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邵满囤啥抱怨也没了。
低着头,认认真真的一个个的认了下去。
就在他越记越快,渐入佳境的时候,一道突然传入到棚子里的声音,就将他的思路给打断了。
“邵满囤,原来你真在这里,怎么样,来来来我跟你说,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儿,还真就成了。”
“老管家亲自发的话:若是你邵满囤能将那个大磨坊给盘活了,分点抽成那不是应该的吗。”
“咋样,我这面子可还好使?”
应着声一起进来的,正是消失了许久的张管事。
他笑的有些得意,可是见到对面的那个小子,竟是皱着眉头一脸不满的瞧着自己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就彻底的僵住了。
“咋,你咋一点高兴劲儿都没有呢?能分到抽成,这不还是你提的要求吗?”
学习没啥天分的邵满囤在谈到做买卖的时候,却是无比的精明。
他将掉在桌子上的木棍捡了起来,继续认认真真的去临摹那第十一个生字,再分出几分精神,有气无力的回张管事的到:“高兴,咋能不高兴呢?”
“张管事的若是早个几日来告诉俺这个好消息的话,俺怕是真的要乐疯了。”
“可是现在…”邵满囤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了,俺家虽是应了初老爷的工,却不是那一穷二白的贫农,俺手底下还有二亩旱地,等着解冻的时候,初垦呢。”
“这春日下种的时机最为重要,俺当初可是白纸黑字的应承了初家老爷的,要将地里产出的七成,供奉给俺们的东家。”
“张管事的现在跟俺说磨坊的生意?”
“晚了啊,俺是爱莫能助了!对不住啊,张管事的,你还是想想辙,去找旁的能人吧。”
瞧着那个模样,邵满囤的真是对这个营生不感兴趣了。
看得张管事的心中焦急,脑袋一激,立马就着邵满囤现在的情况,想了一个管用的办法。
“等等,邵满囤,你先别急着把这般好的活往外推!”
“你现在着急的不就是垦荒种地的事儿吗?”
“这事儿简单啊,你可以摆脱我啊。”
“难道你忘记你张叔是做什么的了?我就是管着这初家外院活计的调派的啊。”
“农垦春耕是吧?不光是你一家要种地的,初家老爷在济城周围,光是庄子大小就下于五个。”
“就你那二亩地,在丘村的地界上吧?”
“自管是包给我就可以。”
“丘村边上的初麦庄的庄头,正是我手下得用的人。”
“你将自家的二亩旱地所在指给他,他自当帮你办的妥当。”
“只不过…”张管事的沉吟了一阵,复又说到:“既然是帮忙做工,就要按着初家的规矩来。”
“初家的佃农,租的是地,交的是租。可你这情况需要的是会务农的长工帮你打理的。”
“二亩地不大,收拾出来也不过两日的功夫,可是种过田的人都知道,自打这地里下了种之后,那就离不开人了。”
“若是帮你收拾个一两日,倒也罢了,可若是一直帮你看顾着,那你就必须要给这为你伺候地的长工工钱了。”
“依照初家的规矩,熟练的田里的把式,一日的工钱为18个铜子儿。”
“若是垦荒,秋收这种重活计,一日须得25个大子儿。”
“你看,这个钱,既是为你的地做得,那就不应该由初家来付,满囤啊,你瞧着,应该怎么个章程?”
不就是想让俺自己掏钱吗?
这回轮到邵满囤开始沉思了。
他如今领着初家的工钱,上一日工才得三十个铜板。
可若是初老爷一家人办完了正事儿,返回到济城的府邸后,那这初家镇内的别院,可用工的地方就少了。
现如今,他手中满打满算的刚挣了六百个大子儿,合着也就五角的银元。
再加上从张灯官那意外得来的两块大洋,就这几个钱儿,能起个啥样的买卖呢?
所以,若想将生意做得成功一些,总要为自己留下条退路。
他手中的钱最少要积到五块,不,最少要十块大洋的时候,才能做得自己的生意。
到那个时候,自己两年的工期也满了,就如同那褪了绒毛的雏鸟一般,终可遨游九天了。
至于这本钱的多少,就相当于飞起来的时候,是那灰扑扑的麻雀,还是那威风的苍鹰。
他邵满囤再不济,也应该似那长了剪刀尾巴的燕子,吃得了虫,做的了窝,成为一个人人喜欢并得用的益雀儿。
想到这里,邵满囤咬了咬后槽牙,做出了决定:“中!给工钱就给工钱!”
“俺去老爷家的磨坊里上工也是有工钱的,最不济一日也有三十个大子儿呢。”
“匀出二十个付给工人,俺还有十个赚头呢。”
“张管事的,就着这个工夫,俺在多问一句,那磨坊里可是管饭?”
问的张管事的一愣,跟着就抽了下嘴角,有些略瞧不上的回到:“管!当然是管的!”
“那磨坊里上工的工人,待遇不比院里聘的工人差。”
“也是管一顿午饭,只是这晌午饭的口味,可没在别院当中的这般香了。”
只要是管饭就成,邵满囤他是穷出身,他不挑的。
听到这里,就没旁的说了。
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与张管事又对某些细节细细的询了一遍,就将这件儿活给应承了下来。
至于上工的时间,就从明儿个开始。
磨坊的工时,只比院子中的工时长上一个时辰,虽说下工的时候,这天已经是大黑了,但是因着那处磨坊离着丘村实在是近便,与在这别院中上工,还说不得哪个更方便呢。
事情就这样给定下来了,张管事的这种大忙人,也不再这里耽搁。
他口中哼着往日里读过的几个很能表达愉悦的诗句,晃着脑袋就往内院的账房那登记了。
等到他人都走没影了。
邵满囤还没说啥呢,一旁的李管事反倒是笑了。
只不过这笑是耻笑,还是对着张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