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扭头瞥了眼他,冷笑了声。
她从来没有说过她是言而有信的君子,她只是个有仇必报的女人!
居然敢与纪氏合谋把二房家产谋了个干干净净,休想她放过任何一个人!
很快到正房门下,值夜的丫鬟听见动静,连忙迎出来,看清楚是沈羲,连忙屈膝下拜:“姑娘这么晚了有事么?”
“去禀报老太爷,府里出了家贼,刚刚让我抓了个正着,请他出来查办!”
丫鬟看看她身后跟来的不止有丫鬟家丁还有沈歆,以及看不清面容的三个汉子,以及还有两只大铜箱,再看看沈羲面上寒意如冰,又几曾见过她这阵仗?
哪里还敢怠慢,飞快就颌首进内通报了。
沈若浦近年已多为独睡,两位太姨娘不过侍候生活起居。
他这里正睡得深沉,忽然便被一阵急促轻唤声惊醒:“老太爷!二姑娘在外头,说是方才捉住了个贼人,如今人赃并获,求您出来主事!”
贼人?他倏地被这两个字吓醒,迅速披衣起来:“羲姐儿怎样?有没伤着?!”
丫鬟见他张口便关心着沈羲,不由微愣了愣,连忙道:“二姑娘身上齐齐整整,应是无碍!”
沈若浦这才放了些心,匆匆忙忙穿了外袍,便就趿着鞋子到了前厅。
前厅里已然灯火通明,沈羲沈歆一前一后站在那里,而屋里地上捆着三个人跪在地下,旁边还摆着两只常见的大铜箱子!
“这是怎么回事?”他匆匆跨到堂上,惊得倒吸气看着她们。
沈羲上前两步:“老太爷,方才旺儿带着人在西角门胡同里逮到个贼,还有这两箱银子,孙女就抓回去审了审,然后没想到扒出个大坑来!
“这里是供词,还请老太爷过目。”
她把那叠供词呈上,沈若浦赶紧抓过来,这一看,脸色刹时变白了!
“纪鹏!”
他猛地抬头看向地下的人:“你抬起头来!”
纪鹏战战兢兢把头抬起,沈若浦牙关便就紧咬起来了!等他再接着把那供看完,脸色便已全然泛青!
“这供词是你亲口所述?这上面的指印也是你的?”
纪家本就不如沈家势大,纪鹏又只是个举子,并没有入朝任过官,一晚上被沈羲又打又吓,到了这里一颗心早已经崩溃了。
沈若浦再一问,哪里还有抵抗的力气?当即趴在地下便哭着道:“大人饶命!”
沈若浦咬牙拍案:“你好大的狗胆!”
“大人饶命!”
纪鹏哭喊着伏在地下,除了求饶,已完全不知说什么好了!
“去给我把纪氏拖过来!”沈若浦一脚踹在纪鹏身上,咆哮出了声。
这个“拖”字一出口,底下人立时打了个哆嗦,就连平日里给纪氏当眼线的那些个,顿时把脖子缩进了衣领,再也不敢冒头了。
撷香院这里早已一片静谧,纪氏自把纪鹏送走之后便放下了心头大石。
但沈嫣却仍没有睡着。
倘若这事没有沈羲参与,她半点也不会担心,可是既然她之前对纪锦之的玉起过疑心,她便不能掉以轻心了。
如今沈羲遇强则强,厉害之处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她手段深在哪里,所以你也根本猜不透她究竟会怎么做。
就比如,她以为先前她让人故意露了破绽给三房,接下来必定会对她们有所防范,但她先前去梨香院打探虚实的时候,她却与沈歆在下棋!
这种时候,她怎么还会有心思下棋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那真的只是个试探?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就怕万一不是——是了!
她倏地翻身坐起来,她怎么能确定先前在梨香院房里下棋的就是沈羲沈歆?!就凭她们的丫鬟都在庑廊下说笑吗?!就凭刘嬷嬷的话先入为主了吗?
她后背发凉,蓦地惊出身冷汗!
“姑娘!出事了!”
她这里正怔忡着,丫鬟四喜忽然推门进来,简直是小跑着到了她床前:“原来舅老爷方才根本就没有回到纪府去!
“不知怎么连人带银子全让二姑娘逮着了,现如今正跪在万荣堂,老太爷正着人把太太即刻请了过去!”
沈嫣心陡地一沉!
果然!她还是估错了沈羲,梨香院里下棋的根本就不是她!
“去多久了?!”她问道。
“前脚走奴婢后脚就来了!是太太临走前让人来传话的!”
都过了几道口,那这么会儿都应该到了万荣堂了。
她凝眉坐下来,平日凝在脸上的爱娇之态尽都转为肃然。
忽然间她眼里又透出股冷漠阴狠之意,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倏地站起来,披了件衣裳便就快步出了门去!
到了正院里,丫鬟们早已慌作一团,看见她来也像是有了主心骨,纷纷地围上来求主意!
她径直进了纪氏房间,问紫薇道:“母亲平日藏钱和首饰的箱子在哪里?快给我拿出来!”
紫薇只觉她眼下神情有些异样,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立刻去到万荣堂帮纪氏才对吗?怎么会反而来到这里…
“还等什么?!等着老太爷还搜证据吗?!全部都交给我!”
沈嫣厉声一喝,紫薇也不敢再怠慢,立时转进屋里抱出来两只大铜匣子。
“太太几乎所有的首饰头面都在这里,还有七八百两银票,十来条黄金!准备过几日发放的几百两月钱,也全在这里了!”
沈嫣接过来打开,竟是满满当当的两箱首饰,夹层里放着金条与银票,再七手八脚一翻,她又道:“那绸缎铺子的地契呢?!”
紫薇有些迟疑,便也禁不住她这一瞪,便立即进屋又把它取了出来。
沈嫣拿来看过,随即交待四喜七巧:“抱回去!”
说完急匆匆出了门槛,又转回了自己院里。
紫薇总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不知道给了她这些妥不妥当,但想想她与纪氏是亲生的母女,又强忍了下来。
沈嫣回了房,当即吩咐丫鬟们:“都出去!”
四喜七巧连忙出了门。
她这里将门一栓,然后咬牙推开床头几案,再挪开铺在地面的波斯毛毡。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