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听说朝廷要起兵攻打妖域了。”

“这个我知道，好几年前就这么说了，到现在都没动静。”

“不不不，是年年都要打，天天都这么说，结果呢，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肯定又在糊弄妖域了。”

酒馆里嘈杂的声音，一名书生打扮的人听到这话，眼中一瞬间化作了竖瞳，随后瞬间恢复。

‘这个月听到了第几次谣言了，天天说打妖域，结果一次都没有动手过。’

他本名叫做毛十九，是一头猫妖，被安排进了大玄王朝里当细作，替换了一名书生，每天的工作就是扮演好这个书生和收集各种情报。

一开始的时候，得到大玄要攻打妖域的消息，确实是一件大功，结果这玩意成了谣言，还持续了数年，愣是把原本一件大事，给拖到现在成了跟个笑话一样的事情。

所以他现在也无所谓了，年前他就已经不再汇报这件事了，就算是汇报上去，族里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也不在意这件事，反正又是假，但凡有一次是真的，现在大玄王朝已经打进了妖域的深处了。

“柳书生，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

毛十九起身准备离开，老板娘调侃了他一句，平日里他确实会在这家茶馆里待到晌午才会离开，只是今天嘛，估计又得聊这大玄王朝什么时候出兵，肯定是收集不到什么好情报了。

还不如回去修炼一番，他不久之前刚刚突破大妖境，还需要稳固自身，若非任务要求，他就想着不出门。

‘唉，何日才能够成功成为妖王。’毛十九心中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的身份不是细作，而是一名普通的妖族，蛰伏在大玄王朝其实挺好的，至少不用担心因为一些小事就被其他妖族当做口粮给吃了。

“今日偏生无趣，回去看书写字好了。”毛十九也是应了一声老板娘。

“好事啊，莫不是准备去朝廷考个差事。”老板娘也询问了一句。

“有这个打算。”毛十九随意的应付了一下，便离了茶馆。

越在这人族的地方待久了，毛十九就越喜欢这里，安全，没有生命危险，并且还很和善。

不足的地方肯定是有，但是相对于弱肉强食的妖域，这里无异于安全区。

离开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开始按照功法修炼。

只是以化形为人身之后修炼，显得十分别扭，并且修炼效率也是大大的下降。

‘若是能够用回原形修炼就好了。’毛十九自然是渴望能够变回妖身，可惜此处是大玄王朝的腹地，真要是变回原形，那么修炼时一旦妖气泄露被修炼者察觉到，那必然难逃一死。

以他的实力，这城中起码有百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击杀他。

‘人族这些年的发展，可谓是快到了极致，听说如今这位玄帝，修炼不过百载，如今已经要冲击神魔了。’

毛十九对于自己的部族并没有太多的忠诚，首先就是他来人族充当细作并不是自愿的，并且自己的身上也留下了部族的后手，以免他背叛。

所以他实际上是被强迫过来的。

好在来到大玄王朝充当细作，只要不暴露，危险程度还是比在妖域要低不少。

猫妖一族也是南征北战，再加上高层猫妖对中低层猫妖的压榨和动辄吞噬，危险性反而比当细作还高。

一番修炼之后，进展跟没有差不多，这让毛十九神色有些无奈。

“可惜，族中所需要的修炼资源需要我用功勋去兑换，如今资源用完了，想要更进一步是难上加难。”

他能够成功突破大妖境界，还得多亏当初大玄王朝不断放出要攻打妖域的谣言，他就是趁着这第一手情报，这才获得了足够的功勋，兑换了让他突破大妖的资源。

现在的话，这个情报早就已经不值钱了，整个妖域都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只当做是一个乐子看。

‘妖域必然是回不去了，如今就是让我回去，我都不回去。’

‘若是想要在大玄处落地生根，我这身份迟早会成为隐患的。’

‘除非成为大玄王朝的一名合法公民才行！’

数年前，大玄王朝就开放了妖族移民的相关规定，妖族可以通过申请，成为大玄王朝的子民，享受和人族一样的政策。

一开始没有妖族相信，毕竟这件事确实是太过于扯淡了。

后来有走投无路的妖族被迫尝试申请，倒也有通过的，不过大部分都没有通过。

申请容易，要通过考核就难了，大玄是接收妖族成为子民，也不是什么妖族都收。

像是那种不怀好意、穷凶极恶之类的妖族，不仅不会收，还会将其绳之以法。

毛十九则是在思考自己能够通过考核的几率。

这些年他也是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了考核的流程，要说难吧，其实也并不难，就是杀孽在一定程度之下。

这个杀孽并不是说妖族吃过多少人，而是吃过多少血食，不管是人还是其他妖族，吞食的话都会产生杀孽，大玄王朝也没有死板到说一点杀孽都不能沾染，人族修炼者自身身上都有不少杀孽，更何况是妖族了。

所以能够满足这种要求的，其实大部分都是大玄王朝的本土妖族，他们大多是只能依靠自身修炼和吞食野兽生活，因此身上杀孽是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准。

毛十九他正是因为把握不住自己身上的杀孽是否合格，所以也是没有底。

他毕竟是妖域出身，虽说杀孽是会降低的，没有实际探查手段，真要是过去了，自己杀孽高于合格线，那自己很可能就会被当做是恶妖给击杀了。

杀孽确实是能够降低，随着时间的流逝，你没有再吞食人族或者是其他妖族、野兽之类的，就会逐步下降。

也就是说，只要妖族自己能够忍住，那么等个数年乃至是数十年的时间，绝大部分的妖族都是能够合格。

只是正常情况下，妖域里的妖族可不会忍这么久，也只有长期待在大玄王朝的妖族才会因为想要获得这么一个身份，而进行忍耐和改正。

‘我入人族已有十三年了，这期间少有血食之事，不知有多少的成功率。’

毛十九心里有些懊悔，十三年的时间里，肯定是免不了嘴馋的时候。

如今自然是因为口腹之欲而后悔不迭。

只是木已成舟，再后悔也没有用。

正思索着，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让他有些心烦。

随后开门一瞧，毛十九脸色猛然一变。

就见得一名名身披重甲的士卒井然有序的过街，似乎是被调动了一样。

后又有粮草辎重、马匹载重等等。

这一幕看的毛十九心中一片骇然不已。

‘遭了，这一次是真的！’毛十九空白的脑海里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这些个士卒，最低都是小妖境初期，也就是锻体境修炼者，而后随着实力境界，逐级往上递增。

他知道，大玄王朝是真的准备对妖域动手了，这些士卒，便是行经此地的兵甲了。

为了避免自己被认出来，赶忙将门一关，而后缩回了屋里。

妖族的化形之术确实是非常神奇，最多也就只能瞒过比他高一个境界的实力，一旦要是遇见宗师境的修炼者，毛十九一眼就能够被认出来。

届时他没有公民身份，只会被当做是潜伏进城的野妖，那么下场很大可能是得成为一锅汤。

妖食人，人亦食妖。

他这一身肉进了锅里，也是少不得一份大补，就算宗师境的不吃，先天境和后天境的也能吃。

想到这里，不由得瑟瑟发抖。

‘给部族那边传消息吗？’毛十九脑海里浮现了这么一个想法，他怎么说也是猫族安排过来的细作，这本来就算他的工作。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给否决了。

‘不行，绝对不行，这城中有高手坐镇，又是兵甲刚刚途经，如此局势，城中必然戒严，我要是敢传信，决计会被抓到的。’

他一个大妖初期的妖族，怎么可能瞒得了城里的高手。

根据他的调查，城中宗师境的起码有双手之数，更别提还有三名五气朝元境的存在，据说是作为镇守之职。

接下来便是数百先天境，和他实力差不多的后天境更是不知几何。

这些年来，大玄王朝里的修炼者数量增长的速度非常快，这和新一代玄帝下发的各种政令有关。

原本的修炼是被垄断的，而玄帝以强而有力的实力，强行打破了这种垄断，并制定了大量扶持平民修炼者的缘故。

也有人想过反抗，毛十九也见过反抗的下场。

到了现在，大量平民修炼者上位，成了玄帝的门生故吏并形成了大势。

只要玄帝不死，那么整个大玄的权利都会被高度集中在玄帝手中，而不是像上一任玄帝一样，单纯依靠力量维持。

毛十九也是有见识的，玄帝敢发布让妖族成为大玄子民这件事，就足以证明其能力和野心。

对方要的不仅仅是人族，还有整个妖族。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想着说投靠大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外的声音逐渐平息了下来，显然是大军已然过境。

‘正常来说，兵甲行军是很少会入城，这一行为，莫非是在震慑城中的妖族细作？’毛十九脑海里想着这件事。

震慑当然是有用的了，意思就是赶紧过来投诚，现在还有机会，要是被揪出来了，那就只能等死了。

大军过境又没有带走城中的武力，远不是毛十九他能够抵抗的。

妖族安排的细作，其实大部分都是小妖境，偶尔会有大妖境，只是这个比较少，因为大妖都是部族里的中坚战力，根本就不会外派，只会留在部族里当做打手。

所以毛十九并没有将自己突破的消息传回部族，要是被知道了，自己绝对会被招回去过上朝不保夕的生活。

‘若是我去投诚，又是大妖，还知晓部族之中的一些隐秘，或许能够换得一个身份。’

毛十九最终一咬牙，决定赌一把。

他觉得自己进入大玄之后，血食摄入次数拢共也没达到十次，杀孽肯定不会增长，反而会消除。

至于猫妖一族在他身上留下来的后手，这种事完全不用担心，只要自己成功加入大玄王朝，那么就有机会见到宗师境的修炼者，让对方出手帮忙，清除这一后手，也是简单至极。

他身上的后手其实也就是一头大妖中期的猫妖动的手，换算成人族修炼者，只是先天境，宗师境的修炼者清除，自然是手到擒来。

‘既然如此，便搏上一个前程吧。’毛十九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他能够觉得自己能够踏入大妖中期自己将身上的后手解除，或许还有选择，现在的他别无选择。

这一次大玄王朝玩真的，妖域完了，而以他的资质，如果没有大量的资源，想要突破大妖中期，一辈子都没有希望。

并且一旦妖域破灭，大玄绝对会开始对内自查，他们这些个妖族细作必然是要暴露的。

甚至踏破主要妖族部族的时候，都能够获得他们这批细作的名单。

下场如何，自然是可想而知，还不如趁着现在还有机会，以后的标准说不定会越来越高。

起身推开门，街上此时也是再一次的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还真被老板娘给说中了，这一次要是成了，我还真就得去朝廷里应个差事，只是这差事不是考进来的。”毛十九不由得自嘲了一句。

来到城主府，还没有开口表明来意，门口的一名管事瞥了他一眼，而后说道：“来投诚的？”

此话一出，让毛十九浑身冰凉，合着自己早就暴露了？

因此也只是麻木的点点头。

“进去吧，以你这些年的老实程度，通过申请和考核的概率不小。”对方平静的说完，便示意他往里头走：“城主已经等待你多时了，你能抓住这个机会，是件好事，希望你不要辜负城主对你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