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苡私下活泼爱娇,大事上却从不出错,如同今日这般,做出可称失礼的事情,是从来没有的——这只是近几年的六丫头。
而在前来京城之前,这丫头不但聪明,还有些跳脱,虽然称不上离经叛道,但也不是娴雅守礼的性子,有些时候,很会做出一些让你哭笑不得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她长得好看,又惯会撒娇卖乖,便是错了,也让人不忍心责备。
经了一场事之后,她慢慢变得谨慎守礼许多。
说到底,若不是经了艰难,六丫头也不会变成那副谨慎模样。
而如今,不过短短月余,太子便再次让六丫头现了藏了许多年的真性情,李氏是经历过世事的人,当然明白其中原因。
人这种生物,惯会趋利避害,有人常骂“此人只是窝里横”,“窝里横”三个字,虽是贬义,却也很有些道理——正因为知道家人会对自己包容妥协,才敢在家人面前横;同样,正因为知道外面的人不会迁就忍让自己,才不敢放肆。
由此可见,六丫头是真的觉得太子令她放松,觉得有感安感,才会现了真性情,而不怕因此让太子不喜。
一想到这些,李氏心底,便由衷为沈采苡感到高兴。
太子虽然不能像是方承嘉那样,与她志趣相投琴瑟和鸣,但如今这般,已经是极为难得。
因太子来,沈文和在午膳前赶了回来,行礼后,立即去看沈采苡,瞧着她没有任何不好,才松一口气。
看来,妹妹与太子相处很好。
太子把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却并未说话,待得午膳后,两人回得真园小憩,在沈采苡睡着后,他轻轻把沈采苡揽在怀中,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才满足叹息一声。
梦境里,大舅子沈文和对他一直有些不满,想来现世里,他应该不会不满才对。
下午醒来,太子又陪着沈采苡在街上少少逛了片刻,才回到东宫。
沈采苡只觉心满意足,她是记得自己身份的,这般放纵,实在是难得,再多便不好。
倒是太子却觉得不够,半月后,又悄悄带她出宫,去尝了京城里一家新开酒楼的招牌菜,确实是别具风味。
再一月,沈嘉怡随母亲王氏进宫时候,和沈采苡说起自己养的一只临清狮子猫,十分可爱,沈采苡晚上与太子说起,隔日韩嬷嬷便提着一个篮子进来,掀开了,露出里面一只成人巴掌大的小猫。
这几乎是把沈采苡当作女儿在宠、在纵容。
沈采苡有些时候都觉得哭笑不得,然更多时候,却觉得惬意——太子心支持她的任何事情,不约束、也不乱插手,任由她施为,自由自在,当然惬意。
如此种种,比沈采苡成婚前想过的最好的情形,还要好。
好到,让她忍不住想要任性——最开始时候,沈采苡还如同没成婚之前那般,有所克制收敛,以最客观态度出谋划策,相处时候,也尽量做到端庄娴淑。
然太子的纵容,让她忍不住想要探探底,看太子的容忍底线在何处。
但她那些既放任又带着克制的试探,却并未探到太子容忍的底线,似乎,他能无限包容。
甚至她不爱理庶务,把事情交给白菊红缨和韩嬷嬷共同掌管事情,太子也不曾反对。
不知道为何,沈采苡心底有些酸涩。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得真园没有保住她的天真,让它毁灭在了隆安二十六年的五月。
然如今,那些天真明朗的少女心性,却似乎又一点点被捡了回来。
当沈采苡发现了自己身上这些变化时候,怔了许久,最后忍不住弯了唇角,对着镜子笑得灿烂恣意。
她那被拦腰斩断的、天真而明朗的少女时光,用另一种方式,被补偿了回来——虽然她已经不复当年天真,但不妨碍她以后恣意欢畅。
这种方式,她一点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喜欢。
心情激荡下,夜里不等太子索欢,沈采苡便依偎过去,仰头想要亲他,然太子身材颀长,沈采苡身高却只是适中,仰头只亲到了太子下巴。
这着实有些丢面子。
太子只一怔,眸中浮现笑意,伸手揽住她纤细腰肢:“怎么?”
沈采苡抿了抿唇,眼珠子一转,直接踩在了太子脚上,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感觉找回了面子,沈采苡心满意足,便要退开。
然男人最是经不得撩拨,何况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撩拨,虽然不知道为何沈采苡今日会如此,但不妨碍太子谋求更多好处。
沈采苡本性不是什么保守的人,只是之前顾虑太多,压住了性子,如今想明白了,便没有那么战战兢兢。
太子吻着她,她仰头配合时候,也悄悄伸手,穿过他的衣襟,贴在他皮肤上,学着他抚摸自己模样,上下乱摸。
心底还有闲情想着,这人果然与自己不同,明明掌下抚摸的是肌肉,可却紧实坚硬的很,充满了力量感,有些像石头。
之前两人行周公之礼时候,沈采苡都只是规规矩矩躺着,任由他施为,顶多是抱住他的脖颈,再无更多动作。
故而今日里学着他的模样游走时候,沈采苡觉得十分新奇,一只柔软小手,慢慢游动,太子身子僵了片刻,呼吸猛然粗重起来。
待得太子哑着声音叫人送水,已经过了三更。
便是新婚第二日,因太子克制隐忍,沈采苡也未曾起不来床,然而这一日,太子精神抖擞去练功,沈采苡却懒懒不想起来,想着也没什么事情,干脆便又躺下,虽不好再睡,却也可以休息一刻钟,觉得太子差不多要回来了,才起身,唤人进来。
之前太子一人时候,习惯早起习武,成婚后,起太早总会惊扰到沈采苡,他便改了时间,只要不须早朝,便卯时正起床,辰时正归来,辰时末前去处理朝政。
此事他回来,沈采苡刚洗漱完毕,尚未梳妆,比起梳妆后的明丽,此刻她瞧着柔软又鲜嫩,太子忍了又忍,才止住了上前采撷的欲望。
结果沈采苡却冲他灿烂一笑,落入太子眼中,便觉沈采苡在喊他过去一般。
他毫不犹豫,立即上前,拥人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