切开般,身体转动了。转动后,视野回归原位,有种办到了般的达成感溢满于胸口。虽然很久没这样了,但我或许很喜欢也说不定。

  「只是这点程度啊」

  「你说啥?」

  小牧感到无趣的说着,抓住了在我一旁的单杠。她轻松地抓起比我还高的单杠,就这么优雅地旋转了起来。

  长发摇曳着,有种怀念的感觉浮现而出。这光景,我好像看过很多次似的。不过在从前的小牧与现在的小牧重叠在一起前,她的后翻上杠就结束了。

  听见了拍手声。看过去,是露出比刚才更加开心的表情的女生们,正拍着手夸赞着小牧。

  明明无论怎样的夸赞她都听腻了才对,却露出像是第一次听到般的表情,开心的说着「谢谢」的话语。所以我才喜欢不起小牧也说不定。

  无论是被谁夸赞,或是面对谁,到头来,小牧也只会睥睨着大家,轻易的就将一切给舍弃掉了。就连别人所珍视着的东西也轻易的夺走。

  夏天能让人感到兴奋不已,但也同时会让人感到寂寞。当感到寂寞时,无论是否愿意,人们似乎都会回忆起过往的时光。

  有一瞬间,在脑中的某处浮现出了中学时期的事。

  「看来是我做的比较好呢」

  她一脸骄傲的说道。明明都已经是高中生,却还为了区区的后翻上杠露出骄傲表情,还真是稀奇。虽然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这不过是身高的差别而已。我只是比别人稍微矮些,才看起来没这么漂亮而已」

  「我可不觉得只是稍微。毕竟你不是六年级的吗?」

  「什⋯⋯」

  小牧露出贼嘻嘻的笑容俯视着我。

  从一开始就全部看见了吗。果然小牧的性格扭曲了。

  「变得非常擅长了呢,若叶学姐。现在若是变回小学生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大家给称赞了?」

  「就算是现在,也会有人称赞我的」

  「哼—嗯。有这么奇怪的人存在啊。是谁?」

  「是谁都好吧」

  在我别过头时,小牧将手放到我的脸颊上,强制转向她的方向,使目光对上。若是刚刚那样使我的脖子扭到,到底要怎么赔我啊。我就像是要抗议般的瞪视着她时,她眯细了眼。

  「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要在这里亲下去了」

  她在我耳边低语着。现在这里有着应该是低年级的小学生在。怎么想都对教育不太好,说到底,这也不是在会被人看见的地方能做的行为。

  我推了小牧的胸口,轻轻开口道。

  「茉凛。这样总行了吧」

  「⋯⋯哼—嗯。茉凛她会夸赞若叶你啊。是怎样的感觉?」

  「很可爱之类的。⋯⋯她会这么说」

  「若叶你吗?」

  她笑着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茉凛之前看到球藻也说了很可爱呢」

  「球藻不是很可爱的嘛」

  「哪里?不就是绿色的块状。难道说你对蜜瓜也是感到很可爱?」

  「蜜瓜不是可爱,是好吃。不过球藻是可爱」

  「如果球藻不可爱的话,就会是茉凛的审美观念很奇怪了呢。那我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球藻是否可爱怎样都好。而且我也知道茉凛对什么都会说很可爱。之前一起去看恐怖片的时候,她对于丧尸也说了很可爱似的。

  不不,就算这样,也不代表我和丧尸及球藻是同等的。一百个人之中有八十个人会普通的说我可爱的⋯⋯才对。

  当然是小牧不在我旁边的话。

  「⋯⋯你满意了吧。快点让开啦。这不是被看着嘛」

  「若叶。你有想要我做什么事的时候,该怎么做来着?」

  她一点一点地将脸靠近而来。

  即使再怎么习惯接吻,在纯洁无瑕的孩子们面前这么做,怎么说都很不妙。小牧毫不在乎的准备吻过来。但我明白的,尊严被夺走的我,想要小牧停下行动,就只有与她一决胜负。

  不与她决胜负的话,就会被她肆意妄为,但和她决胜负的话,我重要的东西又会被夺走。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越来越被逼到绝境,变得消极起来的。

  不过这次绝对会赢过小牧,是时候该将这莫名其妙的关系给结束掉了。

  我为了回避逼近而来的小牧,移动了视线。

  「后翻上杠!」

  「后翻上杠怎么了?」

  才不是怎么了。小牧明知道我是要以这个决胜负,却完全没有想停下的意思。当她的脸接近到能感受到她的吐息时,即使讨厌,也不得不体认到她姣好的容貌。

  现在虽然像个人偶一样面无表情的,但只要她想,怎样的表情都能做出来吧。所以才会受到无数次男生们的告白。

  真是火大。真想让大家明白到小牧的本质可是与那光鲜亮丽外表截然相反的。虽然我觉得就算加上她那种恶劣的性格,也是会有人想和她交往的吧。

  「来比能做到几次后翻上杠!」

  「喔。可以哦,来比吧」

  她至今如此逼近而来的,就像是骗人一般,就这么走向了单杠。

  这倒是没什么啦。我老老实实地到了在她一旁的单杠。

  「⋯⋯若叶」

  「等、梅、园⋯⋯!」

  蝉就在附近鸣叫。明明都烦人到令人感到头痛的鸣叫着,却看不到踪影,还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蝉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听见的鸣叫声全都是梦境或者幻觉也说不定。⋯⋯说笑的。

  看来这样的逃避现实,并无法长久持续下去。

  「真是,你是不是傻了啊。在这种地方接吻要是被谁给发现⋯⋯!」

  「你都输了,还在说这种话啊」

  输了。我确实是输了。这可谓是输得体无完肤。我最多就到几十次而已,但小牧轻轻松松就超过一百了。

  结果输掉的我完全失去了小孩子们尊敬的目光,还被说了别灰心的给了糖果。

  感到不甘、羞愧、自尊心面临崩坏的心情也就一瞬间,我就被小牧给带到公园角落的树林间。大部分的孩子们都在玩着游乐器材,应该是不至于会过来才对。

  有着蝉鸣声、风、日照的关系,使我各种无法冷静下来。

  「不在这里也行啊。去谁的家里之类的」

  「不行。就算你这么说,反正也会逃跑的对吧。电话也没有接」

  「那是⋯⋯!」

  「若叶,别逃走」

  被靠着树木下,小牧以要将我给压扁般的气势逼近而来。我平时就在想了,这样从正面面对时,小牧就很大只。

  而且在高大茂密的树林间,就算看起来变得矮小,我也同样跟着缩小了。不如说,就连小牧看起来都变小的话,那我大概就如同豆子了吧。

  不不,再怎么说也没到这种地步。

  说到底,能这么容易就将我给压扁,肯定是小牧太高大的错。

  「⋯⋯至少去厕所之类的。在这会被虫子咬的」

  「办不到。去厕所做也太没有卫生观念了。若叶你难道是个没常识的人?」

  我可不想和把别人的尊严夺走了的家伙谈论什么常识。说到底,比起卫生观念,小牧还有其他更应该去在意的事情。

  「⋯⋯而且,若叶你今天有抹防虫液吧」

  「诶。为什么?」

  不到数秒的时间,我就为自己这么询问感到后悔了。

  小牧抓住我的衣领,就这么将鼻子凑近而来。事发突然,使我一瞬间脑袋变得空白,但马上就恢复理智推了她的头。

  「你做啥⋯⋯等,梅园!」

  「有防虫液的味道」

  「知道了知道了,别再闻了!」

  就算对象是小牧,被闻味道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之前被闻枕头的味道时我就这么觉得了,真该说是很羞耻还是很不自在的。而且刚都做了那么多个后翻上杠,满身大汗了。

  我并不像小牧那般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还是会有羞耻心的。何况我也没有让人闻汗味的兴趣。

  不过小牧毫不介意地将脸贴向我的脖颈。她的头发跑到我的衣服内,感觉非常搔痒,但就算缩起身子也无法逃脱。

  「要我停下也不是不行。那我就算做了也行吧?」

  这种情况下会做的也只有一个。但比起被闻味道,那个肯定比较好。

  我点头答应了。

  「是嘛。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是一直都没有在客气的。即使我这么想,但也没能说出口。不如说是做不到才对。我的嘴被物理上的塞住了,而且还是被小牧的嘴。

  瞬间,周围的声音远去。但也不是说变为无声。就像是要填补被消去的蝉鸣及风声般,能听见小牧的呼吸声。每当嘴唇碰触时,声音、呼吸、无法描述的声音,都会随之漏出。

  与平时相同的吻。早已习惯了才对,却无法有平时的感觉。这或许是因为之前接吻时,被要求说了「喜欢」所造成的。无意义且空虚的话语,但却像是有着能侵蚀内心的毒药般,如今渐渐开始生效似的。

  在我这么想着时,听见了不是小牧的声音,也不是呼吸的机械声。该说是“喀嚓”还是“啪嚓”那种感觉的声音。

  ⋯⋯这是。

  「⋯⋯拍照?」

  「对。之前我不就说过了,为了不让你找借口,要帮你照张相的」

  「诶、等」

  骗人的吧。

  我还以为那种不过是在说大话,或是开玩笑的。只是接个吻倒是没什么,但以照片之类的形式留下,就是另当别论了。

  「你看吧。一脸很舒服的表情」

  「我才不会去看那种东西的」

  「真的好吗?你不看的话,我就将这照片⋯⋯」

  「啊—真是!看啦、我看总行了吧!」

  我做好觉悟,看向她拿着的手机画面。

  在那确实映照着我们两人。小牧还是依旧面无表情,而我则稍微红着脸,接受着她。

  这样以客观的角度来看自己,确实感觉就是对于小牧的吻感到舒服了似的。

  确实和她接吻是有感到舒适,但说到底,那也不算是到能说是感觉很舒服的表情。无论我摆出怎样的表情,若是真的露出「好舒服呀—」的表情的话,那不就像个傻子似的吗。难以置信。

  「这不过就是稍微脸红而已。完全没有感到舒服」

  「真的吗?」

  「真的。不如说,梅园你才一脸很舒服似的表情不是吗。你这变态」

  「哼—嗯⋯⋯」

  小牧将手机拿回去,就这么抚摸起我的脸颊。明明是柔软的触感,却完全感觉不到舒适,真是不可思议啊。

  「若叶你不管接吻几次,被怎么亲吻,都不会感到舒服啊」

  「不会。和梅园做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会感到舒服的」

  「那就来决胜负吧」

  一如既往化上完美妆容的脸,做出了令人感到厌烦的漂亮微笑。

  她的脸是做出来的,表情也全都是骗人的,有一瞬间使我这么觉得。不过她的脸确实会反应出心情这点,我可是比谁都清楚的。

  「因接吻而感到舒服的一方就输了呢」

  「这种的——唔!」

  我都还没说要接受这场胜负。她什么也不管,就这么亲吻了我。

  被说了感到舒服就输了的话,那么尽力让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才是人之常情,但最近大概和习惯接吻了也有关,就觉得即使赢不了,也不至于会输掉。

  不。

  这种时候才更应该积极的去取胜才对。虽然我不知道小牧她对什么会感到舒服就是了。不过之前接吻的时候,她会露出奇妙的表情,说不定就是觉得很舒服。

  「……梅园」

  如之前小牧那样,依样画葫芦。对于弯下腰的她,我环抱住了她的头,并深深地亲吻着她。

  手指与手指。脚与脚。仅是碰触着干燥的身体表面,是不会感到如此特别的感觉。平时不会与人相互碰触的湿润舌头,碰触在一块时,总会有种变为非日常的感觉。

  之前我都认为接吻不过是将身体的表面碰触在一块的行为而已,但果然这并不普通。

  感觉很不可思议。

  仅是将身体的一部分相互碰触而已,心情就变得如此、如此天旋地转。

  就如平时她做的那样,将舌头渐渐往深处探入,缠绕在一起,描摹着牙龈。靠得太近,使得我无法看清小牧到底是露出怎样的表情。明明大部分的东西不近看,就无法看清,但像这样如此的靠近,反倒变得无法看清,距离感可真难拿捏。

  不过小牧也像之前那样抱着我,就这么亲吻而来。

  即使看不见脸,也能确实感受到类似于温柔的东西,这点就令人讨厌。那纤细的指尖由上往下梳着我的头发。纤细的指尖,不会感到疼痛般的温柔。

  思考不断旋转着。她将我的身体抱住,又是轻轻吸吮舌头,又是咬着的,然后又抚向脖颈。

  「若叶你说谎了」

  她喃喃道。

  「突然是在说什么?」

  「你之前说了要以我为优先的。⋯⋯但你连个电话都不接,就这么擅自跑到不知哪去,完全就没有优先啊」

  「不过是稍微出个门,有什么关系。电话我也是等下就准备回拨了啊」

  「那也是骗人的」

  如果没有梦到那场梦,多少通电话我都会回拨过去的。

  小牧到底是我的什么呢?在偏离完美,IF中的小牧身上,我究竟看见什么了呢?这样的疑问如今依旧刺痛着我的胸口,使我不想要和小牧说话。这种事对她而言可说是毫无关系的事情。

  若是那场梦是真实发生过的话,最后我说了什么,小牧她可能还记得也说不定。

  但就算去问她,也不是说会起怎样的变化。

  「我要让若叶你变得无法再继续说谎而外出」

  她如此说着,抓起我的左手。

  在我想着是想要做什么时,小牧就这么将手拿到嘴边,含住了无名指。

  这样湿润温热的触感,使我起了鸡皮疙瘩。

  难以置信。在这种不知何时会有人过来的场所,突然含住手指什么的。但也逃不了。她的膝盖不知何时进到了我的双脚之间,使我一步都无法动弹。

  正当我以为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时,手指感到疼痛。被咬了,不是说到剧痛的程度,但是能确实感受到疼痛的强度。即使我皱起眉头,她也没有想要停下的迹象。想当然,会这么轻易就住手的话,那她一开始就不会这么做了吧。

  「我的手指就这么好吃?」

  手指感到阵阵疼痛。若是就这么被咬断的话,该如何是好。小牧一直面无表情的,所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完全读不懂。

  「刚才的那些孩子,若是知道了梅园你会做出这种事来,大概会幻灭的吧」

  她不断地改变角度及位置,一次又一次咬着我的手指。

  「不,不仅仅是刚才那些孩子们,就连梅园的粉丝们看到这一幕,绝对会退避的」

  小牧什么也没回应。我的手指是有这么好咬吗?明明之前问她要不要舔,她说了才不会去舔手的。

  在我这么想着时,她大概是终于满足了,将我的手指给解放开来。

  在微弱的阳光照耀下,我手指根部闪烁着,她的牙印清晰地残留着。原来要让我无法外出,是这么一回事吗?

  「若叶。往后的一周,为了我将预定空出来」

  她静静地说道。

  「若我说不的话?」

  「没有否决权。毕竟若叶你可是输了」

  「⋯⋯诶」

  「作为证据,我可是拍照了。要看吗?」

  感到舒服的一方就输了。而这个胜负中,我输掉了?

  甚至还有证据。是在何时。

  「⋯⋯你真的照了?」

  「就说照了吧,我和若叶你不同,是不会说谎的」

  还真敢说。和其他人相处时,明明就满是谎言。

  「⋯⋯知道了。一周的时间不安排要事就行了吧。我知道了啦」

  「那就好」

  刚才还硬要让我看照片,这次却不给我看。虽然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拍下来,但若是真的有,那就不得不去看自己奇怪的表情了,所以我决定不再多做追问。

  若是我真露出了小牧之前模仿的表情的话,然后还让我看了,那绝对会变成很怪的事情。这样我还不如让自己闲置一周来的好多了。

  「差不多要中午了,去哪吃饭吧」

  「在家里吃不就得了」

  「这可不行。我听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吃正餐,尽是吃些零食的」

  「唔」

  为什么母亲总是这么轻易就将我的情报泄漏给小牧啊。多亏这样,使我和小牧上了同一所高中,真是糟透了。

  「有什么不行啊。我有怎样的饮食习惯是又如何了」

  「才不好。若叶你的身体要是搞坏,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诶?这是什么⋯⋯」

  我的左手被她一扯,疑问就这么被打断了。还残留着些微疼痛的无名指被抓住时,一阵刺痛使我无法冷静下来。

  结果这天和小牧一起吃了饭,然后就这么到她家附近时道别了。在道别时,即使被她说了「去想想理想的约会是什么」这样的话,我的脑袋陷入满是疑问的漩涡之中,根本就没闲暇去思考这些。

  我果然不是很能理解小牧的事。

  即使如此,我还是努力的想去理解她的事。但果然还是感到很遥远,变得搞不清楚起来。

  我想知道小牧的事。至今曾几度怀抱的这份心情,我又再度怀抱于内心。

  ★

  符号能够使早上的心情改变,真是厉害。

  我在客厅看着天气预报。今天的天气预报果然是晴天。梅雨季结束后,能看到雨天符号的机会也减少了。

  仅是看到太阳的符号,今天一天就会变得开心、雀跃不已。夏天还是好天气最棒了。云朵也能很清楚的看见,重要的是能有爽朗的氛围——

  「不看面向小孩子的动画也行啊」

  「啥?」

  「毕竟是礼拜天,你就看啊?以前不是很常看嘛」

  并不会。毕竟小牧就在旁边。

  我轻叹一口气。难得今天的降雨率是0%的。若是小牧不在身旁的话,我的心情也会跟着变为晴天才对。真是浪费了早晨的优雅时光。

  「我说啊,我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才不会看那种东西」

  这当然是骗人的。老实说,我现在偶尔还是会去看。小牧她可能不知道,但别以为是面向小孩子的动画,就去瞧不起。不如说,那反倒是大人或小孩子都能看得开心,比起很拙劣的作品来得有趣的多。

  就算和她说这些也没用。

  而且我会去看面向小孩子的动画,并不仅是有趣。就只是稍微,稍微有点会回想到和小牧两个人一起看的时候而已。

  为什么会想回想起来啊、回想起来是又能怎样的,这种事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明明就是六年级?」

  「你从昨天就一直在调侃这。而且我是六年级的话,那梅园你也是六年级」

  「那要两个人一起背双肩书包吗?」

  「才不背。说到底,这样会感到不堪的不是我,而是梅园你」

  我的话至少以比较高的小学生还说得过去,但小牧就没办法了。有这种小学生还得了啊。

  不不。

  我再怎么说也都是个高中生了,去背双肩书包也只会觉得是cosplay⋯⋯才对。

  昨天不过是被小学生认错而已。

  「说到底,梅园你还留着双肩书包?」

  「留着。我和若叶不同,很会保存东西的」

  明明就将与我有关的东西全都丢掉了。像是布偶和自动铅笔之类的。只有我还珍惜⋯⋯不,留存着就像个傻子似的。

  果然很讨厌。

  会把双肩书包留着,珍惜这份回忆。而就算是再讨厌,也曾是朋友的回忆却能轻易就舍弃啊。或许对小牧而言,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朋友了,所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也留着啊。和梅园你不同,没将各种东西都舍弃掉」

  「在说什么?」

  「没什么—」

  我啃咬着早餐的面包。小牧不知何时已经吃完面包,正在弄毁我刚煎好的荷包蛋。

  今早双亲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小牧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一大早就侵入我家说着「我早上还没吃,弄点什么来吃」这样的话。

  我家可不是小牧专用的食堂,也没有能给小牧吃的东西。

  虽然没有。

  但若是小牧饿到昏倒,我也很困扰,到头来就成了我得做早餐的状况。明明小牧才更会料理,她却把这交给我来做,这肯定是种找碴。

  怎么想都是她自己做,更能吃到美味的餐点。

  不过对于三餐都吃流质食物就行的小牧大人来说,味道怎样都好,能吃就行了吧。

  「⋯⋯给我看啊」

  「诶」

  「双肩书包拿来给我看」

  「不不,为什么我非得这样做不可啊」

  「若叶你是我的什么来着?」

  我就讨厌她总是要一直提起这点。小牧将来肯定会成为个权利骚扰及道德骚扰的上司。

  一开始就直接说我是小牧的东西就好了。别总是在那边问我是她的什么。

  她肯定是想听我这么说,但我是不会说的。这很令人火大、性格糟透了、令人火大。

  「知道了。我去拿就是了。梅园你就老实地在这吃饭」

  「不行」

  在我站起身时,小牧抓住了我的手臂。

  感觉最近很常被这样抓住手臂。我不禁看向她时,她还是依旧面无表情的。明明是用餐途中,她的嘴角完全没有弄脏。我就是为了想让她沾的满嘴都是,才故意煮了半熟的荷包蛋,但看来是白费功夫的样子。

  「用餐途中站起身可是很没规矩的哦。好了,全部吃完」

  「我自己会吃的,别硬推过来」

  她将荷包蛋不断往我这送。我本想躲开的,但大概就是这点不好,荷包蛋的蛋黄流到我的大腿上头。为什么一大早就非得搞得这么累人不可啊。

  说到底,最近只要用餐的时候,无论家里或外头,小牧都会坐在旁边,才是这一切的主因。如果只有两人的话,按理说不会是坐旁边,而是对面才对。在我不禁想叹口气的时候,大腿传来讨厌的触感。

  「等、等等!你这是⋯⋯!」

  「面纸用完了。放着这样不管也不行的吧」

  小牧不知何时舔起了我的大腿。与平时舌头交缠在一起时不同,有着莫名的触电感窜上背脊。

  难以置信。刚才还在那边说什么没规矩的。

  在用餐途中舔别人的大腿才更没规矩,但她毫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去抵抗也没有意义,而且一大早就在决胜负也很麻烦。不过是舔个大腿的话,那倒是没什么。

  我会变得这么想,肯定是被小牧毒害的不轻啊。

  「果然和小学生的时候没什么变」

  这是什么鬼感想啊。

  「你还记得小学生时的大腿?」

  「谁知」

  「那算什么」

  她一边说着比平时更应付了事的话,一边将舌头渐渐往大腿以上前进。

  很柔软,与接吻时不同的吸附感。想像之前她那样用脚夹住她的头,但依照她的力气,肯定一下就挣脱了。

  在我想着这些时,舌头也不断向上滑动。

  唾液的触感很恶心也很痒。脚都要发抖起来,表情也同时变得快要扭曲起来。不过感觉改变表情就输了似的,于是我瞪视着她。

  「蛋黄早弄掉了吧」

  「谁知道呢。可能还滴到其他地方了也说不定」

  她如此说着,将手挪向我的睡衣。我虽然死命的抵抗,但可能就是这点不好。

  椅子向后倾斜,在我想着不妙时,一股钝痛从背后袭来。

  「疼⋯⋯」

  乱七八糟。

  覆盖在我身上的小牧,还是依旧用着没感情的眼瞳面向我,就这么僵住了。

  能听见电视机的声音。一大早艺人就充满活力的声音和摄影棚内的笑声。与被谁发现就不妙了般,莫名安静的我们形成了一种对比。

  「梅园,快点起来。这很没规矩的」

  「⋯⋯若叶」

  悄悄的声音。明明就只有两个人在,我们到底是在担心会被谁给听见啊。无论大声还是小声,我们的所作所为都不会改变。

  「你嘴上沾到食物了。果然是个小学生」

  她如此说着,就像只小猫般舔舐我嘴巴的周围。

  若是我真的从小学生的时候就没有改变,那小牧还真是变了很多啊。以前她才不至于会这么直接的戏弄我才对,何况还比现在可爱得多才对。

  我直盯着她那极近距离的脸。

  还是依旧看起来不怎么开心。莫名硕大的眼瞳究竟是有将我映入其中,亦或是没有也不清楚,从那薄唇也读不出感情来。

  我叹了一口气。虽然想知道真实的小牧,但能从她身上得到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

  就算与她杂谈,到头来她也只会以「倒没有」来全盘封杀。

  「梅园你个笨蛋」

  不知道她是否有将我的话听进去,她什么也没再多说的站起身,继续用餐。

  我稍微皱起眉头,缓缓站起身将椅子恢复原状。

  感觉没了食欲,于是我盯着装作要用餐的她瞧。还是依旧端正的脸庞,上头化上了外出用的妆。在这种地方该说她守规矩还是什么的。

  碰她的脸颊的话,她会生气吗?

  即使这么想,但都被舔大腿和嘴角了后,现在的我可说是无所畏惧。她正张开小嘴准备吃掉剩下的沙拉,于是我缓缓地拉了她的脸颊。

  「都没长什么肉。你有好好在吃饭吗?」

  「⋯⋯多管闲事。若叶你才是长太多肉了。我这是正常」

  「我的也很普通啊。梅园你就会浮出肋骨来」

  「才不会浮出。我可是有在好好做管理的」

  小牧她是模特儿还是什么的吗?像我这种一般人,多少会注意有没有太胖,但还不至于会去管理。

  「那算什么。规定糖分一天摄取多少公克之类的?」

  「谁知道呢。⋯⋯比起那个,你要摸到什么时候」

  「直到被梅园发火为止」

  明明说了未经允许禁止碰触的,但小牧完全没有想要生气的样子。嘛,反正她大体上都是毫无前兆的就会做出奇怪的事来,所以也无法大意就是了。

  不过完全不有趣。也不是说想被嫌弃,但怎么说,就该有点什么反应啊。

  像是感到生气啊、像狗一样甩甩头啊、把手拍开之类的。我想要看小牧至今没有露出过的表情。那种深藏于小牧内心的真实感情,不会让谁看见的什么。

  我想看到那种的。想要知道。而且是无可救药般的想。

  「梅园,你生气嘛」

  我一点一点的增加拉着的力道。但小牧的表情果然还是没变。

  「我可不想被若叶你命令」

  即使脸颊被拉伸,小牧的声音还是依旧通透,毫不混浊。到底该怎么说话才能如此美丽呢?疑问及真身不明的烦躁成了正反两面,无论哪边都刺激着胸口深处,所以很讨厌。

  「想要我停下来,说出来不就得了。我的尊严可是梅园你的东西」

  「⋯⋯谁管你」

  小牧如此说着,并将本来要吃下口的沙拉往我嘴里塞。

  然后她就这么站起身来。

  「多谢款待。我要去刷牙了。若叶你吃完饭就快点去拿过来」

  「说要拿的东西是双肩书包?」

  「那个就算了。⋯⋯昨天我不就和你说了」

  「是是,我知道啦」

  「⋯⋯那就好」

  小牧一度无法理解的停下动作,然后终于想起什么般,把我的手给甩开,走掉了。

  我差点就要歪起头来,但她的举动怪异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我一边感受着胸口带来的刺痛,一边将自己做的那不怎么好吃的早餐给吃完。

  然后我一度回到房间,将有着夏天气味的塑胶背包拿到手上。

  小牧传来的讯息,是在昨晚的时候。突然说什么明天要去泳池,所以去准备泳衣这种话。最近无论是海边或是泳池都没有去,所以泳衣只有中学时的那件,这样还要和小牧两人一起去泳池,真是糟透了。

  但也无法拒绝,所以只好准备了。

  将以前用的泳池包给拿出来,把泳衣和其他东西都塞进去里头。

  无用地明亮的泳池包和我的心情截然相反,给人种愉快的感觉。以前我的心情可是和泳池包的颜色相同的,如今却大相径庭。

  若是能将这愉快度分个至少一半给我就好了。

  「⋯⋯是夏天」

  将泳池包拿起,闻着味道。

  果然是夏天啊。虽然不知道是沾上的氯气味还是塑胶味,但有着能感受到夏天的味道,使心稍微变得轻松起来似的。

  「你在做什么」

  「唔诶」

  从后头传来声音。转过头时,有着连门都不敲,就进到我房间的小牧,她露出很傻眼似的表情。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平时明明你的那些行为才更奇怪,别用那种看着怪人的眼光看我好嘛。

  「这能感觉到夏天。梅园你要来感受一下吗?」

  我将包递向小牧。在我想着反正她也不会拿的时候,她意外的将包给接下,然后就这么停止不动了。

  平时那些变态行为,我怎么都无法止住的,这种时候就会犹豫啊。会感到犹豫的话,一开始就别接下不就得了。

  不知为何,就觉得小牧的泳池包不会有夏天的味道。她的包肯定有着更加,会使得我的胸口被刺痛般,痛苦的味道。虽说痛苦的味道又算什么就是了。

  「果然还是算了」

  「⋯⋯是嘛」

  沉默过后浮现出的是否定的话语。

  也不是说这样是能怎样。闻泳池包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稍微在想,会直接闻我的味道,却不会闻那个而已。

  从她手上还回来的泳池包,感觉有种些微温暖的感觉。就是这种会给胸口带来刺激,所以我才讨厌的。我并没有想说硬是让她从包上感受到夏天后,就能够有什么改变,是没有这么想的才对。

  「那就算了。我也要去刷个牙」

  「等等。在这之前,还有要做的事」

  她抓住我的左手。

  包从手上滑落,夏天的味道也连同消散。小牧就这么用双手缓缓将我的左手捧起,靠向自己的嘴。

  这种场景,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过。感觉就像是要做什么誓约的吻或是戴上戒指之类的行为。但我也知道这绝非是会在手背上落下吻,或是戴上充满爱意的戒指。

  所以我对于下个瞬间传来的是被侵蚀般的疼痛这点,也没感到惊讶。牙齿咬住手指的触感,这就是第二次了。是不到会出血的程度,所以反倒有种像狗在和饲主玩闹时的力道似的。但那是即使经过一天,也会残留痕迹的程度般的疼痛与强力。

  在左手的无名指留下痕迹的行为,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意义呢?

  她是说过这是为了不让我能够外出,但应该还有别种方法才对。就算这么做,只要我将左手藏起来的话,照样能够外出啊。

  或者说这有着别种意图也说不定。别种意图,那会是?

  「梅园你啊,⋯⋯将来有想被怎样的对象求婚吗?」

  我向一边变换角度,一边咬着手指的小牧问道。这感觉就像是将沾有巧克力的饼干,只吃掉巧克力部分似的。

  稍微有点奇怪。

  「没有。我对求婚和结婚之类的没兴趣,一生都没有想要的意思」

  可以不要一边含着我的手指,一边说话吗,很痒的。

  「梅园你是会说要和工作结婚的类型?」

  「不会说。就和你说我对结婚什么的没兴趣了」

  「小时候你就没有憧憬过?在夜景很漂亮的餐厅求婚!或是幸福的结婚生活!⋯⋯之类的」

  「倒没有。我才不是会为那种东西憧憬的小孩子」

  都说是小时候了,不是小孩子还得了啊。

  小牧从以前就有着让人不觉得是孩子般的能力,但内心应该与年龄相符才对。我是不知道小牧自身又是怎么想的就是了。

  「⋯⋯若叶你有啊」

  「那是,我还是会为那些为之心动的年轻少女啊」

  「哼—嗯。具体来说是怎样的」

  无名指感觉比刚才更疼痛似的。还不至于到无法忍耐的地步就是了。

  感觉疼痛会渗透进记忆之中,化为无法抹灭的污渍似的。无论怎么擦、怎么洗,都无法弄掉般的污渍,会随着将来我被求婚时,发挥出其真正的价值也说不定。在戒指下方残留着与小牧的记忆,将我的幸福给破坏掉,这样的?真要是那样,可真是讨厌,但肯定忘记今天这件事的那天,是不会到来的吧。这么一想,就让胸口感到阵阵刺痛。

  「问我是怎么的,就如我刚刚说的那种感觉啊。在夜景很漂亮的餐厅那样的⋯⋯」

  我的记忆与感情根本不可信。大概在一年前的话,我还能发自内心说出同样的话来,但现在我只能追溯着过去的自己,将会感到憧憬的求婚给说出口而已。

  像个孩子般对于求婚及结婚之类的事情,我应该有确实感到憧憬着才对。

  不知是从何开始的,不,再度与小牧扯上关系前,我自己都没能发觉变得像现在这样,渐渐对于那份憧憬感到淡薄了。因此我已经无法靠想像就感到心跳不已,也做不到了。

  「也太少女心了」

  「有什么不好,我就是少女啊」

  「我当然也是,但我可没那么羞耻的憧憬」

  「这—样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呢」

  阵阵的刺痛不仅是左手的无名指,在内心,平时无法看见、感觉不到的场所也是如此。

  这全都是小牧的错。若是没有小牧的话、没有再次相遇的话,我肯定能更加⋯⋯。

  更加什么呢?

  「真是可惜呢」

  「⋯⋯什么」

  「你无法用干净的手指戴上戒指了」

  如此说着,她终于将我的手指解放了。

  被弄湿的手指留下了她明显的齿痕。绕着手指一圈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戒指似的。

  确实,这已经不干净了。即使这个痕迹消失了,也会在我的心中永远残留下去。比起银色的圆环更加赤红、淡薄,是个没有实体的幻影。我得要一直持续感受下去。

  阵阵刺痛,转来转去。

  「在往后的日子,若叶你就算被谁给求婚了,迎来结婚十周年或是二十周年,买了新的戒指,最初如此碰触着若叶的也是我」

  四只手指与四只手指重叠。就像是现在要护送我似的,想当然小牧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一想到总有一天我和谁结婚了,即使和那个人举办结婚仪式,最后的最后,我还是会想起小牧的脸,这就感觉很讨厌。

  真是最糟糕的找碴。能够一直不断的刷新最糟糕的找碴,也可以说是一种才能了吧。小牧她肯定拥有所有能称之为才能的东西吧。

  「既然这样,那你就给个誓约吧」

  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将疼痛与各种各样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我终于又能够如平时那样笑出来了。

  「难得左手都被弄成这样了呢。就立点什么永远的誓言之类的吧」

  「⋯⋯那是」

  小牧的指甲刺上我的手指。虽然看不见指甲,但肯定又涂上透明指甲油了吧。不用将那散发着刺眼光芒的指甲映入眼帘,真是帮大忙了,但果然不知为何胸口变得沉重。

  不仅是胸口,就连空气也变得沉重起来。就像在黏性及重量渐渐增加的空气之中挣扎般,小牧的嘴一张一合地动着。

  「⋯⋯这种事,没有意义的吧」

  她喃喃道。那句话实在太过沉重,使得耳朵都痛了起来。

  「就算我说了要你发誓成为我的东西,你也办不到不是。无法做到的誓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小牧垂下了头。为了想知道那眼瞳究竟露出怎样的色彩,我用右手轻触她的脸颊,缓缓地将脸抬起。

  看起来比平时颜色更深的眼瞳映照着我。

  「⋯⋯可以哦。现在的话,为你发誓也行」

  「⋯⋯啥、诶?」

  「发誓也行。只要不是无意义就行了吧」

  为什么我要说这种话呢?觉得反正小牧也不会搭理?

  或者觉得就算她搭理了也没差,所以才说了能够发誓的呢?

  无法理解。

  正因为无法理解,所以只能委身于小牧。只能将我现在全部的感情都交给小牧。小牧肯定有着比我安定的心及感情吧。所以现在我想听听小牧的答覆。

  「不发誓也行。⋯⋯反正就算若叶你发誓了也不可信」

  小牧的手与我分开。这下我终于能从变为好几倍的重力中解放,恢复平时的呼吸了。

  不过。

  相对的,这次变为脚无法着地般轻飘飘地,就像会飞去哪似的。今天天气为晴时偶尔重力变动。我茫然地这么想着,同时也感到一丝遗憾。

  也不是说想将我往后的全部都委身于小牧才对。

  「你就去刷牙吧。我在这等」

  小牧只说了这句后,就没有想再多说什么般,躺到了我的床上。她要是就这么睡着的话,那今天的预定可就会变成白纸了。

  但肯定不会变成那样的吧。

  我轻叹一口气,将手置于门把。稍微向小牧的方向看过去时,她得意洋洋地钻入我的被窝,擅自躺到枕头上。

  至少这比起闻枕头的味道来得好多了。

  感觉说些什么也很麻烦,于是我就这么去了厕所。不知道为什么厕所放着似乎是小牧带来的牙刷,但我已经懒得去思考了。

  在暑假中,小牧到底是想来家里几次什么的。去思考那些的话,我就会心烦到胃或心脏都要穿孔似的。

  车轮转动的声音,感觉听起来很遥远。

  是因为周围的蝉鸣太过嘈杂?还是因为某种软绵绵世界的氛围,使声音的传递变得迟缓了?

  虽然不是很懂,但在这既嘈杂又惹人怜爱的季节之中,我和小牧确实是两个人共乘一辆脚踏车。

  「若叶,再抓紧一些,你要是掉下去,我会很困扰的」

  「说要我抓紧的,我和梅园你不同,并不是猩猩,所以没办法使出这么大的力气来」

  「就算是这样,不是抓肩膀,而是用手去环住腰部」

  「干脆就两个人用走的不就得了?」

  「才不好,别废话,快点做」

  「是是」

  如今会双载的人应该不多的样子。不过在夏天的街道上双载着前进,或许蛮有青春的气息也说不定。若前座不是小牧的话,我或许就会稍微感到心跳不已了。

  心跳不已啊。

  当然不是对心脏不好的那种,而是心被揪住般的那种心跳不已。最近就没有呢。还曾对学长感到喜欢的时候,多少会有似的,但想不起来也没有办法。

  明明做了好像很有青春气息的事,却不怎么感到有趣,这是为什么呢?就算对象是小牧,稍微感到有趣些应该也没什么不好的。话虽如此,仅是双载的话,青春度似乎不怎么足够。

  「梅园」

  试着叫了小牧的名字。用着会被车轮声给盖过般的小声。

  果然小牧没有反应。如果她会有所回应的话,我就想说要和她一决胜负了。既然听不到,那就不说了。我不过是想叫叫她的名字而已。并不是希望她能发觉到这么小的声音,然后回叫我的名字。

  对于自己内心所发出的微小讯号也视而不见,将其沉入内心深处。这样的我却还希望有人能够听见那微小的声音,也太不可理喻了。该说是滑稽,还是不可原谅呢?

  「若叶」

  不该会听见我的声音的小牧,呼唤了我的名字。与她刚才的悄声不同,变为非常通透的声音,真是截然相反啊。

  不过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抓住了我的手,就这么拉了过去。

  「等、梅园!很危险的!」

  「只要若叶你不乱动就不会危险。别抵抗」

  她如此说着,将我的手塞入连帽上衣的口袋里。另一只手也同样塞了进去。这样不会让别人看见印有她齿痕的手是帮了大忙,但将手塞入别人的口袋里,感觉就有些害羞。

  在我准备将手抽出来时,她转向了我。

  「很危险的」、「好好看前面啊」的这些话语,感觉全都被拖回喉咙的深处似的。

  与那无法理解的举动相反,她的眼瞳很笔直。那是无比的通透,宛如自己的人生并没任何感到羞耻的事情般的色彩。于是我轻叹了一口气。

  「梅园你可真闲呢」

  「突然是在说什么?」

  「毕竟你只是为了找讨厌的人麻烦,就使用了自己的时间了不是吗?普通的高中生的话,应该会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事情才对」

  「各种各样是什么」

  「学习啊、恋爱啊、和朋友出去玩之类的。普通的高中生会做些比起找人麻烦更有意义的事情」

  咖啦咖啦、咖啦咖啦。

  能听见脚踏车的车轮声。或者说那是我的内心不断地空转着的声音。

  我的内心缺乏一个轴心,使得我失去了一贯性、失去了能投向小牧的话语,不断地在原地打转着。我自己也不清楚该如何修正回原来的道路。所以我认为应该早点切断与小牧的缘分。

  各处都有着漏洞,将矛盾与无法理解的感情怀抱于内心。会去直面这些,大概是我还太过于年轻了。

  小牧她又是如何呢?我无法读懂也无法理解,感觉她遥不可及。这样的她真的仅是为了对讨厌的我找碴,而做出如此举动的吗?

  「有没有意义是由自己决定的吧。对我来说没有比找若叶你的碴更有意义的事了」

  「比起和朋友去玩好?比起吃好吃的、谈恋爱都好?」

  「⋯⋯对」

  「⋯⋯那么,比起去想着喜欢的东西更好?」

  总是只想着喜欢的东西。

  之前小牧是这么说的。但现在却说找我的碴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这不是很矛盾吗?我并不是更充满整合性的人,所以也没资格去指摘他人内心的矛盾。

  「⋯⋯那种事怎样都好吧」

  才不好。就算这么说,肯定也没用,这我也知道,虽然是知道。

  「梅园——」

  「差不多要到砂石路了,为了不要咬到舌头,你还是安静点」

  就算咬到也没关系,我还想再稍微和小牧说点话。即使我这么想,但她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就这么化作沉默。

  她的头发朝着我飘来。

  我将手深深插入她的口袋,缓缓将头贴到她的背上。果然小牧就是小牧,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然后今天也是。

  我依旧无法接近她,也无法对她的事有深入的了解,于是又这么抱着沉重且糟糕的感情,开始了一天。

  小牧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小牧现在在想些什么?

  空转的心,就连如此简单的话语都无法说出口,使我的胸口变得越来越沉重。就像是忘掉除此之外的机能似的。

  「⋯⋯讨厌。我最讨厌梅园了」

  至今一直怀抱着才对的「讨厌」,化作言语后是如此轻盈,总感觉有些愚蠢似的。

  离家稍微有些距离的泳池,大概是因为暑假的关系,所以有很多是和家人一起来的样子。

  我小时候也和家人来过几次,但像这样和小牧两个人一起来倒是头一次。小学的时候还经常会和朋友一起到泳池玩耍才对。

  那为什么会没和小牧来过呢?抱着这样的疑问,我看向一旁正在换装的小牧。

  「怎?」

  「梅园你喜欢泳池吗?」

  「⋯⋯倒没有」

  对话以惊人的速度结束了。

  既然说了倒没有,那为什么还要特地带我来泳池呢?再怎么完美的小牧大人,也无法忍受最近夏天的酷暑,想到水中避暑了吗?

  若是这样,那她自己一个人来就好了。不过能和我一起来,应该在各方面会比较轻松的多吧。毕竟和我来的话,也不会被男人给搭话了。

  我也一度想过能像小牧那样被搭讪或告白之类的就好了。

  不过会像我这种人搭话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也挺不妙的就是了。

  「若叶你不是喜欢嘛。⋯⋯小时候,夏天你很常来的样子」

  「算是吧。和朋友或家人的。我有和梅园你来过吗?」

  「没有。我拒绝了」

  我停下了准备拿出泳衣的手。

  「你明明都一直拒绝掉了,为什么突然想来?对水感兴趣了?在网路上看到了什么?」

  「因为很热」

  得到了比预想中还要无聊的答案。这倒是没什么啦。我也想说会不会是这样的。不过就算很热也不会留下一滴汗的小牧,她会因为很热这样的理由而来泳池吗?

  「夏天不都很热。说到底,为什么你都一直拒绝我的邀约啊」

  「你觉得我被你邀约,会老实的就说要去吗?」

  「你不就和我去电子游乐场了嘛」

  「那是勉为其难才去的」

  「⋯⋯呣」

  那时应该很常和小牧一起玩的才对,但这却都被说是勉为其难,就令人感到火大。

  「这么讨厌的话,那就不要勉强和我玩,无视掉不就得了」

  「就算这样,反正若叶你也会不顾一切的过来对吧。从以前开始就不顾我的意愿,不断来挑战胜负」

  「那个⋯⋯或许是这样没错」

  「所以没有办法,我只好装作是朋友而已哦。被莫名其妙的纠缠着也很困扰的」

  「⋯⋯令人火大。你这种说法真的很讨人厌」

  胸口感到刺痛。被小牧说讨厌、找碴都应该习惯了才对,但再度被这么说时,我也会变得心情很糟,感到火大。我曾经纠缠着小牧这点是事实,所以被说讨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现在对梅园你的事已经怎样都好了,想要断绝关系的话就随你个便?」

  「我现在可不是觉得没办法,才陪你的哦。毕竟现在的若叶可是我玩具,玩起来很有趣呢」

  如果说对小牧而言比起与讨厌的人断绝关系,将讨厌的人当作玩具来玩更好的话,那她果然是疯了。不如说是性格太过扭曲了。

  真亏过去的我会从这种家伙身上感受到友情啊。或许是我很没有看人的眼光也说不定。

  而且我也对于现在还期望着小牧能够幸福的自己感到厌烦。大概和别人说出这份心情的话,被说是哪根筋不对吧。毕竟就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了。

  「所以,来吧。再露出更加不情愿的脸来给我看看」

  她笑眯眯地将手放到我的肩上。我已经将衣服给脱下了,所以没有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就感到无法冷静。

  小牧的热量、与过去不同的柔软,那些全都从肩上直接传递而来。

  我觉得生命的温暖多少有着能让人感到冷静的效果,但被小牧碰触不仅不会感到冷静,反倒只会感到胸口发疼,有种讨厌的心情。

  但也无法甩开这点就很讨厌。若是能赢过她,就能与这种心情告别了,但就是办不到,才感到痛苦。

  「若叶你的肩膀真小呢」

  「这种事我自己最清楚了,别碰我」

  「不行。若叶你换得太慢了,我来帮你吧」

  「等⋯⋯」

  就算更衣室里没有监视器,还是有他人的双眼。只是稍微碰触一下的话,是不会被觉得可疑的吧,但再怎么说,帮忙换装之类的是不行的吧。

  就算是朋友之间,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不过小牧根本就不在乎这种事的样子。她将我逼到更衣室的一端,就这么将手碰触了还未脱下的内衣上。

  「别这样啊!」

  「就算你抵抗也是没用的」

  小牧俯视着我,用着冰冷的声音说道。与平时和大家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同。她说不定是忘了这里是公共场所。既不是只有两人的房间,更不是教室的场所。

  再怎么说在这种场所这么做也太不妙了。

  即使仰望她,她依旧是面无表情。感觉在大部分的场合下,她碰触我都是露出这种表情似的。

  在电子游乐场里试图脱掉别人衣服、在有他人的目光下,帮别人换装的。她所做的事情总是不知将伦理观念抛到哪去,根本就跟不上这种脑回路。

  我轻叹一口气。如果说要决胜负的话,这种状况大概就会结束了。之前也是如此。

  不过反正随意找个东西去挑战也只会输掉而已。

  而且之前在同样的状况下,说出同样的话也没戏唱,感觉就输了似的。⋯⋯所以说。

  「⋯⋯那好吧」

  「啥?」

  「你这么想要的话,就让你帮忙。我该怎么做?高举双手就行?随梅园你想做的就行哦」

  「这算什么。你有何企图?」

  平时总是擅自乱来的,当我说可以,反倒在那边怀疑是怎样?到底该说她麻烦,还是什么的。

  「倒没有。就想说偶尔这样也行而已。好了,来帮若叶换装嘛,小牧大姐姐」

  我笑眯眯地仰望着她。

  就算是朋友也不会这么做。恋人大概也不会,但当作是姐妹的话,羞耻感和违和感,多少就能削弱了吧。

  我是打着这个算盘才说的,但或许是失败了。

  还想说会马上被调侃的,但小牧意外的什么也没说,看来是冷场了。

  与被脱衣服不同的羞耻感,使我有种脸颊稍微变烫的感觉。

  她不配合的话,那我不就像是个笨蛋似的吗。

  实际上就是如此吧。

  「可别后悔哦」

  要做啊。那倒是没什么。

  我剩下的也只有内衣而已。只要将这脱下,我马上就能换上泳衣了。

  早知道会如此,我就像小学生那样,将泳衣穿在衣服下面了。这样的话,小牧也不会做出我无法想像得到的变态行为了吧。

  说真的,小牧到底是何时变为如此变态的人了呢?像常识和伦理这些,全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明明才十五岁而已,依照这个步调的话,十年后肯定会成为无与伦比的大变态。

  「若叶你真的很小呢」

  小牧俯视着我说道。

  随你怎么说。如果是平时的我也就算了,现在的我可是怎样的话都没有效的。

  「现在的我可是小学生,很小是理所当然的—」

  「那算什么,恶心」

  「好了,别管那些了。快点帮我脱啦。这样不管过了多久都无法还上泳衣的」

  「别摆出那种了不起的态度」

  「不想我这样,那就快点啦。难道说小牧大姐姐你自己说要帮人家,但其实是做不到的废才大姐姐吗?」

  试着用挑衅的语气说了后,她推了我的肩膀。

  背碰到了置物柜,那冰冷的触感使我差点跳起身子。我直盯着她看。

  还是依旧漂亮的指尖,碰触了我胸罩的搭扣。

  明明每天都会将内衣穿脱着的,小牧却像是第一次碰触般,用着僵硬的手法动着指尖。

  是想起周围有人在,所以感到害羞之类的?

  不不。她都把我给脱光两次了,事到如今,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感到羞耻。

  说到底,说要帮忙的可是小牧。

  「你不做就算了。我会自己去那换的」

  在我这么说的瞬间,她抓住了我的手臂。还是依旧对力道的增减没有概念。感觉都要骨折了。

  「我会做到,别动」

  「⋯⋯嗯」

  我为了方便她脱下而张开双臂。

  指尖稍微有些犹豫后,滑过了我的身体表面。在我感到搔痒的同时,搭扣被解开了。

  也不是说有什么好特别的。撇除这是其他人也会使用的更衣室外,被小牧脱个衣服而已,根本就没什么。

  我早就习惯小牧那不舒服的视线、在她面前裸体了。但对小牧来说或许不是。

  她的视线比平时带有着热度,蕴含的感情感觉也不同。由她脱掉内衣虽然是第一次,但也不是说这有什么改变才对。

  小牧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火热的指尖触感,就像刺痛般,一直残留在表皮上。

  被碰触的地方变得奇怪起来,怎么也停不下来。

  感觉被毒害了。

  我倒是不觉得有怎么样,是小牧她很奇怪,和平时不一样,而这些从指尖传递过来,使得我也跟着变得奇怪起来。

  之前小牧说了碰触我的话,会沾上菌的,但如果我是菌的话,现在的小牧就是毒。碰触的话就会跑遍全身,使呼吸几乎快停止。

  「⋯⋯结束」

  如此说着,她用手指戳了胸与腹部之间。

  这样很痒的,希望她别这样。

  「⋯⋯还完全没有脱完啊。你不继续了啊」

  「比想像中还来得不有趣,而且若叶你那小孩子般的身材,我早就看腻了」

  「是说美人看三天就会腻的?」

  「若叶你才不是美人,说到底,那是指空有外表,没有内涵的意思」

  「⋯⋯啊哈哈」

  或许从根本上来说并没有搞错。

  但在小牧面前自虐的话,也只会被她当笨蛋嘲笑而已,所以是不会说的。

  「梅园你也不会被看腻就好了呢」

  「被谁」

  「总有一天交往的人」

  将被脱到一半的内衣脱下,从包里拿出泳衣。能强烈感受到一旁小牧的视线。

  「那算啥。我不就说了对那种没兴趣了。⋯⋯不如说,那件泳衣不是中学时的那件」

  「对。学校指定买的那件。我也没有其他比较好的」

  「⋯⋯哼—嗯」

  她感到无聊的说道。我将内裤也脱下,快速换上泳衣。

  早知道就不要带中学时的泳衣来了。泳衣多少有与一些记忆做连结,而其中一个就是与学长的回忆。

  我们在上游泳课时,学长的班级是在外头上体育课。

  想说不会被发觉到的朝他挥了手,而学长他有好好发觉到。所以我想当时的自己果然还是有喜欢学长的才对。

  将手置于胸前,却无法回想起那时的心跳感和心动的感觉。

  反倒是想起了与小牧的记忆。

  回想起来还曾是同班时,小牧好像一直都在我身旁似的。无论是中一的时候,或是变成最讨厌她后的中三时。

  小牧就像是残留于我心中的污渍似的。无法轻易消除,不一会儿的瞬间,就会在意起其存在。

  所以才会觉得讨厌。

  「刚才还在那边说自己是小学生的呢」

  「毕竟是成长期呢。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从小学生变为中学生了」

  「你是不是傻了?」

  对对就是这样啦。

  反正我是个不止魅力,连内在都没有,仅是个愚蠢的女人。既然知道了,那就早点将我给忘了,去找个新的兴趣吧。

  「就没什么类型吗?」

  「⋯⋯什么的」

  「喜欢的异性」

  这感觉就是夏织会喜欢的话题。虽然是我自己问的,但这或许不是该和小牧说的话题。

  无论小牧喜欢怎样的人,那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也毫无关系。

  总有一天和我断绝关系后,去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就好了。只是,只是我想要知道这些怎样都好的事情。我想知道小牧的事情。小牧喜欢的东西、思考着的东西、真实的感情、表情。

  知道哪个都没有意义就是了。

  「倒没有。说到底也没有类型这种东西吧。若是类似倾向的人全都喜欢的话,那会没完没了的」

  诚如她所说。

  但就不能更像个高中生般,喜欢颜值高的啊、喜欢什么社的男生啊,那类的就没有吗?

  没有吧,毕竟是小牧。

  只要她想,怎么的对象都能挑,甚至能随当下的心情想换就换吧。

  「被其他人说的话只会觉得「啊、是喔」,但被那个人说的话就会感到开心,那不就是喜欢了嘛。和脸跟个性无关。和那个人所度过的时光、说的话语、态度,随着不断积累,就会觉得喜欢了」

  我瞪大了眼。

  她的性格那么扭曲,却有着该说是正经还是普通的感性在呢。确实是这样也说不定,就会不禁感到得以接受。

  总觉得小牧的话语蕴含着某种实感似的,但到底是怎样呢?

  只是将别人说过的话如实重现而已吗?还是说?

  唯一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的人。正因为一直喜欢着那个人,所以才能说出这种话的吗?

  要与真正喜欢的人交往是一生都不可能的。

  那时没能问到这话的意思,如今又在意起来了。不过我想她喜欢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喜欢的人。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一直在她身旁的我怎么可能没有发觉到。

  明明就一直在身旁,却不知道她最喜欢的那什么,也不知道她真正的模样。

  在我心中有谁如此低语着。

  胸口感到阵阵刺痛。

  「那就反过来问好了。⋯⋯若叶你有那种喜欢的类型?」

  「有哦」

  「⋯⋯哼—嗯。毕竟是若叶,所以是很有少女风格的感觉吧」

  「真失礼。我的类型可是更加正经的」

  「我认为类型才没分什么正不正经的。⋯⋯哪种的?」

  换完泳衣后,我转了一圈。

  小牧的视线很刺痛。

  是想要说很孩子气的吗?

  「很温柔、爽朗、不经意的关心,还有运动神经很好的人吧!那种人的话,休息日就能一起打网球之类的⋯⋯」

  我想就是学长。

  究竟是学长偶然和喜欢的类型一致呢?还是最初喜欢上的是学长,所以喜欢的类型才偏向学长的?

  无法理解。

  虽然无法理解,但就连现在能称为喜欢类型的学长,我都轻易的变得不喜欢了。本来只是看到学长的脸就会感到开心、变得心跳不已、很幸福的。

  喜欢冷却后,变为了失望。友情变为了讨厌,各种感情变得淡薄。

  而我怎么也无法追上自己如此变化的心。变得无法相信,所以对于喜欢上谁也感到害怕,一旦踏出一步,我自身就会变得淡薄消失似的,使我无法冷静。

  这样的心情也无法向谁倾诉就是了。

  「若叶?」

  我回过神来。

  无视着胸口的疼痛,露出了笑容。

  「啊、还有就是那个!身高要高,年收入有2000万以上,每天都会确实对我说喜欢的人!」

  「⋯⋯你那不是被奇怪的情报给操弄了?」

  「有志气是很重要的哦,梅园君」

  「恶心。⋯⋯话先说在前头,我将来可是能年收3000万,还能每一个小时说一次喜欢。身高也很高呢」

  「不不。你这是在夸耀什么」

  可以别和想像的老公比拼吗。小牧比谁都优秀这点,我比谁都清楚。

  我再更加年长前,还会再与各种人相遇的。

  但能够比小牧更厉害的人,肯定一生都不会遇见。将来和我结婚的人大概也是。不过我觉得能力怎样都可以。

  重要的是彼此之间的感情。

  「若叶你无论和怎样的人结婚,都是我更优秀」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呢」

  如果能像感情一样,轻易的就将掩埋住我内心的小牧变得淡薄、忘却的话,我肯定能像之前那样单纯的生活下去。

  不过已经一生都无法将小牧给忘掉了。

  我的人生已经被如同影子般的小牧给缠绕,就算断绝关系,我想也是无法消失的。

  一想到这,就感到不舒服了起来。

  「⋯⋯好了!既然泳衣也换好了,那就快去游泳吧!游到让人鱼都自叹不如!」

  「若叶你的情绪是怎么搞的。很恶心哦」

  「好啦好啦!你看,大海正在呼唤着我啊!」

  糊弄过去的话、吞下肚的话,就和没有相同了。

  我笑眯眯地,像个傻子般拉着小牧的手。即使被我拉着手,小牧也没有任何变化。

  为此感到安心、胸口些微发疼、心摇摆不定。

  「不是海,是泳池吧」

  「流动着的泳池,实际上就跟海没两样了吧」

  「绝对不是」

  我将包塞进置物柜,就这么意气风发地走出更衣室。

  小牧并没有特别抱怨什么,仅是跟在我后头。总觉得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但握着的手的大小,即使不情愿,也让人感受到时间的流动。

  「⋯⋯呐,若叶」

  与平时无法比拟般微小的音量震动着鼓膜。

  「怎—么,梅园」

  「⋯⋯不,果然没事。若叶你很怪这点是一如往常的」

  「你到底对我是怎么想的,我可真想花一个小时左右好好盘问你呢」

  我并没有回过头继续向前走。

  因为我讨厌比平时握起来更柔软的手、感觉有些温柔的声音。

  肯定就算回过头,小牧的表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吧。

  或者说转过去的话,就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所以我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般,仅是看着前方走着。

  夏天的太阳宛若在安慰空转着的我般,将光洒落而来。

  会这么想,果然是人类的自以为是吧。

  感受到投向而来的视线,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美丽或漂亮的事物,仅是单体存在着,就会吸引他人的目光,但微妙的东西在身旁的话,就会被投向更强烈的目光了吧。

  就像是在西瓜上撒盐的话,就会变得更甜的感觉似的。

  也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完全就是扮演着盐的角色。

  「⋯⋯梅园」

  「怎么」

  「你就没有更朴素的泳衣吗?就是这么无意义的花俏,所以才会这么醒目的」

  与其说是泳衣花俏,不如说是小牧本身。有着荷叶边的白色泳衣很可爱,我觉得和小牧很适合。

  仅是有没有隔着这数张布料,就能够有如此的变化吗?

  确实她的身材很好,平时在学校就很醒目了,而且脸也很标致。

  不过今天太异常了。

  多数人的视线都是投向小牧,然后又时不时看向我的,这点就很讨厌。盐就该像个盐般溶解掉,变为看不见的东西。

  「要说醒不醒目的话,若叶你也差不多吧。不怎么会有人穿学校的泳衣的」

  「呣,还真有道理」

  小牧若是能更早说要去泳池的话,我就能够去买新的泳衣了。但在前一天的晚上才说的话,会变成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

  话虽如此,仅是为了和小牧出门,就去买新的泳装,感觉也很蠢。所以就算很早就说了,我也会带这件泳衣就是了。

  「那就个别行动?有两个醒目的人,加起来不就更加醒目了吗」

  「⋯⋯若叶」

  小牧紧紧握住我的手。

  即使不去看也知道,另一只手也被握住了。

  「你还记得我在暑假前说的话?」

  「总是喝着蜜瓜苏打的变态」

  「才不是那个。为什么要记得那种无聊的事情」

  「因为我怀恨在心」

  我只是喜欢蜜瓜而已,才不是变态。

  「⋯⋯是说要告诉你比起祭典更好的东西」

  「有这回事」

  其实我是记得的。

  我还有在想说「小牧是这么讨厌祭典来着?」的记忆。小学时应该很常一起去的才对,小牧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祭典燃烧着憎恶了吗?

  不然是不会想让我变得不喜欢祭典的吧。

  「对。所以才特地过来这的」

  「⋯⋯你刚不是还说是很热来着?」

  「那是骗你的。因为若叶你像个傻子般说着很喜欢祭典,所以我是为了让你变得不喜欢而来的。⋯⋯因此你不能离开」

  为何要扯这种谎?

  不如说,嗯—。该怎么说好呢?老实说,比起和小牧一起过来,我自己去游泳,反倒是更加有趣得多就是了。

  「那今天是梅园你要来指导我啊?」

  「别说是指导。我不过是要告诉你而已。若叶你可能不知道,世上可是有很多比祭典更好的东西」

  泳池的话,至今为止我早就来过很多次了,而这其中的乐趣肯定比小牧知道得更多。

  反倒是小牧她知道吗?和朋友或是家人一起来泳池,是有多有趣。

  如果不知道的话,那我也是能告诉她的。

  嘛,无论我多么努力,小牧也绝对不会觉得有趣吧。

  「怎样都好啦。那该怎么做?从哪里开始?流水式泳池?波浪池?还是五十公尺泳池?」

  「⋯⋯那个」

  她所指向的竟然是滑水道。

  我还以为她会瞧不起对玩那种感到有趣的人。我瞪大了眼,但被小牧拉着手,也不得不跟上。

  「真的要坐那个?那要排队,而且很高哦?」

  「我又不是惧高症。也不像若叶你这么没耐性」

  真的没问题吗?

  想起之前去看恐怖片的时候,不免令人感到担心。但我觉得如果再多说什么,就会让她不开心,于是我决定就不多嘴了。

  于是我就和小牧两人排向如长蛇般的队伍。

  今天的日照很强,所以就算呆站着也不会感到冷。虽然是这样,但感觉好尴尬。毕竟周围不是情侣,就是和朋友或家人来的。而这之中并没有与我们相符的,我们只是不和睦的青梅竹马。

  让气氛变得无谓地紧张,却还牵着手,大概也就只有我们了吧?

  「梅园。那件泳衣是你买的?」

  「不然是偷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一脸想吵架似的?

  现在是这种流向来着?

  「在想说你是专程为了今天,而新买的吗」

  「是又如何」

  「嗯—⋯⋯」

  仅是为了带我来泳池,就专程买新的泳装的话。

  该怎么说呢,果然小牧的热忱真是与众不同。

  仅是为了找我的碴而献出自己的唇、宝贵的时间。我觉得她应该有更值得投入精力的事情才对。

  我直盯着她瞧。

  她用心的程度与我不同,连泳衣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妆应该也是化去泳池专用的吧。

  我一直都在想,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就算不这么精心化妆也行的吧。

  不。

  无论她有没有化妆都很醒目,所以可能觉得必须时刻都保持整洁吧。这样一想,还真是麻烦啊。

  我的话就会觉得今天好麻烦,所以就不干了。

  「感觉很厉害呢—」

  「啥?」

  「该说是各种准备周到,还是很努力呢—,的感觉」

  「那算什么。也太高高在上了」

  偶尔老实地夸她一下,就变成这样。

  小牧在和朋友说话时,也会考虑上下之分的吗?虽然觉得活得这么难受也该有个限度,但说到底,小牧肯定没有打从心底觉得是朋友的对象。

  我也无法对她说「更加轻松地去享受人际关系嘛」的就是了。

  从早上开始就因为各种事感到疲惫不堪,所以我并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轮到自己的时候。

  经过一段无言的等待后,小牧忽然开始玩弄起我的手来。

  从原本像是握手般的牵着,到手指交缠在一起的握法,这次则是用拇指照顺序抚摸着指甲。

  本以为只是这样,她的手指就顺着手背滑到手腕,不断往上攀升。

  为了消磨无聊玩玩手是没什么,但还是希望她能别拉扯着泳衣。若是被弄得松松垮垮的话,要怎么给我负起这个责任来啊。

  「⋯⋯你不会反感啊」

  她喃喃道。我轻叹一口气。

  「事到如今只是稍微碰个身体,我才不会计较呢。又不是小学生」

  「刚刚你不是说自己是小学生来着?」

  「现在是高中生了」

  「不知不觉就变得不是中学生了啊」

  「孩子的成长可是很快的哦」

  「是这种问题?」

  她面无表情的摆弄着我的泳衣。

  这是泳衣职人还是什么来着?

  拉过头,我也是很困扰的。

  「⋯⋯你不反感就很无聊」

  「还真是扭曲的思考呢」

  「⋯⋯若叶」

  列队比刚才前进了不少,再过三分钟,应该就能到最前面了吧。

  也到了相当高的地方,所以能感受到些许的风。

  拂过干燥的身体表面,头发内侧有种被轻轻撩起的感觉。

  这感觉与小牧或许有些相似。看似毫不客气,但又能感到些许温柔,但果然好像也不全然是如此。

  我眯细了眼。太阳比平时更加接近,令人感到目眩。

  仔细想想,泳池可真是奇怪的场所。肌肤暴露得比平时更多,能浸泡在水中或是随波漂流。虽然与平时的日常有所不同,但这个场所、这段时间,确实是在日常上的延续。

  「怎么了,梅园」

  配合着场合的氛围做出表情来,意外的很困难。尤其是和小牧一起时,就更加是如此。

  毕竟对方在想什么、现在是什么心情之类的,我根本就无法理解。

  所以我露出微笑。

  大概是有露出平时的微笑才对。不知小牧对此有何想法,就这么别过了头。

  果然小牧很不可爱。

  「⋯⋯什么都没有」

  「⋯⋯喔」

  小牧若是面向这,又会有什么改变,虽然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当我发觉时,自己就开口了。

  「⋯⋯我也能触碰你吗?」

  小牧没有回答。说个「倒没什么」或是「不行」都可以,就不能说点什么吗?什么都不说的话,那我就不知道伸向她的手该如何是好了。

  在犹豫不决中,我用双手将她的脸颊拉伸起来。

  不知道该夹什么菜,似乎是很没规矩的,但不知该从何下手,应该不算没规矩才对。我是不清楚对于讲究规矩的小牧会说些什么啦。

  「我可没说你可以碰我了」

  「沉默就表示肯定,这可是基本常识啊」

  「⋯⋯那就,不行」

  「触碰后才说不行可是无效的—」

  「那这对若叶你也适用?」

  用双手夹住她的双颊,将她的脸转向我。

  刚才还像是要躲避我的视线般,将头转开的,现在却像是要看到穿孔般的直盯着我瞧。

  极端也该有个限度吧。能够适时地对视、相谈的话,那我就足够了。

  不过我是不会别开视线的。好不容易将她转向了自己,却自己别过视线,也太莫名其妙了,重要的是,感觉就输了似的。

  「这点就随机应变了」

  「那若叶,⋯⋯我要碰你了」

  她轻轻地将手放到我的双臂上。

  就像要捧起准备孵化的蛋般,轻柔的感觉。

  视线相互碰撞。

  我想是逃不掉了。在那漂亮的眼瞳里,我的眼瞳看起来是怎样的色彩呢?疑问随着碰触手臂所传递而来的热度冲淡,逐渐消散。

  为何会如此的灼热、刺痛呢?

  「可别碰触奇怪的地方啊」

  「谁管你。我已经碰了若叶你,所以别碰是无效的」

  「那我也要擅自乱摸了」

  「⋯⋯随你喜欢」

  对于预料之外的话,使我瞪大了眼。

  就算说了随我喜欢。

  我可和小牧不同,才不是变态,所以是不会摸奇怪的地方的。但若是摸了的话,小牧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像是那白皙滑顺的脖颈啊、丝毫没有晒伤的手臂啊,亦或是不必要地闪耀秀发之类的。

  感觉碰哪都会惹她不悦似的,但实际上呢?

  在我这么想时,她的手静静地动了起来。

  小牧她会想碰触我身体的哪个部分呢?我一边抱持着疑问,一边盯着她瞧。

  就在这瞬间。

  「请下一位客人!」

  我吓得弹起身来。

  看起来在不知不觉间就轮到我们了的样子。小牧大概是早发觉要轮到我们了,完全没有感到惊讶。

  稍微吓到也是可以的。

  然后对于无法随心所欲地碰触我而感到可惜就好了。但小牧还是依旧面无表情地别过了目光,就这么向前走去。

  「梅园你要先滑?」

  「你在说什么?要一起滑哦」

  「⋯⋯诶」

  我瞪大眼时,小牧朝我莞尔一笑。

  悬流、急滑、坠落。

  对应考生来说,这实在是太不吉利的游乐设施,而我却和小牧两人来乘坐。

  不过、嘛,我去年才是个应考生,所以跟吉凶没什么关系,但我根本没想过会是两个人一起乘坐。

  「梅园你开心吗?」

  「倒没有」

  坐在前面的小牧,无论是进入弯道或是直线,都闻风不动。因为坐在后头,所以她的表情究竟是怎样,我也无从得知,但我猜大概和平时一样,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吧。

  明明滑在前头的人们都像是很开心叫喊着,那小牧至少也「哇—」或是「呀—」的叫出来不就得了。

  难得两个人一起乘坐,这样完全就不有趣。

  「觉得不有趣,那又为什么说要坐?」

  「倒——」

  「禁止说倒没有。梅园你不感到开心,我也不会觉得开心的啊?」

  「那算什么」

  「才没有什么不什么的。都两个人来了,要是对方感到无趣的话,那我也会感到无趣的!」

  乘坐滑水道还觉得无趣的人,除了小牧外,就没有别人了吧。我在小时候也觉得很有趣,所以很常乘坐,那时是玩得很尽兴才对。

  不过现在倒是完全不觉得有趣。

  就算感到有趣,但坐在前头的小牧实在是过于冷静了,只有我在那欢腾着,不就像个傻子似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在滑到底前,让小牧变得有趣起来了。

  平时也就算了,既然都来到这种地方了,还无法开心起来,是在开什么玩笑。

  「管你要笑还是叫喊,就选一个啊!」

  「那种事,若叶你自己做不就得了」

  「我会做的,所以梅园你也要一起来!」

  小牧转向我。

  就像是早上的占卜是最差般,她不悦地皱起眉头。我向这样的她露出柔和的微笑。

  我可是很擅长笑颜的。基本上总是在笑着。

  即使看到茉凛就会说很可爱的笑颜,小牧反倒是露出更不悦的表情来。

  喂搞啥。

  「这样的话,那祭典依旧会是最棒的哦!」

  「⋯⋯那种事,我才不管」

  小牧如此说道,然后又转向前方。

  令人火大。

  自己约人还这样。说是要去泳池的也好、乘坐滑水道的都是小牧。我觉得既然是自己说的,那就该有去享乐的义务,用这种带刺的态度来度过一天,根本岂有此理。

  就算是骗人的也好,至少一天都面带笑容就好了。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小牧的常识很异常这点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所以我微微俯身,将手放到她的侧腹。

  「等等,若叶」

  「我才不会就此放弃的!」

  「别碰我。这样很危险,而且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笑的」

  确实小牧不管我怎么摸,都没有感到搔痒。难道说小牧的身体没有连通神经?

  还是说她只是在忍耐搔痒感,有着能做出闻风不动般的强大忍耐力?

  无论是哪个都很无趣也很火大,心里转来转去变得心情很糟。

  「那么梅园你⋯⋯」

  小牧会在何时笑呢?

  开心时?

  悲伤时?

  幸福时?

  小牧会有开心的心情是什么时候呢?小牧的幸福是怎样的形状呢?即使思考也得不出答案,还是会不禁去思考。她真正的笑容到底何时能看见呢?

  这明明怎样都好,但果然并非如此。

  就算是刚才那样虚假的笑颜也好,我想看到现在的小牧露出笑颜。即使看见也没有意义,我也想看。

  真是乱成一团。无论是和小牧在一起时,或是不在时,思考着她的事时,我的内心总是充满矛盾,变得奇怪起来。

  就像机器的错误般,若是人心中的矛盾能够去除就好了。

  在我思考着的瞬间,全身受到了冲击,身体有种往下沉的感觉。

  看来是我的尝试失败了的样子。

  明明就爬到相当高的地方,但下来时反倒只有一瞬间。在说着那些有的没的之间,似乎就到达了下方的泳池,而我就这么沉向底部。

  反正小牧她会在能照到阳光的地方吧。如此想着,我看向水面,但并没看到她的身影。

  就在这时,我的身体被什么给碰触了。

  在水中,与平时不同色彩的眼瞳,散发着光芒。

  不同于月亮和夜空中的星星,有着像太阳般璀璨的光芒。在思绪回转之前,我闭上了双眼。身体彷佛被某种庞大的存在包裹着,然后漂浮了起来。

  寂静被抛于水底,喧嚣震耳欲聋。

  「若叶。⋯⋯若叶」

  不像幻听的声音,使我张开双眼。

  「⋯⋯早啊,梅园」

  「才不是早不早的。谁让你溺水的」

  「没溺水哦。我只是潜到泳池底部而已」

  「那算什么。⋯⋯真的是,你是傻了吗」

  「⋯⋯你在为我担心?」

  「当然会担心啊」

  「⋯⋯诶?」

  认真的眼瞳将我给射穿。

  为什么她的眼瞳会如此耀眼呢?比起某种程度上让人感到厌烦的夏日阳光,更加目眩刺眼。

  「若叶要是在这溺水的话,⋯⋯会对泳池的人造成困扰,若叶的母亲也会担心,糟透了」

  「啊—是那种的担心啊⋯⋯」

  我知道的。小牧怎么可能会单纯的为我而担心。所以我露出了平时的微笑。

  「梅园你也会有不想给人添麻烦的想法啊。稍微有些安心」

  「当然是有的啊。我和若叶你不同,可不是个傻子」

  「这和我傻不傻没关系的吧?」

  「有。已经够了,上去吧」

  「好—的」

  小牧就这么准备游走。我有些犹豫的握住那只手。

  「⋯⋯若叶?」

  「总觉得累了。梅园,把我运到岸上」

  「⋯⋯唉」

  小牧露骨地叹了气。想说反正会甩开的手,意外的被牢牢握住,就这么拉了过去。

  「再继续待在这的话,真的会很困扰的」

  「嗯。⋯⋯谢谢你,梅园。你真是温柔呢」

  「⋯⋯谁管你」

  这种时候正常来说是不会说「谁管你」的吧。

  不过,算了。虽然没能看到小牧的笑颜,且她还一如既往地冷淡。即使如此,我的内心还是感到轻松不少。

  至于为何会如此,就算去思考,肯定也无法得出答案来就是了。

  在泳池玩了一天后的倦怠感,我还挺喜欢的。

  打了一个大哈欠,稍微伸展筋骨时,看见了茜色的太阳。

  「感觉有好久没像这样玩一整天了呢」

  「或许是吧」

  小牧将停在脚踏车停车场的脚踏车插入钥匙,坐到前头。

  「你坐后面」

  「回去要由我来骑吗?梅园你累了吧」

  「我才没柔弱到玩一整天就累了。⋯⋯而且若叶你的脚构不到踏板吧」

  「调整高度不就得了」

  「比起还去做那些调整,还不如我骑比较快」

  真有道理。

  无论来回都由她来骑车,感觉就有些过意不去,但我还是老实地坐到了后头。

  缓缓前进的脚踏车,比起来的时候,车轮变得有些沉重似的。

  「今天真是开心呢」

  「我不开心的话,若叶你不就也会不开心来着」

  「梅园你觉得很无聊啊」

  在那之后,我们去了流水式泳池、波浪池,玩了很多。

  但到头来小牧还是觉得不怎么,不如说完全没有感到开心的样子。

  「普通」

  「哦,算是蛮高的评价呢。还以为你会说无聊透顶之类的」

  「才不是什么高评价」

  我将手插入她连帽上衣的口袋里。和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但大概是手有些浮肿了的缘故,总感觉有些不同。

  「⋯⋯呐。关于理想的约会,你有好好想过了吗?」

  「说起来,你好像有说要我去想想来着」

  我在口袋里翻动着手。

  「我想想啊⋯⋯。为了能一起开心度过所考虑出的约会,那就是最理想的了吧」

  「⋯⋯真意外。还以为若叶你的话,就会说要去花田啊、看漂亮的夜景之类的」

  「那些也很不错呢—」

  我对初次约会多少还是有所憧憬的。

  但若是问我憧憬是否等同于理想,那肯定未必是如此。两个人能够开心度过,那怎样的约会都好。就算只是在附近散步,或是在家里吃着在便利商店买的零食。

  「⋯⋯知道了。那我会去考虑一下」

  说要考虑,是要考虑什么?

  参考我的意见,然后准备去和谁约会吗?还是说。

  不。小牧怎么可能会参考我的意见。也就是说,肯定是为了那件事吧。

  我把手从口袋里掏出,环抱住她的腰。

  尽管小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往家的方向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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