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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5章 吊胃口

燕堂春好 苏星汝 7310 2024-07-16 16:01

  

沈采苡沉默中,燕王已经要自己动手了,沈采苡吓一跳:“臣妾自己来。”

  

她伸手,把裤管往上拉起,露出淤青的膝盖。

  

燕王眉心一蹙,低头倒了药油,在手上搓热,为沈采苡按揉。

  

沈采苡捂着唇,免得自己痛叫出声,然而她杏眼泛着泪光、低声痛哼模样,燕王看着眼中,忽然站起:“好了…这两日,你多歇歇。”

  

说完,穿上外袍快步离开。

  

沈采苡觉得莫名其妙的,不过走了好呀,刚刚是真的很痛,而她,怕死怕丑怕穷怕苦怕累怕疼。

  

燕王从恭华殿出来,被冷风一吹,身上涌起的火.热才慢慢消退下去,他吩咐松墨:“遣人至普安寺,说本王明日带王妃去普安寺拜祭母妃,另外,把本王住处也收拾一番,本王要住几日。”

  

燕王从隆安二十六年回京,在与沈采苡合作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居住普安寺,一是他从小住在普安寺,已经习惯了,二也是为了方便他至博慎书院见姚湘君。

  

后来他与沈采苡联系渐多,与沈文和之间也有了来往,住在普安寺,距离京城太远,无论是消息传递还是要与沈文和见面商讨事情,总有不便之处,在京城内居住时间才渐渐加长。

  

至后来,柏先生和俞先生进京后,燕王开始长居京城,与往年大不一样。

  

两人成婚前,燕王成独自去过一趟普安寺,祭拜生母,自成婚后,还未曾去过。

  

燕王觉得,他该带沈采苡去见自己母妃的,只是今日沈采苡那样,怕是不能成行。

  

松墨答应下来,燕王又返回了恭华殿,与沈采苡说起明天的安排——他今日晨起练功完毕,本就要与沈采苡说起此事,结果刚刚…

  

只能再回去一趟。

  

燕王心头微热,不敢再想,踏进了恭华殿。

  

“殿下,王妃正在沐浴…”娇杏见到燕王,心一跳,急忙行礼回禀,燕王微怔。

  

本也可以让丫鬟转告,但事关自己母妃,燕王觉得该郑重一点,他应了一声,进了殿内等待。

  

室外寒风冷冽,室内有火龙烘烤,娇杏伺候燕王除去外袍,便去浴房回禀沈采苡。

  

刚刚要揉开淤青,身上沾染了药酒味道,沈采苡不爱闻,燕王一走,便让人提了热水洗浴,闻得燕王又回来了,沈采苡奇怪:“殿下没说有何事?”

  

“不曾。”

  

燕王明显是有事,沈采苡不好让他久等,匆匆洗浴完毕,套上衣物出来。

  

燕王常年练武,耳力极好,浴房内水声阵阵,他不自在别开眼睛,看向别处。

  

听到响动,才转过头看,呼吸与神智,便在这片刻间,被全部夺走。

  

沈采苡因为出来的匆忙,头发还未擦干,长长的青丝垂落肩上,虽然下面垫着巾帕,但水珠还是浸染了她的衣衫,素色的丝绸被氲湿,勾勒出瘦削又圆润的肩头。

  

小巧的锁骨与贴在骨上的薄薄的、紧致的筋肉,构成一个小巧的骨窝,让人忍不住,便想亲.吻。

  

而稍待片刻,背后的水汽,便沿着衣物的经纬,湿到了前面,湿答答的衣物,在前面又勾勒出起伏而有致的曲线,但又因为弧度不够大,因此,便略显青稚。

  

然而这点青稚,落在人眼中,却更让人心旌神摇。

  

燕王目光定住。

  

他是见过这具曼妙而略带青稚的窈窕躯体,衣衫尽褪时候的美.妙的,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他此刻甚至不用闭上眼睛多想,便能一点一点描画出来这具胴.体的动人之处。

  

他觉得身体有些烫,转开眼,才把心头的火给压了下去。

  

“殿下有何事?”毕竟是冬日,便是室内暖烘烘的,但衣衫微湿还是有些凉,白菊为沈采苡娶了一条夹棉的斗篷裹上,沈采苡出声询问。

  

她走到了燕王的身边,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水汽,清寒梅香与檀香交杂,被这水汽熏染发散了出来,燕王几乎是屏气凝息,片刻后,才呼吸恢复正常。

  

“你准备下,明日本王要去普安寺小住几日,并祭拜本王母妃。”燕王开口,话音一落,沈采苡目光就是一亮。

  

普安寺有供奉燕王生母姝贵妃牌位。

  

这件事情沈采苡知道,但她不会提要去祭拜。

  

这和在太庙祭拜的先祖不同,除非燕王认同,否则她提了,只会适得其反。

  

到没想到,燕王这么快就会提出带她去。

  

沈采苡面色一正,“好。”

  

她又柔声询问:“殿下,臣妾对母妃喜忌讳好所知甚少,可有什么是必须准备的,又有何物是需要避忌的?”

  

“第一次见母妃,臣妾很有些忐忑,怕母妃不喜,所以还请殿下教臣妾。”

  

沈采苡对自己母妃如此重视,燕王心中舒畅,神色如云销雨霁,竟然微微露了个笑模样。

  

燕王生母封号为姝,在隆安帝眼中,她乃世外仙姝。

  

姝者,女子美好柔顺矣。

  

杨德妃容色已是美丽,然偶听人言,道其仍不及姝贵妃多矣。

  

而隆安帝沈采苡是见过的,其英姿勃发、伟岸挺拔,相貌也是极好,又富有男子气概。

  

燕王集合两人优点,本就生得极好,不笑时候看着已经让人很是心喜,这一点点笑,如银瓶乍破、冬雪初融,令人心尖微颤。

  

沈采苡目中闪过惊.艳光芒。

  

可惜燕王的笑,只是片刻,便收了回去,他本想让人告知沈采苡姝贵妃喜好,但想了想,还是亲自开始说。

  

但他出生时候,便是姝贵妃香消玉殒时候,而当年伺候过姝贵妃的宫人,大部分都被满心嫉妒的杨德妃用各种手段害死,仅剩的几个,都不是贴身伺候的,对姝贵妃的许多喜好忌讳,不甚清楚。

  

只能给出只言片语。

  

燕王又从隆安帝的口中得出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拼凑在了一起,构成了一起极其单薄却又让他倾注了许多感情的生母。

  

他看了沈采苡一眼:“去换衣物,你自熏头发无妨。”

  

“那殿下稍待片刻。”沈采苡换了干爽衣物,仰躺在矮榻上,丫鬟已经搬了熏笼过来。

  

熏笼内置银丝炭和香饼,上面铺了干爽的巾帕,白菊把沈采苡的头发梳通后,铺在上面,一边熏着,一边慢慢涂上香膏养护。

  

燕王坐在了旁边,与沈采苡说着姝贵妃的喜好。

  

沈采苡用心记下。

  

其实也不过几句话便说完,沈采苡分明见到,说完的那一刻,燕王凤眸中,闪过浓烈到无法掩饰的失落。

  

对自己生母的认知,单薄到此种地步,任谁都会心生怅惘。

  

沈采苡想了想,对燕王说:“臣妾比殿下幸运一些,臣妾还有个哥哥,记得臣妾娘亲的一些事情,臣妾娘亲还为臣妾留下许多可供念想的东西。”

  

“但母妃拼尽性命,也要让殿下降临这世间,殿下的身体、殿下的性命,便是母妃留给殿下最宝贵的东西,殿下要爱惜才是。”

  

“你说得对。”燕王目光逐渐亮起,他认真看着沈采苡:“多谢你。”

  

“殿下与臣妾夫妻原本一体,何须分你我,又何须言谢。”沈采苡仰躺着,唇角微勾,杏眼微弯,言谈间尽是轻快之意。

  

如今的日子,比她想要的要差一些,因为总要费神,与她想要的闲适搭不上便,但安闲富贵四字,如今已经全了三字。

  

经过上辈子那般惨烈如地狱的生活之后,沈采苡很是懂得知足二字该如何写。

  

虽然与燕王合作,燕王也受了她诸多帮助,但燕王没了她,即便是想登大宝无望,也还是天潢贵胄,富贵天成。

  

起码上辈子她死的时候,没听过燕王去世的消息,可见那时候,燕王还活得好好的。

  

但如果没有燕王出手,今世她在南园时候,便已经死在了庆安公主派出的刺客手中。

  

那时候,她几乎是十死无生的。

  

撇开当时的救命之恩不说,便说后来大伯父落在三皇子手中的把柄,凭借他们沈家的力量,是无论如何没办法取回的。

  

若没有燕王的鼎力协助,她此刻应该还在为如何保住沈家满门不被牵连而绞尽脑汁、惶惶不可终日。

  

又如何能像如今一般,住在烧着火龙的大殿里,躺在名贵楠木打造的矮榻上,用着银丝炭、燃着香饼,只为了熏干头发。

  

她感激燕王,也愿意好好经营两人之间关系。

  

夫妻本一体…燕王把这句话反复咀嚼几次,心情,也慢慢轻快起来。

  

冬日的早晨极是清冷,燕王与沈采苡天不亮便出门,到普安寺时候,正好赶上吃斋饭。

  

在小院中安顿下来后,两人吃了斋饭,又沐浴更衣,双双前去供奉着姝贵妃杨楚璎长明灯与牌位的佛室内拜祭。

  

燕王看着生母牌位,心中泛起淡淡的苦涩。

  

这地方,父皇进来时候,从不带侍从,他也是的。

  

他只带着姚湘君来过,以为以后的人生里,也只会带姚湘君来,或许,还有他们的孩子。

  

但现实让他看清,什么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然——

  

燕王侧目看一眼身边眉目殊丽、神情虔诚的女子,眉间涩意逐渐消融。

  

上天总也有眷顾他的时候,不是么?

  

沈采苡或许心底还有别人,但无论如何,她都算得上一个好妻子。

  

两人从佛室出去,双双去拜见圆空大师。

  

圆空大师看到两人,很是高兴。

  

燕王想单独和圆空大师相处,有些事情想问圆空大师。

  

沈采苡也是同样的心情。

  

燕王本想单独询问,他不习惯把自己的秘密暴露人前,然沈采苡已经知道他似乎少了一段记忆的事情,燕王沉吟片刻,便也不再顾忌沈采苡的存在,与圆空大师问起此事。

  

“殿下可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圆空大师笑着询问燕王,燕王缓缓点头:“是,但是确实是极少,我…到底忘了什么?”

  

“忘了你想忘了的。”圆空大师回了这么一句,燕王一怔,忍不住追问:“大师,此言怎讲?”

  

“肉身痛到极致,人会晕厥;精神痛到极致,人会选择遗忘;无论何种方式,不过都是希望自己好过一些。”

  

“当肉身痛苦减轻,人会醒来;当精神痛苦逐渐消退,被遗忘的,也可能重新忆起;此种情形,贫僧云游时候,见过几例。”圆空大师这话一出,沈采苡便去看燕王,目中略有担忧。

  

燕王眉心轻蹙。

  

是…极为痛苦的记忆,所以他才会忘记?

  

大火,生病,湘儿,父皇的承诺…

  

燕王额上冷汗淋漓。

  

沈采苡起身,把锦帕递与燕王:“殿下,且擦擦汗。”

  

满室佛香中,沈采苡身上那一点清浅冷寒的梅香格外明显,蹿如燕王鼻翼,他握着锦帕,看圆空大师:“那,可有办法让我立即想起来?”

  

“殿下想要想起来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了。”圆空大师说了这么一句。

  

等于没说。

  

但好歹,总算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沈采苡开口询问:“那,白鹿居为何会起火?”

  

把这一连串的事情放在一起,沈采苡发现,都是有关联的,她问话之前,便觉得圆空大师可能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但还是心存侥幸,问了出来。

  

知道了起火的原因,再去逆推,应该会有些收获。

  

圆空大师笑得慈和:“是烛火被打翻而致。”

  

“何人打翻烛火的?为何会打翻烛火?”沈采苡追问。

  

圆空大师回了一句:“不知何人,故意打翻。”

  

沈采苡还想问,圆空大师已经说起其他话题,摆明这个事情,不会再谈了。

  

沈采苡无言。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却可以摆出我就不说的姿态。

  

可恨的是,什么不说也就算了,偏偏只说了一半…

  

令人十分之手痒,恨不能掌心与其脸颊大力接触。

  

从方丈禅室出来,沈采苡略有些气鼓鼓的:“圆空大师原来也是吊人胃口的高手啊。”

  

燕王虽然极为敬重圆空大师,如今却也觉得沈采苡此言说的极是。

  

话了半天,他们也只知道了,他是因为那段回忆太痛苦,才选择遗忘;当时走水非是无意,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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