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皇族の自绿传统井中魔大坦白
“父皇”
“多么久违又亲切的称呼啊!”
“绫儿,时隔多年,你总算愿意唤朕一声父皇了!”
枯井中那冰冷无情的声音,此刻竟带着些许颤抖。
井边,已是熟女之龄的帝国大长公主,却是宛如稚嫩少女般,低声啜泣:
“父皇!绫儿一直不理解,您一生纵横捭阖,励精图治,为大夏帝国开疆拓土,奠定无上基业,乃是大夏数十位先帝中,唯一享有“武帝”谥号的存在。”
“本应彪炳史册,受万世尊奉的您,为何为何要躲在这阴诡地狱里,搅弄风云,害死这么多无辜之人?”
“您昔年在位时,常常教导曼绫,要知礼仪廉耻,晓世间大义!”
“然而您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哪一件够得上廉耻二字?”
“不孝女!你你住口!”
枯井中的声音再次变得暴戾无比:“你知道朕想要做什么吗?朕心中想要实现的事情!远远高于廉耻!”
“朕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复兴皇族!让我苏家后裔,人人如龙,超脱凡尘束缚,武运飞升!”
“朕这个老祖宗,难道还不够慈爱吗?”
“慈爱?”
苏曼绫凄然冷笑,“父皇您但凡残留一点点慈爱,当初便不会下蛊毒死皇兄!”
“他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您假死之后,皇兄按照您的旨意,承继大统,在位期间,他殚精竭虑,治国安民,不敢有一丝怠慢!”
“然而,就在大夏在皇兄的治理下,逐渐填补您在位时连连征战,所留下的国库亏空,再度走向繁荣稳定之时您,出手害死了他!”
“那一年,皇兄才三十四岁!他这个隆盛皇帝,还未来得及实现自己心中的壮志,便如一颗流星般,寂灭于史册之中!”
“父皇,你好狠的心!”
悲痛往事浮现眼前,大长公主跪伏在地,泪如雨下。
枯井中的人,竟也没有反驳什么。
良久的沉寂之后。
一声叹息传出来:“绫儿,你以为这是朕愿意的吗?朕假死之前,曾经跟伱皇兄约定了一些事情,没想到,当他做了天子后,却越来越不服从朕的命令了,不仅没有按时按约送来「养料」,甚至这口枯井,他都不再亲自过来了!”
“你知道吗?这小子还威胁我,说是再胁迫他,他便将我的存在,公布天下,还要发动宗务院那群废物长老们,拆了这口井!”
“所以,父皇气愤之下,便给皇兄种下了绝命蛊,是么?”
苏曼绫双眸湿红,冷声质问。
“不错!”
枯井中的声音变得愈发暴怒:“似这等忤逆不孝,出尔反尔的畜生,朕如何能容得下他!”
“好,暂且不说皇兄”
苏曼绫咬了咬唇:“皇兄死后,皇兄的嫡长子,您的嫡长孙,苏炎继位,这孩子天姿聪慧,文武俱全,本应是一代明君,然而,您却用某种邪恶的术法,操控着他,戕害同族,杀妻灭子,从仁政爱民的英主,变成了残暴无道,人人讨伐的疯王暴君!”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您一手策划了二十五年前的宫廷政变!这才让睿王,趁机夺取了皇位!”
“如果曼绫没猜错的话”
“彼时,睿王作为诸王中,最无权无势的闲王,之所以能在那场政变厮杀中,脱颖而出,并非是他的能力出众,也不是像民间传说的那样,他的王妃,后来的明月皇后,手段通天,而是”
“您,选择了他,成为您的新一代傀儡,是么?”
“荒谬!”
森冷粗嘎的声音,再次从井底传来:“朕问你!你有何凭据,是朕控制了苏炎,让他变得昏聩无道,滥杀无辜?”
“我当然有。”
苏曼绫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的道:“因为,就在不久前,父皇也想用这个法子控制绫儿,不过却是被绫儿的一位年轻好友及时洞察到,并为我祓除了蛊毒。”
“这個能通过血液寄生,逐渐控制人大脑心智的蛊,唤作“血蛊”,是么?”
听得这番质问,枯井内的魔头,良久不语,竟是无言以对了。
“父皇不说话,应当是默认了吧。”
苏曼绫脸上的笑意愈发凄然,“你口口声声说,绫儿是您最宠爱的女儿,您便是杀尽天下人,都不会伤害绫儿,然而,你却还是对我种下了蛊种。”
“父皇啊父皇,您这一生无情无义,唯爱自己,可是你追求的,到底又是什么呢?还有”
“从皇兄隆盛皇帝,到明景皇帝苏炎,再到如今的元泰帝,你命令他们定期送来的「养料」到底是什么?”
“不孝女!闭嘴!这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枯井中的声音再次暴怒:“朕反倒要问问你!朕亲手培植的「血蛊」,隐匿无形,只有在最后侵蚀大脑的阶段,中蛊之人才会有所察觉,你方才说的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他又是如何发现的?他跟你,又是何等的关系?”
“这”
被父皇追问此事,苏曼绫表情一滞,本能的低下头去。
而后,想到那位丰神如玉,神功盖世的少年,在面对这盖世魔头般的父皇时,她心中竟莫名的多了几分底气!
蓦地。
大长公主咬了咬唇,挺起了雄伟的胸脯,坦然道:“这孩子乃是暄儿新结交的江湖天骄,亦是曼绫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脸颊更红了,赶紧止住了话头。
“江湖天骄?”
井中人咀嚼着这四个字,语气却是愈发狐疑了:“这一代的江湖天骄,已经这般出类拔萃了么?能一眼便识破朕的血蛊?”
“当然,这孩子有着一双独特的慧眼,能敏锐的洞察到血蛊的入侵脉络。”
苏曼绫随口答了一句,而后,赶紧补充道:“不过,这孩子乃是武林世家出身,平日里鲜少与朝廷打交道,更不知晓父皇您的存在,所以,您不必介怀。”
“哼,朕当然要介怀!”
枯井之人冷哼一声道:“此人竟然能识破朕苦心孤诣多年研制的血蛊,还能凭一己之力,将之祛除殆尽!你要朕如何能忍?”
“要知道,如媚何等的奇女子,她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那情蛊的解法!”
“如媚?情蛊?”
苏曼绫陡然听到了关键的信息,脸色一变:“父皇,您的原配皇后,太皇太后她她也被您下了蛊?”
见井中人沉默不语,她神色变得愠怒:
“父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这些年幽居塔林,为皇族镇守邪祟,可以说是付出了全部,您还这样对她?您简直就是一头”
“放肆!给朕闭嘴!”
枯井魔头怒声道:“如你所言,她乃是朕的妻子,朕对她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关你何事?还有,你乃是朕当年的皇贵妃珍妃所出,又不是她所生,你在猴急什么?”
“那女人自诩纯洁,守贞如玉,朕偏要给她一些手段!看看她如何守一辈子!”
说到这,或许是往日之殇,浮现眼前,井中人的声音,变得有几分歇斯底里。
然而,此刻的苏曼绫却已是震惊到无以复加了!
“守贞如玉”
“天呐,这么说,太皇太后还是”
她嘴里喃喃着,浑身大震,险些晕倒!
当今皇族地位最尊贵的主母,孕育了一大群皇族后裔的太皇太后,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此刻,也是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井中人似笑非笑的道:“哈哈哈,绫儿,父皇方才与你玩笑呢,你不会连这也相信吧?”
“父皇的话,太过骇人听闻,绫儿的确不敢信。”
苏曼绫黯然摇头。
“好了,咱们说回正题吧。”
井中人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道:“先前苏无道这小子来拜会朕时,欣喜若狂的告诉朕,他培养出了一个西厂小太监,此人不过二十岁,便已坐上了西厂副督的位置,还成为了当今朝廷,明面上的第一天骄。”
“那么,朕想问问你,你方才提到的那位,洞悉了朕的血蛊的江湖天骄,与此人比,孰更胜一筹?或者说”
“在这一代百晓生的天骄榜单上,两人的排名若何?”
听了这话,苏曼绫浑身一震,赶紧道:“在曼绫看来,此二人,都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年轻纨绔罢了,将来连宗师榜都不一定上得了,哪里有资格让旷古绝今的绝世帝皇,大夏武帝如此在意呢?”
“倒也是。”
似乎对女儿的这番奉承十分受用,井中人大笑了两声,随后,那沙哑粗嘎的声音,变得多了几分“人”的气息:
“绫儿,抱歉”
“父皇当初之所以给你种下血蛊,也是害怕你怕你像你那位隆盛皇兄一样,出尔反尔,背叛父皇哎。”
“没事的,都过去了,绫儿只希望父皇能够从此放过我”
苏曼绫神色悲切的说道。
“放过?害,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父皇不是说过了么!总有一日,父皇会带你一同成仙,彻底超然于这碌碌红尘!”
井中人语气不悦。
“只怕那一日,父皇是踩着天下万民的尸骨,化龙成仙”
苏曼绫凄然一笑。
“好了好了,乖女儿,你想要退出,朕不拦你,不过,你得帮朕做最后一件事情,此事办成之后,你若要辞去长老职务,去民间归隐,朕绝不阻拦。”井中人道。
“何事?”苏曼绫眸光一亮。
“四日后的金昙法会,朕想让你这个夙月长老,代表宗务院出席,之后,你与你那侄儿小皇帝无道一起,命令金昙寺方丈空善和尚,打开地宫,帮朕看一看那位秀皇后的头颅,是否腐败”
说到这,枯井中人长叹一声,语气竟是有几分恐惧:“哎,当初,我让苏无道将秀皇后的尸身,一分为二,想法子销毁,却没想到,无论怎样,都破不开她尸身表面的玄冰,最后还是金昙寺的和尚出面,拿去了她的头颅,埋在了寺庙地宫,以大乘佛法永久镇压其妖魔怨气。”
“父皇,绫儿有两个问题。”
苏曼绫安静的听完,忽然幽幽的道。
“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当今元泰帝,已完全成为了您的拥簇与信徒,您想要查看秀皇后的尸身,让他去不就可以了,为何非要让女儿也陪同前往?”
苏曼绫问道。
井中人略微沉吟,回答道:“当初,朕也觉得隆盛、和明景这两父子,不会忤逆我,然后呢?他们坐上皇位后,便开始想着摆脱朕的控制,背弃与朕定下的契约,送来的「养料」越来越少,甚至最后都不来朝见朕了。”
“所以,朕如何保证苏无道这小子,不会出尔反尔?也是因此,朕才让你这乖女儿,帮朕看着点啊,算是让你俩互相监督吧。”
“那么,无道他知道您这位祖父的真实身份么?”苏曼绫又问。
“他不知道,朕也没打算告诉他,如此一来,他才会安心的为朕做事,不用担心皇位被朕收回。”井中人难得的坦诚道。
“好,第二个问题。”
苏曼绫又道:“您为何一直如此在意,秀皇后的死活呢?”
听了这话,井中人轻叹一声:“绫儿,你知道明景帝苏炎这小子,当年为何会力排众议,迎娶秀皇后这半妖女子吗?”
苏曼绫摇头。
“因为他想反抗朕!而他那个该死的半妖皇后此女当初是真的差点完全抹杀了朕啊!”
井底的夏武帝一脸忿恨的咬牙道。
“原来如此”
苏曼绫美眸深邃,思索了片刻后,咬牙道:“好,曼绫愿为父皇办妥这最后一件差事,但此事之后,绫儿希望父皇能放过我,我想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
“好好好,只要你俩确认那秀皇后断无复活可能,朕今后便不会再找你啦!你带着你那憨儿,想去哪便去哪,甚至于,你守寡多年,想去找个年轻俊美的驸马,父皇都欣然应允呢!桀桀桀桀桀桀!”
见女儿欣然应下差事,井中人狂喜,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好,如此,女儿暂且拜别父皇。”
苏曼绫咬了咬牙,正要转身离开。
忽然被对方叫住了。
“等等。”
“父皇还有何事?”
“先前朕诘问苏无道,为何将丽妃发往冷宫,这丫头虽然嗯形貌欠佳,但办事牢靠,守口如瓶,这么多年来,苏无道顺着她宫里的暗道,来到这废院,没有任何外人知晓。”
“逢年过节,她也常常来拜见朕这个皇祖父,从未失了礼仪,怎么忽然就”
“那是丽妃自作自受。”
苏曼绫冷冷打断道:“父皇有所不知,丽妃在宫中与侍卫私通,被后宫的万贵妃逮了个正着,陛下没有杀她,已然是看在了您的面子上。”
“原来如此,难怪苏无道那小子,不好意思跟朕吐出实情”
“这没用的东西,身为天子,被一个杂鱼侍卫戴了绿帽,他这皇帝当得可真是丢人至极!”
井中人冷笑连连,语气满是嘲弄。
嗤笑了孙儿一阵后,井底的大夏武帝又得意的道:“对了,朕听陈德福说,朕离宫多年,朕那位萧皇后的慈宁宫内,依然挂着朕的遗像,你看看!这,便是绝代雄主的魅力!”
“虽然朕跟这位「特殊的萧皇后」并没有但她依然将朕视为唯一的男人!桀桀桀桀桀”
听着井底传来的恶心笑声,苏曼绫心头烦躁,故意道:“对了,父皇,忘了跟您说一件事情”
“曼绫先前去慈宁宫拜会太皇太后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撤掉了宫内所有的您的画像”
“看来,您在太皇太后心中,似乎并没有这般难忘呢”
“容绫儿再冒昧一些,太皇太后她容颜不老,美丽无双,又寡居多年,说不定也像丽妃一样,耐不住的某种程度上,你们祖孙也算是一脉相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