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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敢为先登

战国齐士 酒中狐 8300 2024-07-16 15:57

  

旌旗遮天蔽日。

  

当田逆、鲍牧带着大军出了阿地范围之后,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阿城这边,每个乡里,还都是有着零星的瓦房的。

  

在这个时代,能够使用瓦片遮挡房顶的,非富即贵。

  

甚至,就算是士人,想要修建一座瓦房,也会很难的。

  

但是,富庶的阿城,不说城内已经是大半瓦房了,甚至就连城外的乡里、屯堡一样是有了瓦房。

  

但是等他们出了边界之后,顿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齐国阿城境内,纵然不是每一个村里都有瓦房,但是,沿途却也还是有着零星的瓦房的。

  

但是,他们在鲁国境内走了十几里了,甚至一座瓦房都没有看到。

  

这就算了,鲁国地里正在劳作的氓隶,见到他们之后,却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甚至,连躲避都是不曾,依旧麻木的劳作着。

  

“鲍公,鲁人不是与我齐国并称齐鲁之富吗?焉何沿途所见,却是一片荒凉啊!”

  

田逆很是不解。

  

若是有外军进入了齐国境内,不消一个时辰,边境上的军队就会开始集结了。

  

但是,他们已经在鲁地行军一个多时辰了,莫说是鲁国的军队了,甚至就连烽火,都是不曾看到了几个。

  

鲍牧长叹一声:“若是五十年前,鲁人还算是富庶的,但是,现今…”

  

他摇头苦笑:“盗跖为祸鲁国西北,西南方又与邾国争执几百年时间,鲁国东南方,为祸了鲁国数百年的莒国,方才被小白拿下,其他地方,又是与我齐国为邻…”

  

鲍牧反问道:“鲁国这样的局面,就算是贤君,也要如履薄冰,不得不事大国以恭敬了,更何况鲁国现在政出多门呢?”

  

鲁国三恒做大,政出多门,就像是一个拳头,现在鲁国分开成为了五根手指,又哪里还有力气呢?

  

“可惜了周公之后啊!”

  

鲍牧长叹道。

  

田逆却是笑将起来。

  

虽然孙武还不曾将田氏数百年的用兵心得总结成书,但是,实际上田氏子弟都是要学习军略的。

  

田氏将家族领兵的经验,或是记录在案,或是口口相传,每一个田氏弟子,都能学到有用的兵法。

  

鲁国这样的国家,正是齐国之福啊!

  

“天予不取,反受其乱,鲍公,这是我辈男子建功立业的故乡啊!”

  

田逆笑的很开心。

  

站在他的角度来考虑,鲁国越是虚弱,对于他越有用!

  

“传我命令,加速前进,日落之前,抵达灌城之外!”

  

田逆大声下令道。

  

鲍牧知道自家的本事,他知道若是论打仗能力,田逆能够甩了自己无数条街。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情。

  

因为家教的缘故,使得鲍氏人更擅长与经营,而非是征战。

  

这在家学教育时代,是最为显著的标注。

  

鲍牧直接将指挥的权力交给了田逆。

  

他知道怎么做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他们所带领的两万军队,这三年来,一直都在跟着田白南征北战。

  

这一支军卒,几乎有着职业化的转变了。

  

当然取而代之的就是田白拿出来大量的财富,来奖励这一支军队。

  

就算田白有意削减国人和黎民只见的隔阂,但是,军中超过了九成的都是国人。

  

当然,不管是国人还是黎民,家中男丁外出打仗,又常年不归,田白总是要拿出钱财,让人家家人生活的。

  

只有这么做,这些兵卒才能安心打仗的。

  

但是,如此一来,反倒是让兵卒的家属们更加拥护田白了。

  

甚至,还有很多家属,特意捎信过来,要他们继续为田氏小公子效力——因为这样一来,他们能够拿到大量的钱财。

  

近三年的军旅生涯,使得这些士卒早已习惯了田白的做法。

  

当田逆下达了黄昏之前到达灌城的命令之后,兵卒们就加快了速度。

  

甚至,太阳还在树尖,灌城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到了这时候,灌城鲁国守军,这次是慌乱起来。

  

烽火台上点燃了浓烟,军鼓阵阵,城门口军卒们忙着驱散国民,收起吊桥,关闭城门…

  

“阒然,你带着先登,给我冲!”

  

田逆对着身边一个大将开口道。

  

这人是田氏的门客,生的却是五大三粗,惯常都是打做头阵的。“

  

“喏!”

  

阒然一抱拳,当即带着自己的手下去了。

  

他本是莒国人,田氏破了莒国之后,这人就投效了田白。

  

而原本只是一个普通车右的他,在田白这里得到了施展才华的机会。

  

却见他手中的长剑,使劲拍打在牛皮甲上:“莒人们,公子不弃,给了我们出身,今日就是我们回报公子之时!”

  

阒然话语一落,当即亲自上前,扛起了一架云梯,朝着城池跑了过去。

  

根本就不需要阒然指挥,只见那些只是穿着牛皮甲的莒人先登们,就纷纷扛起了云梯,跟在阒然左右,朝着灌城奔去。

  

灌城名字叫做灌城,实际上却是没有宽阔的护城河的。

  

这里因为就在大野泽之侧,地势低洼,若是遇上了洪水之年,甚至雨水还会倒灌城内,是以有了灌城的说法。

  

灌城城门口,开挖了一道小沟渠,便充作了护城河。

  

只是,这样的小河沟,对于想要蚁附作战的军队来说,就是一个笑料。

  

阒然带着五百士卒,势如破竹的朝着灌城扑去,却是吓傻了灌城守军。

  

灌地紧邻大野泽,饱受盗跖的骚扰,只是,因为有着济水的阻拦,使得这里反倒是不会被阿地的齐军攻击。

  

时间长了之后,灌地的兵卒早就疲了。

  

反正若是盗跖来了,只需要躲在城内,等着城主送上了吃食,盗跖就会退走了。

  

至于城外的黎民…

  

野人那叫人吗?

  

况且更重要的是,盗跖就算是明知道只要出现在城池之外,守军就会送上了粮食。

  

但是,为了保持威仪,盗跖还是每次攻城,总是要射杀几个小卒的。

  

如此一来,这些最低都是国人出身的士兵们,自然是坐不住了。

  

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渐渐地竟然有了士兵将野人登记在自家名下,然后等到轮值的时候,就会让野人顶替。

  

如此一来,灌地防御更加的松散了。

  

这些野人,哪里接受过军事训练。

  

毕竟,打仗那是贵族之间的玩意儿…

  

鲍牧站在车上,看着城头上慌乱的到处乱跑的鲁军士卒,顿时轻笑道:

  

“灌地将一战而定啊!”

  

田逆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示。

  

他依旧沉稳的下令,让人开始安营扎寨,建造攻城器械。

  

云梯轻便,可以随军携带。

  

但是,不管是撞城车,还是巢车,都不是轻便的玩意。

  

这些东西,无一不需要临时制造的。

  

不过,好在有鲁班在,加上田白的指点,是以,齐军现在的攻城器械,却大都是直接以战车为底盘,就算不能,也是拆除了上层简单器械之后,能够跟随战车行走的。

  

两万齐军分做了四份,一份在阒然的带领下,扛着云梯朝着灌城扑去,一部分却是就地开始开挖壕沟,修建营垒。

  

一部分前往周边树林砍伐树木,运送回来,交给人数最少的一部分修造武器、营垒。

  

田逆站在战车上,身体崩的笔直,他看着城头上的鲁军,慌乱的拿起了弓箭,开始朝着城下放箭。

  

只是,城头上的鲁军人数本来就极少,再加上阒然接近的一刹那,就有鲁人四散而逃,使得城头本就不整齐的战心,更加的动摇了。

  

城头上射下的箭矢,只有稀稀疏疏的百余只。

  

甚至,因为慌乱,这些箭矢还没有射到了齐军的阵营里。

  

只有零星三五只箭矢,射倒了几名齐军士卒。

  

阒然长啸一声。

  

当即从人群里分出了两百军卒,他们收住了脚步,弯弓搭箭,却不拉开,就这样保持着姿势,朝着城头猛冲过去。

  

很快这些人就超过了刚才脚步不停,是以扛着云梯超过了他们的齐军士卒。

  

这两百军卒,被鲁人射来的第二波箭矢,射倒了十几人,但是剩下的人却是毫不畏惧,径直跑到了射程之内。

  

领头的司马大吼一声,弓手们齐齐收住了脚步,然后也不整队,就这样直接拉开弓弦,朝着城头抛射过去。

  

城头上本来已经搭上了第三枚箭矢的鲁军弓手,当即倒了一大片。

  

而鲁人的反击,也让齐军第一次出现了重大伤亡。

  

两百弓手当即倒下了几十人,整个队形都稀疏起来。

  

“上箭!”

  

司马的胳膊上也中了一箭,他看也不看,手臂指着城头,大吼起来。

  

一百余弓手摸出箭矢,搭在弓弦上,拉开了弓。

  

“射!”

  

司马的胳膊已经被鲜血染红,血水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的臂弯落下。

  

他看也不看,卖力的嘶吼道。

  

这一下,城头上鲁军的弓手却是当场倒下了一多半。

  

刻苦训练了连三年的他们,射术根本就不是这些鲁人可以比拟的。

  

当他们瞄准了之后,鲁人就趴在女墙后,抬不起头来。

  

就在这时,抬着云梯的先登士兵,已经到了城墙边。

  

沉重的云梯被挂在了城头上。

  

云梯前端的弯钩,勾住了城头,先登士兵们不需要指挥,当即就顺着云梯开始攀爬。

  

“给我射死他们!扔礌石、扔檑木!”

  

城头上的军司马大吼起来。

  

“金汁呢?金汁怎么还没送上来?”

  

军司马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齐人的速度太快了。

  

从他看到齐人士卒开始,就上了城头,但是,还没有等到他们准备好,齐人竟然就开始攻城了。

  

看着远处那鲜红的“齐”字大旗,和旁边小上了少许的“田”、“鲍”两字将旗,军司马只觉得脊背上生出了一股寒气,只让他浑身如坠冰窟。

  

但是,迎接他的,却不是鲁人扔出去的礌石檑木,而是一个从云梯上一跃而起的雄壮汉子。

  

那人留着满嘴的络腮胡子…

  

这是鲁国灌城军司马留在记忆里最后的画面。

  

阒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登上城头的,但是,他却是第一个砍死了敌将的。

  

那是真真正正的砍死。

  

他手中使用的,是小公子特意寻找了匠人,打造的一种新式武器。

  

小公子寻来了市井坊间也是没有人愿意聘请的铁匠,以镶嵌的方式,将青铜铸造的歪剑,夹杂进去。

  

并且给这种看起来很是歪盔斜甲的武器,起了一个新名字——刀。

  

公子让人试验过了,因为制作工艺的不成熟,使得那种容易生锈的恶金,打造出来的兵器,实在是耗时太久。

  

但是,青铜武器锋利则锋利,但是,却是不耐挥砍。

  

若是两剑相交,只消数下,两把剑就要一把折断,一把开裂了。

  

但是,若是使用恶金制造武器,则太软。

  

若是折叠锻打,耗时太久。

  

是以,小公子就让工匠以铁器为骨,以青铜为刃,制作了这么一批武器。

  

这是他们第一次投入了实战。

  

阒然看着那飞到了半空头颅,看着那鲜血就像是瀑布,又像是喷泉飚了一瞬的场景,看着那军司马的脑袋跌落在地上,滴溜溜的撞在了另一边的女墙上,这才停留下来。

  

阒然自己都愣住了。

  

而城头上的鲁军,却是吓傻了。

  

“鬼啊!”

  

不知道是哪一个鲁军士卒大叫了一声,然后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而剩下的那些鲁军士卒,却是仓皇四散而逃。

  

那一个满脸胡子的家伙,顶着夕阳,就像是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只是一下!

  

鲁军清晰的听到了自家军司马的脖子被斩断的喀嚓声…

  

天啊!

  

那不是鬼是什么?

  

能够这样直接一下就将脖子切断的武器,不是来自地狱里附了魔的武器,还是什么?

  

阒然愕然的看着刚才还反击的有声有色的鲁军,就这样烟消云散。

  

他摸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水,眼神中全是茫然…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城头上除了被射杀的鲁军,可是只有三五人是死在了他们的手下…

  

甚至,刚刚他们没有上城的时候,鲁军弓手还给他们造成了百十人的死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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