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十八娘万寿殿的偏殿里,听到窗外发出母鸡的咯咯声。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快速的翻窗跳了出去。
因为林太后在此清修,万寿殿不但偏远,就连服侍的仆妇都没有几个,窗外都是一片片的农田,种着一些瓜果蔬菜。
不远处还有一个鸡笼,里头养着好几只鸡,这些都是林太后的宝贝儿。
十八娘轻轻地跳出墙,果见李子期在那里“咯咯,咯咯”的叫着,让人忍俊不禁。
看到十八娘来了,李子期点了点头,耳根子都红了。他也想学猫叫,学狗叫,可是谁叫林太后只养了鸡…
“出去再说。”这里离城墙外不远,李子期是黑羽卫,本就是天子近卫,对着皇宫守卫再熟悉不过,两人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侍卫,轻轻松松的出了皇城。
“是那人有什么新动静了吗?”两人一路疾驰,出了长安城,李子期拉着十八坐在河边的一棵大树上。
李子期点了点头,“今晚有一场好戏,错过了实在是太可惜。”
如今虽是夏日,但是夜间的河边还是有些微凉,十八娘感觉一旁的李子期像是一个煮熟的了虾子,热气逼人。
毕竟两人还要相处很久,十八娘好心眼的没有戳穿他。
这里是长安城外的漕运渠道,长安八水四通八达,为的就是将全国各地的粮食珍宝全都运到长安来,也将长安一些特殊的东西,运到外地去,这其中,漕帮便是负责运输的关键一环。
不管是朝华王的朝华阁,还是十八娘手中的谨记都是要和漕帮打交道的。
不一会儿,两人都被岸边的情形吸引住了。
只见一群穿着短打的汉子,正将一麻袋一麻袋的货物运上船去,突然有一个小个男子不小心摔了一跤,麻袋的一角被地上的尖石头划开了,露出一些白花花的颗粒来。
“是私盐。”十八娘惊讶的看着李子期,“这是朝华夫人的船吗?没想到她竟然走私私盐。”
朝华夫人的朝华阁铺得很大,几乎什么赚钱做什么,囊括了各式各样的生意,挤得一些小铺子,几乎没有生存之力。
只是她赚得多,也花得多,大楚创立之初,百废待兴,世家观望,那时候朝华夫人出的钱财不知凡凡。
“人心不足蛇吞象,摊子铺得太大了,手下的人也就良莠不齐了。现在有很多人都打着朝华王的招牌,做着一些不干不净的事情。”
“臭小子,小心着点,东西洒了,你陪吗?”站在一旁看守的大汉,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去,对着那小个子就是一皮鞭,最里头还骂骂咧咧的,很是烦躁。
正在这时候,从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丰神俊逸的男子,他穿着华丽的长拖尾锦袍,手中拿着一把孔雀翎的扇子,遮着面,他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一看就不是一个正经男子。
这次押船的头头一见,警惕万分,漕帮其他的人,也都拿起了刀,虎视眈眈。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来人非常嫌恶的捏着鼻子,嗲声嗲气的说道:“朝华王让我来给杜扛把子送点仪程,快让你的人收了吧,一身酸臭味,把我都熏臭了。”
杜彪身后的兄弟一听,就要暴起,杜彪伸手一拦,“不知郎君可有凭证?”
嗲气男没好气的拿起腰间的玉牌,朝着杜彪一扔。
杜彪伸手接过,用手指轻轻的摩挲,不一会儿,那玉竟然变了颜色。杜彪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又将那玉牌还了回去。
嗲气男摆了摆手,也不接,反倒是让一旁的小厮接了,擦了又擦,方才任由他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下子,连杜彪都没有好脸色了。朝华王品味真是独特,怎么会看上这样作天作地的臭小子。
怕是美貌倾城吧!杜彪想仔细看清来人的容貌,却被那孔雀扇的香风一吹,整个人都酥了。
“郎君,朝华王给送了什么来呀?”
那男子伸手一挥,身后的人推上来一辆小车,小车上盖着大红的绸子,揭开一看,竟然是一膛崭新的唐炮。
杜彪两眼发光,惊喜的问道:“这真是朝华王给的?”
嗲气男冷哼一声,“天下除了朝华王,谁能造出唐炮?这玩意留给你们,不过不要随便乱用,王说了,最近她风头太盛,以防有人眼红捣乱,若是这盐被人发现了,果断的将船击沉,听明白了吗?”
杜彪郑重的点了点头,让人把唐炮收了起来,推到前面的船上去了。
复又笑道:“朝华王多虑了,那敢劫朝华王船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嗲气男见事情办完了,也不想和杜彪废话,带着人扭头就走,只空余下一阵香气。
杜彪身后的兄弟这才忍不住跳了出来,唾道:“呸,一只鸭子,有什么好得意的。娘们唧唧的。”
躲在树上的沈十八娘看得真切,正要扭头说话,却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自己的头上摸了一下。
她扭过头去,正好撞进了李子期的眼里,那一双蓝眼睛像是最美的宝石,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温柔的光芒。
“怎么啦?”不知不觉,他们竟然靠得这么近了。十八娘悄无声息的挪开了一些。
李子期看着她的头顶,笑了笑,“有条毛毛虫,帮你拿掉了。”
十八娘一听,一个重心不稳,眼见着就要掉到树下面去了,李子期快速的伸手一拉,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又拉了回来。
“没想到十八娘你怕虫子。”李子期的声音闷闷的,一看就是憋着笑。
“肉乎乎的,还有毛,怎么不可怕了?”十八娘没好气的扭过头去,不再看李子期。隔了一会,又忍不住去看头上的大树,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虫子。
这时候李子期拽了拽她的衣袖,又指了指前面,好戏来了!
只见来了一队人马,高举着火把,快速的朝着这一溜儿漕运船飞奔而来。
杜彪将手上的东西一摔,大声喊道:“奶奶个腿,漕运使来了,快开船。将没有搬上船的货,全扔到河里去。”
那一队火把越行越近,打头的正是漕运使萧彻,而他身后跟着的竟然是一个老熟人,张问天!
张问天虽然是个书生,手脚却十分的麻利,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冲了过来,见这船已经开走了,竟然扑通一下就跳进了水里。
萧彻并未下马,大手一挥,喊道:“放小艇,给我追!定要人赃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