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叶泠泠捂住红唇,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杨依墨平常总是面无表情,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冰山脸,而如今听到那清冷的嗓音讲述着当年血淋淋的历史,只有五岁的小女孩眼睁睁看着无数亲人惨死,而他们本可以避免这些啊!
“哪里有什么然后了…”
杨依墨垂下眼帘,眸中浮现一抹血色,“武魂殿早已料到四族会拼死突围,提前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上钩,那场突围战之中四族很快就被打散了,我的父亲母亲、大伯公的儿子儿媳…还有刚刚六岁觉醒武魂的堂哥,他们全死了!
爷爷带领这一脉所剩无几的族人被两位封号斗罗围住,爷爷只是八十一级的魂斗罗,哪里敌得过两位封号斗罗和众多魂斗罗的围攻,最后他们给了爷爷一个机会,投降可活。
爷爷不敢确定大伯公他们能否突围成功,不愿让破之一族从此绝种,再加上对昊天宗的绝望,他放下了破魂枪,选择向武魂殿投降。
我自认爷爷、大伯公、破之一族从上到下每一个人都不负昊天宗,是昊天宗辜负了我们!
那个唐三,我本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昊天宗子弟,想不到他竟是唐昊之子,而且…他竟敢摆出一张既往不咎的脸,用慷慨的语气说什么让我回家…”
“那…你是恨武魂殿还是昊天宗?”叶泠泠颤抖着问道,她怕这个最好的朋友给出让她心痛的答案。
“我…”
这一刻,叶泠泠有些看不懂杨依墨的眼神,那双像是如夜空般深邃的墨色瞳眸深处,透着一点点迷惘,而这种神情,她从未在杨依墨脸上看到过。
良久,杨依墨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眼睛慢慢黯淡了下去,暴怒、憎恶、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迷惘都消散了,像是一盏蜡烛的熄灭。
“恨武魂殿毁我宗族,也恨昊天宗袖手旁观,但有时候,最令人心寒不是凶手本身,而是那个漠视的旁观者,是我们用生命守护的人。
所以我日复一日的练枪,就是想有朝一日提着破魂枪踏上昊天宗,问一问那些高高在上的宗主和长老,他们当年为何抛弃了我们四族!而且,既然答应了凌白从今往后做他手下的漂亮女孩,我就一定会做到。”
说完,杨依墨站起身来,似乎准备离开木屋,叶泠泠急忙追上她。
“你去哪?”
“练枪!”
“你就这么练?”
叶泠泠歪着头,打量着那清冷俊美的侧颜和直垂腰际的墨色长发,杨依墨通常都是扎一束高马尾,这样方便练枪,可是刚才由于情绪激动,束发带直接被枪意了炸成碎片。
“能练。”
杨依墨淡淡道,她并不在意这些小事。
“不行!”
叶泠泠绕到杨依墨身前,双臂在身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认真道:“你坐好了,我帮你梳头。”
杨依墨愣了一下,“梳头?”
“重要吗?”她表示难以理解。
“重要!”
叶泠泠将杨依墨生拉硬拽回去,从储物魂导器内取出一把木梳。
那是一把淡绿色的木梳,看上去十分精致,入手的质感有些温凉,摸起来不像是木质,反而更像上好的美玉,一丝淡雅的生命清香从其上散发出来。
“这把木梳取自爷爷的第八魂环,生命之森的独有魂兽生命之树,用它梳头可以潜移默化地滋养身体,改天我再找爷爷给你做一个。”
叶泠泠左手挽起杨依墨的长发,右手从发根处缓缓梳动,宛如绸缎一般的柔顺黑发在她的五指作用下徐徐散开,就像一片黑色的瀑布逐渐倾落。
此刻的杨依墨仿佛已经与夜色融为了一体,看着那片动人心魄的墨色,叶泠泠的眸光不禁有些呆滞了,杨依墨冰冷的气质总是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的美。
放下长发之后,星月似乎都成为了她的陪衬,只有她,才是这副夜色美景的中心。
晚风吹过,发梢扬起,蹭到了叶泠泠娇俏的琼鼻,感觉有些痒,她突然想抓住这一瞬间的绕指柔情。
伸手抓住发丝,绕着食指感受着一头青丝的柔性与韧性,叶泠泠顿时笑眯了眼,凝霜肌肤泛起朵朵红霞,温婉容颜端的是巧颜如画。
背对着她的杨依墨那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下,那双墨色瞳眸转换睁开,宛若星沙般的灵光自眼角挥散,清澈的眼波微微荡漾。
叶泠泠小心翼翼地挽起那尚带着杨依墨体温的墨色长发,生命木梳轻轻落下,一点点地梳拢着她那动人的发丝。
清幽的醉人芳香从发间传来,并非女子擦拭的脂粉味道,叶泠泠清楚杨依墨从来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曾经问过杨依墨,杨依墨说那是一种名叫幽香绮罗仙品的气息,这股香气令叶泠泠感到非常心安。
绝色女子在木屋前安然而坐,周围是那幽静的庭院,天空有那皎洁的明月,在她背后,另一名温婉的绝美女子,正用那淡绿色的木梳,轻轻梳拢着她的长发。
长发在梳下轻动,柔光流转,这一刻,时光仿佛已经凝固。
叶泠泠梳得很慢,而杨依墨也没有催促,但再慢也终将把那一头长发化作英气十足的马尾辫。
“好啦!去练枪吧!”
叶泠泠笑着走到杨依墨身前,那双眸子脉脉,嘴角笑意浅浅。
杨依墨唇角也忍不住上扬,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叶泠泠似乎美得出奇,她披散着一头柔顺的长发,光洁的额头上覆盖着一层细汗,瓷白的皮肤点缀着淡淡红晕,月光下那双澄澈的剪水秋眸仿佛覆着一层雾气,又似乎藏着日月晴雨。
这是另一种气质,缱绻而温柔。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大概是杨依墨看得时间太久,叶泠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了一句。
“没…我…好像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听闻此话,叶泠泠瞬间紧张起来。
“心,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