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华与香奈子
我——紫条院春华,此刻正坐在街边公园的长椅上,面临着一个令我烦恼的问题。
(……到现在还是没能联系新滨君……)
多亏了美月和舞,昨天的茶会期间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但新滨君和陌生女生走在一起这件事还是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
(那两人对我说“是在害怕最好的朋友新滨君被抢走”……确实是这样。)
但即便如此,我的心会受到那么大的冲击吗?
好恐怖好害怕……甚至有一种内心深处柔软的部分被撕碎的感觉。
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右手上的手机。
文明的利器真是厉害,只要点一点就能联系到新滨君。
然后,只要问问他“昨天和你走在一起的女生是谁?”,这份烦恼就不会继续下去了。虽然我都明白的——
(……冷静想想,这个问题好像有点莫名其妙……新滨君和谁在一起都是自由的,和我没有关系。要说我为什么想知道答案的话……)
“……独占欲……?”
如果把自己的想法不加掩饰的表达出来,那就是一句话。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怎么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感情……
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都这样思考着关于新滨君的事。
或许,这果然和连续一段时间都没见到新滨君本人有关吧。不知不觉间,在学校里每天和他说话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想要……见他呢。”
回过神来,我无意识地呢喃到。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想要见到新滨君。
这时——冰凉的水珠打到我的脸上。
“诶……呜哇!?”
刚才还是大晴天,现在突然下起了雨来。
而且还越下越大。
(大、大意了!因为早上是晴天,完全没有看天气预报……!)
雨势越来越大,街上受到突然袭击的人们慌忙地跑着,寻找避雨的地方。
(这下……该怎么办呢?)
今天出门是为了散步放松思绪,没有接送的车。还是去便利店买把伞——
“呜哇,什么啊!?天气预报完全没讲啊!”
近处传来声音,我条件反射地看过去,一个直发的初中生模样的女孩正因为突如其来的雨而发出惨叫。她好像和我一样没有带伞。
(……咦?那孩子好像在哪里……?)
“啊呀——!要在雨里跑太糟糕了!”
奇妙地有些眼熟的那人把包举过头顶,挡住雨后就跑走了。
可是那个时候——
“啊……!”
女孩举在头上的包的拉链好像拉开了一点,钱包从那里掉了出来,滚落在被水淋湿的沥青路上。
可是那个女生并没有注意到,一溜烟就跑远了,她的背影越来越小。
“…………!”
我的行动没有一丝犹豫。在被雨声填满的街角,我马上捡起钱包,追了过去。
*
“啊、真是的,湿哒哒的……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我,新滨香奈子,正淋着雨在住宅区里狂奔。
昨天芭菲吃太多,卡路里增加了不少(结果因为吃不下晚饭和老哥一起被妈妈骂了一顿),今天本来想逛着街顺便散散步的,却遇上了这回事。
还好我家在离市区很近、很方便的地方。
不然的话,在便利店买伞也是一笔不必要的开支。
“……等!……下!”
“嗯……?诶!?”
嘈杂的雨声中,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回头一看,一个女高中生模样的女生连伞都没撑就从我背后跑过来。
她好像在向我喊着什么,很明显是在追我。
“等等!等一下!”
(诶、诶,啥!?发生了什么!?)
没搞清楚事态的我僵在原地,那个人喘着气跑到我面前。看来她是一路拼尽全力跑过来的。
“哈……哈……终、终于追上了……那个,你掉的东西……!”
“诶……啊!?我、我的钱包!?为什么从包里……打开了一点!?”
我终于理解了状况。
我的钱包不小心从包里掉了出来,这个人追着我这个失主冒着雨跑了过来……
“谢、谢谢姐姐……!啊、你不也湿透了吗!没有带伞吗!?”
“嗯嗯……不小心没看天气预报……啊,还好追上了……”
仔细一看,这位露出打心底里安心的表情的姐姐,是个不得了的大美女。她长长的头发秀丽,相貌端正,而且明明身材苗条,胸部和臀部却像假的一样丰满。
(诶,这是什么?不仅长得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还为了给素不相识的我送钱包,在雨中全力奔走,心灵也如此的美丽……?这是什么啊,女神吗?)
嗯嗯……?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姐姐的脸……?
遇到这样的美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忘记的吧……
“那我就先走了……注意别感冒了……呀!?”
雨势更一步大起来,姐姐发出了悲鸣。
远处还在轰隆隆地打着雷,真是场大雨啊。
“诶、等,等一下!姐姐又打算不打伞就跑到街上去!?”
“是、是的……这一带是住宅区,避雨好像有点难,就算想买伞,不回去也没有便利店……”
“这么做的话,姐姐你才百分之百会感冒吧!马上就到我家了,来呆一会儿吧!毛巾什么的我可以借给你!”
“诶,那就太麻烦你了……”
“好了!作为送来钱包的恩人就不要客气了!快走吧!”
为了我在雨里奔跑的人,就这样感冒的话,心里就太难受了。
我硬拉着客气的姐姐的手,往自己家跑去。
*
受欢迎的初中生小香奈子,现在正处于非常特殊的状况。
如今正处在熟悉的新滨家的浴室。
作为家里的一份子,在这里泡澡是一如既往的——
“呼……啊,好温暖。冰冷的身体复活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平凡的浴缸,和最高级的美少女一起入浴的话,一下子就变成了未知的桃花源。
(好厉害……太厉害了……人的皮肤怎么会这么白又这么色的……就像是在和武道馆级别的偶像一起泡澡,没有现实感啊……)
因为我个子小,两人泡在浴缸里倒也还有空余……但尽管彼此身上都裹着浴巾,眼前轻飘飘地浮着的两个蜜瓜依然散发着让我哑口无言的压迫感。
另外还有用发卡简单扎起来的长发、露出来的脖颈、白皙纤细的肩、在近处观察又重新认识了美貌程度的脸……这每一样都是足以破坏理性的危险物品,明明同样是女生,却兴奋得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对不起……跑到别人家里来,还借用了浴室……”
“不、不不不!姐姐是我的恩人,不要这样说!”
拉着姐姐的手到达新滨家时——我们已经湿得不是毛巾擦擦就行了,必须马上去洗澡。
正好家里妈妈的老哥都不在,所以我马上烧了洗澡水,当然说要姐姐先去洗澡,但姐姐说着:“不用管我,你先去洗澡吧!会感冒的!”,一点也不让步,稍微起了一点争执。
最后,我生气了,自暴自弃地说着:“真是的!姐姐你人太好了!既然都是女生,就一起去吧!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姐姐则回答到:“……是啊。这样继续互相推辞下去,身体会变冷的……就这样吧!”,于是就采用了那个方案。
“说起来,姐姐你真的不在意吗?和第一次见面的我一起在陌生的家里洗澡……我现在正在严肃反省,刚才顺着气势提出的这个乱来的提议……”
“不不不!同意一起洗的是我,也没有什么困扰的!要是就浑身湿漉漉的才会很麻烦,真的很感谢!”
姐姐似乎是真心这么想,在与我同一个浴缸里微微一笑。
呜哇……这人连内心都是大美人啊……
“嗯,谢谢你能这么说,姐姐……捡到钱包真的帮大忙了。”
“呵呵,不用客气。能帮上忙就好了。”
姐姐用很有品味的温柔举止接受了我的感谢。
嗯……简直就像是微服私访的公主一样。
说起来,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在意……
“说起来,姐姐……我从之前开始一直盯着看就在想……你的胸部是怎么养大的!?还有皮肤这么白又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秘诀的话,让我土下座我也想知道!”
大家都认可的美少女初中生小香奈子,唯一自卑的点就是无论过了多久都没能摆脱的洛丽塔系身材。
姐姐的这种身材是我的理想,我一定要问问养成的方法。
“诶?没有,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除了多吃多睡之外,秘诀什么的……”
“哇!我还在想会不会是这样呢,果然你天生就是个丰满的人!自动就能变成那么完美的身材,太狡猾了!”
“真、真是的……太羞耻了,请不要这么说我的身体。虽然偶尔也有朋友跟我讲,但我只是比普通的大一点而已……”
才不是一点!完完全全不是一点!那个朋友也绝对超羡慕的!
正当我感叹世事无常时——雨声变得更大了。
看来天气还在变糟。
“呜哇,还在下雨呢……今天真是太糟糕了……稍微想改变一下心情,换成了直发,结果却被淋透了……”
“很适合你哦……不过平时是别的发型吗?”
“啊、嗯。一般是马尾比较多吧。你看,就是这个感觉。”
我用双手束起一绺头发,就像马尾巴一样甩了几下。
因为各种原因,在家里也基本是这个发型。
“啊,很不错呢!很适合你……咦……?这个发型……”
“嗯?怎么了?”
看到我扎马尾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停下了动作,直直地盯着我的脸。
怎、怎么了?被这么漂亮的人盯着有些不好意思……
(啊,糟了……!现在才意识到,我连恩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咦?果然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姐姐……)
不过,不管怎么回想,都没有见过有着如此美貌冲击的人的记忆。
但是……确实记得在哪里见过这般让人怜爱的容貌。
没见过面却看到过……?比如视频、照片…………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了……!前段时间老哥给我看的班级集体照……!”
“啊……啊、啊……!?记、记忆终于和形象一致了!你是……昨天在街上……!”
“紫、紫条院!?是紫条院吗!?”
“和新滨君在一起的女孩子……!”
彼此都向对方说出了惊讶的话语——
““………………………………诶?””
传来外面雨声的浴室里,只有我们两人困惑的声音在回响。
*
我,紫条院春华,本以为是在陌生人家洗澡,却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事实,吓了一跳。
“那、那么……你是新滨君的妹妹吗……?”
一时之间,我们都难以把握现状,互相按顺序说明自己知道的事情后,才终于理解了这个巧合中的巧合。
“嗯!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新滨香奈子!老哥一直以来承蒙关照了!”
坐在浴缸对面的香奈子露出淘气孩子般的笑容,微微鞠躬。
“新滨君的……妹妹……”
我听他说过有一个妹妹,但没想到这么可爱。那开朗的笑容非常令人怜爱,让我忍不住想紧紧抱住她。
“不过没想到,昨天和老哥一起去买东西的时候,紫条院也在呢。嘛,休息天大家都聚集在街上,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啊、是的……当时只看到了一眼,香奈子的发型也是马尾,所以之前没有注意到……”
说着这些,我对这个事实带来的心理变化感到惊讶。
(她是妹妹……昨天那只是兄妹两一起出门而已……)
知道了这件事,我感到自己的胸口变得惊人地轻松。
从昨天开始沉积在心底的某种东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松了好大、好大的一口气……)
就像是心里的刺终于被拔了出来,充满了得救般的安心感。
那种沉闷的心情,变得像万里无云的蓝天一样明朗起来。
(即便如此……知道新滨君没有比自己更亲密的朋友就这么安心,我都觉得这是小小的独占欲了……咦?)
突然,感到一丝违和感。
如果自己的心情是因为朋友少而产生的独占欲,那么舞和美月跟我以外的女性朋友亲近的时候我也应该会有同样的感情——但即使去想象,这不会那么心如乱麻。
(??这是怎么回事呢……?独占欲大概是没错的,但和害怕朋友被抢走多少有些不同……?)
“咦,怎么了,紫条院?是不是泡上火了?”
“啊、没有,我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呢。重新说一下,我是紫条院春华。我也承蒙你哥哥的关照了。”
不知不觉陷入沉思的我,慌张地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在浴缸里微微鞠躬。
“嗯,请多关照!哎呀,我一直就觉得你是个漂亮的大姐姐,没想到竟是传说中的紫条院!我一直很想见一见你!”
“传说中的……新滨君有提到过我那么多吗?”
“那是当然!因为轻小说看太多了,成绩下降,差点被父亲下了禁止令!”
“诶诶!?”
真、真是的,新滨君!你到底和妹妹说了些什么啊!?明明是第一次和香奈子见面,一开始就失去了作为姐姐的威严……!
“不过基本上都是在夸奖你哦。”
“诶……”
“他总说你是个很优秀的人。说能和你一起学习很开心,能和你一起参加文化节很开心,我听关于紫条院的事情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哦?”
“是、这样的吗……?”
我完全没想到新滨君在家里说了这么多关于我的事。害羞和喜悦交织在一起,不知不觉脸颊发热。
“听了老哥说的,我觉得她作为女孩子的规格实在是太高了,就算看了照片,还是有些微妙地怀疑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不过,在倾盆大雨中为了素未谋面的我跑了这么远,内在也是个很美丽的人呢。”
“真、真是的。别逗我玩了。把掉在地上的钱包送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那真的没什么,但香奈子却不知为何,有点吃惊的说着:“那居然不是什么大事……”
“话说回来,新滨君居然有着这么可爱的妹妹……那个,不好意思。因为我是独生女,所以妹妹对我来说很新鲜……虽然很不礼貌……能让我摸摸你的头吗……?”
娇小又元气的香奈子就像调皮的小猫一样可爱,让我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小脑袋。
“嗯,完全OK!把我当做妹妹,尽情地疼爱我——呀!?”
得到允许的我轻轻抚摸着香奈子的头发。
就像是对小动物那样,只是这样的行为就能带来让我沉迷的幸福感。
“呵呵,果然香奈子的头发很漂亮呢。”
“嗯,呀,等、等一下……!这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光着身子泡在同一个浴缸里,嗯,被、被大小姐一样的美少女慢慢地摸着头……呼、大、大脑要融化了……!”
就像是要忘记和猫狗一起玩耍过的时间一样,我此刻怀着无比幸福的心情专心地抚摸着香奈子的头。
所以,没有听到香奈子用混乱的声音说了什么,也没注意到她的脸越来越红。
“这、这就是天然的大小姐的力量……呜……”
“……哈!?香、香奈子!?你怎么变得那么红!?是不是泡太久了!?”
变得像是煮熟的章鱼一样的香奈子差点沉进水里,我慌忙上前救她。
*
“刚才的事,对不起……摸香奈子太开心了,不小心入迷了……”
裹着浴巾的我向香奈子低下了头。
已经暖和过头的我们从浴室里出来,现在正站在更衣室(兼盥洗室)里。
香奈子从浴室里出来后马上就恢复了,但我作为姐姐,没能注意到妹妹泡上火了,真的很没面子。
“啊,不是,我上火的原因不是热水……嘛、算了。我把换的衣服放在这里。”
“不好意思,什么都交给你……”
先一步换上T恤和短裤的香奈子把拿来的换洗衣服放到篮子里。
虽然内衣可以在洗澡期间用烘干机烘干,但容易受伤的上衣和裙子就不能那样做了,只能接受好意了。
“那我去泡茶了,换好衣服就到客厅来吧!”
留下这句话后,香奈子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边了。
(……咦?到现在才突然想到……香奈子是新滨君的妹妹的话……这里不就是新滨君的家吗!?)
都现在了,才想到这个理所当然的事实,盥洗室里镜子上映出的自己顿时变得通红。
(也、也就是说,我在新滨君家里脱光衣服洗澡……哇、哇啊啊啊啊啊……!)
在新滨君平时在用的浴室里,光着身子泡在浴缸里——
这让我非常羞耻。
(现在家里除了香奈子以外好像还没有其他人……总、总之干劲换上衣服吧……!)
穿好烘干的内衣,套上替换的大号衬衫。
胸口有点紧,但还不至于难受。
“咦……?”
系好衬衫袖子的纽扣,突然看到篮子里有一张纸条。
香奈子用圆圆的字体写着什么。
“春华的胸口我的衣服绝对不行,妈妈的也会很紧,所以我把老哥的衬衫拿过来了♪”
“嗯!?”
(这、这是……新滨君的衬衫吗!?)
知道这件事的同时,我的脸又涨红了。
而且不是刚才比得上的程度。
新滨君平时穿着的衬衫,现在包裹着我的全身——光是这么想,我的感情就变得沸腾而混乱,无法平静。
(啊,不过确实和女孩子不一样……是男孩子的气味……)
我的手停了下来,保持着只穿着内裤和胸罩,外面披着一件敞开的衬衫的姿态。
我穿着新滨君的衬衫,沉浸在他的气味里。
这么一想,我的思绪变得炽热,无法思考其他的事情。
对,所以一定——那之后的行为是我平常做不出来的事。
(和文化节那天在天文馆里肩并肩的时候一样……确实有新滨君的气味……)
那个行为是无意识的。
真的,真的是无意识的。
但事实是,我把穿着新滨君衬衫的手臂拉到脸边——
透过鼻孔,我闻到了他的气味。
*
我——时间跳跃后正处在人生的二周目中的高中生,新滨心一郎,在雨声的催促中跑回了家里。
“啊啊,雨下得真大啊……!”
我在玄关合上伞,对突如其来的大雨发着牢骚。
天气预报确实说是晴转雨,但雨量比报道的要大得多。
今天只是在图书馆看了会儿书……要是早点回去就好了。
“呜……就算打着伞,但还是湿透了……”
吸饱了水而变得沉重的裤子和湿漉漉的衬衫袖子都让我很难受。
这不换件衣服不行了啊,这么想着,我跨过玄关的门槛。
虽然是三口之家,但摆在门口的十几双鞋子几乎都是香奈子和老妈的。
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两个人都有着什么款式的鞋子——在那之中,混入了家人以外的鞋子,我也没有注意到。
(嗯……厨房里有动静……香奈子回来了啊。)
我正想着是什么吵吵闹闹的,就看到香奈子说着:“呀!?茶、茶叶泡进茶汤里了!?”,一副正为了自己泡茶而苦战的样子。那家伙家庭里的女子力还是那么低啊。
(说起女生……紫条院的女子会是昨天吗。真好啊,我也想见见紫条院……不过,为此的借口……)
虽然有邮件往来,但因为放暑假,最近都没有直接见面。说实话,我非常想念她的模样。
在这个时代,视频通话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真想见一见啊……”
我嘟囔着,理所当然地走向盥洗室。
浑身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必须把衣服放进洗衣机,也要拿条毛巾。都是理所当然的行为。
我注意到盥洗室里亮着灯。
但是香奈子还在厨房,车也没回到车库,很明显老妈还没回家。所以,我认为那只是单纯的忘记关灯了,我又有什么罪呢?
于是,我打开了盥洗室的门。
毫不费力地,毫不犹豫地。
然后——
“呀……!?”
“————”
我看到了不可能存在的存在,不可能听到的声音在鼓膜里回响。
因此,我脑海中的保险丝熔断了,思绪一时宕机。
两秒后,重新启动的大脑中浮现出幻觉、妄想、白日梦这些与现实误认相关的词语。她不可能在这里,这只是我可悲的愿望所表现出来的假象,我想要得出这样一个平和的结论。
……逃避现实就到此为止吧。
残酷的是,大脑恢复了理智,告诉我这就是现实。
我憧憬的少女——紫条院春华正半裸着身子站在自家的盥洗室里。
(哈、诶、什、啊……!?什、什么!?已经不是不讲道理的程度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变成这样!?)
不是,这难道不奇怪吗……!
我一如既往地回到家,却看到紫条院站在我家的盥洗室里,内衣外面穿着一件前面的扣子全开的衬衫。
如果现实中有可能出现这种不讲道理的超展开,那么某天终结者突然在客厅里喝着茶,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吧。
“新、新新新、新滨君……!?啊、啊、啊啊啊啊啊!没、没有!这件衬衫是我迫不得已借来的,我没有享受气味的变态癖好……!”
紫条院靠近嘴边的手臂一下子放下来,本来应该发出悲鸣的她,却不知为何满脸通红,一副狼狈的样子。
“请、请相信我……!如果就这样被认为是有特殊癖好的女孩的话,我就活不下去了!”
“等等,紫条院!前!前面!”
紫条院泪眼汪汪地诉说着什么,不断靠近我。
那全身就穿了一件衬衫,前面的扣子还没扣上,几乎只穿着内衣的少女的身体,不断逼近我的视野。
粉红色胸罩包裹着的两颗硕大的果实,平时神秘莫测的裙下的内裤,白皙紧实的腰身,还有煽情的肚脐——我内心男性的本能被本来无法瞻仰的躯体钉住了。
“衣、衣服!你想想自己的样子!几乎就是裸着的!”
“诶……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对、对不起……!”
紫条院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露出程度,脸红得可怜,用手合上衬衫蹲了下来。
总之,我勉强避免了精神容量崩溃的事态——
(不对,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起来,紫条院为什么会在我家里半裸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哥……”
“香、香奈子!?不对,你误会了……!”
似乎是听到了骚动赶来的妹妹,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不不、等等……!我确实承认看到紫条院穿着内衣的模样的罪行,但这么轻蔑地看着我也太过分了吧!?
“嗯,我是知道的……”
香奈子叹了口气,小声说到。
“诶?”
“一般来说,淋了雨回家都会去盥洗室,而妈妈偶尔也会买新鞋,所以要注意到和妈妈的尺码一样的紫条院的鞋子,我认为有些困难。而且最糟糕的是,我光顾着泡茶,没注意到老哥回来了。”
“哦,哦哦……!”
在恋爱喜剧里无一例外都会被猛揍的场景中,我被冷静思考的妹妹感动到了。
你竟然能这么理性地思考,哥哥我啊,要感动哭了,香奈子!
“可是——”
“诶?”
诶,你为什么要绕到我背后?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给老哥看见紫条院内衣穿着这件事做个了断,为了给这个麻烦的情况画下句号,我只能搬出恋爱喜剧漫画的经典模板了!虽然有点不讲道理,但是喔呀啊啊啊!”
“嘎!?”
香奈子的助跑跳蹬在我的背上炸裂,被炸飞的我扑通一声趴在走廊上。
“新、新滨君!?” 半裸的紫条院发出担心的声音,但我也不能把视线转向那个方向,好难受。
说起来……差不多该有人来说明情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