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外面滔天大浪,周正自顾忙着他的事情。
在北京的临时‘贡院’内,周正,礼部尚书李觉斯,孙传庭三人在一群人拱卫下,正在视察各个考场。
李觉斯神情十分拘谨,道:“征西伯,按照你的要求,考场都是通透的,时间为每天两个时辰,总共三天,从报名的名录上看,总数为七千二百四十七人。”
孙传庭接话道:“其中,北方两千十一人,其余为南方。复试者有两千,其余为应试者。年三十以上有三千余,二十以下八百余。按照南六北四的原则,今年大致录取四百二十人,又有才疏,南方会接近三百…”
周正背着手,静静的听着。
大明的科举,很早就呈现了南方一面倒的形式,若非有‘南六北四’的录取规则,怕是朝堂上几乎没有北方人的立锥之地!
李觉斯看了眼四周,继续说道:“按照征西伯的要求,策问中,是关乎商鞅,王安石变法的得失,原本的在三百到七百之间,这次没有限制。考题是由吏部,礼部共同所出,绝无外泄的可能,征西伯请放心。”
试题泄露在京中是如火如荼,不知道多少人在忙着买试卷,朝野的非议声不断。
顺天府,刑部不断的追查,却也查不出什么,无非就是有人趁机行骗。
周正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看的清楚,不会借机打击异己,放心吧。”
李觉斯哪敢大意,陪着笑,道:“是是,下官向来钦佩征西伯,断不会如此想。阅卷是由我以及翰林院的十位翰林共同阅卷,预计五天之后出结果,到时候会呈送内阁,请元辅与征西伯阅览。”
周正在考试走廊慢慢走着,道:“听说,你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打算怎么录取的?名额大量给那些复社,反对变法之人?”
李觉斯神色陡然严肃,沉声道:“征西伯宽心。变法图强,是当朝重中之重,断然不会给任何宵小可乘之机!下官等会公平公正的录取,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周正自然不信,道:“外面之前有人说我要做董卓,后来说我要做王莽,再后来,又说我要做曹操,都是想着有个十八路诸侯讨周,你们会不会想着借他们的力,送我一程啊?”
李觉斯浑身冰冷,立即道:“此乃宵小之言,元辅以及朝廷都是相信征西伯的,征西伯切勿多想!”
李觉斯是真的害怕,连忙又道:“征西伯如果想要做王莽,或者董卓,之前就可以很轻松的做到,明眼人都看得出征西伯对大明的忠心,也知晓征西伯对社稷的忧心,请征西伯切勿多想。”
周正摆了摆手,道:“你们怎么录取,我不管,试卷我都要看,如果有遗珠,我会破格的。”
所谓的‘破格’,就是抽出试卷,重新定名次。
李觉斯倒是不担心,道:“征西伯有这个权力,下官也会谨慎行事。”
周正点点头,道:“刑部,都察院,联合监考,但凡舞弊,一律永远革除并重罚。”
李觉斯抬手应着,之前只是革除,这重罚,怕是要牵连家族了。
逛了一圈,周正停在一个小门口,斟酌着道:“我们扯点题外话。这科举的规矩得变一变,一些人一考考一辈子,白发苍苍了还在考,为名为利,失去了科举的本心。偌大的天下,不能将当官作为唯一的出路,不能一味的贬低士人以外的路,你说呢?”
李觉斯察觉到周正话里有话,谨慎的道:“征西伯说的有理,但士农工商乃是千年的规矩。”
周正知道,一时间是难以改变‘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背着手,道:“不断的复试,年复一年,名额又有限,这样对后来者十分的不公平。这样,我建议,复试只能两次,年龄不得三十,候补的官职,要有半年以上的实习期…”
李觉斯听着,有限迟疑,道:“征西伯,这个,事关重大,还得再商议。”
这条规矩要是放出去,复社得炸开,复社复社,就是复试科举的人,要是只能复试两次,三十岁以下禁止再考,复社的几千号人,可能会掀翻内阁大院!
李觉斯看着周正的背影,猜测周正是故意针对复社,心里越发的小心谨慎。
周正自然不会是真的针对复社,小小的复社,没有让他费尽心思算计的必要。
周正迈步向前走,道:“你们合计一下,然后写一个科举改革的条陈给内阁,我们几个看看。”
李觉斯连忙应着,陪着周正继续视察考场。
出了考场,李觉斯走了,孙传庭这才道:“大人,想要改革科举,还得用些力气。”
当今的朝廷官员都是现有科举的既得利益者,与复社或者天下士子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真的同意周正的想法,等于是‘断绝’相当一部分人的仕途之路,怎么能轻易赞同?
周正点头,道:“我来想办法,对了,又发现什么可用的人才吗?”
孙传庭跟在周正身侧,道:“未科举的,通过各种渠道,我们也都见了一些,确实不少人有些想法,但毕竟未科举,未做事,还得观察一下。倒是不少在职的一系县令,县丞,府丞,不再主官位置上的,下官等看出不少人能做事的…”
周正点点头,孙传庭等倾向于已经展现能力的,也没有什么不对,道:“挖掘现有的确实应该是我们当前的主要方向,储备后续人才也是重点,都不能放松。下半年,要大举的对地方进行换血,勇于提拔位置低的,尤其是年轻人,保守古板不能用事,尸位素餐没必要留…”
孙传庭应着,道:“吏部与各省巡抚总督联络十分密切,他们也提交了很多名单,吏部这边无法一一考核,暂时先通过,慢慢删减,太多的事情,无法一蹴而就…”
周正两人慢慢的在街上走着,对当前的事情进行‘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