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一声高唱传来,整个凌云堂内外,陷入了一片寂静。
朱秀衣伸手捅了捅愣神的老太师,夏侯霸才如梦方醒的起身大笑道:“哦,哈哈,没想到,陛下还真给老夫面子。诸位快随老夫迎驾吧…”
“我就说吧,陛下一定会来的。”谢洵忙谄媚的附和道:“愚弟提前恭喜老太师加官进爵了。”
“唉,陛下怎么想的还不知道呢,老谢不要乱讲。”夏侯霸笑眯眯的往外走着,却险些被门槛绊到,显然内心绝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
一众国公侯爷、文武重臣,簇拥着夏侯霸来到了凌云堂门外,便见上千名千牛卫、羽林卫簇拥着金黄色的銮驾,已经到了近前。
“臣等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夏侯霸忙领着众人下拜。
銮驾缓缓停下,初始帝在杜晦的搀扶下,走下了御辇,身后除了皇甫丕显,还跟着身穿金甲的陆云。
“老太师和诸位爱卿快快平身,寡人是来向老泰山贺寿的。”初始帝神情和蔼,伸手扶起夏侯霸道:“老太师寿比南山啊。”
“呵呵多谢陛下,老臣受宠若惊。”夏侯霸淡淡一笑,恭请初始帝进了凌云堂。
进去堂中,初始帝在正位上稳稳坐定,杜晦和皇甫丕显分立他左右。陆云则在祠堂外,指挥着千牛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戒备,把个夏侯坊当成了龙潭虎穴一般。
待到众人落座,夏侯雳恭声请示,是否可以开席。夏侯霸自然向初始帝投去询问的目光。
“哎,不着急。”初始帝却摆摆手道:“寡人此次前来,一是向老太师祝寿,二是履行当初的承诺。”
说着他朝杜晦挥了下手。
凌云堂内登时针落可闻,包括夏侯霸在内,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皇帝的旨意。
只见杜晦走到皇帝身前,展开一卷黄绫,朗声诵读起来。
“朕闻先王并建明德,胙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宠章,备其礼物,所以蕃卫王室,左右厥世也…”
旨意佶屈聱牙,晦涩难懂,大意是宣扬了夏侯霸的功绩,拍了他的马屁,夸他辅佐高祖平定天下,功勋卓著、德高望重,上敬皇帝、教化百姓,功劳在伊尹,周公之上。所以趁着你过生日的时候,朕加封你为武威郡王,进大冢宰,并赐你车马、衣服、虎贲、乐器、纳陛、朱户、弓矢、铗钺、柜九种礼器,也就是所谓的九锡。
待到宣旨完毕,杜晦笑眯眯的将黄绫递给夏侯霸道:“老郡王,还不快领旨谢恩?”
“哦,陛下…”虽然并不意外,但真到了初始帝兑现许诺的这一刻,夏侯霸还是感觉如坠梦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跪地拒绝道:“陛下隆恩,老臣铭感五内,然则老臣功小德薄,忝宠已过。进爵加官,非臣所宜。九锡大礼,臣所不称,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唉,老太师此言差矣,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初始帝笑吟吟的看看堂下众人道:“诸位公卿快帮着一起劝劝老太师,不要让他再推辞了。”
“是啊,老太师,不要推辞了,这都是陛下的一片美意,你老人家受之无愧!”谢洵马上率先大吹法螺,众阀主也纷纷劝说起来。夏侯霸假假的推辞再三,这才装作不情不愿,谢恩接旨了。
“好。”初始帝早就被他这番明明心里很想要,嘴上却说不的惺惺作态,腻味的直犯恶心。见夏侯霸终于接了旨,马上如蒙大赦的起身,高高举起皇甫丕显奉上的金杯道:
“来,诸位,我们一起祝贺大冢宰老郡王长命千岁,千千岁!”
“大冢宰老郡王长命千岁千千岁!”众公卿也跟着举杯共饮。
喝完这杯酒,初始帝便没有再坐下,微笑着向外走去道:“寡人在这里,诸位也喝不痛快,就不给大伙儿添堵了。”
“陛下,怎么也得将就用过午膳再回宫吧。”夏侯霸忙盛情挽留。
初始帝就算心里不腻味,也不敢吃夏侯阀的一粒米,便坚决谢绝了夏侯霸的挽留,在杜晦等人的扈从下出了凌云堂。
临上銮驾前,初始帝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夏侯霸道:“老郡王,你空下的中书令,就让不伤来接吧,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这…”夏侯霸早就盘算的清清楚楚了。按说,中书令是三公之首,应该由崔晏来接任才是,但大冢宰一出,中书令就成了摆设,让崔晏来接任的话,无疑是明升暗降,会彻底破坏掉和崔阀刚刚修复的关系。自然也不能让谢洵来接任,所以让他自己的儿子来当,倒也是十分妥当的安排。
夏侯霸便又故作推辞一阵,便让夏侯不伤上前领旨谢恩。
“谢陛下隆恩。”能升任中书令,位列三公,夏侯不伤也是很开心的,自然谢恩不迭。
一众宾客见状无不艳羡万分,没想到夏侯霸空出来的中书令,居然又落到他儿子头上。虽然夏侯不伤已经出将入相多年,但这么年轻就位列三公,实在让人眼红之极。
“平身吧,你上任后的头等大事,就是好好制定大冢宰的一应规章制度,要早点报上来。”初始帝吩咐一声,便坐上銮驾,浩浩荡荡回宫去了。
待到众人送走了皇帝,回去重新落座,夏侯雳赶忙敲响了开席的云板。
数千夏侯阀奴仆马上鱼贯而出,用大托盘端上了山珍海味,各色珍馐。宾客们纷纷举起美酒,敬祝大冢宰老郡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然后便热火朝天的吃喝起来。
凌云堂中的气氛也热烈极了。
各位阀主、大长老、大宗师纷纷向夏侯霸敬酒,祝贺他寿辰加封、双喜临门。夏侯霸也是心情大好,来者不拒,整整打了一圈下来,已是红光满面。
向大冢宰敬完酒,众位贵客又向新任中书令夏侯不伤展开了进攻。夏侯不伤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晚辈,他们对他,自然不会像对夏侯霸那样客气,默契的展开车轮大战,非要把他灌个烂醉如泥,才好稍减心中的妒意。
一时间,祠堂中喧闹无比、十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