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人跟丢了,回去会被主子骂的…”
“骂你算便宜你了!最怕是回去被一刀咔嚓了…”
几个盯梢的人悄声嘀咕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四处张望。
没过多久,那个戴着赤色面具的人的背影又出现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
“啊!——在那边!跟上!”有人眼尖,一下子发现了他们之前跟丢了的那个人,忙又跟了上去。
赤一的身影在他们前面时隐时现,总是在后面的人觉得要跟丢的时候,他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
这些人一路追赶着,躲藏着,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穿行。
要到天亮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跟着前面那戴着赤色面具的人来到一座大府邸附近。
那人沿着院墙根走了一会儿,便飞身上了院墙,跳到院墙里面去了。
后面跟踪的人等了一会儿,一直没有等到这府邸的角门开了,下人出来干活的时候,他们才笃信这人是进去了。
这座大府邸的门口,高挂着一挂黑底烫金字的牌匾,上书“吴国公府”四个大字!
“我的天爷啊!居然是吴国公府的人!”
盯梢的人忙悄然退去,赶回去报信。
“什么?赤一居然是吴国公府的人?!”穿着青衫的中年男子听了手下的回报,一拍靠背椅的扶手,霍然站了起来。
但是没过过久,他眯了眯眼,又坐了下来,半信半疑地道:“…但是吴国公府里,没听说谁的功夫特别厉害啊?”一边琢磨,一边吩咐道:“去把吴老爷子请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吴老爷子很被人请到这个京城郊外偏僻的山庄里。
“有什么急事吗?现在这会子找我过来。”吴老爷子皱了皱眉头,“这样不太好吧?”
“吴老爷子莫怪,是这样的,有件急事,我想跟您通个气。”说着,就把他的手下跟踪戴赤色面具的赤一的事,说与吴老爷子听。
吴老爷子听完,脸色立时变得很不好看,“…你认为那人是我吴国公府上的?”
“吴老爷子,莫怪我多嘴。就算他是,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当然,也有可能根本就跟吴国公府关,只是有人故意搅混水而已。”
吴老爷子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加强防范。可不能半夜三的,再有人随意进出我吴国公府!”
那中年男子呵呵笑了笑,亲自送了吴老爷子出去。
周怀礼的二品骠骑将军府里,吴三奶奶带着丫鬟婆子去蒋四娘和周怀礼住的院子看望卧病在床的蒋四娘。
“母亲。”蒋四娘忙从床上坐起来,要起身行礼。
“不用了,你别在乎这些虚礼。”吴三奶奶抬了抬手,示意蒋四娘不必起身。
蒋四娘身边的婆子抬了一张搭着白老虎皮的圈椅过来,请吴三奶奶坐下。
吴三奶奶坐到蒋四娘对面,对她道:“近来觉得怎样?身子好些了吗?”
蒋四娘缓缓点头:“好些了。”
其实她的脸色依然白得吓人,而且整个人瘦的厉害,一看就很不好的样子。
吴三奶奶知道她这样说,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已,可是想想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好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好养着,别想东想西。你是头胎,本来就会累一些。等这几个月过了就好了。”
蒋四娘心里一酸,流泪道:“让母亲费心了,都是我不好…”没有护住自己的孩子。
吴三奶奶握了握她的手,“别七想八想,好好养胎。等日后孩子生下来,你就苦尽甘来了。”
蒋四娘使劲儿点点头,“母亲,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顾着孩子。”
吴三奶奶又劝了她几句,才问起周怀礼,“怀礼呢?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
蒋四娘看了看门口,道:“他这几天忙,说是兵部有事,他忙着帮兵部造兵册。”
“哦,那我先回去了,你好生养着,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吩咐厨房去做。”吴三奶奶又叮嘱了几句,才起身离开。
她走了没多久,周怀礼就回来了。
蒋四娘对他道:“母亲刚才来看我了,还问起你。”
周怀礼便知道吴三奶奶有话要说,忙道:“那你先吃饭,我去看看母亲。”
蒋四娘点点头,“去吧,母亲像是有话要说。”
周怀礼来到吴三奶奶住的院子,在门口对守门的小丫鬟道:“帮我通传一下,我要见母亲。”
那小丫鬟忙道:“三奶奶,将军大人来了。”
吴三奶奶在里屋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周怀礼抬步走了进去。
吴三奶奶已经从里屋出来,候在堂屋的上首位置上。
“母亲,您今日可好?吃了晚饭吗?”周怀礼先寒暄几句。
吴三奶奶道:“刚要吃晚饭,要不你在这里跟我一起吃?”
周怀礼眼圈都红了,“母亲,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晚饭了。今日一定陪母亲吃。”
吴三奶奶笑了笑,命下人布好饭菜,和周怀礼一起坐了下来。
母子俩寂静声地吃完一顿晚饭,婆子又上了茶。
吴三奶奶吩咐她们:“你们也去吃晚饭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是,三奶奶。”丫鬟婆子躬身退下,堂屋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周怀礼静静地捧着茶盏坐着,没有说话。
吴三奶奶低头抿了一口茶,坐了一会儿,才道:“…你还记得娟儿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吗?”
周怀礼一怔,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吴三奶奶,“母亲,哪个娟儿?您说谁啊?”
“呵呵,你连她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娟儿,当然就是你表妹吴婵娟啊。”吴三奶奶呵呵地笑,放下手中的茶盏,眯着眼睛打量了周怀礼一番。
周怀礼面色如常,只是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惋惜之色,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低声道:“原来您是说表妹…”
“是啊,不然还能有谁?”吴三奶奶撇了撇嘴,“娟儿的忌日就要到了。你不会忘了吧?”
周怀礼笑了笑,“我还真不记得。”
吴三奶奶叹了口气,“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了娟儿。”
周怀礼“嗯”了一声,“母亲是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母亲着实挂念表妹,过几天就去祭拜她吧。”
吴婵娟未嫁而逝,依然葬在吴家祖坟。
“过几天我会去的。”吴三奶奶看了周怀礼一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吧。”周怀礼露出尴尬的神情,“四娘身怀有孕,本来就身子不好,要是知道我去祭拜表妹,说不定又胡思乱想…”
吴三奶奶又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声音里已经带了淡淡的疏离,“…果然是只闻人笑,不闻旧人哭。当初若不是娟儿突然死了,你现在的妻子,就是她了。”
周怀礼的眉头皱了皱,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很明显,他不喜欢听见这样的话。
“算了,你不去也好。我还记得,娟儿死的那天晚上,你就住在吴国公府。昨晚我做梦,梦见娟儿,她说,有人故意害她…”吴三奶奶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周怀礼的面容,像是要从他脸上寻找到蛛丝马迹。
周怀礼脸色如常,只叹了一口气,道:“当然是有人害她。大理寺丞都说她是被谋杀的。只是凶手至今没有抓到。”
吴三奶奶趁机道:“昨天娟儿在我梦里说,一直有人在为她追凶。而那晚在吴国公府放火的人,已经被人抓起来了,正在严加拷问。”
“不可能!”周怀礼下意识反驳,“放火的人怎么可能抓得到?母亲,梦里的事情,不可不信,但是也不可全信啊。”
“哦?你觉得放火的人不会被抓到?我倒觉得,与杀娟儿的凶手相比,在明瑟院放火的人,其实好抓。我记得那天晚上,是有夫跟那放火的人朝了相的。”吴三奶奶意有所指地道。
周怀礼这时反应过来,已经恢复了常态,他跟着点点头,“抓到也好。若是抓到了放火的人,说不定也能顺藤摸瓜,抓到杀害表妹的凶手。”
“嗯,希望能早日抓到杀你表妹的凶手。”吴三奶奶端了茶,“你回去吧,好好待四娘。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嫡出。”
周怀礼起身行礼,“那我回去了。”
周怀礼刚离开吴三奶奶住的院子,吴三奶奶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将手里的茶杯咣得一声扔到地上。
茶杯砸得四分五裂,碎瓷片非得到处都是,褐色的茶水弄脏地上雪白的地衣。
周怀礼离开吴三院子之后,也有些心神不宁。
他在自己的院子里走了几圈,没有回屋子,只对门口的丫鬟婆子吩咐道:“…跟少奶奶说一声,就说,我今儿有事,晚上不回来了。”
周怀礼转身离开了院子,往二门上去了。
他离开自己的将军府,径直往吴国公府去了。
“大将军来了!”吴国公府的门子开了角门,欣喜地请他进去。
周怀礼点点头,“外祖在吗?”
“在,在,刚从外面回来了,风尘仆仆的,累得不行。大将军去见见我们老爷子吧!”那门子欢地说道,亲自带他去见吴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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