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青翠之龙向光而行,惭愧之剑自此新生
一面是被打得激发出强烈负面情绪,从而身体自动暗物质化的黑暗超梦。
另一面是对暗物质有着不加掩饰的深刻仇恨。
凶戾的情绪转化成实质化的高能波动,令天空为之颤抖的超级烈空坐。
两只站在宝可梦世界顶端的生物对视着,大有将整片山峦彻底摧毁的恐怖气势。
事实上。
若非刚才它们交锋的位置多为高空,仅有数次招式的余波攻击到周边的环境,李想或许早就没有站立的地方了。
可即便如此。
他脚下的这座石山也被破坏得坑坑洼洼,端的是惨不忍睹。
这种级别的宝可梦战斗,对自然环境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山川震颤,林海哀鸣。
李想背后贴着坚盾剑怪,在山上快速移动,避免被超级烈空坐的流星群砸到。
他的手正捏住了身体僵硬的纸御剑,防止它离开自己太远。
这家伙已经傻了。
毕竟连他都能发觉来自超级烈空坐的针对视线。
感官明锐的纸御剑没理由发现不了。
而自诞生起。
它还是头一回被如此强大的生灵敌视,那种仿佛要将它挫骨扬灰的做派,令它满脑子都只剩下“逃”这个一个念头。
有多远跑多远!
可它真能跑得掉么?
纸御剑虽然一直待在精灵球里,不久前才出来透透气。
但烈空坐“千里追杀”这件事它一直是知道的。
自己能逃到哪里去?
城市吗?
那个家伙,显然不可能因为它躲藏在城市里便就此罢手…
“别怕,我们会没事的。”
一道声音忽然传进了它的耳朵里。
纸御剑心神动摇,不禁看向李想严峻的面容。
他的脸上。
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畏惧,有的只是对现状的冷静。
不过。
表情会骗人,心是不会骗人的。
纸御剑能感觉到李想内心的慌乱和惊惧,完全不比自己弱半分。
既然如此。
放下自己不就好了?
烈空坐针对的是它和超梦,既然害怕到牙关紧咬,呼吸急促。
为什么不抛下自己,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呢?
反正神纸使和纸御剑,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明明白白的交易。
在它们那个世界,哪怕战败了,也只需要把自己侍奉的纸御剑交出去就好。
至少能保留一条性命。
命是最重要的。
为何…
还要说这种像“我们一起活下去”的话。
我们是谁?
很熟吗?
明明连一次,都没有为你而战过。
想到这里。
纸御剑奋力挣扎起来,脱离了李想的手。
后者有些愕然,旋即快速安抚道:“纸姬,别紧张,你听我说。目前最重要的是耗时间,放心有人会来救我们的,乱跑没有意义。”
又来了。
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话。
你们、我们的。
纸御剑回想起之前天空之柱上,李想饱含着怒气,强调宁可被攻击,也绝不会抛下精灵球的话语。
你…走!
它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纸剑,用颇有些蹩脚的声音道:你走!离开这里!
“对对,不能长期逗留在一个地方。”
李想以为纸御剑慌张到语无伦次,当下便应了声,再度伸手——
清亮的剑光哪怕在天上能量接连闪耀下,也显得无比绚烂夺目。
但是。
它在纸御剑和李想之间,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和你无关!你离开这里!
纸御剑看着触电般把手缩回去的李想,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在下,不用你管!在下有自己的打算!
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方吧。
你已经获得了新的力量,你的身边又有着如此强大的剑道天才。
多一个我少一个我,无所谓的不是吗?
纸御剑注视着李想的双眼,又抬起手中的剑,挥出两道剑气,将头顶上落下来的火流星切成碎屑。
火流星爆发出亮光,又迅速黯淡下去,映衬着眼前人的表情。
“…这种时候,就不要讲任性的话了。”
他如此说道:“我是你的训练家,我怎么能——”
你是神纸使!不是训练家!
纸御剑骤然将其打断,不要让在下重复!在下不用你管!你,滚!
最后这个字眼,它刻意提高了八度,说完脑子一顿发蒙。
而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
它抬起两把纸剑,发起驱逐性的攻击。
金属交击声响起!
赫然是坚盾剑怪把它的纸剑给挡下了。
可当它沿着剑身看过去,却发现拿着剑柄的人,是李想。
天空被灾难所覆盖。
狼狈奔逃的少年心中满是迷茫和畏惧。
然而这两种情绪之下,却又隐藏着不可动摇的决心,死也要坚守的底线。
“我没时间和你演琼瑶剧,也不管你在想什么。”
他看着天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能再给超梦添麻烦了,事后你想怎么怪我都行,抱歉。”
纸御剑微怔,随即便发现李想掏出了精灵球,将它摄入其中。
动作太快以至于它根本躲闪不及。
或者说。
它的潜意识不愿意躲闪。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再好好地谈一谈,现在没这个时间。”
这是它听到的,来自李想对它说的最后一句话。
纸御剑本身。
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李想躲闪着来自超级烈空坐有意无意的袭击,心里头满是对纸御剑突然“犯病”的不理解。
这货怎么个脑回路,他是想不通。
但好在。
纸御剑愿意交流。
而某个家伙,全程排斥了交流这项最便捷的手段。
他咬着牙,担忧地看向天空。
超级烈空坐目前的状态,已经不是用生气能形容的了。
再这样打下去,闹个不死不休也不一定。
但这种情况,根本不是李想想见到的。
早知如此。
还不如不把超梦叫过来…
当然。
随便想想而已。
如果不把超梦叫过来,自己连天空之柱的附近都离开不了。
——谁知道烈空坐这家伙和暗物质、究极异兽有这么深的过节。
满脸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表情。
说到底。
它是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这一路的追杀,也是为了引蛇出洞,促使超梦来援,纸御剑暴露么?
李想满心不解,又忍不住在身上闻了闻,想知道是不是气味的缘故…
而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天穹上。
黑暗超梦忽然发言了。
适可而止吧,我无意于和你拼个你死我活,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如果我们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不妨告诉我们。
它看着天空之上的超级烈空坐,语气不急不缓,眼睛下意识地看了李想一眼。
后者刚巧与它的视线撞上。
二者的眼神,一个是担忧,一个是歉疚。
然而。
这句话一说。
天空上的超级烈空坐游弋的动作稍稍一顿后,却爆发出了更加强烈的怒火!
“吼——!!”
它歇斯底里般狂啸着,吼声响彻了整片天空!
这家伙。
仍旧抗拒沟通!
什么都不说,就想致他们于死地!
这副态度,差点让李想脑内最后一根理智之弦彻底崩断。
而将其维系住的,是黑暗超梦脸上的表情。
那种仿佛拖累了他的歉疚。
可明明——
是反过来的!
如果此时没有他在这里,黑暗超梦何至于跟超级烈空坐服软?
没错。
在他看来超梦说刚才那种话,就是服软!
过往哪怕被锁死在世界之树的水晶里,处于朝不保夕的状态,它也大有和梦幻呛到底的做派。
哪怕后来被释放了,也表现得理直气壮,一副我出来是看得起你,别以为自己脸多大的样子。
但是。
如今为了保护在现场的他,黑暗超梦摆出了自己有错的态度,想和追杀他们的超级烈空坐和解!
小精灵难道没有尊严的吗?
不说弱与不弱,最后能不能打过。
尊严。
任何时候都不容侵犯,是所有生灵“人”格的底线。
更不用说黑暗超梦还有着它的骄傲,以及那个成为最强大的宝可梦的理想。
一切的一切。
为了他的安全,都抛弃掉了。
正因如此。
李想才忍住了直接问候天上超级烈空坐祖宗十八代的怨气,没有做那种无能狂怒的事情。
但心中,难免有种无力感。
超级烈空坐很强吗?
很强。
不过这种强大是有极限的,且不说特别篇和动画中,那几只同位体身上出现过的,和它强大传说不太相符的表现。
光是龙都属于诸夏宝可梦联盟的龙都,而非烈空坐的龙都这点。
足以证明它还没强到能无视人类力量的地步。
说一千道一万。
这个世界的联盟能与传说宝可梦和平相处,不是靠一昧的求来的。
而是在彼此战斗过后,发现双方最好不要对其逼迫太甚,以免造成更恶劣的影响,得不偿失各退一步的结果。
所谓的互相迁就便是如此。
由此可见。
烈空坐不是不能退一步,前提是李想足够强大,拥有和这家伙对话的实力。
可他没有。
所以就只能作为一名弱小的看客。
战斗又开始了。
显然。
超级烈空坐不接受黑暗超梦罢战的提议,再度发起了进攻。
黑暗超梦也不得不接招。
意念力在暗物质的作用下变成了漆黑的风暴,侵吞周遭的一切。
就在这时。
忽地。
一点莹莹的火星从远处飞射过来,临至二者攻击的中心点,紧跟着骤然膨胀,化作了滔天的火海!
漆黑的夜空被彻底照亮,灰白的山脉和萧瑟的树林像是迎来了朝阳!
两只传说小精灵的攻击彻底淹没在火海之中!
李想愣住了。
下一刻,身后响起了似曾相识的女声。
“你这孩子,怎么跑这么偏,害我们定位了半天。”
熟悉的声音接连响起。
“龙神大人…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它这么愤怒,到底是为什么?”
“好惨,大地和森林都在哀嚎,但还好离城镇够远,没有造成切实的伤亡。”
“李想同学,你的判断做的很对,能有这种责任感非常值得称赞。”
而后。
则是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
“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几道不久前才见过的身影,一同出现在他的左右两侧。
夏淳羽、墨冶、南宫梦、程心和烈获。
诸夏地区最强训练家天团——
四王一冠,尽数到场!
“快往东边去,协会安排的队伍驻扎在那边,不要走错了,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那里的人。”
墨冶推了推他的身体,示意他不要愣着。
遥远的天边。
粉紫色的巨大壁障从四面八方飞出,又在一阵亮光过后,如透明的玻璃墙般消失。
封禁之壁。
李想记得这个东西,它曾经阻挡了自己逃离的步伐,但正确的用法肯定是现在这个——防止“灾害”扩散。
天边。
火海消弭后。
一只浑身漆黑,口咬湛蓝烈焰,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龙展现出了身形。
面对两只前所未有的传说宝可梦,它丝毫没有退缩,并发出了威慑性的咆哮!
“吼!”
冠军夏淳羽的王牌——超级喷火龙X!
远超阿岚那只输赢靠锁血的个体,引领诸夏一整个时代的最强喷火龙!
终于来了。
李想的精气神在这一瞬被抽离,他知道自己和超梦都不必再担忧。
毕竟。
如果连诸夏协会的最强战斗力都庇护不了他,那这个世界早已再无他的容身之所。
只可惜,不能陪黑暗超梦走到最后。
因为他待在这里,就是累赘。
不再逗留。
李想冲四人微微鞠躬,不舍地看了黑暗超梦一眼,踏在坚盾剑怪的身上,向指引的方向飞过去。
单单黑暗超梦一个可能阻止不了超级烈空坐,但加上这五个人的帮助,相信结束只是时间问题。
十公里外。
驻地。
协会的准备比他想得还充足。
李想来到这里的时候。
发现了大量以前从未见过的巨大器械,它们长得像一台超巨大高射炮的零件。
周围有更多的,正在将其组合起来的行动人员。
除此以外。
一队又一对的巡护员集结,他们不断向森林和洞窟进发,将栖息在附近的野生宝可梦撤离出去,避免误伤。
联盟没有军队。
但在破坏这件事上,不需要军队这个暴力集团,人类一样可以很好的完成。
居安思危。
联盟一方面和传说宝可梦友好交流,彼此互不侵犯,甚至限制了自己对环境的过度开发,不惜代价增加绿植覆盖率。
并往往在与传说小精灵出现争端时,主动向后退让一步。
却不代表。
他们对传说小精灵从没有过钳制的想法。
手里有没有核武器,跟要不要用核武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此时。
李想眼中看到的,就是他们针对传说宝可梦——烈空坐所研发的特殊装置。
一旦烈空坐和冠军他们谈崩了,联盟便会发动这个装置。
这既不是为他个人撑腰,也绝非对烈空坐本身有什么想法。
只是在警告它。
——我们不想制造争端,也不允许谁制造争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好好说,可如果你不愿意谈,那么就打到你愿意谈为止。
借机警示,避免对方在更关键的时刻搞事情。
这次烈空坐仅仅只是追杀李想,下次呢?它不爽整个城市怎么办?
此外,还带着点测试装置的想法。
至于龙之民那边,抗议多半是少不了的,协会也和龙之民的长老院在友好协商了。
协商不成…概率不高,不说新生代龙之民对诸夏的归属感。
联盟如何成立的,之间发生了什么,相信很多人都还没有遗忘。
说实话。
一直以来联盟都对烈空坐保持了相当高的容忍度,从不侵犯它在臭氧层的领地。
又为了照顾它的情绪,在龙都上方禁空,禁止一切机械飞行。
甚至给予它的信奉者——龙之民超级优厚的待遇。
又应许了龙神试炼这种为了取悦它,讨好它而存在的“闹剧”。
馋钥石和超级石吗?
馋的不得了。
可在馋的同时,应许了龙之民挤牙膏一样,极其少量地提供银戒的情况。
老老实实遵守它立下的规则。
要知道目前诸夏已知的,拥有超级进化的人不过百位出头,其中超过三分之一是龙之民。
银戒?
从来都是不够分的,这边一份那边一份,内部的抱怨声不要太强烈。
但全被压下去了,该如何还是如何。
这一切,都是诸夏协会尊重烈空坐实力和地位的表现。
以及他们的做事理念——和平发展,和谐交流。
所以。
他们也希望烈空坐能尊重他们,不求为保护人类做任何贡献。
只求它不要添麻烦。
尤其是暗物质、究极异兽和异界人等事件危如累卵的关头。
临时驻地里。
李想在一人的带领下,与远在天都的秘书长交流,提供他所知道的全部情报。
而秘书长和他的助手们配合其他的一些情报,经过整理后,传达给了战场内的四天王和冠军。
高效、迅捷。
如果异界人不是那么能躲,等待他们的或许也是这副光景。
十分钟?
或许更长。
连续不断在天空之上闪亮的火光,和不断作响的隆隆声终于消失了。
悠扬的龙吟声传了过来,一颗翠绿色的光点冲向了更高的天际。
遮天蔽日的乌云随之消散。
仿佛从来不存在过。
李想仰望着烈空坐的离去,内心却十分紧张,担忧超梦的现状。
好在。
又过了两三分钟。
夏淳羽他们回来了,身后跟着脸上难掩疲惫之色的超梦。
它从黑暗状态中脱离出来了。
你没事就好。
这是超梦见面时说的第一句话。
说完后,它昏倒在了李想的身上,显然是消耗过度脱力了。
李想面容沉静,将超梦收进了精灵球里。
他的举措引起了其余几人的注意,只不过他们都没说什么。
而归来的队伍中,存在着一个刚才没见过的人。
——龙神侍女。
这个女孩儿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协会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距离烈空坐最近的人都请来了。
不过。
这样一来,应该能搞清楚烈空坐的想法了。
“墨老师。”他找到墨冶,问道:“我想知道它为什么…”
“我来解释吧。”
龙神侍女在一旁轻声解释她所知道的。
而事情,略微有些复杂。
因为她口中的烈空坐,和梦幻的定义差不多。
简而言之就是——“性情反复无常,超越了人类的感情、利害、以及伦理观。
“拥有纯洁而残酷的一面,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
什么意思?
指烈空坐其实非常欣赏他、中意他。
欣赏他对宝可梦的锲而不舍,欣赏他在塔内所做的一些事情,也欣赏他和路卡利欧之间的羁绊,强烈的求生欲。
刚才钥石和超级石。
是它故意用吐息推到路卡利欧附近的,好令其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但与烈空坐想要他的性命这点,并不冲突。
为什么?
因为李想身上有暗物质和来自于异世界的臭味,非常浓烈的那种。
烈空坐极其厌恶这两者,所以哪怕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李想和它们有关,也要干掉他。
这便是它实力上放了一片海,却又对其死缠烂打的根本原因。
它喜欢看到训练家和宝可梦齐心协力的场面,为此能给李想一次又一次机会。
同时无法容忍它厌恶事物的继续存在,想杀了他。
而当超梦出现后,烈空坐便彻底确认了李想与暗物质有关。
不由得千里追杀过来。
发现李想身旁的纸御剑后,更是确定他还和究极异兽有关。
可到这一步,它对李想的印象依旧是好感大于恶感。
然后。
依旧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欣赏你,喜欢你,疯狂放水迁就你,给你最想要的事物…一定要杀了你。
在acg领域,这种性格可能被称为“病娇”。
现实层面的话。
李想觉得“神经病”或许会非常的贴切。
难怪是无法理解的存在。
幸好。
这一切都结束了。
只不过结束的原因,并非烈空坐在众人的围攻和劝说下,明白了超梦是无辜的。
从而你好我好大家好。
单纯只是这家伙打厌倦了而已。
之前有说过。
烈空坐讨厌和数量太多的人类接触,四天王加冠军加一个侍奉它的人类有点超量了。
所以它打了几轮,实在懒得打了,回天空之柱睡觉去了。
黑暗超梦?李想?
谁啊。
不认识。
这家伙和其他人全程无交流,连四天王烈获的面子都不给,随便和龙神侍女聊了两句就溜了。
跟《最强mega进化特别篇》里,那只疯狂打酱油的烈空坐差不多。
超级进化巨石出现了?
俺来了巨石不见了?
俺走了巨石又出现了?两个小弟还在争?
俺来了顺带揍一揍两个小弟巨石又不见了?下面多了一艘放闪光弹瞎它眼睛的潜艇?
关俺屁事,瞅两眼意思一下,溜了溜了综上便是烈空坐在那个短片里的大致表现。
实力强吗?
非常强,甚至可以说离谱,大吾都变成用来震惊的背景板了。
但摆明是下面那艘潜艇搞的鬼,它却连追都不追一下,眼看着潜艇下潜,自己变回去,转身走人。
很让人怀疑它到底是闲得无聊来找乐子的,还是来抢巨石的。
虎头蛇尾。
用这个词语来形容烈空坐的做事方法,李想个人完全觉得不夸张。
龙神侍女解释得很详尽。
却还有一个疑点,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
——烈空坐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
龙神侍女说是烈空坐告诉她的,她也没去问过原因,想来是偷听到的?
或许。
这时候再去问烈空坐,它也未必愿意回答。
“收队吧。”
夏淳羽脸上残留着无奈之色,烈空坐继续打,他们还能使用装置拘束一下。
这货溜了怎么搞?追过去吗?
当然。
谈肯定还是要谈的,只不过没这么大阵仗,是夏淳羽一个人上天空之柱找烈空坐谈。
李想将超梦交给医护人员治疗,又按照墨冶的吩咐,写了份详细的个人报告。
外面。
特殊装置好像没有撤离,而是改成了测试和演习。
他在旁观摩了一下宝可梦世界黑科技的伟力,心想这玩意儿的灵感,怕不是来源于“花”。
龙都。
回到酒店。
倒不是李想不怕死,主动在烈空坐家门口来回试探,让它能再一次跑过来揍自己。
而是龙神侍女告诉他没关系,他才过来找苏茜的,顺带取自己的行李。
超梦那边。
恢复了体力的它没逗留多久,和李想聊了会儿天,又四下转了转便回它的岛上去了。
这一次,和烈空坐的对战竟让在战斗方面它获益良多。
对超级进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同时,它又从协会制造的大型特殊装置,和李想身上的防护服中学到了知识。
它悄咪咪告诉李想,如果能解决原材料的问题,它或许能复制一批出来。
瞧瞧这智商。
另一边。
墨冶他们一样早早离开了,都是大忙人,肩负重要的任务在身。
要不是烈空坐肆虐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太严重,也不至于叫他们全数到场。
烈获给李想的感觉很奇怪,这位龙天王看上去很想跟他聊一聊,又莫名顾虑而止步,冲他点了点头便走了。
讨厌他?
看上去不太像。
最后。
李想拿回了路卡利欧它们,和龙神侍女一起在协会的安排下回了龙都。
两人路上聊了聊,发现彼此都是一样的心累,对后者来说,这个职位远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快乐。
职场环境恶劣也就罢了。
烈空坐还是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三天两头睡觉,交谈内容全靠自己领悟,时不时说一些莫名其妙话语的类型。
若非她耐得住寂寞,又有成为龙神大人和人类之间沟通桥梁的梦想,早罢工了。
纵使如此。
每当有人爬到楼顶参加龙神试炼,她都难免胆战心惊,生怕烈空坐又一次不高兴了,攻击对方。
李想一边听,一边觉得这姑娘未免是真的惨。
她居然连属于自己的宝可梦都没有,因为烈空坐的感官敏锐,不喜欢自己的侍奉者接触太多别的宝可梦。
既然没有。
肯定无法理解人类和宝可梦之间的羁绊,之前让他丢精灵球,半是烈空坐指示,半是她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认为留待有用之身比什么都重要。
造孽啊。
好好的一个大姑娘。
至于能不能继续举行龙神试炼,她个人的倾向是能。
以她对烈空坐的了解,这货虽然记仇,但做事情往往三分钟热度。
这么久唯一坚持下来的,就是收看各种人参加龙神试炼。
不过保险起见过几天来也行,再尽量和参与者隔离一段时间,不要留下他的气味。
酒店内。
和学姐碰面。
此时早已来到后半夜,苏茜半点睡意也无,直到和李想碰面才放下了心。
之后。
就遭遇问题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并询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苏茜表示她选择过几天参加,这样才能留更多的时间掌握超级进化。
李想无法干涉别人的选择,只好默默给予支持。
回到房间。
他虽然困得不行,却还有事情要解决。
纸御剑。
这货先前在危急关头上演了一场“琼瑶剧”,幸亏李想及时反应,这才没影响到超梦。
其实。
它不安分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它能一直老老实实的,就不会从究极森林世界逃走了。
作为一只“成年”的小精灵,它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
正常归正常。
不代表李想会赞同它的做法。
坐在床上。
他将纸御剑放了出来。
后者出球,像真的纸一样在半空中来回飘荡,左右摇摆着轻轻落下。
“我们聊一聊吧,趁着这个机会。”
纸御剑默然不语。
李想见状,却已经生不起来气了,毕竟今天的事情够让他疲惫的了。
但纸御剑的问题拖不得。
既然能交流,那就别拖到明天。
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我,或者说瞧不上我。但没关系,因为我和你相反。”
李想靠在床头,指了指自己,“我喜欢你,因为你的实力,你的外貌,你的属性,你勇于反抗的精神…很多很多。”
纸御剑稍稍动了一下,没开口。
他便继续说了下去。
收服小精灵方面,他很少只看强度和潜力,眼缘也是重要的选项之一。
像炽焰咆哮虎、钢铠鸦它们。
当时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可在千金难买爷乐意的情况下,他选择了这些家伙。
纸御剑也不例外。
心血来潮?对实力的迫切需求?对它用于反抗的赞赏?
都有。
纸御剑不喜欢他没关系,皮卡丘一开始还不喜欢小智呢。
瞧不起也没事,进化后的喷火龙同样瞧不起小智。
羁绊是要靠时间累积出来的,从来没有一蹴而就这种事情。
终有一日,纸御剑会说出“能与你相遇实在是太好了,能选择你真的是太好了”这种话。
李想也一直期待着。
今天。
纸御剑难得矫情了一把,而它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连累他,让他离自己远一点,这样他就安全了。
但这种事情。
李想是死也不会去做的。
抛弃?
绝不可能。
二者的观念发生了冲突,最终暂时获胜的是他,可获胜解决不了问题。
最终想解决,还是得靠沟通。
纸御剑不说话,李想就一直说下去。
而当他觉得有些嘴巴干,拿水喝的时候,纸御剑终于开口了。
说话声断断续续,证明它仍旧不习惯正着说话。
在下…只不过是个狡诈之徒,不值得你的好意。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
你懂什么!
纸御剑的语气骤然激烈了起来,你又知道在下什么?在下为了苟且偷生,不惜牵扯无辜之人!这样的纸御剑,值得任何人称颂吗?
你明白吗?当你把在下收回去的时候!在下竟然默许了!如此胆怯之辈,把明明毫无关联的你——
“怎么会毫无关联?我可是你的训练家!还有对方又不是冲着你一个来的!”
训练家?训练家又怎么样?在下是在下,你是你!如果你最初把在下交出去,甚至不需要叫超梦阁下!难道不是在下连累你的吗?
“怎么能是连累?训练家和宝可梦是一体的!”
那你把路卡利欧它们留在小精灵中心是为什么?既然你可以选择保全它们,为什么在下不能选择保全你呢?
“我承认,那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把它们放在那里。但这不是让我为了求生,抛弃你的理由!”
不,不是抛弃,是在下连累你…
“你就这么瞧不起我!认为我连和你共赴黄泉的资格都没有吗!?”
这句话,是李想满眼猩红,怒吼着说出来的。
纸御剑沉默了。
李想吼完,呼吸逐渐从急促到平和,最终颓唐地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
终归是被精神和肉体上的疲惫压垮,他失态了,导致对同样心情低落的纸御剑宣泄情绪。
犯了个大错误。
说不在意,其实很在意。
谁不希望自己的宝可梦都喜欢自己?
李想愿意陪纸御剑细水长流,慢慢培养感情,可偶尔也会不甘心。
这些不甘心积累起来,会变成心里的小疙瘩,在某些时候爆发出来。
恰好是此时。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这次谈话基本以失败作为告终。
李想捂住了脸,心中五味杂陈,一阵又一阵的倦意涌了上来,几乎抵挡不住。
可这时。
在下…我很惭愧。
纸御剑再次开口了,它甚至站了起来,脑袋部位却深深地低下去,就好像你说的那样,我一直有些瞧不起你,因为你的剑道天赋太差劲。
李想张了张口,发觉自己累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被动听下去。
纸御剑吃力地说道:
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剑道天赋吗?我以前认为是的,所以瞧不起所有差劲的人。可今天你让我意识到,我其实只是一个妄自尊大,和卑劣者无二般的家伙。
该被瞧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真的很对不起。
它弯折下了身躯,仿佛在下跪。
你或许没有卓越的剑道天赋,但在灵魂和意志上,超越了我太多,至少我连舍生取义的信念都没有。连承认错误都要与你呛声。
你愿意为了我顶撞那头强大的巨龙,哪怕到最后也不离不弃。可我连一次都没能为你而战,甚至练习都要和你谈条件。
我的伯父说得对,我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用各种借口来逃避。如果我真的勇于反抗,我现在应该站在纸神面前。
这样的我,难怪无法听到光辉大神的使命,迷失在了这个世界,它可能早就看透了我吧?
我也知道,你对我很失望,这样的我,也确实配不上你的憧憬。
说到这里。
纸御剑忽然支起了腰,说话依旧磕磕绊绊,却透露着真挚,但是,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或许我远远不够成熟,或许我只是一个胆小鬼、卑劣者,但请你包容这样的我,我会做出改变。
等下次,请让我为你战斗。作为你的纸御剑。你的小精灵。
它依旧向往着剑之极吗?
自然。
可在它的生命中,剑道已经不再是全部了,多出了一些重要的事物,多出了一些重要的人。
实际上。
它早该有所觉悟了,享受来自李想的庇护,却从不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此卑劣的纸御剑如何有资格登上剑之极。
没想到直至如今才有所顿悟,这也是纸御剑觉得惭愧的原因之一。
它看着眼前的少年,期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李想困得头昏眼花,却还是听完了全程,内心感动不已。
他尝试回应对方,声音却无法钻出喉咙。
最终。
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嘴角微微翘起,以此来回应纸御剑。
纸御剑看懂了。
。尽不激感一时激动,竟是语无伦次。
而在它说完的那一刻,李想以半昏迷的形式,沉沉睡去。
纸御剑见此,默默飘到其身旁,彻夜不眠守卫其安危。
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
漆黑。
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到,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李想处于这片漆黑之中,疯狂挣扎却身不由己,仅能感受到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
像是。
有什么东西临近了。
数不尽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它们的音调大大小小,说出的话却如出一撤。
“弱小。”“无力。”“意志孱弱。”“唯有坚持可赞许。”
声音的内容改变,却显得有些嘈杂。
又变回去了。
但这一次。
李想的不远处多了两个灯笼,红红的,看着有些喜庆。
他眨了眨眼,仔细一看,差点心脏骤停。
因为这两个东西哪里是灯笼,分明是两颗比他脑袋还大的眼珠子!
“持光之人,可有勇气乎?”
一道闷雷般的声音响起,语调和内容却很奇怪,很像是他初二自编的文言文。
他张口,叫了两声发现自己好像可以说话。
于是。
“嗯…你是谁?”
没有回应。
因为对方的动作,要比话语更加用力。
只见周遭的黑暗被驱散了一部分,显露出一颗略显狰狞的绿色龙首。
“持光之人,可有勇气乎?”
声音从那张狰狞的大嘴里传出来。
烈、烈空坐!
为什么烈空坐会在这里。
等等…
这里是哪儿?这里是梦吗?
李想陷入了自我疑问之中,眼前的烈空坐龙首却又再重复了一遍。
听声音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这让他一下子有点来气,特么的现实世界不敢弄你,梦里还不敢弄?
他抬起脚就要踹过去,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光在梦里发泄算什么本事?不仅没用还显得贼窝囊。
他便沮丧地道:“应该是有的吧,主要分情况,看什么事情。”
“持光之人,可有信念乎?”
烈空坐龙首继续问。
“我说有你信吗?这种事情嘴上说说有什么用,还有别拽你那半白不白的话了。”
李想摆了摆手。
“持光之人,可有智慧乎?”
第三个问题。
“这还没完没了了,我说,你觉得有几个人会承认自己没脑子?”
他百无聊赖说道:“你问了我这么多,不如我问你几个?
“老烈啊,你说你是不是有病,为啥逮着我和超梦不放?”
烈空坐龙首沉默下去。
不过他本就没打算得到答案,又问道:“我那么遵纪守法,又主动驱除异界人和暗物质,你真讨厌它们,我们应该是一头的啊?”
继续沉默。
“还有,你那没事找乐子的性格真该改改了,是没媳妇儿的缘故?要不你娶条龙,或者找条龙嫁了吧。”
听到这个,烈空坐龙首沉默不下去了。
它骤然将李想顶起来,引得后者一阵惊呼,可飞起来后就没有掉下去了。
李想站在天空中,看到了烈空坐的全貌。
“持光之人,苦难乃磨砺自身根本,风雨欲来,贪恋一时安稳不可取。”
这家伙的声音变大。
“你的意思是你追杀我一天,是为了让我经历磨难?好家伙你也太自说自话了。”
某人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不会又要说我有什么重要的使命在身吧?”
“持光之人,世间无使命,皆是宿命。”
烈空坐如此说道。
外面的它像个自闭症患者,梦里的它却像个话痨。
说话也特别神棍,不太符合李想心目中对烈空坐的印象。
“黑暗吞噬天空,生灵为之哀恸,持光之人当点亮微光,驱逐暗夜。先驱者,当有大智大勇,以自救救万灵。”
烈空坐依旧保持着这幅姿态。
说到底持光之人是什么?
李想不解的低头,随后发现自己掌心之中,有一颗米粒大小的光芒。
持光?
就这个吗?
会不会太小了。
他扯了扯嘴角,又看向梦中的烈空坐,“你说,这是我做梦给自己加戏,还是你真进了我的梦里,说一大通奇奇怪怪的话?”
烈空坐不答。
“不管是不是这样,我就当做真的了,也有些话想要和你说…今天我很难过,讨厌你,也讨厌我自己。”
李想道:“我很感激你给我钥石和超级石,但它好像来自于你的戏谑情绪,这让我感觉很屈辱。
“不过我是个很虚伪的人,所以这份力量我会收下来,以此让自己和路卡利欧变得更加强大。
“终有一天,我们还会来天空之柱的,为了再一次挑战你,一雪前耻。不用你信不信,等着就好。”
他话说的很慢,因为身体越来越沉。
不过。
梦中烈空坐确实清晰地倒映在了他的眼睛里,听完了整段话。
长久的沉寂后。
对方开口了。
“持光之人,若真能有这一日,吾愿为你所用,作光之薪柴。”
说罢。
竟是长啸着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听到这话,李想感觉这应该大概是自嗨的梦了。
且不说这里的烈空坐理性且善于交谈,为你所用什么鬼?
好歹是劝架帮的老大,这么没牌面,哪会输一把就做别人小弟。
感觉有点丢人,自己都被这么欺负了,居然还想着和人家友好相处…
他昏昏沉沉地闭上眼。
然后。
猛地睁眼。
从床上翻身而起!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传来,李想揉了揉发蒙的脑壳,“还真是梦啊…唉,文化水平都低到这个程度了。”
梦里的烈空坐那口半白不白文言文,实在太辣耳朵了。
不过。
中二的年纪早过了啊?
高二病么?
他打了个哈欠,和站在床头的纸御剑问了声好。
新的一天。
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