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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直接影响1

从1983开始 睡觉会变白 4244 2024-11-04 13:12

  

汪朔和冯裤子搞了家“好梦公司”,拍了《一地鸡毛》《永失我爱》《情殇》《月亮背面》等。出片量不小,但都是别人投资,他们承制,利润寥寥。

  

汪朔觉得胡混下去没多大发展,遂勾勒出一幅宏伟蓝图:

  

拿几百万出来,不干别的,只作剧本。与全国一线作家签约,买断他们新作的改编首选权。就是每年给作家几万块钱,有适合改编的,公司可以先拿到;如果没有,几万块钱就当白送了。

  

这样等于在源头上,掐住了其他公司剧本创作的脖子。

  

想法非常好,问题是没有启动资金。正赶上叶大英也在搞公司,汪朔一忽悠,遂投了两百多万。

  

汪朔跳槽去了叶的公司,但继续帮“好梦”站台。

  

当时手底下有个制片人,叫王小柱,先跟汪朔后跟赵宝钢,在圈内颇为有名。是不是听着很熟?

  

《大腕》里英达的角色,就叫王小柱。

  

再后来呢,汪朔被封杀,远走美国。王小柱带着公司的一捆剧本,投奔郑晓龙,郑晓龙以此为基础搞了“常青藤剧场”。

  

北展剧场,晨。

  

好梦的新戏《过着狼狈不堪的生活》正在拍摄,汪朔写的剧本,跟北影厂合作,已经开机好几天了。

  

这场戏讲女主角排话剧《阮玲玉》。

  

头天晚上,请人艺的舞美队奋战了一宿,将整台布景装置完毕。另找了近千名群众演员,早早在外面等着。

  

“导演,电话找!”

  

冯裤子正忙活,员工递过一部大哥大,他一接:“喂?拍着呢,千人大场面…什么?现在么?哦,好好!”

  

他挂断电话,喊:“朔爷!”

  

“怎么回事?”

  

“北影厂制片处的,叫我们赶紧过去。”

  

“艹!这会过去?”

  

“好像特别急,咱先走吧。”

  

冯裤子现在也混出头了,自己有车有房,开车拉着汪朔狂奔。路上各种嘀咕,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九点多钟,到了韩三坪的办公室。

  

里面正有人呛呛:“凭什么不过啊?凭什么?哪点有问题?!”

  

“你跟我说也没用啊,厂里再沟通沟通,先回去吧。”

  

“砰!”

  

一个导演怒气冲冲的出来,看都没看一眼。

  

冯裤子顿时心头一紧,敲门进去。

  

领导班子早已等候,神情肃穆,见到他俩勉强挤出些笑容。韩三坪寒暄几句,手里攥着张纸,酝酿一会方道:

  

“这是电影局早上传过来的急件,我念念:

  

对《过着狼狈不堪的生活》的意见。

  

电影作为大众喜闻乐见的传播媒介,对社会价值观起着广泛深刻的导向作用。剧本对于挑逗、追逐女性津津乐道,反复咀嚼玩味男女之间的及不正当的情感。

  

暴露丑恶而不鞭挞丑恶,有违社会公认道德标准。

  

剧本描写的三人关系是婚外恋、第三者插足、通奸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一向为社会所不齿,若非大加挞伐,剧本将难以成立。

  

为此,建议北影另选拍摄选题,或进行根本性改写,否则即使摄制完成,电影局也难以通过。

  

以上意见,请北影厂会同有关创作人员,认真学习长沙会议精神,端正创作思想。”

  

宣读完毕,半天说不出话。

  

沉默了一阵,韩三坪问:“你们拍多少了?”

  

“十来天了,已经花一百多万。”

  

“停了吧。”

  

“别啊,你们说怎么改?怎么改都行!”

  

“那你们就改吧,不过既使改了剧本,通过的希望也不大。”

  

“可北影厂通过了啊,有你们发的生产令。”

  

制片厂有审查权的,审查通过,原则上就能拍摄,但电影局可以再审。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韩三坪更恼火:“厂里这项权力,已经被收回了!”

  

“没有道理。我们站在水池子边上,问你们能不能跳?你们说,能跳。等我们跳下去,那里是开水,把我们烫死了。”冯裤子急了。

  

韩三坪一拍桌子:“你可以起诉我,我是北影厂的法人,我承担一切责任!

  

但我告诉你,倒霉的不只你们一家。北影厂出品了20多部影片,有8部被毙了。包括你们那个《我是你爸爸》!”

  

刹时间,俩人脑袋嗡地一下。

  

《我是你爸爸》也没了?两部片加起来六百多万,全打水漂了???

  

回去的路上,俩人都没说话。

  

车缓缓开着,剧组一个劲打电话:“导演!群演等得不耐烦了,咱拍不拍啊?”

  

“给他们结账,都回家吧。”

  

“那舞台拆么?”

  

“拆吧。”

  

“剧场也要收费,说是我们自己不拍,谈好的不能少。”

  

“给吧。”

  

呼啦啦一夜间,剧组解散,人去楼空。

  

冯裤子喝的不省人事,被朋友拖回家的。

  

他现住通县的一个酷似农民新村的别墅区里,周围全是庄稼地,白天黑夜都静悄悄的。

  

开发商已经跑了,小区连路灯都没有,到处是一人多高的荒草和盖了一半的残楼断墙。不仅如此,当地农民为了向开发商追讨土地出让金,拿拖拉机把大门堵了。

  

业主只能绕道,先过一段河堤,然后从扒开的后门走。时间一长,最早入住的二三十位业主相继出逃,仅剩五六户人家还在坚守。

  

正是中午,酒醒的冯裤子站在二楼阳台上,冲繁华的京城方向眺望,心情巨落寞。

  

自己从美工起家,一路混到现在,有车有房有情人,虽然情人还不能结婚,虽然别墅破了点。

  

但他觉得都是时运。

  

人生起起伏伏,自己只是时运不济,肯定有上扬的时候。

  

“别吹着风,回屋坐着。”

  

“给你多喝点水,晚上吃什么?我捎带手买点。”

  

徐凡已经跟他同居了,极贤惠的照料生活,见他不言语,遂问:“以后什么打算?”

  

“能什么打算,手里还有部电视剧呢。”

  

“我不太明白,这是冲着剧本来的,还是冲着汪老师来的?”

  

“都有。上头抓得紧,他本身就敏感,这下是宁杀错不放过了。”

  

“那怎么办啊?以后会不会都被毙了?”

  

徐凡担心起来,顿了顿,道:“要不,要不我去跟许老师说说,他一年那么多戏,肯定有机会。”

  

“真到那份上,还用你去说?我跟他认识更早。”

  

冯裤子叹口气,揉着宿醉的脑袋,“看吧,我先把这剧拍完。”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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