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和田五娘夫妻二人还未来得及寻心地不赖但思想跑偏的半问题少女宁南南谈心,就见方智匆匆前来求见。
让进门后,面带焦急之色的方智开门见山道:“大当家、小宁,宝勒尔不见了!”
田五娘闻言眉头微皱,林宁奇道:“她到哪去了,怎会不见了?”
方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昨儿她离开后,我原本以为她回山寨了,可今早我去苍松院见她,结果褚大娘说她昨晚没回来。”
林宁好笑道:“你不知道她昨天从你那里回来后干了啥?”
方智闻言一怔,心里有些不妙感,道:“我从高炉回来已经过了子时,草草洗漱罢就睡下了,今天一早…怎么,小宁,宝勒尔没惹出什么祸事来吧?”
林宁冷笑一声,道:“昨儿从你那边回来,她就跑到这里大吵大闹…”
话没说完,就听方智紧张道:“小宁,你没将她怎样吧?你可不要对她…”
林宁正色道:“小智,那丫头和你从容颜上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不要担心,我配不上她的。”
这尼玛!!
方智差点没忍住骂出来,这小子嘴还是那么毒!
眼见方智快要翻脸,田五娘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后,嗔了林宁一句:“小宁!”
林宁打了个哈哈,擂了方智一拳,道:“自己弟兄,你还准备为个娘们儿和老子翻脸不成?”
方智一滞,忍了忍,没忍住反问道:“我要拿你那个魔教小妾取笑,你怎么做?”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随你取笑!”
林宁豪气放言。
此言一出,别说方智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属狗的转了性了?
田五娘也微微挑了挑修眉…
不过林宁随即之言,却将方智气个半死:“我那小妾虽比不得五娘,却也是货真价实的高品宗师,别说你一个,你方家爷俩加一起都不够她一巴掌拍的。你要敢取笑她,我无所谓,就怕她…其实也不用一巴掌,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你!”
方智面无表情的仰起脸,目光涣散,似乎在思考这人间是否还值得…
“小宁!”
田五娘头疼的看着这位夫君,如此聪慧一人,怎就恁地促狭,总是喜欢捉弄山贼这几个年轻人…
林宁又打了个哈哈,揽住方智的肩膀,轻声笑道:“这就生气了?那你就太没良心了。你知道我和五娘为了让你婚姻幸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斩了忽查尔?没了那个圣萨满当爹,她宝勒尔反了天了,还敢给你脸色看?我就见不得那么猖狂的人。怎么样,哥哥嫂子对你不错吧?”
方智闻言,整个人猛地打了个寒颤,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又瞬间转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向林宁。
看到的,却是一张含笑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冰冷黑眸。
他双眼睁大,嘴巴张合了几下后,方缓缓颤声问道:“小宁…”艰难的转过脸去看田五娘,问道:“大当家的,果真…果真?”
若是旁人说他斩圣了,方智纯当他在放屁。
可眼前这位…实不能以常理度之!
田五娘看了林宁一眼后,微微颔首,淡淡道:“忽查尔纵胡族入关上谷,二十万军民百姓惨死无状。忽查尔不死,天理难容。”
林宁看着方智,呵呵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小智,宝勒尔想当青云寨的媳妇,可以。但她做了青云寨的媳妇,就是青云寨的人,而不再是什么贵女了,你要好好教教她规矩。若学不会,不要让我动手,你自己劝她走。一旦等我动手…小智,你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我尊重你,更信任你。三叔常担心你的前程,我面上与他玩笑,惹他老人家或喜或忧,实则心里笑他杞人忧天。你是我和五娘最信任的手足之一,我们做大事怎会少的了你?所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这次就宽恕了宝勒尔动手鞭打九娘的罪过。但再有下一次…小弟我会亲自出手,帮你把她脸上的那十几万颗点点,一颗颗的剜干净!”
这话里有安抚有拉拢也有敲打,方智面色连连变幻不定,被收拾的没脾气,只能瓮声道:“宝勒尔现在都不知去向,还说什么以后…”
林宁好奇笑道:“你这么关心她?当初不是不愿意吗?说说看,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
田五娘的凤眸也微微瞄了一眼…
八卦之心,人恒有之。
方智还是不怕林宁,或许有敬畏之心,但正是因为林宁每每见到他们就捉弄不断,反而让他们没多少恐惧之意。
在他们心里,林宁终是那个一起长大的毒舌伙伴,尽管是负面关系的伙伴。
因此方智反击道:“你之前和你那魔教小妾还不是不愿意?你倒是说说看,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
田五娘凤眸似笑非笑的看向某人,想听他如何说…
林宁却皱着眉看方智,严肃批评道:“小智,去草原走了一遭,怎么好的没学到,只学会了问些无聊胡族娘们儿的问题?”看着方智震惊的快要吐血的表情,林宁心满意足,不再玩笑,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放心吧,忽查尔陨落之事天下知道的人还不多,你那胡族老婆天下敢惹的人寥寥无几,就算遇到三大圣人,只要报上身份,也能得保无忧。更不用说,她身边还有不少高手。想来此刻,她多半已经跑回蔑儿乞部…”
话未说完,就见邓雪娘进来,道:“大当家、小宁,外面有两个蔑儿乞部来的人,说要见你们,传达他们老可敦的旨意。”
林宁闻言和田五娘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那边居然还没得到信儿?
若是得到信儿,绝不至于如此桀骜。
不过想想也对,上谷城正是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时候,再加上有不少野心家正图谋大事,金帐哪有功夫想着给后方一群女人报信儿?
念及此,林宁呵呵笑道:“且看看怎么说吧,说不得,正是好机会!”
田五娘闻言,凤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她还是希望蔑儿乞老可敦不会和宝勒尔一样,变了心性…
“传我去见老可敦?”
林宁看着堂下两个桀骜傲慢的胡人,似笑非笑道:“可是我很忙诶,分分钟几百头牛,耽误我的时间,你们可敦赔偿得起我吗?”
“大胆!”
“放肆!”
两个操着怪声怪调中原话的胡人听林宁胡言乱语,登时勃然大怒,厉声呵斥起来。
蔑儿乞可敦如今可以算得上是最尊贵的女人,岂能容一个山贼胡乱调侃?
二人总算还有点脑子,知道凭他二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个山贼窝里讨到好,因此没有自己发难,而是看向田五娘,逼问道:“姑娘受我们可敦大恩,难道任凭此人不敬?”
田五娘闻言皱起眉头,没有用胡语,而是用中原雅言淡淡道:“不必再多言,你二人就将我夫君方才之言转告给额母,她自有定夺。”见二胡人勇士还妄图开口,不耐烦的呵斥道:“速速离去,耽搁了大事,你二人人头难保。”
两人心中惊疑不定,但也知道蔑儿乞老可敦极喜爱田五娘,迟疑了下,终究不敢违逆,否则田五娘杀了他二人,老可敦未必会替他们做主,因此只能离去。
待二人离去后,林宁好奇道:“娘子今日见上谷城内死难之惨状,竟还对蔑儿乞那老娘们儿心存友善?”
田五娘沉吟稍许,缓缓道:“若是忽查尔,纵圣萨满之威,亦难再得我之敬。只是…”
林宁笑道:“只是蔑儿乞那位老太婆虽生了个狼心狗肺的儿子,她本人却是女中豪杰,为人颇有豪爽义气,对你的胃口。且说实在的,她待你确实不错,是不是?”
田五娘有些歉意道:“小宁,是否我大义和私义不分?”
林宁摆手笑道:“哪里话,娘子始终能保持本心,为一义字不避可能沾染的千古骂名,为夫只有欣慰的份。世上庸人多只能随着少数人的意志起舞,他们并不明白,他们能看到的能听到的,极可能是某些人希望他们看到的听到的,眼见为实其实并不能作准。大多数人自以为义愤填膺,实则大多时候做了别人手里的刀枪,成了为虎作伥的走狗而至死不自知,可悲可叹。但如娘子和为夫这样的聪明人就不同了,我们始终能看明白,自己到底要走怎样的路,自己所求的又是什么。娘子不论世俗如何,心中一个义字始终未变过,殊为珍贵。而我这般,在底线之上,做到利益最大化则是我两辈子都不曾改变的原则…最妙的是,大多时候,娘子所求之义,和为夫我所求之利,正好相合!”
田五娘也不是蠢人,听完这番话,没好气道:“又在算计人!”
林宁哈哈一笑,道:“人嘛,一生不就是算计算计别人,再被别人算计算计…不过五娘,有一事你一定要明白,我从未算计过你,我只想让你更好。”
田五娘凤眸微眯,轻声道:“昨晚上,我隐约听到你对鸿儿也说过这样的话…”
林宁闻言面色骤然一变,正色举誓道:“我若有半点口是心非,必天打五雷…”
话没说完,口被田五娘堵住,五娘没好气的横了某人一眼,道:“你自不会口是心非,但对每个人都这般实心实意。”到底懒得理会他,转身往西厢而去,要找宁南南说些道理。
林宁自然乐呵呵的跟在后面,轻声哼唱道:“树上滴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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