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诺敏见过大帅!”
狼女在汉城待了这么久,后来月狼一族又倚靠不良人展开了合作。
付出的就是类似于流沙的羁縻合作,诺敏加入不良人为汉城服务也是其中先决条件之一。
“草原上动荡频频,这个时候你选择回汉城,难道是有什么大事?”
韩经对诺敏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提在手里的小狼崽子,即使如今长开的狼女眼中多了一分驯服。
“就当是回家看看,一路奔波,都没顾得上歇息就前来回话。”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紫女此时扮演的就是安抚月狼一族的和事佬。
狼族野性难驯,韩经时不时的敲打一下也是题中之意,但是该给予的利益从来也没含糊。
“头曼整合了北方各部族,要求月狼之裔也归在他的狼头纛下,依照大帅的布局,父亲已经假意归附。”
诺敏虽然年纪轻轻,心性却历练得相当成熟,谢过紫女的关怀就立即恭敬得回禀草原上最新动态。
“只是头曼折辱太甚,只将我月狼一族当作奴隶来对待,生杀予夺全都操之于手,部落头人们都忍耐不下去了,想求不良帅给出指示,向头曼讨个说法。”
西北商道汉城专包于月狼一族,他们得以借此壮大,部落里一早就过上了好日子。
头曼重新䠇起,第一步就是要剥夺了这些,甚至权力待遇比之一般部族还有不如,月狼一族如何忍得下这个。
“君子无罪,怀壁其罪,月狼之裔在草原有着神圣的地位光环,头曼得势出压本就在情理之中。”
“忍不下也要忍,现在还远不是跟头曼翻脸的时候,远在汉城的大军不能为月狼一族撑腰站后,你们登高一呼,草原上能掀起反抗头曼的浪潮?”
鞭长莫及,而且现在打击头曼也不在韩经的利益考虑范围之内,那是蒙恬的使命。
头曼对月狼一族百般凌辱,对待其他部族却是大加笼络,月狼一族肥美的草场都被其他部族所瓜分,这些既得利益者怎么可能会追随困窘的月狼之裔对抗头曼!
“没错!”
“头曼就是忌惮月狼之裔高贵的血脉,才...”
诺敏显得很是激动,说着说着就低下头去,“当然,大帅麾下汉人才是最高贵的天之骄子,月狼之裔永远是大帅最忠诚的牧者。”
“只要大帅肯出兵,为我们夺回失去的草场,月狼一族得以继续在那里放牧,阖族上下必将日夜向长生天祷告,祝佑大帅万年!”
当初在汉城就学时,嘴犟的诺敏可没少因为华夷之辩被同龄的小伙伴收拾。
现如今至少在表面上养成了汉贵狼轻的概念,至于她低下的眉眼间到底转动着怎样的心思,韩经并不在意。
只要草原上还有竞争,有一方受到打压,韩经这个仲裁人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为防反噬,韩经肯定会在实力达到碾压程序时彻底根除这一隐患。
“大军出动,补给艰难,人吃马嚼都是天文数字,更何况汉城到草原隔着广阔的辽东,沿途除了林胡盗匪,连个牧人都不见,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拿什么去战?”
强横一时的林胡被彻底打击出局,现在只剩少量残余在草原打劫偷盗为生,已经湮没于尘埃。
韩经以为林胡的下场才是草原狼族的榜样,断然不会坐视月狼部族坐大,成为比头曼更强大的祸患。
“当然,也不能让忠于汉城的月狼一族就此丧于头曼之手,本帅不会坐视不管!”
“再说了,过惯了丝衣缠身美酒盈樽的日子,让头人们再回到过去生撕羊腿的光景确实有些过于残忍...”
拥有汉城货品的专销权,月狼之裔的垄断贸易大获其利。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放之古今中外,无有不准。
“汉城会给予一批物资,不会让头人们断了物用,你回去后要劝导他们多做忍耐。”
语转温和,于绝望之际再给她一点希望,布局草原,月狼一族是其中一步重要的棋路。
“大帅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否决了出兵,又说到会帮助月狼一族,诺敏有些被搞糊涂了。
中原人故弄玄虚惯了,来时阿耶交待,千万不能中了汉人的圈套。
“头曼欺凌月狼部族,那么何不转向他的敌人,暗中蛰伏,共谋头曼?”
心提警戒的诺敏听见韩经的这条提议,心下哂然,“草原上能抗衡头曼的部族首领都已回归了长生天,哪里还有人敢同头曼为敌!”
“最近草原发生的一系列变动,你要仔细想想,当真没有人能成为月狼部族的倚靠?”
韩经循循善诱,诺敏仍是一头雾水。
“秦国派遣他们的大王子到了蒙恬军中,秦国北疆长城军团蠢蠢欲动,头曼将太子冒顿质押给了月氏人,现在已经开始联起手来共同驱逐侵入草原的蒙恬了。”
狼族失了河套、河南地,秦人在这里筑起了长城防御还不满足,自从咸阳方面得到了四海舆图后,蒙恬屡屡越过长城纵横西域,再度严重侵犯了草原各部族的利益。
月氏人往日跟头曼的冲突不断,这个时候却捐弃前嫌,携起手来共同对付蒙恬以及他背后巨大的秦帝国。
诺敏回想这段日子草原上的风起云涌,提到此处,但见韩经不断点头,眼神极为肯定。
“大帅是说我们要倒向秦人?”
“这万万不可,秦人肆掠于草原,凌虐草原部民,如果月狼一族跟秦人站到一起,会被所有部族一起讨伐的,此举会遭到长生天的唾弃!”
诺敏急急否定,但韩经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谁说让你倒向秦国一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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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敏思绪乱飞,“月氏人势大,峥嵘之势犹在此时的头曼之上,我族靠拢过去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更别提受到对方的重视了。”
“说不定他们会比头曼更为严酷的对待我们!”
“你怎么就不能想想匈奴太子冒顿呢?”
韩经轻轻敲了敲桌案,打断诺敏的胡猜乱想。
“冒顿?”
“他不过是失势的匈奴王子,由于不得宠加上威胁到了头曼的统治地位,这才被当作质子送到月氏。”
“此生他都不一定能回来了,将来新的单于继位,也注定不会让他回归。”
诺敏极为不看好冒顿,因为此时的冒顿名为质子,实为弃子,被放逐而出。
“他能让头曼感受到威胁,足见此人在部族里的声望。”
“月狼一族不是举步艰难么,此时投靠同样落魄乏人的匈奴太子,可不就是锦上添花?”
韩经笑得如同老谋的山中狐狸,“两个同处困厄之人的结合,又有共同的敌人,头曼,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