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月遮幕”依然笼罩在狲喉身上。
它扑到两个人身蛇躯的女子面前,并没有引起这两个妖灵女子的注意,仍是视若不见。
陈浮生眼见如此,再才松了口气。
狲喉不知因何原因,落在二女面前之后,静静悬浮着,似乎是在观察,似乎是在疑惑、沉思。
陈浮生瞧了瞧狲喉的举止,又瞧了瞧两个人身蛇躯的妖灵女子,不禁心中一动。
果然。
狲喉回过头来,传音说道:
“同类!”
陈浮生与它意念沟通,已经明白了它的意思。
狲喉觉得眼前的女子与它是同类。所以忽有触动,便遁身出来观察。
陈浮生暗暗琢磨。
狲喉是噩绝奇胎出身,但来到洪荒路之后,又再蜕变,外形举止越来越像是人族孩子。
只不过苐天第一眼见狲喉时,也曾说过狲喉应该是“妖灵”。
如若狲喉当真是妖灵,那么它此刻见到月宫的人身蛇躯妖灵,对自己身世有所触动,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狲喉来自冥狱,怎么可能和洪荒的鸿蒙玄月妖灵,扯上关系?这个外形如蛇躯的模样,代表哪个特定的种族吗?”
陈浮生琢磨深思。
但他仍觉得,难以完全断定,狲喉究竟是什么出身。
一父一子,正在相对思绪,各自琢磨的时侯。
突然!
远端传来金铁交鸣般的沙沙声,又像沙砾摩擦,令人听了不舒服。
两个月宫妖灵女子,顿时止住交谈,不约而同地回望。
随着声音,一个极其高大、魁梧、凶蛮的人身蛇躯男子,扭曲下半躯,蜿蜒而来。
此人的身高逾一丈多,容貌粗豪。上半身古铜色肌肤虬结、贲张,凶猛残暴的气势尽显。头肩、胳膊、胸腹皆如同泛着青黑光芒,威仪凛凛。
在他手中,提着一柄黄金三叉戟,神光熠熠。其下的蛇躯,金鳞密布,宛若铠甲,既显尊贵、又显煞气腾腾。
“参见夜摩大人!”两个妖灵女子,立刻上前见礼。
被称作“夜摩”的凶猛男子,冷眼扫过,锵锵刺耳的嗓音说道:
“最近,鸿蒙十日躲藏天坑黑幕,引发了天地间不少诡谲动荡。也导致吾等镇守的月宫,难以顺利遨游。”
“主上有旨,你等‘寒潭月娥’虽然近期无事,但也不可懈怠!”
“速回月宫,整装待备。兴许过不了几时,天坑黑幕便会破裂,月宫便可重新遨游,履行职责!”
夜摩说完,两个寒潭月娥恭敬施礼:“遵主上旨意!”
狲喉和陈浮生全程摒息凝神,不敢妄动。
好在“朦月遮幕”的掩盖效果显著。
夜摩虽是大巫实力,却并没有察觉狲喉和陈浮生的存在。
两个寒潭月娥离去。
夜摩手执黄金三叉戟,仿佛巡逻一样,缓缓来到银色的深潭边,凝视着潭岸那几簇“还天草”。
“嗯,已经成熟,可以采摘。”夜摩点头自语,将手中黄金三叉戟,指向潭岸边的“还天草”。
陈浮生顿时大急。
如若夜摩采走“还天草”,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但是此人实力强横,比肩大巫,陈浮生虽然惊急交加,但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出手。
狲喉同样露出焦急,和陈浮生互看一眼。
父子二人,不约而同腾起杀机,想要联手偷袭。
正当此时。
突然,自远方群山虚幻间,浮现的白玉宫殿里,传来一个飘渺,带着威严的声音:
“夜摩,寒潭之事暂且放下。速回月宫,外界有变。”
夜摩抬起黄金三叉戟的手一顿,当即恭敬俯首:
“遵主上旨意!”
说着,蛇躯急速蜿蜒,夜摩如同一道青黑虚影,瞬间远遁而去,消失远方。
此地恢复了寂静,再无旁人。
陈浮生立刻松了口气。
然后他毫不犹豫,纵身上前,五指一张。
法力玄炁涌出,化为网状,将岸边成熟的六株“还天草”,全数拔起,收入掌中。
好在采摘“还天草”并未发生异相,陈浮生飞快转身,又遁回晁馗和哮天犬身边。
此刻,晁馗和哮天犬还在如梦初醒,惊诧地打量周围环境。
见到陈浮生回来,哮天犬正要开口。陈浮生眼神阻止,示意一切传音交流。
“大机缘,这旮沓就是玄月巢穴?看着不像啊”晁馗赶紧传音问。
“先不论是不是玄月巢穴,我已采到‘还天草’,先给哮天犬服下再说。”
陈浮生不多费话,当即屈指一弹,一株“还天草”落入哮天犬嘴中。
哮天犬热泪盈眶,兴奋激动地吞下,立刻脸色一变。周身上下仿佛染上一层寒霜,竟是多了许多缭绕的“霜白毫毛”。
大量刺骨阴寒的气息,从哮天犬身上散发。
只是转眼,哮天犬就仿佛被“冰冻”,神色僵硬,身躯僵硬,宛若枯骨。
“入潭!”陈浮生不敢耽误,手掌一拂。
哮天犬的躯体,顿时被缓缓浸入旁侧的潭水里。
它此刻就像一大块“冰霜”,半浮半沉,白气森森萦绕。
晁馗是夸夫族,天生猎家,对于生机的转变,感应极是敏锐。当即眉头一展,惊喜道:
“哮天好像在焕发新生!!”
陈浮生也已经有感。
毕竟是他造就出的冥骸,哮天犬在发生大变,做为主人,他也清楚明白。
“七天七夜,咱们在此静候佳音!”
陈浮生说着,沉吟后,又道:“晁馗,你守在哮天身边,我和狲喉前去巡视一番,看看有无什么危险。”
晁馗点头应承,盘膝坐地,严肃地守在潭边。
陈浮生再次瞧了哮天犬一眼,平复心情后,带着狲喉,小心翼翼向潭外巡视而去。
“寒潭月娥、月宫、主上”
陈浮生一边缓步观察,向前探索,一边琢磨着夜摩所说的话。
从话语中可以分析,此地十有,与鸿蒙玄月有重大关系。
只是不知,这位所谓的“主上”?指的是谁?
狲喉蹲在陈浮生的肩头,乌黑的眼瞳眺望周围,满是警惕。它的眼睑内,多了一层金光熠熠,似乎目力也有进化。
“父!”
“有人!”
狲喉突然发出字音,传入陈浮生耳中。
陈浮生从沉思中清醒,当即蓄势待发,止步不前。以剑刃凝视自己异色双瞳,然后抬眼警惕地观望前方。
果然!
前方山峰下,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嶙峋怪石堆积,就像一个天然形成的屏障。
而在怪石堆中,出现一位荆钗布裙,外形平凡普通,看似人间乡村婆婆的老妇人。
老妇人似乎坐在岩石上,正在作画。
她膝前,身边,全是如丝绢般的洁白画纸。
陈浮生和狲喉,已经距离这位老妇人数丈远。毕竟她是突兀显身而出,陈浮生和狲喉并未防备。
不过,虽说“狭路相逢”,隔得近。但在朦月遮幕的掩盖下,陈浮生并不怕曝露。
“小子,月宫重地,不要擅闯。”
老妇人突然开口说话,清晰传入陈浮生耳中。
她停下手中画笔,抬起头来。
陈浮生惊讶万分。
万万想不到这位老妇人,居然无视朦月遮幕?