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到御医回禀说周展的伤是真的,气得不行,却拿周展毫无办法,他总不能把一个伤残人士绑到前线去让他带兵吧?那是去打仗还是去给敌军送人头呢?
如果周展伤的是一只眼或者一只手还好说,腿没问题就依旧可以领兵打仗,但他偏偏连腿都伤了,一点后路都不给皇帝留,皇帝恨得牙痒痒,即使知道周展十之八九是故意的也没办法,只想憋着口气把仗打赢后,再跟他算账!这次他就不会被周展蒙骗过去,心慈手软了…
周展养伤期间过上了好吃好喝,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优哉游哉地不是看书就是自己和自己下棋,一点都不为战事担忧。
安楠问他:“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万一外敌一路打到京城来了呢?”
“那又怎样?这不是我这个伤者该担心的事。再说这天下是皇帝家的,不是我家的,被人打到京城来的话该担心的是皇帝而不是我。”周展温和儒雅地微笑道。
安楠顿时震惊了:“原来你对这皇帝也不是很忠心啊?”
“谁会对一个时刻想杀自己的人忠心?我的命金贵着呢。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些鬼话不过是糊弄人罢了,要是任由皇帝像猪狗般宰杀,那才是真的愚蠢。”周展嘲讽地说道。
安楠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看来他并不怎么忌惮皇权啊,正好,她还怕遇上个愚忠的便宜丈夫,即使知道皇帝想杀自己,也甘愿引颈就戮。幸好周展不是这样的人,那她给自己准备的后路即使告诉他也无妨了。
一个头脑清醒的便宜丈夫总比愚忠的好,起码不会拖后腿。
侍从进来禀报说二小姐回来看望受伤的父亲了,周展点头让她进来。
二小姐周敏琪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安国公世子,但不是当妻,而是当妾。当初安国公世子的原配确实是去世了,但他续娶的却是妻妹,所以就对周敏琪食言了。但他的继妻却是个贤惠大度的,知道夫君喜欢周敏琪,就特地派媒人上门想要把周敏琪纳为贵妾。
周敏琪早早夸口安国公世子会来给自己提亲,却没想到只等到纳妾的消息,丢了大脸,钻了牛角尖,不顾三姨娘和安楠的劝告,非要嫁给安国公世子,夺回她的荣耀,她认定了自己才是世子的真爱…
安楠见她不听劝作死,便同意了,于是周敏琪就成了个妾,被一台小轿子抬进了国公府。
听三姨娘偶尔说过,她在国公府的日子很不好过,不仅要跟正妻斗争,还要跟世子之前的侍妾争宠,她在周府从来没见过那么惨烈残酷的竞争,所以吃了好几次亏。
这回她好不容易求了世子回娘家,说是探望父亲的伤势,其实不过是想回来求些帮助。
“父亲!”周敏琪一进来就扑到周展面前,拿着手帕按着眼,难过又心疼地看向周展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口,哀哀凄凄地说道,“父亲受罪了!女儿没用,不能替父亲分担伤痛…还望父亲保重自己的身体才好,不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担心…”
安楠在一旁看着她唱戏一样对周展表达着关爱、孺慕之情,险些鸡皮疙瘩都掉出来,这父女俩一年到头最多见两次,见面也没两句话好说,能有什么真感情?周敏琪大概是在安国公世子的后宅里待久了,学会了如何算计、利用周围的一切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周展轻轻拍了拍周敏琪的肩膀,温和慈祥地安慰她道:“你有心了,还会回来看我,不过不用太担心,我这伤养养就好了。”
父女俩又说了几句话,周敏琪暗示自己在国公府过得不好,因无人撑腰被人欺压,周展却当没听懂,并不深问她的生活,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安楠在一旁听着他们俩虚伪的谈话,简直要笑出声来,不愧是父女俩,都有做戏的天分。
周敏琪沦落到跟一群女人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还被人欺辱的悲惨地步,安楠一点都不同情她,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后悔也迟了,所有苦果都要她自己咽下,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比起她来,她妹妹周敏书的日子倒是过得很不错,她嫁给张举人的第二年,张举人就考上了进士,入翰林院当了个小官,等过些年调到外地去做个县令,就能一步一步往上爬,前途无量。
周敏书是个安静温和的人,与丈夫琴瑟和鸣,夫妻俩互相扶持,日子不知道过得多舒服。看到妹妹的好日子,不知道周敏琪有没有后悔过?
虚伪的父女俩好不容易结束了会面,周敏琪一无所获,极其失望地回去了,周展却仿佛没看到女儿泫然欲泣、欲言又止的神情,看来也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你不打算帮她撑腰吗?”安楠问道。
“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我能帮她一时,不能帮她一世。”周展感叹。
自己的亲爹都不管,安楠就更不会管了,反正她做好了主母的职责,周敏琪以后就自求多福吧。
“既然你回家来了,那我就有闲暇时间去庆海城巡查一下产业了。”安楠貌似不经意地说道,其实她是想去庆海成看自己建成的秘密出海基地,有些事她要看过才好做出合适的改进安排。
周展听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我怎么不知道庆海城有你的产业了?”
安楠心中一跳,难道这人看出什么来了?只从知道周展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之后,安楠就不敢小瞧他了。
她只好装傻道:“不久前置办的新产业,我看那里的发展很好,置办些能挣不少。”
“夫人的产业都置办出海外去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周展云淡风轻地微笑道。
安楠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原来她办得事全没有瞒过这个男人,算了,知道就知道吧,她叹了口气,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吧,我要亲自去看看新造的海船和新训练出来的海员,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会亲自出海。”
周展听到安楠最后一句话,才有些惊讶:“原来夫人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那为夫也不能落后,海外也要去看看才行,否则眼界都比不上夫人了。”
“…”安楠用难以言喻的表情地看着周展,这人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厚脸皮,一点事没帮上,就要蹭自己的海船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