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安娜•格拉茨卡娅都保持干燥。
我在接下《家》的任务时,总是在意着自身内心的湿度。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我时常得将自身化作一部机器。就像个绝对不能出现误差的时钟般。
就如同精密机械会因为水分而生锈般,湿度太高的感情,会使我自身的操作上产生负面的影响。
因此,我会将自己内心中湿润的要素给有意识的排除。
在遇到生命取舍的局面中,所面临及其不合理的良心矛盾。只要有缝隙存在,名为「感伤」的脆弱性就会钻入其中。
这样愚蠢且没帮助的湿气,只会使得身为机械的自己生锈而已。
如果在需要的瞬间,这个身心没能发挥到最佳状态的话,那等待着的就是任务的失败——以及死亡而已。
那是在我13岁那年的十月。
在俄罗斯联邦的大都市,叶卡捷琳堡的贫民窟,我陷入了极度营养失调的状态。有一周以上的时间没有入浴,头发和衣服都脏得发出恶臭来。
就在某天。我空腹的依靠路旁坐着时,有一台豪华轿车在我面前发出煞车声的停下了。
乘坐在车上的是名半老的男人,他是叶卡捷琳堡的暗黑街上掌握权势的黑手党头目。男人露出绅士般的笑容向我搭话,「你若是没有栖身之地,那就由我来照顾你吧」的朝我伸出手来。
我一边流着感谢的泪水,一边握住那肥大丑陋的手——以上,这都是照着事前的计划所演出的一场戏。
将那个男人给暗杀,就是我的任务。这男人是有着恋童癖(pedophilia)的愉快杀人犯,过去不知有多少的少女中了他的毒手。而这全都是在我经过一番计算后,所订制出的合适计划。
花五天的时间限制饮食,让自己衰弱化,并从真正的流浪汉那获取衣物。装作是没有可去的地方,而且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尽情蹂躏的可怜猎物,来接近那个男人。
男人居住的豪宅戒备森严。就算军队进攻过来,也具备足以对抗的兵力,从外部正面进攻,根本就不可能碰触到目标吧。
我被给予了豪华的餐点,还有入浴加上打扮,当晚被叫到了男人的寝室。
在盛装打扮的我面前,男人露出了本性,而我则用了三秒就将他化为尸体了。
我用他送我的高跟鞋鞋跟,狠狠地踩在脚背的痛楚。男人发出惨叫,我便马上用鞋底猛力地踩向他的脸。高跟鞋的鞋跟贯穿了他的左眼窝,直达脑部。我就这么将男人送往地狱,这可说是他恶行恶状的报应啊。
我离开了事前被指示不准任何人靠近的寝室,不费吹灰之力就离开了宅邸,踏上归途。
待命中的联络员将我接走,搭上准备好的逃亡用飞机,返《家》而去。
回到自己的《儿童房(детская)》后,我一如往常地打开电脑,连上网路游戏。
注:детскаяデイエーツカヤ 为俄语的儿童房、育儿房
优琪就在游戏里等着我。在这个游戏里,我随时都可以透过虚拟角色和语音聊天与优琪对话。每次和优琪聊过后,囤积在我身上的湿度就会降下,变回舒适干爽的自己。
『嗨,安娅,欢迎回来。这次的工作也很完美呢』
『我回来了,优琪』
那天我也和平时一样,与优琪聊些无关紧要的杂谈。
然后优琪忽然问了一个至今都没问过的问题。
『说起来,安娅你喜欢猫吗?』
闹钟铃声将我给唤醒。
我用手指滑过在枕头旁震动的手机画面,将闹钟解除。同时看了日期显示,发现今天是星期六。
这是来到这个国家后,初次迎来的周末。
「对啊……星期六学校是放假的」
我看着挂在墙边的制服。今天没有换上那件衣服的必要。
我从床上起身,仔细地做瑜珈和伸展运动,放松全身的肌肉和肌腱。
做了二十分钟左右,我全身冒出大量的汗水。接着我开始练习格斗术的拳击。结束后我冲了个澡,擦干身子,换上新的内衣裤,穿上大尺码的T恤。
然后是早餐。我从冰箱拿出来一盒五百毫升的牛奶、一颗柳橙、一根香蕉、两颗鸡蛋、一盒纳豆、目测份量的维他命、两百克的生牛肉。
将这些全都扔进搅拌机的杯子里,然后按下开关。
完全的是呈现混浊褐色的粉红色液体。我抓住杯子的握把,手插着腰一口气喝光杯里的液体。虽然尝不出味道,但营养价值应该没有问题。
仿佛看准了我喝完的时间点,手机传来受到讯息的通知。
Кошка『早上好,安娅。今天是个阳光和煦的好天气呢』
是来自《柯西卡》的联络。
我拉开窗帘。铝窗的另一头,是一片晴朗的蓝天。
我事前就听说《柯西卡》和我一样是在这个城镇的居民,看来是真的。
Кошка『今天有个想让安娅去一趟的地方。可说是在这个镇上,平时就得确保的猫咪景点,是绝对不可错过的地方』
在《柯西卡》传来的讯息里,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Кошка『那就是在这个地区营业的唯一一间猫咪咖啡厅「松猫亭」』
「你说……猫咪咖啡厅?」
一瞬间,我的脑中浮现了猫一手拿着咖啡杯,悠哉休息的模样。不过那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才对。
用浏览器搜寻猫咪咖啡厅。
看来似乎是将许多猫放养在店内的咖啡厅。会喝咖啡的不是猫,而是人类。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呢?我实在难以理解。
那种生物这么不安分,根本就不知道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却在店里自由自在地阔步。光是想像,就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说到底,在饮食的场所聚集大量的动物,到底是怎样?这样掉落的毛不就会飞到饮料里面了吗?
Кошка『今天是星期六,日本有许多学生正在享受假日。安娅也效仿他们,到街上走走吧。衣柜里有「安娅便服组合」。我再把目标地点的位置传送给你,请换好衣服再出门。期待你能顺利完成任务』
虽然不太情愿,但看到「任务」这个字眼,就使我自动切换了开关。
于是我打开了入住后一次也没开过的衣橱。
『安娅便衣组合』似乎准备了两种款式。
其中一套是所谓年轻人的滑板风。有着厚实连帽的长版T恤,搭配牛仔裤与膝上袜的休闲穿搭。鞋子则是方便活动的运动鞋。
这倒还好。
问题在于另一套。
「这到底是……怎样?」
黑白配色的女仆装。
而且明显不是正式的女仆装。该说是哥德萝莉风吗?点缀满华丽装饰的荷叶边,附有「个人喜好」的类型。裙子长度也莫名地短。
会穿着这种衣服走在外头的人,大概只有在特殊的活动会场,或是东京的某个特殊地区吧。
这样一来,实际上能选的便服也就只有一套。我传讯息向《柯西卡》抱怨并要求改善,但却只得到「我会妥善处理」这种如政治家在答辩时会说的话术。
我的心中对这位协助者的信赖度大幅下降。竟然把兴趣带进任务里,公私不分也该有个限度。
我换上新衣服——当然不是女仆装——便离开房间,执行被交付的任务。
Google地图显示的目的地,以徒步前往似乎有些远。距离离家最近的车站隔了有三站之远。
虽说是很远,但姑且还算是在日常生活范围内。步行二十至三十分钟的距离,就体力上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正当我考虑着要先往车站,还是直接照着地图走去目的地时。
「———唔」
怦通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身体各处同时开始不自然地发出疼痛。
这原因当然是在我体内的杀人病毒《潜藏于血液中的惩戒誓约》发作了。这种病毒的潜伏期从不到两天到一周不等,幅度很大且没有规律性,因此要预测并做好准备,是极其困难的事。上次猫过敏发作,正好是在两天前。我还以为时间很充裕,完全大意了。
「不妙……!」
而且一旦病毒发作,若是不在十分钟内注射抑制剂,那我就必死无疑。
然而如今我脱离了组织,也无法获取抑制剂。因此,我只能接触具有相同效果的猫过敏原,才得以获救。
可是偏偏在这种时候——
从现在起十分钟内抵达猫咪咖啡厅,不搭车根本就不可能。
我冲到国道旁的马路上,打算拦一辆计程车。
但或许是星期六的早上,路上的车流量并不多。而且还迟迟看不见计程车的踪影。
「唔……」
既然如此,我在脑内找寻附近的猫咪出没地点。从《柯西卡》传来的清单中,应该有离公寓走路几分钟距离的公园。
要现在折返回去看看吗?不过就算去了,也不确定能够遇到野猫。
还是说要留在这,赌赌看几分钟内会有计程车经过的可能性?
现在我眼前正是生与死的分歧点。
我用手撑着护栏,拼命支撑被痛苦纠缠的双脚。大脑为了寻找活路而高速运转。
就在这时,听觉捕捉到逐渐接近而来的车辆引擎声。
我往后一看,看见一辆朝我驶来的车影。是辆在上午的微弱阳光下,锐利地反射光线的跑车。
椭圆形的大车灯在左右两端,是造型极具特色的前格栅。流线型的车身曲线优美,车体漆成雅致的深绿色,是辆莲花跑车(Lotus Elise)。当然那并不是计程车。
但现在我只能当作紧急避难,无论如何都要搭上那辆车。如果对方不停下来,就算要诉诸武力也在所不惜……!
我从护栏探出上半身,朝着逐渐接近的深绿色车体用力挥手。
究竟莲花是否会——缓缓减速,在我前方的路肩停了下来。
靠车道的车窗降了下来,我从车窗看到坐在右侧驾驶座的驾驶脸庞。
「啊啦?我记得你是……」
握着方向盘的是我也认识的年轻女性。
是在车站前的药妆店打工的久里子明良。
虽然她戴着太阳眼镜,但绝对不会错的。她似乎也记得我的脸。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载我到我接下来要说的地方吗?我会给你谢礼的」
在晕眩与侵袭全身的剧痛中,我大声地说道。
「对了,你是安娅酱——你好像很急呢。当然没问题哦?」
明良露出微笑,一副「小事一桩」的模样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九死一生的我连滚带爬地坐进双人座的车子里。
「那么,大小姐。我该往哪去呢?」
「往啄木町的猫咪咖啡厅『松猫亭』。我希望能在十分钟内……不,是能尽可能快点抵达那里。来得及吗……?」
我隐藏着痛苦的呼吸,这么说道。明良点点头,踩下油门。莲花跑车再度奔驰在国道上。
「OK。那里我也常去,知道怎么抄捷径。今天早上路上没什么车,我想应该不用五分钟……话说回来,能载安娅酱兜风真是幸运呢。因为天气很好,我才出来晃晃的,看来是值得了」
明良握着方向盘,侧目着我露出微笑。
「我也多亏如此得救了。我想向你道谢……这种情况下,行情大概是多少?」
正当我准备拿出钱包时,明良举起一只手制止了我。
「不需要的,我又不是计程车。我才是呢,能够载着可爱的女生真是令人兴ㄈ(fe)……不,心情愉快,反倒是我想向你道谢呢」
明良似乎差点说溜嘴,连忙改口,爽朗地笑了起来。接着她再次看向我的脸。
「比起这个,你从刚才开始就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还好吗?」
「没事,我好得很」
我的脸上应该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才对,她的观察力还真敏锐。
之前在药妆店时,我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异样感,又再次涌上心头。
久里子明良这个女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我当然知道她是药妆店的店员,但除此之外……直觉告诉我,这其中有着什么不对劲。
就好比这辆车。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车子的价格,但这辆英国制的高级跑车,应该要价近一千万元吧。和兼职人员的薪水相比,感觉很不相称。当然也有可能她是个把大部分的收入都花在车子上的跑车迷。
我为了保持意识,努力思考着这些事,同时忍耐着蔓延全身的疼痛和袭击心脏的不规律心跳。
「久等了。我们到了哦」
正如明良所说,不到五分钟,我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在那意外地是普通的住宅区。这一带真的会有猫咪咖啡厅吗?
「可以下车了哦」
明良将车停到付费停车场后,催促我下车,自己也跟着下车了。
我努力控制着摇摇晃晃的双脚,跟在明良身后。
她走向一栋明显比周围建筑老旧许多的独栋房屋。
这栋房子的建材并不是新建材,而是纯天然的木材,木头表面因为积年累月的变化而发黑,看起来就像文化遗产的寺庙一类的建筑似的。
不过从入口拉门上方垂下的蓝色门帘上,的确印着『古民家猫咪咖啡厅 松猫亭』的白色文字及猫咪的剪影。这里毫无疑问就是目的地。
明良穿过门帘,在玄关脱下鞋子,踏上木头地板的走廊。
柜台后方坐着一位看起来很亲切的中年妇女。我也学明良脱下鞋子,踏上走廊。
「哎呀,久里子小姐,欢迎光临。这位是你的同行?」
「是的。我刚才在路上捡到的。因为实在太可爱,所以就将她带来了」
「哎呀,讨厌啦,又不是小猫咪……不过这位小姑娘确实长得很漂亮,都让人看得入迷了。如果她变成小猫咪的话,应该会是布偶猫,又或者是暹罗猫、俄罗斯蓝猫之类的吧。感觉就是只气质高雅的外国猫呢」
柜台的妇人以莫名我行我素且又和蔼的语气说道,不知怎么的,我对于她给人的氛围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明良拿出张类似卡片的东西,给妇人盖了印章。看来她真的是这家店的常客。
「安娅酱,今天你只待一个小时就可以了吗?」
「唔……嗯,没问题」
「那么,阿姨。我们一个大人和一个学生,使用一小时方案。另外,能帮这孩子办一张新的会员证吗?」
「好的好的,会员证呢。那么,小姑娘你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安娜•格拉茨卡亚——明良,费用我自己付就好」
「没事没事。这是难得的缘分,就让我请客吧。你还是个学生,就别和我这个有工作的人客气了哦?」
「那个,不好意思啊。阿姨我年纪大了,记不住片假名的名字。虽然很抱歉,但能够麻烦你在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吗?」
「嗯,了解了——那么,明良,我就心怀感激地接受你的好意了」
我迅速地就在会员证上签完名,但因为一直没能看到猫的身影,使我心浮气躁着。虽说距离时限的十分钟还有一些时间,但我想尽快从这份痛苦中解脱。
「猫呢……猫在哪里?」
「哎呀哎呀。小姑娘你是真的很喜欢小猫咪呢。我现在就为你带路哦」
看到我故作镇定,却明显地东张西望,妇人以为我是因为太过喜欢猫而兴奋,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来,请往这边走」
妇人在磨得发亮的焦糖色走廊上带路,不久后,前方的玻璃门被打开了。
门后是约六坪大的宽敞和室,从墙壁延伸到天花板,都设置着手工制作的木制猫塔和猫通道——
「哈……哈啾!」
将近十只的猫咪们,有的在休息,有的在和同伴嬉闹。
「哈啾、哈啾」
强烈的搔痒感从眼睛和鼻子深处窜上来,使我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泪水渗出,皮肤也冒出红色的疹子。
「诶,安娅酱你对猫过敏吗?没事吧?」
明良看着我,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
而我则是随着猫过敏的反应,从死亡的痛苦中获得解放。原本几乎要停止的心跳也重新恢复跳动。在复活后获得的清爽感面前,身体的搔痒感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肥有问题」
我一边用面纸擤鼻涕,一边回答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嘛,即使对猫过敏,却还喜欢着猫的人,其实也不少呢……来,这是菜单。在这的规定是得先点饮料」
我接过明良递来的菜单,上头列着咖啡、红茶、果汁等,一般的咖啡厅和茶馆会有的品项。
明良点了洋甘菊茶,我则点了卡布奇诺。
在这段其间,我们坐在坐垫上,各自望着毛球们的活动。大部分的猫都对我们毫不在意,各自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有的猫在猫塔上的吊床里,尽情地睡懒觉。
有的猫啪嗒啪嗒的,只是毫无目的地(看起来就是如此)竖起尾巴走来走去。
有的猫像鹦鹉螺一样,在榻榻米上蜷缩成一团,或是热衷于摔角
有的猫用着像是在看下等生物的眼神,俯视着进到房间的双脚步行类人猿的后裔们……没有一只猫做着同样的事情。
而在这其中,有只对这里感兴趣的猫改变方向,靠近而来。是只嘴上有着类似黑色小胡须花纹的三毛猫。
三毛猫把盘腿坐在坐垫上的我的脚当成目标。将它那粉红色的鼻尖凑近我的脚,开始「嗅嗅闻闻」地热心闻起味道。
简直就像在说我的脚很臭一样,使我逐渐感受到一种混杂着羞耻的压迫感。
「小胡胡好像对安娅酱你很感兴趣呢。果然猫是能够分辨出谁是爱猫人士的样子……那孩子应该能够抱起来吧?机会难得,你要不要试试?」
明良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但她完全误会了。我绝对不是爱猫人士,也没有想抱猫的意思。
不过一直被它闻着脚的味道也很羞耻,于是我试着用双手捧起它柔软的肚子。
就在这个瞬间,三毛猫就这么一扭的,从我的手中挣脱了。我明明就有确实抓稳它才对。
猫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降落到了榻榻米上,然后快步走掉了。
……这是什么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它是史莱姆还是什么的吗?
「啊哈哈,被小胡胡嫌弃了呢。你那种抱法会让猫很痛的,所以得确实把手伸到它前脚的腋下,用另一只手从屁股下方支撑才行哦」
「听起来可真困难……」
小胡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叫刚才那只三毛猫的样子。
虽然都叫做猫,但就如刚才妇人所说,有着各种各样的猫种存在着,毛色也有差异。想必性格也是每只都各有不同吧。当然为了区分也是需要名字的。
因为有着小胡须的花纹,所以叫做小胡,这种命名方式可真是随意。
「不过猫难道是没有骨骼存在吗?能够缩成一团,又能延展,感觉就能变成各种形状……」
「都说猫就像液体一样呢。不过它们的身体本身就是为此而生的构造。有着很多关节,内脏的位置也能自由的移动,就算是在狭小的地方,也能够畅行无阻」
明良一边摸着接近而来的其他猫,一边说明道。
「我都不知道明良你喜欢猫」
仔细想想,她既然是这里的常客,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只是明良,这个国家对于猫的需求本身就很高了吧。不然猫咪咖啡厅这种奇妙的店家怎么会流行。
俄罗斯人算是特别爱猫的民族,但日本人给人的印象也不遑多让啊。
「嗯。什么猫我都很喜欢哦。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在外头坚强生存的野猫吧」
明良看着猫们的眼神非常温柔且温暖。与那冷酷神秘的外表有着反差感,看着就让我的胸口有些躁动。
在我感到躁动不已的时候,有谁进到了房间。
穿着像是居家服般的运动衫和牛仔裤,围着家庭式围裙的少女。
她手端着的托盘上有着我点的卡布奇诺,和装着明良点的洋甘菊茶的茶壶。
「让您久等了……诶、啊咧?」
少女看向我们瞪大了眼。
「安娅!明良小姐也在一起?」
送来饮料的是同班同学的松风小花。
她对于我会出现在这感到惊讶,而我也是同样的。
「小花。你在这里打工吗?」
「啊—。不,该怎么说呢……算是帮家里的忙?」
「帮忙?」
「呵呵。抱歉瞒着没说呢,安娅酱。这个『松猫亭』其实是小花酱的家所开的」
明良贼嘻嘻地看着我和小花,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
看来她就是为了看到这瞬间而装作不知情的。还真是完全被她摆了一道。
而既然这家猫咪咖啡厅是小花她家所经营的,那也就表示。
「那么,难道说刚才在柜台的女性就是……」
「嗯。是我的妈妈哦」
刚才的既视感原来就是这么回事。那位妇人温和且我行我素的说话方式,跟小花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小花说过家里有十二只猫。这确实和咖啡厅里猫的数量几乎一致。
「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住在一起,我们全家都最喜欢猫咪了。会开猫咪咖啡厅也是妈妈她的梦想。就想说我们家虽然有些老旧,但很宽敞,所以就决定把房子拿来当作店面了」
发觉到饲主的小花后,不少猫都聚集而来。看着就像大家庭中的母亲哄着猫们的小花,我们喝着自己点的饮料。
我本来对猫的印象是警戒心异常强烈的生物,但在这的猫们却如此的亲近人,毫不畏惧人类。
像这样对人撒娇,露出肚子在地上打滚的模样,和我印象中的猫简直就是不同的生物。
当我在思考着这些事时,突然感到腰部附近有某种东西倒下的触感。而且重量还不轻。
我缓缓转头一看……
「啥」
只见一只大猫像海豹一样横躺在那。而且还将头靠到我的屁股上。
「哎呀,茉姐,你竟然从二楼下来了,还真是稀奇呢。是因为今天天气很好,所以心情也跟着变好了吗」
这只猫的毛发相当蓬松,身上那白底黑斑的花纹也相当有特色,让人不禁联想到牧场的牛只。
「这孩子可是『松猫亭』里最年长的猫呢。它能够这么亲近安娅酱,不是挺好的嘛」
「不是……拜它所赐,我动弹不得了啊。老实说,麻烦透了」
这只牛纹大猫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到我身上,专心地梳理自己的毛。若是我站起身来,它就会失去支撑,整个翻倒在地吧。
话虽如此,我也没有将自己的屁股借给它躺的义务,但不知为啥,就觉得非得这么做不可。这简直就像变成仆人般的心境。
「呵呵。就连冰山美人的安娅酱也完全被猫牵着鼻子走了呢……你知道吗?其实支配着这颗星球的是猫哦。也就是说人类是猫的奴隶」
「你说什么?竟然有这种事……」
我真心感到怀疑,而明良则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说下去。
「我看过一篇小说,描述着外星人看到地球人与猫的关系后,就产生了这样的误会呢。是星新一这位作者所写的短篇科幻小说就是了」
说到小说,让我想起《柯西卡》送来的几本指定书籍。那些书的内容全都与猫有关,我必须阅读这些书并提交报告才行。
为了加深对猫这种存在的理解,以维持我自身的生命——虽然是这样的主旨,但看到今天早上的那套女仆装后,我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另有其他用意。不会单纯只是她喜欢猫而已吧?
「呣……是我的错觉吗?突然觉得鼻塞和发痒的症状都好了」
「毕竟茉姐是西伯利亚猫呢。据说这是不容易起猫过敏的猫种哦」
就比其他的猫有着醒目的蓬松长毛。我拿起手机搜寻关于西伯利亚的情报。
「西伯利亚森林猫(Siberian Forest Cat)——哦,俄罗斯原产的猫种啊」
俄语是Сибирская кошка(シビールスカヤ•コーシカ)。也就是西伯利亚猫的意思。也有着为了适应寒冷环境进化为长毛种的说法。
「这孩子的祖先和安娅酱是同乡呢。所以才会感到怀念的靠近而来吗?」
「我们家的猫大多都是受伤捡回来,或是从动物收容所、认养会领养回来的……只有茉姐是宠物店卖剩的猫。可能是它的毛色不像外国猫吧?即使超过一岁,体型也变大了,还是一直待在店里的笼子中……爸爸觉得它这样很可怜,就将它给带回家了」
「原来是这样啊……毕竟会被买走的几乎都是还很年幼的小猫呢。真是太好了呢,小茉」
小花和明良感慨万分地望着牛纹的大猫。
我将突然浮现的疑问说出口。
「如果就这么成长下去,那店里卖剩的猫最后会怎样?被店员自己拿回去养?还是送回育种屋那?」
我并没有特别的意图,单纯是感到好奇。
然而听到我这么问后,小花的眼中突然浮现忧郁的神色。
「店家还是会帮它们募集认养者……但就算这么做,到最后还是会有无家可归的猫」
回答我的是明良。
然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是刻意不去提起这件事。
「安娅,然后就是呢?」
小花像是要挥去变得有些沉重的气氛,用开朗的语气对我说道。
「茉姐刚来到家里时,我还是个小婴儿。所以我总是做些会让猫讨厌的事,像是拉它的胡须或是抓它的尾巴。不过它大概是觉得自己是个姐姐吧?就算我这样对待它,它也没有生气,一直陪在我身边。是只非常温柔的猫哦」
小花开心地分享着她与茉这只猫的点点滴滴。而她的手一直抚摸着靠在我身上,放松的牛纹长毛猫。
「对了,安娅酱。你要不要拿玩具和小猫咪玩玩看?」
明良缓缓站起身,从猫玩具区那拿了两根逗猫棒,将其中一根递给我。
逗猫棒的材质是类似于毛毡的柔软材质,在细长的塑胶棒前端附有轻飘飘的毛球,看起来有点像麦穗。
「你看,像这样轻轻摆动的话……」
明良示范给我看。她朝着其中一只猫轻轻挥动逗猫棒,前端的毛球开始摆动。
那只猫瞬间就被逗猫棒给吸引,仿佛眼里只有逗猫棒般,全神贯注地锁定目标。它压低身子,摆出狩猎的姿态,屁股不停摆动,感觉随时就会扑上去。
「看我的!」
明良突然大幅度挥动逗猫棒,猫也以猛烈的气势扑了上去。
明良在榻榻米上挥动逗猫棒,看起来就像只老鼠在地面跑动般。猫的瞳孔完全张开,专心地追着逗猫棒。
「安娅也来试试吧?」
「唔……唔嗯」
在小花的催促下,我拿起逗猫棒在茉的脸前摆动。
然而被蓬松的毛所复盖的老猫仅是瞥了一眼,完全不感兴趣。不仅如此,它还像是在嘲弄我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茉姐已经上年纪了,应该不会想玩玩具了吧……还是去逗小拿铁会比较好哦」
小花指着在附近舔毛的娇小猫咪。那是只有着像奶茶般,淡茶色的虎斑猫。我听从她的建议,试着在那只猫能看见的位置挥动逗猫棒。
就在这个瞬间,旁边有另一只黑猫扑了过来。
「唔哇—哦!?」
出乎意料的迅速奇袭,使我吓了一跳。那只全黑的猫无视我的反应,用双手抱住逗猫棒,牙齿紧咬不放。
「啊哈哈!逗猫棒被小琦琦给抢走了呢,小拿铁?」
那只叫琦琦的黑猫非常激动。它仰躺在地上,不只双手,连双脚都踢着,紧紧抓住逗猫棒。它的力气很大,逗猫棒差点就要被抢去了。
「呣,咬得真紧……!」
为了不输给猫的力气,我用力拉扯逗猫棒,塑胶棒被拉得弯曲变形。有种自己在钓鱼的感觉。
「咕……既然如此!」
我全身放松,对弯曲的右手臂施加强烈的扭转。从肩膀到手肘、手腕的关节动作在一瞬间连动,我的右手臂就像钻头般急速旋转。这是中国拳法中缠丝劲的应用技巧。
紧抓着逗猫棒的黑猫,被旋转的力道弹飞到空中。
「喵!?」
发出像猫般惊叫声的人,正是身为人类的小花。
黑猫嘭的降落到榻榻米上,因为无法掌握状况而愣住。不过马上就想起逗猫棒,冲了过来。好快……!
「休想得逞」
我坐着迅速往旁边一闪,躲开宛如黑色闪电般,突进而来的琦琦。
不过敌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它以人类无法办到的锐角动作转向。它蹬地(榻榻米)跳跃。以宛若子弹般的速度朝我飞来,比我曾经交手过的任何格斗家的攻击都来得快速。
「喝!」
我保持双膝跪在榻榻米上的姿势,将背部大大地往后仰。使出宛如「骇客任务」里的基努•李维般的特技紧急回避,使猫失去目标,从我头上飞过。就在我确信自己胜利的瞬间——
黑猫竟然在着地前的空中将身体蜷曲,用双手双脚抓住逗猫棒。它的冲劲与落下的重量,差点就从我手中夺走逗猫棒的握柄。
「Да, ладно(怎么可能)!?」
注:Да, ладно(ダー•ラードナ)为俄语的少来、不可能
竟然有这种事……!
宛如传说中的日本忍者,有着压倒性的身体能力与反射神经。以及将这些能力没必要的发挥到极致,对于玩具的异常执着。
这就是猫……我的敌人吗?
「咕……又陷入胶着状态了吗」
当我全神贯注在和猫的钓鱼比赛时,忽然感觉到明良的视线。
「怎么了?」
「安娅酱你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不如说是全力以赴呢。明明外表看起来是个完美的冰山美人
但一举一动却天真无邪又可爱,也太狡猾了」
「就算你说我狡猾……」
我至今为止的人生,都是行动失败就等于死亡的瞬间。
所以才必须全神贯注在所有事情上,为了不失败而认真对待。就只是这样而已。
「安娅酱你如此拼命努力的样子,感觉就和猫很像呢。猫不管是吃饭或是玩耍的时候,总是非常拼命」
明良笑着凝视着我,如此说道。
我因为一时愣住而松懈下来,逗猫棒就被琦琦给抢走了。
……什么不说,偏偏说我像这种麻烦至极的迷样生物?
「啊啊~!我也这么觉得!安娅确实很像猫!」
「啥,就连小花也这么认为……!?」
我因过度屈辱而无法抑制愤慨。
我绝对不像这种怠惰又冷淡,对人类的好意毫无感谢之意,连是液体还是固体都搞不懂,无法预测的小小怪物。
「这样啊,难怪」
「难怪什么……」
我压抑着愤怒问道,而小花仅是用闪闪发亮的眼神回望着我。
「初次看到安娅的时候,我就想说如果能再见到就好了。而现在我终于明白当时为什么会这么想了」
小花眯细着眼笑了。
正如她的名字,宛若一朵绽放的小花。
「毕竟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猫了。那么我当然也会喜欢上像猫一样的安娅对吧?」
她毫不掩饰地表示喜欢我。那语气明显与之前那种一般论调不同。
她说出这句话的笑容,让我感受到心脏如被子弹射穿般的冲击。
仿佛一朵仅有在向阳处才会绽放,洁白无瑕的花朵。而其花朵就这么忽然出现在我眼前。
她所展露出的笑容,就像那朵花般,只带着纯粹的好意。我透过某种非理论的直觉感受到这点。
明明杀人病毒的威胁已经远去,我的心脏缺不自然地越跳越快。而我却无法控制这个现象。
我找不到任何应对这种未知攻击的感情(武器)。如果这是在战场上,我早就因为呆站在原地而被杀死了吧。
于是,我……
「抱歉,我突然想起有急事要办。今天就先告辞了」
面对未知的威胁,我尝试迅速脱离战场。
为了不让更加模糊不清的感情继续侵蚀自己。
为了让自己内心的湿度维持在一定数值。
无论何时,安娜•格拉茨卡亚都必须保持干燥。
「哎呀,这样啊。那就下次见呢,安娅酱」
「星期一学校见呢!谢谢你今天能够过来呢」
我背对挥着手的小花,独自离开了『松猫亭』。
Кошка『初次造访猫咪咖啡厅的感想如何?猫咪咖啡厅的猫可是特别黏人的。若要就近学习猫的生态,除了实际饲养猫以外,那里可说是最合适的环境吧』
当天晚上。
当我洗完澡时,手机收到了《柯西卡》传来的讯息。
确实,我对猫的认知有了大幅度的改变。今天一整天我所体验的文化冲击,可谓相当强烈。
至今我所知道的猫,几乎就是野猫。
所以给人的印象就是对人类有强烈的戒心,一旦有人靠近就会光速逃跑……然而在松风家面对客人的猫们,恰好相反。
它们会为了满足自己不受控的无限好奇心与无聊,而与人类有所接触。猫的这一面,对我来说是未知的领域。
Кошка『总有一天,安娅你也必须自己养只猫。就当是为了那天,希望你能好好活用今天的经验』
「什……?」
《柯西卡》接着传来的讯息,使我愣在原地。
她说……养猫?
我吗?
「办不到!」
我立刻这么大喊。
无论要闯入多么难以攻陷的敌阵,我都不曾像这样感受到『办不到』的情绪。
要我去应付那思考回路难以理解的『敌人』,甚至还要与其同居——
这对我来说,就等同于要我与在宇宙尽头遇到的神秘智慧种族结缔友好条约
我敲打着手机的键盘,打算向《柯西卡》提出异议。
「————」
就在这时,我感到后脑勺传来一股灼热感——是他人投向我的视线。
位置在六点钟方向。也就是背后。
仿佛被黑色墨水涂满的春季夜晚,玻璃窗的另一侧是阳台。视线的主人就站在那里。
这里是五层楼公寓的二楼。对方是从地面爬上来,还是从屋顶跳下来的?无论如何,站在阳台的某人是从玄关以外的地方入侵而来的侵入者。
刺客——这有可能是《家》所派来的追兵。
连我可能还活着的微小可能性都不放过,持续追踪。这种可怕的执着,确实很像那个无情的组织会做的事。
我没有回头,仅靠感觉掌握视线的位置。
入侵者确实锁定了我的背部。最快一秒后,应该就会射出必杀的子弹。
我没有做出任何预备动作,直接往旁边一扑。假装倒下后,单手撑在木质地板上,然后一个侧翻站了起来。
从开始动作到反击,只花了一秒。我迅速逃离瞄准,身影应该瞬间从对方的视野中消失了才对。
然后当我全身蓄力,准备朝阳台的敌人发动突击的瞬间。
「什——」
看到『敌人』的身影,我不知发出今天第几次的惊呼。
没错——那个种族总是能带给我超乎想像的未知冲击。
铝窗的另一侧,有一只猫。
它用着四只脚在阳台那极为狭窄的栏杆上行走,没有踩空。
只有脸灵巧地转向侧面,看着在房间里的我。
那只猫并不大。
体毛的颜色分成两种。在小花的猫咪咖啡厅也有那种被称作宾士猫的双色毛。不过当时看到的是黑白双色,这只则是褐色和白色。
复盖身体大部分的,是如刚炸好的皮罗什基般的深褐色毛。
以眉心为中心,颜色分成左右两边,各自沿着鼻子上方的线条,画出曲线延伸到后脑勺。看起来就像是戴着类似电影蝙蝠侠那种只露出嘴巴的面具。
除此之外,鼻子到嘴巴周围以及喉咙、胸口到腹部的毛,还有四只脚的前端都是纯白的。
这个颜色让人联想到皮罗什基里头蓬松柔软的面团。尤其是手脚前端,简直就像穿着白色袜子般,令人印象深刻。
因为忍不住想像起食物,这才让我想起自己肚子饿了。咕噜噜的,饥饿的胃袋发出声响。
虽然隔着玻璃应该听不到……但我看到在栏杆上的猫,它抖动了三角形的耳朵。杏仁状的黄色眼睛,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猫投向我的视线,和人类的视线惊人地相似。会因为对气息敏感的习性而误以为有敌人来袭,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你也……肚子饿了吗?」
看着那张像极人类的脸,我不禁向它搭话道。即使知道它不可能听得懂。
当然,在窗户另一侧的猫并没有任何反应。我莫名地感到羞耻,脸颊开始发烫。
「啊……」
然后猫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再次面向前方,踏着小碎步走过阳台的栏杆。
它仿佛已经完全忘记我的存在,优雅的步伐没有一丝犹豫。
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涌上心头。结果我只是被一只经过这里的猫给耍得团团转。
「不过这种地方也会有猫经过啊……」
虽说高度只有公寓二楼左右,但它们的身手实在是很轻盈。
我再次操作起手上的手机,传送讯息给《柯西卡》。总之先报告刚才的始末。
Кошка『所以,你摸了那只猫吗?有喂给它食物吗?』
我们只是对望了几秒就分别了——我这么回答后,收到了预料之内的回复。
Кошка『安娅,看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要是你能马上将那只猫饲养起来就好了』
果然《柯西卡》无论如何都想让我养猫。
我再次拒绝后,她立刻就回传了讯息。
Кошка『用不着说,目前对于自杀病毒有效的只有猫身上的过敏物质。再加上像今天这种发病,经常是突发性的。从安全层面来看,常备猫这个特效药可说是理想的状态吧。请你多加油』
我看着这串看似很有道理的文字,突然陷入一种疑惑之中。
既然都看到今早那套女仆装了,会这么想也是无可奈何。
难道说,这样『推崇猫』也单纯只是这家伙的个人兴趣之类的。
「呼……不过唯独这点我很同意」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拉开铝窗。
走到阳台时,刚才的猫已经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高挂在漆黑夜空中的月亮。
「我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养猫的自己——这应该是这世上最难想像的未来蓝图。
想到要实现这个蓝图,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不禁朝着夜空再次叹了一口气。
「优琪……」
冷风吹拂而过,让我想起短短一周前所发生的事。
我——以及我的朋友优琪•佩特里谢瓦,因为一只猫而改变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