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忍不了)
回头看向女孩手中的玻璃瓶,看着瓶中那枚玄妙光点,姜慕白听见自己心房像擂鼓似的咚咚作响。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此之前,他并不认为四处瞎逛真能找到嬴渊的神识碎片,只不过抱着试试无妨的心态,把搜寻工作当成饭后散步而已。
但没想到只用了几天时间——准确说,是几个时辰——就有了收获。
“虫虫,飞着,发光。”
女孩痴痴地笑,举着手里的玻璃瓶左右晃动。
“虫虫?”姜慕白微微蹙眉,随即想到,她多半是把神识碎片误认为萤火虫了。
该怎么取回这枚神识碎片呢?
这小姑娘看起来才十四五岁,从她手里抢个玻璃瓶不是难事。
可是…
他思忖片晌,摇了摇头,暂先压下强抢的念头。
还是先尝试其他方法吧,最好能让她开开心心地送出神识碎片。
也许能用奶糖交换?
神识碎片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对这个名叫小米的姑娘来说毫无作用,或许在她看来,那“虫虫”的价值还不如一颗奶糖。
一颗不够,那就两颗。
这算欺负傻子么?
不管了,就算是抢也得把这枚神识碎片弄到手!
“小米,你听我说,这不是虫虫。”姜慕白揉了揉发烫的耳根,厚着脸皮开口道,“这是…咳,这是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前些天,四天前的夜里,我不小心弄丢了,能请你把它还给我吗?或者,我用奶糖跟你换,好不好?”
小米似乎没听懂,歪着脑袋问:“你也喜欢虫虫?”
“这不是,呃,对!”姜慕白用力点头,像给重点内容划线那样,缓慢且认真地说道,“我也喜欢虫虫。”
“嘻。”
小米咧了咧嘴,伸手递出瓶子。
“嗯?”姜慕白迟疑片刻,接过玻璃瓶问道,“送我?”
“河边有好多虫虫。”小米说着,砸了咂嘴,像是在回味奶糖的甘甜。
姜慕白深深看了她一眼,发觉这小姑娘其实长得挺秀气,五官轮廓虽算不上精致,但那双清纯明亮的眼睛很是动人,若是洗净污垢,换上新衣服好好捯饬一番,应当能显出个五六分的颜值。
“谢谢。”他郑重道了声谢,收好玻璃瓶后想了想,问道,“小米,你住哪里?”
小米眨了眨眼,与他对视一会儿,指向不远处一颗空心的老树。
住在树洞里?
姜慕白心底为这无家可归的可怜姑娘叹了口气,接着取出兜里的奶糖一股脑全倒在小米手里。
“过段时间,等我手头充裕些,我再来…”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小米打断。
“糖?”
小米指了指自己,奶糖掉了一地,她忙不迭地弯腰去捡。
姜慕白听懂了她的问题,一边帮她捡糖,一边回答道:“嗯,都给你,都是你的。”
“嘻!”小米笑得十分开心,她小心翼翼地收好奶糖,说,“那你来嘛。”
“什么?”
“你来嘛。”
姜慕白呆呆地站在她身后,愕然,震惊,愤怒,悲哀,不知所措。
“来呀。”小米扭头往后看,清澈的眼里没有丝毫羞耻。
他站在轮椅后边,背对柳树下的女孩,咬着后槽牙,腮帮子高高鼓起,双手紧紧攥着轮椅握把,指节发白发青。
“她真可怜。”
轮椅上的姑娘幽幽地叹了口气。
“是很可怜,你也…”姜慕白松开逐渐麻木的手指,叹道,“爱莫能助。”
魏莱失落地低下头,喃喃道:“嬴爷爷累了,需要休息,他让我们先回去,姜大哥,我们回家吧?”
姜慕白应了一声,正要推动轮椅,却看见几个流里流气的半大小子迎面走来,领头那个没穿上衣的小子冲魏莱吹了声口哨,走到身前时对着他挤眉弄眼。
魏莱把头埋得更低,姜慕白皱了皱眉,忍下了这口气。
眼下最要紧的是带魏莱回家,然后把神识碎片交给嬴渊,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节外生枝。
推着轮椅往前走了两步,姜慕白听到身后传来令人不悦的尖锐笑声,紧接着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嗒”
姜慕白猛地停住脚步。
“姜大哥?”魏莱抬起头。
“忍不了了。”姜慕白尽可能放松僵硬的面部肌肉,挤出一个不算吓人的微笑。
“嗯。”魏莱点点头,小手握成粉拳,挥了两下。
“在这儿等我。”
姜慕白取出口袋里的玻璃瓶轻轻放到魏莱手里,随后大步冲向被人围在树下的女孩。
光着膀子的少年高高兴兴地吹着口哨,却被一股大力推开。
他看了眼高他半个头的姜慕白,怒骂道:“草,你有病!”
姜慕白冷冰冰地盯着他,忽然笑了。
“好,你先来。”
少年满意点头,这时,突然间一股剧痛如冰锥般深深扎进他后脑,令他直直向前栽倒,摔了个狗啃屎。
见他倒地,姜慕白还不罢休,又往他后心踹了一脚,而后立刻转身将满含怒火的拳头挥向另一人。
一通乱拳砸倒目标后,其余几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倒也讲究义气,面对体格比他们强壮的姜慕白并没有逃窜,反而嗷嗷叫着一拥而上。
“草!”
“揍他!”
“弄死他!”
“呜,哇——”
歇斯底里的怒吼与惊惶恐惧的嚎哭混作一团,拳拳到肉的击打声好似成了鼓点,一番毫无章法的混战过后,姜慕白护在双手抱头、蹲在树下哭泣的小米身前,擦去脸上不知是谁的血,杀气腾腾地问道:“还有谁来?还来不来?”
对面众人个个带伤,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半步。
“滚蛋!”
一声怒喝惊起林中飞鸟,小流氓们仓惶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